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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夺酒镖

发表时间: 2023-02-16

火光四射。

山林中烟尘滚滚,大片的森林已然湮没在灰烬中。

一个玲珑女子发髻散落,带着惊慌失措的森林土著居民不断后撤。

族群里大批的精兵强将早已随桑君远征,守护大阵本来固若金汤,可突然之间多处阵眼真气外溢,仅剩的数千精锐甲士也在大阵被破时身死道消。

女子看着眼前的魔神,那漆黑法身高愈百丈,她心底涌起一丝绝望。

“除了这个女子,其他人格杀不论。”

魔神一声令下,魔修们手持刀兵,蜂拥而上。

力竭的女子忽然看见一个白袍身影隐藏在魔神之后。

她一下明白了,根本不是魔神强悍无敌,而是有内鬼。

一切都是陷阱,远征军知道这些阴谋吗?

“你们这些叛徒,背信弃义,无耻宵小,桑君和父皇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破口大骂。

“魔君会照顾好桑齐天的,估计他现在已经被十面埋伏了吧。”魔神大笑道。

忽然女子意识到什么,猛然大吼,“你们狼狈为奸,串通陷害桑君!”

白袍人是父皇的心腹,难道父皇早已把桑君视为眼中钉?

女子惨笑一声,腾身飞在众人之前,指尖划破手掌,洒出漫天血珠,手印翻飞,身边亮起红色云纹法阵。

“不能让她自爆!”

魔神大惊,不顾白袍人的阻拦,飞身而起,手中泛起滚滚魔焰,一柄漆黑的刀锋直逼天际,力斩而下。

红色云纹法阵爆出红芒,蓄势将发,然而被魔刀重重压下,黑雾侵扰,渐渐熄灭。

“我不甘心!”

……

“啊——”

阿姮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头痛欲裂。

自己又做到了那些梦,有美梦,有噩梦。

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又像是一个亲历者,每次醒来都有深深的刺痛感。

“你怎么了?”

旁边一个声音传来,阿蕉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突然坐起的阿姮。

“你终于醒了!”

忽然阿蕉高兴起来,抬手摸摸阿姮的额头,然后起身。

“你没事了,太好了,我去叫三爷爷来。”

阿姮渐渐清醒过来,疼痛让她记得自己被蛇咬了,半晌,上午的一些记忆慢慢回到了脑海里。

……

仙乡十里,酒气横溢。

“三爷爷,这里的酒,封了几近万年,成了吗?”阿姮看着山洞里悬在空中的酒篓,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荆条编织的容器上覆着一层细灰,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

“成与不成,在年份,也不在年份,酿酒,酿的是酒心。”老者呵呵笑着,循着嵌在石壁上的酒葫芦标记转入右侧的小径。

酒心是啥?阿姮心有疑惑,却并不开口问,因为三爷爷还有个雅号叫“半叟”,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

不过十里桃花源,今天要有大事了。因为,酒神庙旁的蟠桃树上,最大的那颗桃,熟透了,裂开了桃尖,香气溢满仙乡灵境,这是中签的喜兆。

大爷爷开了祠堂,请出了酒令。

三千年开一次花,三千年结一次果,三千年一成熟,一万年酿一次酒。阿姮耳熟能详的传说中的那一天终于来临,今年蟠桃盛会的酒就是桃花源的云华醉了。

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更有无数灵境仙乡,但都有一个酒神庙,一万九千年才得一个机会,把自己酿的酒送到天庭候选。

是不是云华夫人在西王母驾前说起过云华醉,阿姮不知道,但这份仙乡的气运,今后注定要直上云霄。

“三爷爷,你……,你们在哪儿……哪儿?”阿姮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阿蕉焦急的声音夹杂着喘息在洞中回声不断。

三爷爷一跺脚,带着阿姮在原地消失不见。然后阿姮就听到苍老的声音在喉间低低地蠕动,“嘘,不要坏了酒心!”

阿蕉轻轻拍拍捂在嘴边的枯瘦手掌,眨着眼睛表示秒懂,然后眼珠往洞口方向示意二人,伸出左掌,指尖向上,做了一个右手食指从左手手背穿过无名指和中指指缝的手势。

四个指缝,分别代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结界,这个手势代表白虎位结界受损,有不明外来者侵入。阿姮心一惊,正赶在这个节骨眼,怪事突然发生,桃花源是要有什么变故吗?

上午桃花源忽然来了一个凡人,真是千万年都不曾发生的怪事。

陶渊叔叔一边尽自己的地主之谊,一边问清了情况。

原来此人是一个渔夫,行船捕鱼时误入桃林,在河流尽头发现山中有一个小洞穴。

弃船而入,结果就到了桃花源。

白虎方位的仙障结界不知何时竟出现了这个缺口,几位长老动容,派遣阿姮等数十人各处查探。

阿姮在林中游走搜索,脚底忽然碰到了刀片一般,火辣辣地划得生疼。

她分开落叶,探手摸索,从脚边掀出来一根长长的羽毛,他在幽暗的林中把它对着太阳细看,皙白的羽柄,火红的羽片,边缘的细小羽枝排列整齐,像是一根鸟类的尾羽。

阿姮打小在附近长大,对树林熟悉的很,这根尾羽和自己熟知的任何鸟类都不同,她兴奋起来,抬眼望向二长老。

转头的瞬间突然吓得魂飞魄散,一根铜钱粗细的斑斓小蛇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自己激射而来,毒牙之间吞吐着蛇信子,快如闪电。

阿姮“啊呀”一声,往后仆倒,手臂胡乱挥舞。

然后手臂上一阵剧痛,身体骤然失去知觉,朦胧中感觉有人影向自己急速围拢过来。

……

“你感觉怎么样了?”慈祥的老者声音传来。

半叟随着阿蕉进入房间,关切地询问。

他用手指搭住阿姮的脉搏,然后长舒一口气,“无碍,好好休养。”

阿蕉待半叟走后,过来扶阿姮躺下。

“还好你命大。”阿蕉心有余悸。

“是三爷爷救了我?”

“半叟,半叟,他算是救了你一半的命。”

“为什么?”

“另一半是你自己救的,你手里的那根赤红尾羽拦腰斩断了那条蛇,只有蛇头残首咬到你。否则,那可是玉斑锦蛇,被它咬一口,神仙也难走。”

“赤色尾羽斩断了毒蛇?”

“二长老说,那是大鹏金翅,虽然法力尽失,还是削铁如泥的神器。”

“哦。”阿姮惊讶不已。

“你要快点好起来,三日后就是酒神庙大选,就指望你了。”

“我没有报名啊。”

“我替你报了。”

“啊?你这妮子——”

“比酒量、酒缘、酒灵,我可不在行啊。我就指望你夺下这只酒镖,带我去凡间游历呢。”

阿蕉看阿姮脸色虚弱,说道,“这两日给你好好补补,恢复元气。”

接着扶阿姮躺下,自去准备食物。

阿姮睡意全无,盯着天花板又想起了噩梦之前的一个梦境。

……

暮色苍茫。

昏暗的天空中有寥寥几颗星星明暗交替,如海的山林层层叠叠,在夜风中起伏不定。

“无痕,等我回来!”

玄衣男子清冷的声音徐徐传来。

“一定要去吗?你根本没有把握。”

女子的声音里透着茫然,却知道无法劝返面前的男子。

“天下没有无往不胜的战斗,只有志在必得的决心。我们永远等不到胜券在握,为了我们一起希冀的那个愿望,冒这个险,值得!”

玄衣男子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劝解面前的女子。

“可你走了,这方天地没有人能主持大局,将来怎么办?”

“还有你在,我的族人会拥戴你,你父皇的人也会给你足够的帮助。”

夜空如墨,只有一道清丽的身影远远眺望着天边。

那道熟悉的身影离去了。

她记得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放轻松点,天道有轮回,我们因循天地法则,一定能得偿所愿。”

……

阿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上方吊着的紫金桃核吊坠发出柔和的光芒,罩住自己周遭,灵气源源不断地流入自己体内。

她揣测梦境中的结局,二人的愿望多半是没有达成,玄衣男子遭人暗算,生死未知,而玲珑女子被魔刀压制,心如死灰。

为什么自己总是做类似的梦,阿姮有些困惑。

“开饭喽。”阿蕉端着几个盘子进来,“你就在床上坐着,我端给你吃。”

……

三日后,正午,酒神庙外。

酒幡招展,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集一堂。

“大家看见马威报名,都放弃参赛了,只有阿姮不服,你觉得这比赛有悬念吗?”

“就是走走过场,大家都看好马威的。”

一个清俊的男子高声喊喝,“五位评委就位,大赛开始,双方队伍入场,第一局,比酒量。”

众人中一阵哄笑。

一个汉子喊道,“这还用比吗?马威还喝不过一个女子吗?”

膀大腰圆的壮汉挑衅地看着阿姮,“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阿姮笑笑,“你先请。”

马威提起酒坛子,拍开封泥,举过头顶,然后仰头狂饮。

“咕咚咕咚——”

一连干了三坛,重重放下,一抹嘴,“该你了。”

众人目光聚集到阿姮身上。

阿姮打开酒坛子,轻轻闻了闻,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嘴里一抿,“这局你赢了。”

众人目瞪口呆。

主持的男子哭笑不得,五位评委一致亮牌。

“第一局,马威胜!”

“第二局,比酒缘。”

马威旗开得胜,志得意满。

他不等阿姮询问,自己又抬手打开一坛酒,放在桌上。

双手围绕坛口摩挲,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一株酒液形成的禾苗探出酒坛,吐出新芽,快速生长。

俄顷叶片蠕动,开花抽穗,在风中摇曳。

众人交口称赞,能在酒内孕育出酒麦,结出农桑型的酒缘,能泽被一方苍生,法力已然有了一层的火候了。

马威维持片刻,满头大汗,双手一撤,酒麦落入酒坛中。

他得意地看着阿姮,再赢一局,自己就大胜而归。

阿姮见众评委和围观的人们注视着自己,双手摩挲着打开的酒坛,心中默念云华酒诀。

坛口之内水纹旋转,阿姮闭上眼睛,心神探入酒坛。

众人看了半天,见没有东西从酒坛内冒出,开始议论纷纷。

“就说嘛,一个小丫头,怎么能结出酒缘。”

“马威这下赢定了。”

“嗷呜——”

众人乱哄哄地嚷着,忽然间,阿姮的酒坛内曝出一声吼声。

“是什么声音?是我听错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龙影飞出酒坛,在酒神庙前盘旋,酒龙晶莹剔透,香气扑鼻。

众人瞠目结舌。

“结出的酒缘竟然是灵兽型的龙影。”

五位评委一致举牌。

“第二局,阿姮胜!”

主持的年轻男子兴奋地喊道。

“第三局,比酒灵。”

酒龙回到酒坛中,阿姮朝众人拱手致谢。

马威不服气地又打开一个巨大的酒缸。

双手探入酒坛,胀红了脸,鼻息开始变得粗重,在缸内一通翻江倒海。

右手一挥,一把大锤飞上天空,锤身闪着光泽,盘旋舞动。

众人躁动起来,“以酒为兵,不得了啊!”

马威继续翻动酒缸,双手不断挥出。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棍,接连飞出。

接连又抛出十一件兵器,十二件兵器围成一圈在酒神庙上空飞旋。

阿蕉心里叫苦不迭,她知道阿姮的酒量,其实一点不输马威,轻易放弃,这趟酒镖怕是丢了。

马威努力维持片刻,终于力竭,酒水变幻而成的兵器落入酒缸。

他气喘吁吁,但神情傲然地看着阿姮。

阿姮微微一笑,双手搭上刚才的酒坛子,默默沉浸身心,体悟酒心。

众人不再出声,激动地等着阿姮出手,期望看到更威风八面的情景。

片刻之后,酒坛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众人大感意外,你望着我,我看着你,都愣住了。

只见阿姮手掌生出霞光,从酒坛中扶起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酒婴懵懵懂懂,手指在嘴里吸吮着,一脸的陶醉。

五位评委迟迟没有举牌,主持的男子缓过神来,高声提醒,“请评委举牌。”

五位评委如梦初醒,一起举牌。

“第三局,阿姮胜!”

众人散去,阿蕉过来,“吓死我了,你搞得我心惊肉跳。”

阿姮仰头灌了一口酒,“事没做,先喝酒,那是酗酒,事做完,再喝酒,才叫庆功。”

阿蕉自然知道第一局比酒量是有特殊含义的,绝对不是阿姮嘴里的酗酒。

参赛者可以在摄入的仙酒中提取菁华,暂时储备在体内,为之后的两局比试提供支撑,这样就可以发挥出比平时超出三倍以上的法力。

只能说,阿姮艺高人胆大,仙元深厚,才敢在第一局耍小性子。

阿蕉忽然又道,“以往有大任务,都是男子担当,长老们能同意你走这趟酒镖吗?”

……

夜风微凉。

“姮姐,这趟去凡间千里走镖,我带些什么法宝和衣裳?”

“你呀,现在长老们还没有定论呢,你也太心急了。”

阿姮摇着头笑着道,帮阿蕉把散乱地堆在床上的衣物分类整理。

“我就不信那帮老头子敢不顾酒神庙大选的结果,让他人护送酒镖。”

“你呀!小心那帮老头子训斥你说话你没大没小。”

“哈,你不也说他们是老头子吗?”

二人笑作一团。

阿姮回到自己房间,白日的喧嚣褪去,她听着桃花源的虫鸣声,慢慢地沉入梦乡。

……

山高林密,古树参天。

华盖似的树冠周围云雾缭绕,翠绿枝叶的最高顶点处光华流转,一座虚幻缥缈的云床软榻在空中若隐若现。

“你的名字不如改改,云无痕……,你这调皮捣蛋的性子怕是受了这名字的熏染,整日里都不见你踪影,让我心里牵肠挂肚,怕你在外面惹什么祸事来。”

一个俊逸的玄衣公子盘坐在云床上,点着手边女子的鼻尖慨叹。

“呵呵,从来不见你今日这般有闲情逸致,你想给我起个什么名字?”

“云……恒……,云恒怎么样?如月之恒,像逐渐圆满的上弦月亮,取其圆满之意,而且恒字有长久之意,比你无痕二字听起来喜庆点儿。”

“去——,一点都不好听,哪能配得上我的仙姿绰约,你得再殚精竭虑,为我寻个光芒万丈的名字。”

身材玲珑的女子一骨碌转过来,笑盈盈地抬手打开男子的修长手指。

“你一个整日轻歌曼舞的女子,为何要取一个光芒万丈的名字。不好,不好,要不——,把恒字改为姮字,把心收好,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女儿身。如何?”

玄衣男子哈哈笑着,把不依不饶的女子拥在怀里。

“不好,我还是喜欢我的无痕,经历过就好,何必一定要留下痕迹。女儿身怎么了?那我也是能浪迹天涯的云无痕。”

“无法无天,真怕你到处去惹是生非。”

玄衣男子无奈地看着身材娇小,雄心万丈的女子,嘴角却挂满笑意。

“桑齐天,我喜欢你的名字,不过,你可以再傲气一点,改成桑破天,将来肯定能做出点破天荒的大事儿来。哈哈哈……”

笑声飘荡在晴朗的天空中,树冠周围的生灵惊诧地望过来,虚空之中空若无物,云床早已了然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