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情节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我的逻辑里,我应该是被那个矬子男人带回去休养了。
然而,当我再一次恢复意识,我却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周围浓浓的苏打水的味道充满了我的鼻腔。
我感觉腹部撕扯般得疼,身体也动不了。
反正我眼睛是睁不开的,与其活生生地被痛感折磨,还不如沉沉地睡去。
但是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不可能啊,我不就给了这个身体一拳,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周围安静得可怕,看来我是被扔在这里等死了。
良久,在我昏昏沉沉之际,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沉寂。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我病床边停下了。
我闻到了一股油漆味。
原来那个矬子是油漆工。
还知道过来看自己,而不是转身抛弃自己,有点良心。
就在我对那家伙的看法逐渐改观时,我脸上生出一种摩擦感。
那是一双很粗糙的大手,盖在我的脸上,没有用力。
但我明明记得那个男人的手虽不算特别光滑,也没有这么粗糙。
“闺女,你一定要挺过来。”
这是一道很沧桑的声线,我能很清楚地听到其中控制不住的哭腔和颤抖。
这是,原主的父亲。
那一刻,我居然感到很心疼他。
“家里的东西都卖了看病啊。”
他像是哄小孩似的,靠在我耳边说。
可是他明明在抽泣,他也很绝望。
我想动,想安慰他,想让他放心,但我力不从心。
“谁知道爸爸的难处。
别人都有人管,都睡在一个地方。
爸爸就睡到楼道里头……”
他又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声泪俱下,那双抱着我的手止不住颤抖。
我的心狠狠一抽,既同情这位老父亲,又恨着原主。
这几天,他几乎天天都来病房里给我说话。
护士在病房里的时候,我听见她们表达对那位老父亲的同情。
“这老人也真够可怜的。”
“是啊,女儿都和别人私奔不认他了,他还把把房子和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卖了,就为了救这么一个白眼狼。”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妈妈才惨咧,因为她和男朋友私奔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我的心密密麻麻地疼了一片。
虽然不是我的父亲,但是他对原主的那份爱真的令人感动,他对我的关心也是真的。
我也是后来慢慢知道,那天晚上,我晕了之后,很不巧地遇到了抢劫的歹徒。
在被警察追击的过程中,他拎起已经昏厥的我作挡箭牌。
甚至在被抓时,为了泄愤,还在我身上补了几刀。
一共六刀,每一刀都很深。
“系统,后续呢?”
【原主的男朋友叫了救护车后就跑了。】
【医院通过官方渠道联系到了原主的父亲。】
【得知原主被扎了六刀,父亲从架子上摔了下来,把家里所有东西卖了给原主治病。】
【为了省钱,他每天晚上都睡在医院的楼道里。】
我作为一个事外人都已经心疼得不行了,原主怎么做到这么气人的?
从我住进重症监护室到现在,整整半个月,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从未来看过我。
“系统,我现在进度好慢,不会要一直躺在这里吧?”
【目前,以原主父亲的财力,是不大可能很快好转的。】
这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钱,接受更好的治疗,才能使原主,不对,确切的说,是我,快一点恢复起来。
但是,这钱从哪儿来?
对了,我那个软饭前任的赔偿款不是还没给吗?
我魂穿都大半个月了,那笔钱也应该到账了。
“系统,我能不能先回到自己的身体?”
【原则上是不行的。】
“那就是行。”
【你想好了要用自己的钱帮助他们吗?】
“我可是不是帮这个恋爱脑,只是她的父母太可怜了,我不忍心。”
我很清楚地感觉到我正在从这副身体中脱离,那些令人绝望的疼痛感也逐渐减弱了。
我不舍地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那个老父亲。
四五十岁的样子,很瘦小,穿着一身很是陈旧的加棉的衣服。
头发干枯有点乱的,人也十分憔悴。
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落泪了。
自认冷血无情,却见不得这般场景。
我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确实是多了12万。
而伴随着这12万的到来的,还有前任的短信留言:咱们走着瞧。
可是,区区12万,远远不够。
重症监护室是出了名的烧钱,我在里面躺了半个月,相比老父亲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无奈,只能求助家人了。
我踏进家门的时候,大家都诧异地看着我。
怎么了这是,不认识了?
反应最快的是我的母亲,她几步走到我面前,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之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姐,你这是……咋了?”
我脸色苍白?
我赶忙跑到镜子面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镜子里的我岂止是脸色苍白,那简直是毫无血色。
死了几天的人都没有这么白,看着可吓人了。
或许是在原主身体里替她承担了太多,一时间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后知后觉地接连打了几个寒颤,想想都后背发凉。
为了救个恋爱脑,差点噶了。
妈妈抱着一床厚厚的毯子到我床上,照顾我躺下。
“之之,你哪里不舒服?
别怕啊,你爸请医生去了。”
她就一直守在我的床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时不时望向门口。
平日里叛逆的弟弟今天转性了一般,忙前忙后,给我端茶送水,准备好吃的。
“姐,是不是你男朋友欺负你了?我去揍他。”
我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微微摇头,不再说话。
等到爸爸把医生请来,给我检查了好一阵,愣是没查出来有什么问题。
“莫不是着凉了?”爸爸背着手,“这几天降温了,叫你多穿点,你不听。”
“你大姨昨天刚送来一根上好的人参,我叫你弟给你去炖了,暖暖身子。”妈妈拍拍我的肩膀,安抚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