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衣柜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毛衣堆里滑出来。
十九岁的我穿着饭店的红制服，站在摆满寿桃的圆桌前笑，身后穿藏青色夹克的男人正低头看菜单，阳光从雕花窗格里斜切进来，在他肩头上落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影，被他偷偷夹在驾驶证里，后来辗转到我手里，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那时的我哪里知道，这束光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秘密。
1995 年高考成绩下来那天，我蹲在窑洞前的枣树下数蚂蚁。
爹吧嗒着旱烟蹲在门槛上，娘的纳鞋底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妮儿，不是爹娘心狠，你弟明年还要考中专......”我盯着砖缝里挣扎的蚂蚁，突然发现它背着比身子大两倍的面包渣，就像我背着 3000 块的复读费——那是爹在煤矿挖三个月煤都攒不够的数。
第三遍数到第二十七只蚂蚁时，我拍掉膝盖上的土：“知道了，我去镇上找活计。”
娘的纳鞋底猛地顿住，爹的旱烟在地上按出个焦黑的印子，谁都没说话。
那天夜里，我摸着墙根把课本塞进樟木箱最底层，纸页间夹着的月考卷哗啦啦响，像在哭。
饭店的后厨永远飘着醋溜土豆丝的酸香，我端着托盘穿梭在包间之间，白球鞋被油水浸得发黄。
第一天上班，领班王姐揪着我耳朵骂：“死丫头，菜汤洒在客人裤子上，赔得起吗？”
我攥着围裙边往后退，撞上身后的传菜口，滚烫的盘子差点砸在脚上。
眼眶正打转，有人递来张纸巾：“没事，我小时候帮厨，被蒸笼烫出过三个疤呢。”
抬头看见藏青色夹克，他正笑着揉我撞乱的辫子，指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那时我只知道他是煤老板的司机，姓陈，总穿熨得笔挺的藏青夹克，笑起来有颗虎牙。
他每周都会来，坐在靠窗的 208 包间，等老板时就逗我说话：“学会做什么菜了？”
“你的辫子真好看！”
有次暴雨突至，我蹲在台阶上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他把伞塞给我：“拿着，别淋病了，我开车来的。”
伞柄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我攥着伞跑回宿舍，其实我知道，这伞是他专门去便利店买的，因为他的车载雨伞是商务款，藏青色，和他的夹克一个颜色。
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