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山
据说鸦山是一个乌鸦,猫头鹰,毒蛇猛禽最多的地方。
也是一个令人谈色生变避而远之的地方,口耳相传这深山老林活跃着非常不吉利的物种。
况且乌鸦象征着死亡的气息,是个正常人都会都绕道而行,还有那毒蛇猛禽人人畏之。
不过正是这样一个人人不待见的地方,却是灾难年间逃荒人的避难圣地。
这里白天可谓是青山绿水,云雾缭绕三百里大山,最高山峰直入云端。
野果子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你有一双勤劳的手,温暖没问题,就算懒惰,只要你伸手去摘树上果子,也不会饿死。
除非等着天上掉馅饼,作死,那没法。
同时鸦山也流传着关于通往地府神秘的传说,亦被称为死亡之地入口。
白天还好些,一到晚上入夜时分,山里的鸦鹊,猫头鹰,野兽低吼声,加之虫鸣开始奏乐合唱,
那如歌如泣的大自然音乐,给人一种别样的刺激,仿佛野兽就在你转身的地方,还有那流传千年的鬼怪传说,想想都刺激。
山下为数不多的住户几乎打死不上深山去,为的就是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之所以叫鸦山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邪门诡异。
就是这样一座令人闻风丧胆的深山却也住着苦难的人。
此时山腰上一篱笆墙院里的草房,正忽明忽暗闪着盈盈弱弱的烛光。
“娘,我先睡了!”
一个男孩的清脆好听的童音,传到正在堂屋忙活的女人耳中,男孩名叫风楚清,由于白天与一个投缘的陌生女孩玩了一天,
用过晚饭后,便躺在木床上准备休息了,他的眼皮子明显抬不起来了,不等女人回话便睡着了。
“好,你先睡吧,娘忙完就过去陪你!”
女人冲着风楚清睡的方向喊了喊,继续手中活计,
她身穿粗布衣,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一般,算不上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很温柔且踏实。
见孩子没回话,应该睡着了,她便就着烛光,低眉继续手里未完成的活,白天她要上开荒的地里劳作干活,
劳动成果好让邻居带下山好换取其生活用品,所以只好趁着晚上有空给孩子缝制草鞋。
咚咚咚!
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夜色宁静,惊动了正在忙活的女人,
斯!
女人心头一惊,眉头一紧手指被针戳破流血,她用口允了一口血吐到地上,放下手中活计,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迫使她迟迟未开门。
哐当!
女人还未来得及思索,门就被应声而倒,只见外面十几名壮汉摇摇晃晃一脸凶神恶煞的踏着木门闯进了不太宽敞的屋子。
“终于找到你们了,原来你们躲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怪不得我找了你们十年都没有找到,好啊你,你个贱人!”
啪!领头的男人一身华服,正值壮年,却一脸不善,更是不由分说给了女人一巴掌。
他正是风家管家,李安,女人是风楚清的奶娘王云。
“你……怎么会是你?你来做什么?”王云顾不上红肿的脸,狠狠地瞪着男人。
“你说我来做什么?嗯?”
李安一副凶神恶煞盛气凌人的样子,把王云逼退到角落,耀武扬威死死盯着紧张的女人,
那种冷冽的恐怖压迫感,使女人眸中不自觉划过一丝恐惧,身体越发颤抖,倒吸一口凉气。
“给我砸!”
随着安一声喝令,室内本就简易的生活物品,被这群人一通粗暴打砸,霎时室内一片狼藉。
“你……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女人见状无力回天,望着辛辛苦苦搭建的家园被破坏,眉眼一片冰凉,冲上去抓住李安的胳膊紧紧咬住不松口。
啊!
李安吃痛,嚎叫一声,本能抬脚狠踹在女人肚子上,本就瘦弱的女人被他用力撞到地上的桌子上,
桌子瞬间稀碎,针线和油灯就散落在她身旁,她顾不得疼痛,起身指着李安骂道,
“畜生,你们你们……你们难道要草菅人命不成?”
王云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的身体几乎无法直立,她痛苦的扫视这帮李安带来的,私闯民宅无法无天的十几个山野壮汉。
心里一阵悲凉,嘴角抖动扯了扯,颤音道,“呵呵,对付我们母子俩,你李管家用得着这么大的排面吗?”
哼!
李安瞥了一眼王云,向院外扫去,看到围观的村民,眉头不禁一皱。
在这个半山腰里,同时生活的还有其他十几户人家,也都是苦命逃难的人,这些人得知风楚清家出事了,连忙赶过来,
然而手无寸铁的村民,当看到眼前伫立的是十几名粗犷大汉时,不敢上前瞬间退缩了,面面相觑,站在门外敢怒不敢言。
“娘亲,他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来我们家,放开我,放开我,坏人……我讨厌他们!”
不知何时其中一个男人早已将熟睡的风楚清一把提了起来,就在人群中间。
此刻风楚清,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打受伤的一幕,望着家里一片狼狈,他咬牙切齿,发誓非杀了这些人,他紧握的小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强忍的泪水止不住唰的出来了,
“放了我儿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被踹的腹部疼痛的王云,突然发现角落里一个络腮胡绿豆眼,大肚子男人像拎鸡崽子一样把儿子吊在半空中,嘶吼着扑了过去。
她可以受伤,她拿命换的儿子不能!
只可惜弱小的她,被为首的李安狠狠的一把抓着头发,当着风楚清的面,硬生生的把她拖拽到了院内,她强忍着疼痛不敢叫出声,怕儿子伤心。
此刻围观的人看到苦命的母子二人,却慌张的退出院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村民,竟看着邻居被欺负无一人敢上前。
“什么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早死了,看清楚他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奶娘,你哪里来的勇气拐走我们风家少爷?嗯?”
李安恶言相向骂着,手里拽着王云的头发,风楚清看到母亲如此被欺负羞辱,心都要碎了,
一众邻居见状纷纷低下头,生怕引火烧身向后退了退!
“你住口,你个恶魔,你个杀人犯,你来做什么?你快放了我儿子,他就是我儿子,呜呜……”
被李安死死拽着头发挣扎的女人,哽咽着,想要摆脱那只魔爪,却挣脱不得,头皮生疼,此刻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为了保护男孩,她强忍住不哭,任凭泪水肆意打湿脸庞,一口咬定孩子就是她生的。
只是王云心里清楚他说的没错,她不过是风楚清的奶娘,她亲生的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倔强的她愿意做奶娘的原因。
孩子是她一手带大,在她眼里就是她亲生的。
“啪”
见她死不承认孩子的身份,李安两眼猩红的揪着她的头发,狂扇了她几耳光,瞬间一道血红的印子落在王云早已红肿的脸上。
李安打完不过瘾,一脚将她踢出去,对着她怒道:
“你就是个人贩子,当年是你拐走孩子,你个贱人,你个人贩子,今日我要好好教训你,给我抓起来,好好修理修理!”
一声令下,其中一个男人冲出来将拳头砸向了女人……
“住手,住手……娘!”黑夜里风楚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山谷,一群猫头鹰凌空而飞,发出婴儿的哭声。
众人征了征,男人停止手中拳头,退到了后面。
村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女人来村十年了,和大家相处的都很好,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帮歹人,
还有那群穿着上等布料衣服的人,究竟为什么要对孤儿寡母下黑手?
院外人虽然心疼王云母子,却因为害怕惹事,不敢上前却又众说纷纭窃窃私语着……
“娘……娘……”
呜呜……
风楚清疯狂扭动身体,却逃脱不了那双魔爪,只能绝望的看着娘亲被人按打的奄奄一息,
这一刻被男人提留着的风楚清,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恨不得一夜长大,教训这般歹人。
那粉雕玉琢的小脸涨的通红,一双葡萄般的黑眸充满了愤怒,
泪水止不住的肆虐着,他不断挣扎着,心里暗下决心,记住这帮人的样子,长大后要为母亲报仇。
“娘……”
“臭小子闭嘴,吵死了!”男人觉得风楚清太闹腾,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求求你了,放了他吧,他还小,你已经是风家的主人了,你就放了他吧?”女人见状,努力爬到李安身边跪着祈求。
“清儿,呜……”
王云见李安一脸冷漠不搭理她,她近乎崩溃绝望的看着,还不断挣扎在半空的孩子,
她心如刀绞,为了孩子她放下了尊严,“我给你磕头,放了他,放了他……”
“呜……”
李安表情依旧冷漠,王云虽明白求他是没有用的,但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有什么差错,她泣声只能不断磕着响头,直到额头冒血!
“滚开!”
男人见她这样,不耐烦地一脚踢开女人,回头看到了外面围观的村民,于是放下扬起的巴掌。
突然他轻步至男孩跟前,表情却发生了微妙变化,假装训斥手下:“干什么那你?弄疼少爷了,知不知道?狗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啊!”
闻言一直抓住男孩不放的人,连忙松开手,男人故意将孩子狠狠摔在地上,风楚清砸在地上一脸狼狈。
“娘亲……呜……”
顾不得疼痛的他,跑到母亲怀里,抱着母亲放声大哭。
“把他们俩给我带走!”
“是”
男人见不得二人这样亲昵,不过一个奶娘而已,他命令手下拿人,抬眼看到围观的群众,
临走时惺惺作态故作解释:“这是我们流落在外的小少爷,我们是请他们回家的,你们都散了吧,散了吧!”
邻居都知道这帮人不是好东西,却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借着李安牵强的解释,慌忙也就散了。
被强行带走的王云,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心如止水,她不怪村民不救,毕竟谁也不想惹火上身。
走出院落,一路上王云回想十年前就是这个李安管家,是他亲手掐死了风家主子。
买通医官,对外宣称风少爷是暴毙而亡,匆匆安葬了风少爷。
当年她路过管家房门口,不小心听到了真相……
是夜
“哈哈,终于除了心头大患,以后这风家家产可都是我的,我的,哈哈!”
室内的李安当时刚处理完风老爷身后事,身上的孝衣未下身,老爷坟头土未干,他却笑的如此猖狂。
“别高兴太早了,风家不还有吃奶的小孽障在?有他在怎么也轮不到你继承家业不是?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个小孽障?”
室内一个妖娆的女人浓妆艳抹,可劲的出着馊主意,吹着耳边风,此刻狐媚百态满面春风,甚是得意。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
男人皱眉开始思发酵鬼主意,片刻后他为难道,“风少爷生前心善接济助人,杀了他我们对外称其暴毙,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有个病啊灾的很正常,可是再杀了小少爷……”
“男人心不狠,地位不稳,你想一辈子都做一个管家?别忘了他可不是你亲外甥!”女人闻言不悦。
李安凝眉顿了顿:“若风家在短时间内出了两条人命,怕会引起官府注意,不如等等再说,反正这家业早晚是我的,嘿嘿……”
“也是,呵呵!”女人闻言觉得李安说的有理,便舒展眉头,咯咯笑了,笑的那是花枝乱颤!
李安邪恶的嘴脸暴露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看到妩媚的女子此刻露出香肩,色眯眯的样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动手动脚贱兮兮的一把抱住柔弱五骨的女人打情骂俏道:“夫人,我来了……”
“少来,死鬼,瞧你那死样……”女子娇滴滴的声音配合着,烛火熄灭后,室内传来一阵,此处省略一千字……
风少爷生前对他不薄,没想到人心难测,养虎为患,是他们俩口子对风老爷下的毒手,居然还有将魔掌伸向小少爷……
不行,门外的奶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爷刚走,小公子在府里已经不安全了,她得带小公子离开。
“碰”
“谁?谁在外面?”
王云惊慌失措中,不小心踢到了院内花盆,声音惊动了里面鱼水合欢温存的二人。
“吱”
被扫兴的李安顾不得穿衣,猛然打开门,发现外面什么也没有,突然低头发现碎的花盆时,他的内心开始烦躁不安,他怀疑有人偷听了对话。
“来人,有贼人闯入,抓贼了……”
大半夜听说贼人后的家丁,慌张起身举着灯笼,随手拿着家伙什,开始向全院搜查。
一番噼里啪啦搜查未果后,李安最后直接推开了奶娘的门。
“干嘛那?风家主人刚过世,规矩就乱了吗?”
早已回房的奶娘,淡定自若的正在奶孩子,看到推门而入的管家,她一脸怒火,不躲不闪。
继续躬着身子给襁褓中孩子喂奶,狠狠的眼眸撒向众人。
众人见孩子的确在吃奶,都羞红了脸转身离去了。
“给我搜!”
李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此刻就剩这里没搜了,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此刻风家他李安最大。
看众人不动,李安怒道,“谁敢不听,明日给我滚蛋!”
众人闻言为了保住饭碗,不得已进屋搜索,在那个年代,奶娘的身份也是相当尊贵的。
王云无奈,慌乱扣好衣服,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故作淡定面对一脸不善的李安,“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闯入小少爷房间,是何居心?”
“哼!”
一番搜索未果后,李安这才不甘心狠瞪了一眼王云怀里的孩子,随后带人离去!
见人员散去,她才松了口气,抱紧孩子的手心早已汗湿。
此地不宜久留,在后来的几日里,王云度日如年,惶恐不安,担心孩子被害,终于趁着某天李安进城谈生意,
她偷偷将孩子带了出去,躲得远远的,后面颠沛流离靠着讨饭为生计,去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武陵源,鸦山。
十年前当李安得知奶娘抱着孩子逃走时,李安就猜到了那个偷听者身份,于是命人四处寻找。
找了一段时间没打听到的下落的李安,随后不了了之,便一门心思忙于生意了,
一晃就是十年,要不是他夫人前几日提醒,估计等孩子成年回家夺家业他才能想起来。
当他得知夫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孩子,并且暗中已经得知那孩子下落,
他这才花重金亲自找了十几个打手,快马加鞭来到了千里之外的鸦山,
此刻看着被押解的母子二人,李安嘴角上扬,一副胜利在望的感觉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