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这是言纵一第N次逃学，当然，也是中学的最后一次。
推开特殊护理房门，浓厚的乌云已经完成了遮蔽天空的任务。关上窗户，言纵一望向病床上的人。
床上的姑娘蜷缩成团，脸颊与厚厚的白色被子已不存在色差。密密麻麻的针管吊瓶缠绕着她，似乎想把她勒死。
“哥”，姑娘睁开眼睛，轻轻地划过言纵一，确认无误后，放心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明明只是早上十点左右，却黑暗得可以与午夜比肩。看着床上有气无力的妹妹，言纵一的世界浓成了一摊死水。
凌万顷，他的亲妹妹，随母姓。自从父母都丧生在碎裂空间中后，凌万顷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手指轻触万顷病床旁边的透明屏幕，言纵一带上脑波感应仪。这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造物，言纵一想着。
感应仪瞬间连接上了凌万顷的主治医生。一阵均匀的波动传来，通过感应仪转换成声音。
“纵一同学，万顷的颅内肿瘤发现太晚，哪怕利用最先进的技术也不可能进行手术，除非你想给她换个机械义脑，或者，帮她逃脱细胞规则。所以你的提议，我无法完成……唉！”
声音略显疲惫和无奈，声音的主人王献王医生放下手中的笔，感受不到传来的波动，便又说：“我们最多让她多活几年，你，真的不打算让她进入云脑……”
“不可能！”猛烈的波动，直接打断了王医生的脑波。“云脑连接的，从来不能被称为人。”言纵一再次拒绝了医院的提议。
“我们征求凌姑娘的意见好不好？”王医生依然在劝说。“我明白她的性格，她一定会同意的。”言纵一的电波依然强烈，“广城法律，只要病人家属有能力治疗，否则，不得强制要求病人接入云脑。”
说完，言纵一摘下感应仪。“你是不是又生气了？”凌万顷弱弱地问。医疗条件的改善，让癌症治疗更加偏向精准灭杀。半年的治疗没让凌万顷掉光头发，而越来越长的头发就像在汲取凌万顷的生命，朝不保夕。
“没有，王医生说你的恢复情况很好，好好休息，一定可以恢复的。”言纵一微笑看向凌万顷。“我能感受到的，脑波信号。”凌万顷低下头“越来越清晰……因为，肿瘤对我的神经压迫越来越重，是不是？”
言纵一无言。默默起身，站到窗前。广城不养废人，所以，我必须活着，他想。
返回学校时，已经是正午。阳光依旧藏在乌云中。胖子章还坐在电脑前，忘我地打着游戏。
言纵一走到他身后“居然还在这里，不去吃饭？”胖子章肥肉一抖，“这不是等你嘛，还知道回来啊！”言纵一走回座位，手指轻敲，然后潇洒转身，“干饭！”
“哟，这么果断，选好了啊。”胖子章刚结算完奖励，抬头问。“你能不能别偷窥我。”言纵一有些无奈。这个胖子，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天生丽质，但凡是生物动作和生物发出的信息，他都能准确捕捉并分析。
可以说，胖子章对生物信息绝对的敏感，而敏感是逃脱的前提。只有发现规则，才能完全了解规则，再是逃脱规则。胖子章可谓是生物学的天才。
“你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说，我不问呗。”胖子章关上电脑，抄起言纵一就跑，公牛开山直奔食堂。
其实，到饭堂是可以乘空中电轨的，只是胖子章觉得饭点人多线路繁忙，人力效率大于电力。所以还是跑来的快一些。
饭堂
同样，金属光泽的房间，只是宽大了不少。多层方块房间不规则堆叠成的饭堂是东城中学的标志建筑之一，凝结不知哪位抽风建筑师的心血。
言纵一感觉这栋建筑绝对排的进二十城病态建筑前十名，不过言纵一真挺喜欢它的。当一脸微笑的服务生端着盘子走向两人时，言纵一的眉头一皱。这里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高矮不同，年龄不同，但都挂着一样角度的微笑，以同样的语气说话。“先生，请点餐。”服务生温柔地说。
他们是云脑接入者，俗称义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