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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的是活人的钱,做的却是死人的营生。从我入这行当开始,就知道,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活人。——当然,更可怕的是那种,在死人堆里的活人。
主角:小彭陈哥 更新:2023-04-11 09: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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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彭陈哥的其他类型小说《收尸人往事》,由网络作家“小彭陈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收的是活人的钱,做的却是死人的营生。从我入这行当开始,就知道,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活人。——当然,更可怕的是那种,在死人堆里的活人。
你见过多少具尸体?
大部分人一辈子见到的尸体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具。
但这还不到我一个月的工作量。
我是一名职业收尸人,拿钱办事,在柬埔寨,帮华人收尸。
「引渡」骨灰回国。
1
我正带着徒弟黑脸在小摊上喝米粉汤,接到了小彭的电话。
小彭说,「哥,现在有个急活,很急。」
他在电话里说了地址,让我带着徒弟赶紧过去收人。
我问他,「几根?」
他说三根。
过了几秒钟,又说,「现在可能四根了。你们赶紧过来,来了之后,什么都别问。」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当然不问。
做我们这行的,沉默不是优良美德,而是保命需求。
我是个收尸人,十年前来到柬埔寨,之前一直在西港,2019 年之后来到了首都金边。
这地儿靠近金三角,毒品泛滥,性交易猖獗,伴随着诈骗和黑帮仇杀,罪案汹涌,最不缺的就是死人——那种莫名其妙就死了的人。
人在世上走一遭,命运不同。但无论是谁,死了之后,从地下来的终归都要回到地下去。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我收的是活人的钱,做的却是死人的营生。
从我入这行当开始,就知道,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活人。
——当然,更可怕的是那种,在死人堆里的活人。
干这活儿十年,这种情况,我真遇到过一次,差点没把我吓尿裤子。
而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人,就是刚刚挂断了我电话的「小彭」。
在柬埔寨十年,我在这认识做倒卖生意的人、无人不知的人、一夜乍富的人、过目不忘的人,小偷、混混、赌徒,许多能人异士,许多身世离奇。
接触过的死人更是不计其数,死法各异,有的甚至可以说惨绝人寰。
但「小彭」这人,依旧可以说是他们当中最「传奇」的一个。
当然,不只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么简单。
而他的故事,大概就是从这次「委托」开始的。
小彭通知的地点在金边郊区的一座工厂里。
这里原来是中国人投资的化肥厂,后来倒闭了。
我们开着一辆面包车过去,在大门口停下。
小彭已经早就在那等着了,穿着一身工人一样的蓝色制服,站在工厂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等我们。
我和黑脸下车之后,小彭把烟头扔到地里,「来这么慢,快进来吧。」
小彭看起来很疲惫,有点虚弱,眼睛里充满血丝。
尸体在工厂最里面的厂房里,根据小彭说的,「四根」,也就是四具尸体。
我和黑脸在厂房外面换上防水服,戴上帽子和口罩。
进门之前,黑脸闭上了眼睛,把手放在胸前。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安息吧,阿门。」
「主,求你不要在你的震怒中责罚我,求你不要在你的气愤中惩戒我。」
黑脸在心口划了个十字,我用余光看到,小彭也学着划了个十字,然后他把铁门推开。
看到尸体的一瞬间,黑脸往后退了半步。
我倒是见怪不怪。
厂房里一共四具尸体,三男一女。
其中,两个男人趴在地上,都只穿着一条内裤,从扭曲的膝盖,到大腿,到后背,到脑袋,全都是被钝器击打的淤青和伤口,致命伤都在脑袋上。
旁边是一条带血的钢管,这俩人脑袋都快给敲变形了。
而那个女人,则侧躺着靠在窗台上,眼球凸出,嘴巴微微张着。
她是被勒死的。
最后一个男的,双手从背后被人绑起来,反吊在顶棚的管道上,嘴里哗啦啦地往外淌血。半条舌头在地上。
都是年轻人。
小彭看着这些尸体,抬起右手来抹了一下脸,「不是我干的。」
说这句话时,小彭的手在颤抖。
我拍了一把黑脸的后脑,「开工。」
这事到底是不是小彭干的,跟我没一点关系。
来柬埔寨十年,做这行当十年,我明白这活儿其实门槛不高,就俩准则:
一是胆大,二是不好奇。
能不问的,就不问;必须问的,尽量少问;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绝不往出说。
所以,小彭就算说了,我也就当没听见。
我和黑脸把几具尸体抬起来,放进尸体袋里,拉上拉链。统一装货,统一标准,统一运送。
我把那个吊着的男人背后的绳子解开。黑脸没接住,尸体掉在地上,「扑通」一声。
在寂静的工厂里,这一声好像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踹了黑脸一脚说,「你他妈怎么干活的?」
小彭又用力抹了一把脸,用低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但和我有关系。」
我还是装作没听见,继续低头干活。
我和黑脸将尸体袋扛在肩膀上,装上了工厂外的面包车。小彭扯来一条水管,把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面包车启动了,小彭站在车外面,又点上了一支烟。
他用另一只手掏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打开之后,里面全是 10 万瑞尔的纸钞。
我没接。
我是收尸人,通知我收尸的是通知人,但付款人是委托人。我把尸体烧掉之后,落叶归根,收到骨灰的才是委托人——一般都是死者的家人。
一码归一码,收委托人的钱,这不合规矩。
「我只有这些现金,不知道够不够。」小彭说。
「活儿不是这么干的,这钱不应该管你要,坏规矩了。」
「我知道,但不是还有家人不愿意付钱的情况吗?哥,你就把我当成委托人,也不算坏了规矩。」
我接受了这个逻辑。
信封里有 150 张纸钞。按照价目表,四根的价格是 1000 万瑞尔,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万八。他多给了我们 50 张。
小彭瞪着眼睛看着我,眼珠颤抖,「帮我做件事吧,哥。」
我让黑脸数出 100 张来,剩下的 50 张大钞拿出来还给小彭,然后揣起信封,把车窗摇了上去。
「说了,我只做死人的营生。」
我做了个手势,黑脸一脚踩下油门,后视镜里,小彭呆呆站在路边,把嘴角的烟拿下来。
小彭手里夹着火星。
但我不想引火烧身。
晚上吃完饭,我和黑脸去把尸体火化。
黑脸推着尸体进焚化炉,我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
里面除了小彭给的现金,还有这四具尸体的身份证件,非常齐全:
李辉,男,安徽铜陵人,二十六岁。
王石居,男,安徽铜陵人,二十六岁。从证件照片来看,他就是被割掉舌头的那个。
杨涛,男,安徽黄山人,二十岁。
李妍冰,女,安徽黄山人,二十二岁。
都很年轻。
我拿出手机,对着四张身份证件拍了照片,发给了一个备注叫「老星」的人。
「四根,老价格。」
老星,广西人,真名不祥。
个子矮,秃头,早年间脸上被铁钎戳了个洞,看起来像个五角星,所以叫老星。
老星性格沉默,其貌不扬,但人脉极广。
打个比方,你说在大凉山深处有一个喜欢戴着白色毡帽的六十岁老汉,老星都有办法给你找出来。
他是我生意链条中重要的一环。
在西港或者金边这种地方,有些尸体有名,有些则没有身份。
有名的,直接能查到亲人电话的,最简单。
但有些人,稀里糊涂来了这里,然后稀里糊涂死在了这里,电话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没办法,只能硬查。
这时我就会用到老星。
过了三分钟,老星的消息回过来。
「还是三天?」
「三天。」
尸体在火化之后,会暂时放在一个小仓库里,然后我会等老星的消息。
三天之内,老星如果能发来尸体亲人的联系方式,我就会打电话过去,告知他们死讯。
一般情况下,对面会震惊,会哭,会咒骂,我就把电话撂在一边,干自己的事儿,等他们情绪平静下来。
然后,我会跟他们说:
「我可以帮你们把他的骨灰送回去,让他落叶归根。但我也不能白干。」
我要价不高,一罐骨灰收不到五千块,简直算是良心收尸人。
但反过来——三天之内,老星还是没能查到联系方式,这单生意就作废,我就得自己处理掉骨灰。
小仓库毕竟容积有限,我这又不是骨灰展览馆。
所以,无主的骨灰,我会把它们洒在金边的 5 号公路上。
5 号公路从金边开始,一路向北,一直前往泰国,和那里的路网接起来。
所以,这些骨灰之中,或许就有一粒,能够粘在某一辆的车轮上,一直向北,回到祖国呢。
此刻,我看着这些焚化炉翻转着的尸体,间歇发出「噗噗」的声响。我又想起了小彭把尸体交给我时候的样子。
我心里莫名有种不是滋味。
这一年,小彭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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