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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主旋律,正能量,展现全国人民为实现中国梦不懈奋斗的精神风貌,诠释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光荣和梦想,讲述中国人民砥砺前行、奋斗圆梦的故事。)我是一位人民“公仆”,重生又如何?穿越又如何?使命始终牢记,初心矢志不忘。我叫沈寒,我的抱负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主角:沈寒,凌千画 更新:2022-11-28 18: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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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寒,凌千画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为人民服务》,由网络作家“冷白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烈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主旋律,正能量,展现全国人民为实现中国梦不懈奋斗的精神风貌,诠释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光荣和梦想,讲述中国人民砥砺前行、奋斗圆梦的故事。)我是一位人民“公仆”,重生又如何?穿越又如何?使命始终牢记,初心矢志不忘。我叫沈寒,我的抱负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沈寒缓缓睁开双眼,视野却是一片模糊,头疼的厉害,就好像脑袋里有许多蚂蚁在啃噬一般,全身犹如一团火滚烫滚烫的,喉咙干涩无比让他下意识的呻吟了一声:“给我水……”
“沈村长醒了!沈村长醒了!”恍惚中,耳际传来一阵稚嫩的叫喊声,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发出“铛...”的脆响,随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靠过来。
听得模糊间,干裂的嘴唇上有股凉意传来,他立即使出力气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那甘泉说不出的美妙,说不出的舒畅感让沈寒顿时神智一清,脑海中顿时满是惊喜和愕然:“我居然没死?”
昨天,刚满30岁的沈寒被组织提拔为某局局长(正科级实职),一时高兴的他参加了一场山地极限马拉松以示庆祝,结果在人迹罕至的野外突遇了一场大暴雨,他冒雨找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山洞避雨,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可怕的失温还是来袭,嘴唇慢慢发紫,肌肉慢慢僵硬,体温不可逆的下降的他绝望的躺在山洞里等着死神的降临...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是被人救了吗,但那是个连信号都没有的野外,搜救队是怎么找到他的?喜欢户外活动的他是知道尸温的恐怖之处的,即便搜救队找到他了,看到的也可能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眼前是一间昏暗的屋子,看着倒像是个祠堂,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像是稻穗的木板床上,床头摆着祭台,几支香正冒着青烟,四周的环境只能用老旧来形容,一股又湿又潮的霉味十分的刺鼻,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刷的,已经掉了好几块,露出了砖头,是那种没有烧制过的土砖头,几张非常醒目的大头像非常工整的贴在墙上。
马恩列斯毛?看着又不像。嗯,一点也不像。
这幅景象,让沈寒想起了中国上世纪改革开放前的农村。
“沈村长,您运气真好,居然没死,再喝口水吧。”稚嫩的声音又传来了过来,一个竹子做的里面装满水的瓢递了过来。
“这矿泉水不错,哪里买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寒又喝了几大口后,忍不住问道。
“什么矿泉水?就村里的井水啊,沈村长您不天天喝嘛。”一个十多岁的毛孩子凑了过来,稚嫩的脸上透着喜悦,两条鼻涕这时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毛孩子用力一吸鼻涕就又钻进了鼻孔里。
我去,这谁家的毛孩子啊,忒不讲究了,这么用力吸,那鼻涕不吸进喉管里了吗?沈寒微微皱眉,感觉有点恶心。
“三娃子别胡说!”一名手里拿着旱烟袋,脸上满是褶皱的老者颇有威严的扇了毛孩子脑袋一把,对着沈寒露出笑意道:“小沈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这老者神情甚是激动,甚至还扭头去擦眼睛。
他哭了?这是怎么回事?刚以为自己可能是被附近村民救了的沈寒马上意识到不对,目光看向围在木床周围的人群,这些村民的眼神中无不是透着真诚的惊喜,让沈寒感觉既奇怪又温暖。
可是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沈寒纳闷道:“什么沈村长?我叫沈寒,北京人,参加马拉松时遭遇了大暴雨,老人家,是你们救了我吗?”
“你就是沈村长,是我的大哥!”流鼻涕的三娃子挤了进来,一脸肯定道。
“是啊,是啊,你就是沈寒。”
“你是沈寒,也是我们的村长啊。”
“马拉松是什么?”
“北京又是哪里?”
“我们何家村这一个月都没下雨啊。”
“沈村长不会是被二狗子那一锄头给砸糊涂了吧!”
沈寒奇怪的表现引得周围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流露出痛心的神情。
我真糊涂了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呃...小沈,你醒了就好,先安心养着,放心吧,我饶不了二狗子。”老者微微皱眉,安慰了一下沈寒后,一挥旱烟袋,对着围观的村民呵斥道:“三娃子留着照顾小沈,其他人走走走。”
这老者貌似非常有威信,众人顿时有序的朝外走去。
“等等。”要问个清楚的沈寒想要起来,这才发现身上居然盖着一张白色的麻布,顿时脸色一变。
“呃...呵呵,马上换,马上换。”老者见了尴尬一笑,满是褶皱的老脸顿时挤作一团,伸手将麻布扯了就走。
沈寒正要下床却感觉后脑一阵生疼生疼,疼得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只得无奈作罢。
“二狗子是谁?”沈寒把急切的目光看向三娃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大哥,你不会是...诈尸了吧,平时你...对我最好了,我...不怕的。”三娃子到底是只有10多岁的娃子,嘴上说着不怕,但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变得战战兢兢的,然后后退几步,喊出一句:“我...我去给你拿被子!”转身就跑出了堂外。
沈寒一愣,随即苦笑不已,只得躺了下来,没人打扰的情况下,思维清晰的他终于开始想起一些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来。
“什么,我居然穿越了!”如果不是后脑疼痛,沈寒早已一跃而起,声嘶力竭的大呼不可能!
沈寒,22岁,大学毕业后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支农已经2年,现在是何家村的村长。
上山下乡运动?我穿越到了上世纪70年代?我怎么会穿越到那个混乱的年代!不!!!沈寒心里止不住的呐喊。
与其说是穿越,不如说是重生,因为他穿越到了上世纪70年代被一个叫二狗子的村民一锄头砸死,身体已经盖上麻布的跟他同名同姓的都叫沈寒的人身上!
沈寒确信在倾盆暴雨,人迹罕至的他严重失温下,绝无生还的机会,所以,沈寒死了。
这个沈寒的后脑被二狗子一锄头砸下去,身体已经盖上麻布了,想必已经是死了,在等着开追悼会?
那到底沈寒是死了,还是活了?
等等,何家村属于高岭乡,高岭乡属于大边县,大边县属于丽水地区,丽水市属于云疆省,云疆省则是天龙国30省之一,位于天龙国西南部。
云疆省,天龙国!
这是哪里!
难道我穿越了?沈寒只感觉后脑一阵刺痛,又晕了过去。
一个月后,沈寒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说呢,以他21世纪新人类的认知,他认为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了,而是到了另外一个文明星球。
没错,他确确实实的穿越了。
只是这个文明星球跟地球几乎没有两样,甚至政治环境都跟地球差不多,姑且叫地球的姊妹星球吧,只是文明程度相当于地球上世界70年代末期。
从他继承的那位大学生的记忆中来看,这颗星球目前的历史走势都跟地球相差无几。
天龙国就是地球的中国,居然也是社会主义体制,天龙国也是刚刚才结束一场长达10年之久的大动荡。
总的来说,从物理学上看,沈寒是穿越到了宇宙中另外一个平行世界,是另外一个地球,只是这个“地球”的时间正处在上世纪70年代末,具体来说,就是1978年。
宇宙中是否有其他的平行世界?其他世界的生命如何穿越过来的?既然是几如克隆的两个文明世界,又为什么时间会相差数十年?
这些都是难以理解的物理范畴,别说沈寒这个重点大学本科生,就是21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也无法解释,但是,你想再穿越回去是想也别想的。
我无法在乎过程,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要回地球!
想我沈寒重点大学一毕业就考进了首都北京的公务员,虽然是个郊区县,但好歹有了北京户口不是,上星期他还刚摇了个sh520的幸运车牌号,正准备买车呢。
更郁闷的是,工作不到10年,沈寒便火箭般的被提拔为局长了,还没有结婚的他成为了周围郊区几个县的“政坛新锐”、“钻石好青年”,说媒求亲的数不胜数,简直是挑花了眼。
这一切都是沈寒努力得来的,他怎么能如此轻易放弃和割舍,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星球当个什么小村长呢。
我要回地球!我不要当小村长,我要回去做局长!
现在这局面要回去地球沈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有些电影里面有触电后穿越的情节。
人触电后,大脑和思维将产生紊乱,然后身体僵硬(挂了),但思维可能就穿越了,貌似有点道理。
还好何家村通电了,说干就干,沈寒让一直在祠堂照顾他的三娃子打来一盆水后把他支走,找了两截电线,插入那个老旧的插座里,把电线扔进水盆里。
现在把手放进水里就等着那酸爽的滋味了。
看着颜色都貌似变深了的清水,沈寒有些犹豫,不知道有没有用,别到时候没穿越回去不说,这边也挂了,那就真的是灰飞烟灭了。
把手插入脸盆的那一刻,沈寒就后悔了,他已经确信这是个没有科学依据的扯淡情节。
我堂堂重点大学毕业生怎么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后悔已经没用,强大的电弧瞬间将他的身体给湮没,他那显秀气的帅气脸庞都被刺激得扭曲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强烈抖动起来,意识很快变得恍惚起来...
然后,他那半蹲着的身体直直的栽倒下去,脸压在了水盆里,泡在清水里的鼻孔开始冒起了水泡...
“怎么又停电了?”这时,三娃子嘀咕着走了进来,一看见倒地的沈寒脸色大变,冲了过来用力的把他拉了起来,扶到了床上,对着昏迷的沈寒焦急喊道:“寒哥,寒哥,你的伤还没好啊,想洗脸的话叫我啊...”
被电得身体还有些僵硬,难以动弹的沈寒被三娃子摇晃了一番后,思维算是回来了,心里已是一阵后怕,有些庆幸的暗想道,还好停电了...
算了,真的回不去了,想通了的沈寒只觉得胸中的热血开始沸腾,沸腾再沸腾,身体直接挺了起来,差点没把三娃子吓个半死。
重生?也许叫穿越!我沈寒穿越回了40余年前,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叫沈寒,既然老天让我没死成,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即便是在异域,即便是我没有经历过的那个时代,但我也要让沈寒这个名字刻在这片神奇的大地上,受万世敬仰!
取过旁边的镜子,大伤初愈的他眉宇中还有一丝病态,一个多月的不修边幅让他显得有些邋遢,不过从轮廓看,这长相倒只是略输于那时号称校草的自己,加上比“自己”还年轻10来岁,倒是具备成为一个妖孽的硬件条件。
“三娃子,陪哥出去走走。”沈寒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趴在床沿边打瞌睡的毛孩子的脑袋拍了一把。
这三娃子叫何小军,是个孤儿,虽然时代混乱,好在生在红旗下,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也长到了16岁,个子不高,像是营养不良,看着跟个毛孩子一般,其实捋开他的袖子一看,却是健壮得很。
2年前,沈寒来何家村时就被安排住在何小军家里,相处久了就成了亲兄弟一般的关系。
“好,村长,我扶您!”三娃子一抹嘴角的口水,很是高兴的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扶下床的沈寒。
“不用。”沈寒微微摇头,已是干脆利落的穿好了鞋子,朝大堂外走去。
三娃子一脸欣喜的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闻着无比清新的空气,看着那些只会出现在电视里的乡野情景,沈寒走得无比轻快,此刻的他的心情无疑是非常畅快的。
此时的天龙国正处于伟大转折的时代,对于沈寒这个熟知中国历史的重点本科生来说,未卜先知的他具备天然的优势,他想要成功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资本大鳄,著名企业家,资深政客,或者是顶流网红,抑或是优秀的学者?选择太多,一时间倒是难以抉择,考虑考虑再说吧。
村子东面不远处的晒谷场围着不少村民,喧闹不已,隐约还嘈杂着小孩的哭声。
“公社电影队过来放电影了吗?这次是什么片子?大家伙这么早就过来占位置了啊。”沈寒轻笑一声,慢步走了过去。
“放什么电影啊,电影队嫌咱们村山路难走,都半年没来过了。” 三娃子一口否认后,恨声说道:“狗日的二狗子敢拿锄头对村长下手,幸亏我哥吉人天相,老支书见村长你好了过来,决定全村停工一天,工分照算,在全村人面前惩罚二狗子的。”
“哦?”沈寒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道:“老支书准备怎么处罚二狗子,罚工分还是扣罚年底分红?”
“二狗子全年工分充公,他老婆年底分红扣一半赔给您。”三娃子凑了过来悄声道:“还有10天就过年了,听说年底分红不再是稻谷,而是现金,据说每人有10块钱呢,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村里今年怎么这么阔气了?”沈寒微微皱眉道:“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二狗子工分没了不说,连带他老婆的分红还扣一半,他家里还有2个娃呢,小的还在吃奶吧,吃西北风去吗?”
“您昏迷期间,生产队有两头老牛摔死了,公社屠宰场拉走了给了2000块钱,村上今年收成也不错。”三娃子抹一把鼻涕甩到地上,一脚狠狠踩上去后说道:“二狗子差点没要了你的命,这惩罚算什么惩罚,他家娃没吃的,老支书不会不管,村上自然会接济,老支书决定对二狗子动用仗刑,就在晒谷场上,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杖刑?”沈寒大吃一惊,脸色已是不好看起来:“多少杖?”
“100杖!”三娃子说道。
“100杖下去那还有活头?”沈寒一听,赶紧快步走向晒谷场。
“死了才好呢。”三娃子有些不解的嘀咕一句,见沈寒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只得追了上去。
虽然天龙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但在一些偏远的贫穷的山区,私刑非常的普遍,老支书这样在村里有威望的长者权威极大,村民对于公社干部的话可以不听,但老支书的话绝对不会不听,可以这么说他能决定村民的生死。
来何家村两年了,老支书对社员动用私刑的情况并不少见,但100杖的杖刑还是沈寒第一次见到。
所谓杖刑就是两名健壮小伙手拿碗口粗的木棍拍打受罚者的屁股,跟旧社会衙门打板子一样,就是几十棍抽下去,受罚者必定皮开肉绽,100杖下去,那9成都是个死,剩下那1成也是重伤残疾,生不如死。
沈寒知道自己来的这两年因为会点皮毛医术,而且与社员们一起出工,一起拿工分,不享受一点特权,又没什么架子,还是村小的代课老师,真正的跟所有贫下中农打成了一片,所以深受何家村社员的欢迎,不然也不会选他一个外来人当村长,自己差点被二狗子一锄头砸死,那动手下棍子的还不往死里抽他啊。
别说生活在21世纪的沈寒,就是以前的沈寒也绝不赞同老支书动用要人性命的私刑。
来到晒谷场时,已经听到木棍“啪啪”的抽打声,议论纷纷的嘈杂声中的哭声更大了,面对水泄不通的人群,急得沈寒直跺脚。
三娃子也不管径直就非常粗鲁的往里挤,这小子力气还很大,很快挤出一道细缝来,看热闹的人群正要呵斥,三娃子便大喊:“沈村长来了,让开点!”
瞅见沈寒的社员们顿时住嘴,纷纷跟他热情的打招呼,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今儿还真是个好日子,沈村长竟然可以行走了。”
“是啊,正好可以看看二狗子受刑,也算对村长有了交代。”
“是啊,老支书赏罚分明,是绝对不会委屈沈村长的。”
沈寒也不接茬,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刑场中央,二狗子老老实实的趴在一条木凳子上受刑,屁股已经开始见红,痛得二狗子牙关打颤,冷汗直流,却不见哀嚎,也算是个狠人。
老支书正端坐一边的藤椅上,眼睛微闭,吧啦吧啦的抽着旱烟,二狗子的媳妇红姐抱着小的瘫在一边,旁边还跪着一名10来岁的小女孩只顾哭着,却也不敢上去阻拦。
两名动手的年轻社员见沈寒过来了,挥动木棍的频率都立时快了不少,二狗子再也忍受不了,终于开始惨叫起来。
惨叫归惨叫,没有绳索捆住的他却根本没有动逃跑的心思。
那个时候的民风淳朴得不行,想来二狗子也觉得自己拿锄头对沈寒是自己做错了,愿意接受处罚吧。
“住手!”沈寒对着那两名动手的年轻社员大喝一声。
沈寒发话后,两名动手的社员纳闷的停了下来,木棍举在半空,有些犹豫的看向老支书。
他们尊重沈寒,但老支书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老支书睁开了眼,见是沈寒,立马露出了关切的神情道:“小沈,你怎么来了,你伤还没有好全,赶紧回去养着吧。”说完,朝两名社员摆了摆手:“继续吧。”
两名社员便又将木棍砸了下去,二狗子的惨叫声顿时又响了起来。
“住手,你们想打死他吗?”沈寒脸色铁青,快步上去就要去抢一名社员的木棍。
一边的三娃子拳头紧握,但看了几眼老支书,最终还是松开了,没有冲上去。
老支书摆了摆烟袋:“拉住小沈。”立马有两名年轻社员跑过来拉住了沈寒。
身体还很虚弱的沈寒根本反抗不了被拉到了一边动弹不得,他只得焦急的大喊道:“老支书,我原谅二狗子了,小惩大诫,已经打了这么多下,算了吧。”
老支书叹口气,摇了摇头道:“小沈,你是大学生,我知道你心软,可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但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二狗犯下如此大错,岂能不惩戒?这是我何家村历来的规矩,他挺不挺得过这100杖都是他的造化!”
听着二狗子变弱的惨叫声,沈寒心急如焚,语气便变得不客气起来:“屁话,打死了二狗,他家的孤儿寡母以后该怎么过?”
对于沈寒的话,老支书也不满起来,语气颇为生硬道:“小沈,你什么时候听说我何家村饿死过人了?二狗要是挺不过这一关,村上自会照料他一家老小。”
怎么说呢,老支书这话倒是实情,国家贫弱,加上处于混乱时代,公社几乎处于瘫痪状态,对这些偏远的农村地区根本无力照顾,也就助长了这种家长制的存在。
就算再穷,村里的孤寡老人都会安排社员照顾直至善终,日子过不下去的社员,村里也不会坐视不理,绝对会让他有口饭吃,小孩子都会有免费的书读,当然这只限于村小。所以这些老规矩还是深得人心的。
所以何家村的民风非常好,真正的路不拾遗,家家户户出门都没有锁门的习惯,从来没有听说过为此丢东西的。
但那又怎么样?沈寒绝不赞同这样剥夺一条人命,他大声驳斥道:“老支书,你这是草菅人命,是犯法的!”
“呵呵,草菅人命,犯法?”老支书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目光看向围观的社员们,淡然道:“社员们,你们说今天我做错了吗?”
“老支书没错。”
“二狗子伤人性命,老支书赏罚分明,我们都听您的。”
几乎是众口一词的回答让沈寒心里无比的难受,他再是不平,也是根本无力扭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狗的惨叫声越来越弱,那种揪心的的感觉直让他无处发泄。
“小沈,你扪心自问,你来我们村两年,大家对你怎么样?”老支书语重心长道。
“待我很好,不然也不会选我当村长,不然也不会让我在祠堂养伤。”沈寒痛苦的说道。
“虽然你是外姓人,但我们何家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村里的规矩你更应该带头遵守!”老支书强调道。
沈寒无言以对。
“老支书,100杖打完了!”恍惚之间听到施刑者说话,沈寒连忙看过去,二狗已经趴在木凳上一动不动,下面一滩猩红的血水,也不知是死是活。
“把二狗子抬回去,好生照料!”老支书交代一声,拍了拍沈寒的肩膀几下离开了。
几名年轻村民立即过来抬着下半身血肉模糊的二狗子走向他破旧的水砖房,围观的群众也逐渐散去。
从头到尾只顾流泪,一句话不说的红姐这才站了起来,连一边的大丫也顾不得了,抱着怀里的小丫慌不择路的追了上去。
愣了片刻后,沈寒才急忙朝陪在他身边的三娃子大喊:“快去家里拿些草药来。”说完,也快步赶往二狗子家。
来到二狗家门口时,沈寒已经听到红姐声嘶力竭的哭声,他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迈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纠结了片刻后,他还是没进去,转头朝家走去。
三娃这时已经拿着一个装着草药的竹篮子飞奔而来,见了沈寒赶紧停下道:“沈哥,草药我拿来了。”
“不需要了。”沈寒头也不抬,径直走了过去。
“二狗子怎么样了?”三娃子又问道。
“死了!你去帮忙料理他的后事,勤快些。”沈寒摆了摆手。
3天后,二狗子出殡,心里有疙瘩的沈寒以养伤为由没有去送他,酒席也没有去吃,丧事是由老支书亲自主持的,各种规矩都面面俱到,非常的讲究,办得也挺热闹。
只是还没满30岁的红姐以这样的方式没了老公,她心里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对于二狗子的死,沈寒还是有种负疚感的。
事情是这么回事,出事的那天,当时是集体出工修渠道,沈寒见二狗子在上工时非常不用心,便批评了他几句,二狗子有些不服,为此还争吵了几句,当时也没什么。
修渠道是村里的一件大事,关系到开春后春耕稻田的灌溉,加上快过年了,老支书要求工期必须在过年前结束,这个时候必须是团结一致下死劲的时候,二狗子这态度,沈寒怕影响工期,便准备去他家窜窜门,了解一下他的思想状况。
没成想,却看到二狗子正在自家的自留地上挥汗如雨,要多用心有多用心,就连他在家带娃的红姐也上阵了,两口子有说有笑的。
这下好了,沈寒生气了,他觉得二狗子思想有问题,当即批评了他,态度很是严厉。
二狗子自觉理亏,嘻嘻哈哈的想糊弄过去,这更让沈寒生气,说要收回他家的自留地,二狗子当然不干,两人又吵了起来,二狗子吵归吵,但沈寒是村长,威信在那,他不敢对沈寒怎么样,一气之下就挥舞锄头去挖长的极好的油菜苗。
其实沈寒也就是说说而已,自留地是集体分的,他也没这个权力收回,顶多就是收了再个地方分他一块地,他见二狗子去挖油菜苗便去阻止,争执之下,被二狗子一锄头砸到了后脑。
想起这些,沈寒便倒吸一口寒气,虽然有历史局限性,但自己的这位前任着实眼光不怎么样,要是自己能早点穿越过来,沈寒一定会大力鼓励二狗子这么干的。
所以,二狗子的死虽然不是沈寒造成的,但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沈寒没有再住在宽敞的祠堂,搬了张藤椅天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村里年终结算都没有去。
云疆省位处天龙国南部,是典型的热带亚热带季风气候,何家村虽然位于云疆省北部,冬天还是会下雪,不过日照也是非常充足的。
“沈哥,分红我领来了。”三娃子兴冲冲的挥舞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另外一只手还提着一大块肉:“村里还杀了几头猪,我们两个一起分了8斤,我2斤,沈哥6斤,你是村主任加2斤,村小代课老师加2斤,剁成了一块,都是后腿肉。”
“也就是这两年沈哥你来了,村里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三娃子走进屋里拿出菜板和菜刀,在院子里开始剁那一大块肉。
“以前哪年过年不分肉呢?那不是死了两头牛才分钱的吗?”沈寒无语的摆了摆手,看着三娃子麻利的拾掇,想了想说道:“砍4斤出来,其他给红姐家送去。”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我沈哥来了这牛才死,那不也是托了你的福吗?”三娃子咧嘴一笑,把鼻涕吸进去后,停下手中的菜刀道:“沈哥,红姐家分了3口人的肉呢,她家大丫才9岁,小丫还抱在怀里,能吃多少?我们两个大男人...”
“你去不去?”沈寒眉头一皱打断道。
“我去我去!”三娃子吓了一跳,有些负气的挥舞菜刀用力对着那块肉中间就是几刀下去,走进屋里拿出一杆称,拿起一块称了称,又拿菜刀割了点出来,又称了称后,才把肉扔进竹篮里,气呼呼道:“哥,看好了,刚好4斤,我可没克扣!”
看着三娃出去的背影,一阵愕然的沈寒又是有些黯然。
等三娃子回来后,沈寒站了起来笑道:“带上钱和家里所有的布票,粮票,我们去乡上转转。”
“去乡上?好啊好啊。”有些生闷气的三娃子一听气立马烟消云散,一吸鼻涕就跑进了屋里翻腾去了。
“等着,沈哥,我去找老支书借牛车。”好一阵折腾后,又背着个布袋跑了出去。
何家村是个偏远小村,坐牛车到高岭乡得3个多小时。
高岭乡只是一个小镇子,快过年了倒是显得非常热闹,不繁华但极具年味,墙壁上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标语依然随处可见,也没人在意。
乡政府的高音喇叭非常的嘹亮,无非就是播放一些时政要闻,倒是引起了沈寒的注意。
1978年年底的国家拨乱反正已经结束,全党全国已经统一思想,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拉开序幕,伟大的历史转折到来了。
现在看来,相比于地球,这个时代的发展迟了一年时间,倒是有趣。
在供销社买了些糖果、麻花等小吃后,见沈寒还没有离开的迹象,三娃已是有些心疼了。
“沈哥,够了吧,已经花了1块钱了。”
这个时代虽然物质匮乏,但钱也是十分经花的,1块钱已经买了满满一大袋小食品了。
“你能不这么抠吗,还没到娶媳妇的时候呢,过年呢,有钱不花干嘛。”沈寒无语道。
“一年就这点钱呢,明年生产队可没有老牛了,再说我16岁了,不存点钱以后谁会嫁给我?”三娃子振振有词道。
钱?呵呵,对于我来说还真不是问题。
“走吧,去买点布料做身衣服。”沈寒摇了摇头,买了一些鞭炮后,走出了供销社。
“买布做衣服咯。”一身新衣服对于那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农村人都是极具诱惑力的,何况是三娃这样一个自小失去父母的孤儿。
不过从布料店出来后,三娃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快哭了:“沈哥,你是不想过日子了吗?布票全部用完不说,还花高价买布票,刚发的20块钱就剩2块了...再说,你买这么多布我们一人做两身都绰绰有余了,怎么还有花布啊...”
买这么多布除了给自己和三娃做衣服外,当然是送给红姐家里的,一个30来岁的壮小伙因为这么点事丢了性命,沈寒只感觉心里堵得慌,给他们买点布做几身衣服怎么了?
其实布料的花费沈寒自己就用了一半,给三娃和红姐母女们买的是那种普通的棉布,他买的可是只有城里干部才会买的“的确良”。
“的确良”这种在现在看来早已过时,看起来土里土气,穿起来还很不舒服的化纤面料风靡整个80、90年代,是年轻人绝对追求的“高大尚”。
虽然奢侈了些,但沈寒可不会心疼,不管他如何选择今后的人生,离开何家村都是最起码的一步。
沈寒无心跟嘀咕不休的三娃解释什么,现在跟他说他也很难明白,钱花得差不多了后,他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路过乡政府时,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大门,沈寒微微摇了摇头,放弃了进去的打算。
转身继续走的时候,却见4名像是政府工作人员的男子拖着一名30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名小男孩,哭得声嘶力竭的不断的叫“要爸爸。”汉子涨红着脸不断挣扎,想要扭头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但被旁边一名工作人员扇了一巴掌,嘴里呵斥道:“给我老实点。”
小男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汉子急得极力反抗,几名政府干部有些吃不劲,索性将他按倒在地,在乡政府大门口,当着众多围观群众对着汉子拳打脚踢起来。
如此粗暴的执法方式让沈寒这位沐浴在新世纪新文明的好青年非常的不平,他一个劲步冲上去就抓住一名男子的手,一用力将他推开后,大喝道:“住手!”
“好小子,竟敢袭击政府干部!”这名男子大怒,招呼另外一名男子直接过来想要制服沈寒。
“谁敢动我沈哥,我弄死谁!”牵着牛车跟在沈寒后面的三娃想也不想,拿起牛鞭几鞭子下去就将两人抽开,龇牙咧嘴的,又有牛鞭在手,一时倒让两人不敢再上前。
“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沈寒怒喝道:“有这么对待人民群众的吗?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你们还讲不讲法律!”
汉子趁机挣脱开来,跑了过去将儿子抱了起来,眼眶已是红了,也不知是心疼儿子还是觉得自己遭遇了不公。
两头都控制不住后,一名脸上还有道清晰疤痕的男子给了旁边同伴一脚,有些恼羞成怒道:“还不进去喊人。”
看来是领头的,吃了他一脚后,那名男子撒腿就进了政府大门。
“这年轻人是哪个村的,竟然敢管工商所的事?”
“是啊,年轻气盛啊,谁不知道王扒皮不但是工商所所长,还是王书记的亲侄子啊。”
“这王扒皮忒不是人了,刚才我交税时掏钱慢了些,一担菜就被他踢翻了。”
“我看这年轻人被送派出所关几天是妥妥的了。”
“再加一顿死打!”
周围围观的群众已是交头接耳起来,对打抱不平的沈寒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见沈寒出口不凡,疤痕男打量了几眼,问道:“小子,你谁啊?我是工商所的所长王贵,你为什么要阻扰我们工商所现场执法!”
“别管我是谁,在政府门口把人打成这样,你们是在执法吗?你们这些人的行为就是在给国家抹黑!”工商所所长?那又如何,沈寒想也不想直接怒斥道。
工商所只是乡政府下属的二级机构,听起来挺唬人的,但所长也只是事业编制,就是乡政府办公室的行政编制科员都比他前景好,当然对于普通群众来说,自然是威慑力十足。
这小子难道是上头来的?这说话的语气怎么比咱叔叔还足呢?可是这年纪、还有土里土气的装束又有点不像,疤痕男有些吃不准,一时倒是不大敢说狠话了,转着小眼睛道:“那小子来卖菜不交税,按规定要罚款,他拒不配合,我们工商所带来教育教育有什么错?”
“你们的教育就是在政府门口打人吗?”沈寒喝道。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注视下,疤痕男自知理亏,一时间倒是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很不好看,疤痕动了动暗想:我们一直就这么执法的,从来没见敢管闲事的,等会增援来了,探知你的底细后,老子不让不小子脱成皮,我就不是工商所所长,王书记的侄子。
很快从政府院子里走来了一大票人,领头的是一名脸色严肃戴着军帽的中年男子,求援的男子正在他旁边说着什么,时不时的挥手指着沈寒这边,走得近来,那男子已是指着沈寒说道:“王书记,就是那小子暴力抗法,企图殴打王所长。”
军帽男就是现任高岭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王大拿,混乱前,王大拿还是乡政府派出所的一名普通的联防队员,特殊年代时,不安分的他纠集起了一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又形成了气候,不但端上了行政编制的铁饭碗,还坐上了现在这样的高位。
王贵见自己的靠山终于来了,扯下手臂的红袖章狠狠摔在地上,一脸牢骚道:“王书记,收个税还要挨鞭子,这税没法收了。”
“你个混账,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王书记狠狠瞪了眼道:“收税是国家大事,敢阻扰者一律严惩,敢暴力抗法直接叫派出所的过来抓人啊,堵在政府门口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
听听,这语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这个时候,农民是不允许自己挑菜过来私自卖的,要卖也得卖给国营商店。王大拿之所以这么做,绝不是出于好心。
“沈哥,乡政府领导都来了,我们不会被抓去拘留吧。”三娃把牛鞭藏在身后,有些害怕道。
“没事。”沈寒毫无惧意,上前一步对着王大拿道:“王书记,工商所的同志当着那么多群众殴打一名菜农,不管什么原因,对党和国家的事业都是极大的损害吧。”
谁特么的官腔打得比我还好啊,正在教训王贵的王大拿定睛一看,带着丝阴戾的眼神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有些皮笑肉不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沈大学生啊,我说小沈啊,你好歹也是咱们政府干部,工商所的颜面不就是党和政府的颜面吗?你作为政府干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指使人用牛鞭抽打自己人,那又是损害了谁的事业?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
沈村长,我沈哥是乡政府干部?躲在沈寒身后不敢出声的三娃顿时傻眼了,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沈寒。
这小子是乡政府干部?王贵一愣后,神情已是变得狠戾起来。
不错,2年前,沈寒大学毕业下乡支农时,是下到高岭公社当办公室秘书的,货真价实的行政编制,只是报到的这天,他就主动向王大拿提出要求下生产队蹲点,与村民同吃同住,彻底的改造自己,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
王大拿是个只知道扯虎皮做大旗,连初中都没有读完的人,他根本看不起沈寒这个没有根据几乎是下放的大学生,更别说重用他了,也就随他的意,安排他去了何家村蹲点,这事何家村也只有老支书知道。
2年过去了,倒忘记了高岭乡政府还有这么个蹲点的干部存在。
当初是你自己主动下去蹲点的,难道还怪起政府来了吗?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发泄?王大拿心里非常恼火,看沈寒已经非常不顺眼了,觉得有必要教训他一下,不然都不知道高岭乡谁说了算。
“呵呵,有错必究嘛,这怎么是损害了我们工商所的颜面呢,你说是吧,王书记。”沈寒呵呵笑道。
读书人果然都个个阴险无比,王大拿只得拿出他党委书记的派头说道:“你说工商所的同志殴打那位菜农,谁看见了?”
“谁?”说完,又是很威严的扫视周围,重重的强调了一句。
看热闹的群众谁没看到?但当王大拿那带着十足警告意味的目光扫过来时,所有人都不敢与之对视,更没人敢吱声了。
高岭乡的政治风气被这些人破坏得有多严重可见一斑了。
哼,政府干部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时的王贵又得意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寒。
“我看见了!”沈寒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王大拿轻蔑的一笑道:“这么多人在场,你一个人说看见了能算数吗?”
好你个阴谋派,果然是脸皮比鞋底还厚!沈寒一阵无语。
“我也看见了!”三娃鼓起勇气站了出来道。
“你?”王大拿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刚才拿牛鞭抽打工商所的干部一事还没追究呢,你觉得你的污蔑之言谁会相信?”
被怼了一脸的三娃顿时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我不相信朗朗乾坤,你能大白日的颠倒黑白,沈寒来气了,快步走到那汉子面前,温声说道:“老乡,你不要怕,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来公社,为什么殴打你,你现在当着那么多群众的面说出来。”
“我...我...”这汉子嘴角还残留着丝血迹,抬头看了眼一脸凶相的王大拿顿时面露惧色,慢慢的低下了头。
好好好。沈寒怒极反笑。
“叔叔,我看见了。”这时汉子的儿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叔叔,我爸爸带着我来卖菜想买点糖果回去过年,那些人过来要爸爸交钱,爸爸不是很想交,那个脸上有疤痕的人就骂爸爸狗日的,我于是就朝他吐了口口水,那脸上有疤痕的人打了我一个耳光,还要没收爸爸的菜,爸爸不肯,他们就要抓爸爸...”
连这么小的小孩都打,这还算是人吗?沈寒扭头看了眼王贵后,俯身过来轻轻摸了摸这小男孩的头,看了眼一脸羞愧的汉子后准备起来。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的话怎能相信。”王大拿脸色铁青的对着汉子说道:“我知道你是哪个村的,这次的事就算了,赶紧滚。”
“谢谢王书记,谢谢王书记!”汉子一听,猛的抱着儿子站了起来,不敢看沈寒一眼,逃也般的挤出人群走了。
人群中有几名群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犹豫着要不要挺身而出时,王大拿那凶神恶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见他伸手指着那些围观群众呵斥道:“看什么看,都想在派出所过年吗?”
只一句,围观群众顿时作鸟兽散。
对于那段历史,沈寒记忆犹新,如数家珍,但如此生动,如此直白的呈现在面前时,还是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小沈呐,年轻是好事,但不能气盛啊。”王大拿一脸阴阳怪气道:“你好歹也是乡政府干部,这么一闹,你说你以后回来怎么跟同志们相处?”
“是啊,你叫沈寒是吧,你今天让我很没面子知道不?”王贵一脸痞气,凑了过来冷笑道。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让沈寒拳头紧握,但又慢慢的松开,深呼吸了口气,好像决定了什么事一样,他轻笑道:“王书记,我去何家村蹲点两年了,现在我正式要求回来!”
“好啊,但谈公事还是去我办公室谈吧。”王大拿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准备朝大门走去。
“办公室就不去了,我还等着回去还牛车呢。”沈寒笑呵呵道。
“这样啊,随你吧。”王大拿想了想,停了下来说道:“不过小沈啊,现在政府暂时没有位置,你回来这事有些难度啊,都是为人民服务,你在何家村蹲点也是一样,你说呢?”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回来更能发挥作用我的作用。”沈寒轻笑道:“如果咱们这实在安排不下,我可以去县里问问,我这编制可是归县里呢。”
王大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阴晴不定会后,走了过来拍了拍沈寒的肩膀道:“你虽然去何家村蹲点两年,但说句你不爱听的,确实没干出什么成绩来,这样吧,如果何家村今年的公粮能如数上交的话,你就回来,如何?”
“可以!”沈寒想也不想直接答应,看了眼两人后,转身招呼三娃就走。
“吗的,一个落魄的外来混小子,你装什么神气?”对着牛车吐了口唾沫后,王贵不满道:“二叔,你怎么能容忍这小子在这颐指气使这么久,只要你一个眼神,我立马一巴掌扇翻他,送派出所去关他几天。”
“混账,你个王八蛋整天就知道给劳资惹事,你以为现在还是你为所欲为的时候吗?”王大拿也不顾其他手下在场,对着王贵破口大骂:“你要是有沈寒一半心计,也不会现在还是个自筹自收的身份。”
被无端喷了一脸的王贵一脸郁闷道:“二叔,我只看到沈寒在您面前得意忘形,您却拿他没办法,您可是党委书记啊,怎么受得了这气?”
“你懂什么?”王大拿压低声音道:“别看这小子年轻,心机深着呢,他对我这态度,我恨不得几巴掌给他扇趴下,本来你干的这破事就已经有些引起公愤了,要不是我强力镇压非得出事不可,没看他时不时的说要去县里吗?原本想让他去办公室再修理他一番,他死活不去啊,心机深着呢。”
呃...这么复杂?王贵摸了摸脸上的疤,有些不得要领,只得说道:“那您让他回来不就完了,以后随时可以修理他不更好?”
“他说回来就回来?当我这党委书记是什么?”王大拿瞪了眼道:“懒得跟你这傻逼说了,以后少给劳资惹点事,做事时稍微文明点,要讲究工作方式,别当着那些乡巴佬的面动手动脚,听到没有。”
“嗷。”王贵有些郁闷的点头。
沈寒是乡政府干部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何家村,不过掀起的涟漪并不大,毕竟对于何家村这样一个偏远的、连每年的公粮都交不齐的穷村来说,公社干部是个很遥远的字眼,远不如老支书和村长,甚至代课老师来得实在。
回来后,沈寒带着买来的食品、布料和鞭炮亲自送到了红姐家,对于他的到来,红姐明显始料未及,红着脸把正喝奶的小丫扔在一边,慌乱的招呼着他坐。
屋里明显的哀意让沈寒很不是滋味,看着红姐躲闪甚至有些畏惧的眼神,他心里更是难受。
沈寒对红姐还是很有印象的,泼辣、能干、甚至市侩,还有点小姿色,出了二狗这事后,虽然没闹,但整个人都跟垮了似的。
“红姐,今天去了乡里一趟,马上过年了,这点东西你收下,给大丫解解馋,做几身新衣服吧。”沈寒把东西放在桌上说道。
一边做作业的大丫早已放下了笔,手放进了嘴里,眼睛盯着那些糖果、麻花不断的在吞口水。
“来,大丫,吃这个。”沈寒见了,拿了个麻花出来,递给大丫。
“进去写作业去。”红姐一巴掌打落大丫的手后,有些拘谨的对沈寒说道:“村长,三娃送来4斤肉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怎么还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啊。”说完提起东西就往沈寒手里送。
沈寒又把东西放在桌上,拿起麻花和一把糖果塞进了大丫手里,轻笑道:“去屋里看书去。”
大丫趁势拿着东西进了屋,很快传来迫不及待的吞咽声。
这些东西对于21世纪的小孩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大丫来说,那真的是除了过年或者过生日能吃上一点后很难吃到的美味了。
红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就去抹眼眶,正好小丫哭了起来,她赶紧去抱。
沈寒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
“村长,家里出了这事,村里人都躲着我们娘俩,只有老支书和您主动上门,您送那么多肉,又买这么多东西过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要不,我带着小丫给您嗑几个头吧。”说完,红姐抱着小丫就要下跪。
沈寒赶紧扶住,说道:“这是干嘛,你大我几岁呢,给我磕头那不是成心让我难堪吗?”怕红姐真过意不去,他又胡乱说道:“我这是有事求你呢,村里就数你手巧,这不,今天买了块的确良的料子想请你给我和三娃做身衣服,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有有有!”红姐一听赶紧答应。
“还有几天时间,我们可是赶着过年要穿的,你行吗?”沈寒轻松了一点,打趣道。
“行行行,我马上给你量下尺寸。”红姐一听又放下小丫进屋去找尺子了。
量完尺寸后,正好小丫又哭了起来,沈寒趁机说了声“我去叫三娃过来量尺寸。”逃也似的离开了红姐家。
其实沈寒一直想问红姐她心里恨不恨自己,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问了,她压根就没这个念头,想必她只会怪自己命不好吧。
过年是许多人特别是小孩子最盼望的时节,但对于沈寒来说,却感到无边的孤寂。
“沈哥,一起出去放鞭炮去!”穿着新衣服的三娃非常的兴奋,把手里拿着的一串鞭炮取出一颗后,用香点燃就是一甩,“砰”的响声随即传来,整个村里都到处是这种零星的鞭炮声。
那时候农村有这种鞭炮玩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至于花炮这些是很难想象的,只有城里的孩子才玩得起。
家里人口多,男劳动力多,挣的工分,年底的分红就要多些,但也只是他家没有别人穷而已,这也造成了天龙国人口的爆炸性增长。
就像红姐家,二狗要是不死的话,她家绝不会只有2个孩子。
“你去吧,我晒晒太阳。”穿着的确良新作的衣服的沈寒显得非常的帅气,他慵懒的躺在藤椅上摆了摆手。
对于他继承的这个“沈寒”的记忆,沈寒是非常清晰的,甚至是无缝链接的,但当他想回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人,他们是干什么的时大脑就会一阵刺痛,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我是京城人,但我是谁?我的家在哪?我在异乡如此孤独的一过就是几年,你们是否牵挂?沈寒心里非常的苦恼。
初七这天上午,沈寒带着三娃拿着些糖果和鞭炮去了老支书家拜年,其实,出了二狗子这事后,沈寒对老支书还是有些想法的,但他要做的事不得到老支书的同意或者是默认的话,是不可能施行的,那改变何家村贫穷的面貌,交够今年的公粮也将是一句空话。
个人情感是一回事,但何家村一定要开始改变。
老支书家就在村口,数间老瓦房,水砖的,从外表看老支书家跟其他村民的条件没什么两样,穷。
对于沈寒的到来,老支书显得非常的高兴,一落座就招呼着儿媳何姐去杀鸡,想来也是准备强留沈寒和三娃吃午饭。
何姐有些不乐意,又不敢违抗,嘴里却是嘀咕一句:“就这一只鸡了,正下蛋呢!”
老支书听了神情微皱,却也没说什么,倒是陪在一边的老支书的儿子何丰年脸色有些尴尬的呵斥一声:“嘀咕什么呢,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声音有些大,把窝在何丰年怀里的儿子小虎和女儿小燕也吓了一跳。
沈寒也有些尴尬,强笑着打趣道:“算了,鸡就不吃了,炒点肉吃吧,老支书一家今年可是发了不少肉的。”
老支书和何丰年一听顿时不做声了。
“沈老师,家里早就没有肉了,我就大年三十和初一吃了肉。”小虎突然说道。
“我也是。”小燕也举手说道。
这不可能吧,沈寒顿时面露异色,老支书一家5口人,老支书有4斤,其他4人每人2斤,年前分了12斤肉,怎么可能初七不到就吃完了?
那时候的肉也是奢侈品,就算大年三十也多半是蒸碗粉蒸肉,其他菜里加些肉沫,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桌上一大碗一大碗的,看了都没食欲,这12斤肉,节约一点,整个正月都吃不完。
三娃凑了过来嘀咕了几句,沈寒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支书只留了1斤肉,就连全家的分红都只留了一半,其他都分给了村里那些孤寡老人,日子艰难的村民。
村里连公粮都交不齐,集体经济几乎没有,老支书却在以这样的方式践行着他引以为傲的何家村老有所养的初衷。
沈寒对这位老支书的感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的某些行事风格确实不讨喜,但不能否认他在尽自己的本分履行一个党员、一个村支书的职责,想必这也是他在全村威望如此之高的原因之一吧。
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看轻他。
轻叹了口气,沈寒把装着糖果的袋子直接塞给小虎和小燕。
老支书一家家教不错,小虎和小燕见了这些东西早已是嘴里在咽口水,但老支书没吱声,两个小孩就只敢吞口水,不敢去拿糖果了。
“老支书,这可是我上门拜年的东西,你不会也拿去分给村民吧。”沈寒笑道。
老支书吧啦了口烟,挥手朝小虎和小燕摆了摆,两孩子顿时欣喜的拿着袋子去了屋外,安静了片刻后,屋外很快响起了鞭炮的炸响声。
“村长,听说你回来买了半牛车的年货,粮票、布票、分红都用得差不多了,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啊。”何丰年说道。
“没事,我和三娃都是一个人,正当的劳动力。”沈寒摆手说道。
“那以后也得结婚娶媳妇生小孩啊。”何丰年说道。
“那也没事,不有老支书在吗,总不会叫我们吃不上饭吧。”沈寒笑道。
“你啊。”老支书苦笑着摇了摇头。
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何姐也是个能干的主,很快就吃饭了,桌上摆了几碗青菜,炒鸡蛋,花生米,还有一大碗土鸡汤,香味浓郁。
“拿酒!”老支书交代一声,何丰年又拿出一个有些年头的锡做的酒壶来,不好意思道:“喝点米酒,村长不要嫌弃。”
“自家粮食酿的酒最是好喝,嫌弃什么?”沈寒笑着把酒杯递过去。
见小虎和小燕已经回来,端着碗等着夹菜,沈寒便笑道:“小虎小燕,来喝鸡汤吃鸡肉。”
俩小孩一脸欢喜,拿着筷子就往鸡汤里夹,但被何丰年一个眼神制止。
“来,鸡蛋好吃。”红姐伸出筷子夹了一点点鸡蛋放进他们碗里,又夹了几个大筷子的青菜过来。
沈寒把孩子的碗拿过来,把鸡汤里的鸡腿夹出一碗一个,又各捞了一大瓢鸡肉进碗里,递给小虎小燕:“拿着吃去。”
但没老支书点头,小虎和小燕吞了口口水不敢接。
“怎么,咱这的规矩谁不知道?鸡腿是留给小孩吃的,老支书,你让我跟小孩抢鸡腿吃,是想让我犯错误吗?”沈寒笑呵呵道。
老支书听了也就照例又摆了摆手,何丰年也就说道:“快谢谢沈老师。”
“谢谢沈老师。”小虎小燕欢天喜地接过饭碗,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狼吞虎咽去了。
干了几杯后,老支书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说道:“小沈,听说你想回去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沈寒摆了摆手说道:“您在村里德高望重,我哪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何家村的。”
一边闷头吃菜的三娃听了,也不知道哪个筋出错了,抢过酒壶倒了一杯,一口倒进嘴里后,把酒壶重重的摁在桌上。
沈寒愣了一下,也不在意,苦笑道:“能不能走成还是未知之数呢,王书记放下话来,咱何家村什么时候能交齐公粮我什么时候才能走。”
老支书抿了口酒,叹了口气道:“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能一直在何家村呢,是我们何家村耽误了你啊。”
看来老支书也对何家村能交齐公粮没一点信心。
“老支书可别这么说。”沈寒也不在意,颇有意味道:“老支书,我走不走是一回事,可咱村里不能这么一直穷下去吧,再说我们都是党员,村里年年连公粮都交不齐,算什么党员,你说是吧?”
老支书便有些尴尬的老脸一红不说话了。
“总得想些办法才行。”沈寒说道。
“村里就这么点田、土,能有什么办法。”何丰年叹口气说道。
“要我说,要是每家再分几分自留地,那日子肯定要好过得多,可村里没那么多田土啊。”一边的何姐插话道。
沈寒赞赏的点了点头。
老支书看了眼沈寒,一脸狐疑道:“小沈,你可不会是想...”
沈寒当然是动了分田到户念头,并且这次来就是准备说服老支书支持的。
当然,这得讲究策略,直接说那肯定会被狠狠的批评一顿,这酒也算是喝不下去了。
不过沈寒可是21世纪的优秀青年,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个原则性极强的迂腐老人。
“我是干部怎么会动那念头呢。”沈寒笑着否认道。
老支书隐隐松了口气,吸了口旱烟道:“只要不是分田,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跟老支书碰了个杯后,沈寒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村分几个村落,平时上工吧,比如说明天去村东头的田里上工,那村西头的社员关走路就得几里路,路上耽搁的时间不少不说,人家的工分也少了,自然有人不乐意不是。”
顿了顿,沈寒接着说道:“将村里所有的田土划成一小块一小块后,我们可以按照远近,人口数的原则,让村民们耕种...”
“你这不就是想分田吗?”老支书脸色已是黑了下来,直接打断了沈寒的话。
“这并不是分田,老支书你先听我说完。”沈寒当然知道这就是分田到户,但必须硬着头皮让他相信这不是,他解释道:“首先,所有的田土都还是村里的,村民们照样一起出工不是,只是耕种的是暂时一块固定的地而已,这样不但村民可以少走路,耕种固定一块地,也能更熟悉这块地的习性,进而提高产量嘛,而且过一段时间,我们还可以按照这个原则重新换地,田土所有权和支配权还是在村里,这没错吧?其次,耕种的这些田土的收成一律归集体,保证交足公粮,留足集体的后,再按照人口数、田土数和收成以分红的方式分给村民。再次,兴修水利等重大活动,村民必须无条件听从村里的安排,出工出劳,我建议是这部分工就不要算了,这样集体除了发放代课老师的工资外,还能有余钱救济那些孤寡老人,生活困难的村民,再说,老是让老支书你一家拿自己的去补贴肯定不是个办法不是,我们得想办法让人吃饱嘛。”
“老支书您看,田土照样属于集体,村里有对这些田土的支配权和分配权,公粮也是以集体的名义上交,不管效果怎么样,这都不是分田到户吧。”沈寒捏着一把汗笑道。
如果能这样就好了啊,此时的何丰年和何姐早已眼睛一亮,又有些紧张的看向眯着眼的老支书。
老支书没有说话,显然在思考,良久,才面无表情的吧啦了口旱烟后,问道:“那你说多长时间换次地为好?”
沈寒大喜过望道:“我建议5年换一次。”
老支书摆手拒绝道:“不行,5年太长了,到时候会被人说闲话,3年吧,3年一换。”
那当然没问题,沈寒心情愉悦的向老支书举杯。
机不可失,沈寒趁机对一边一头雾水的三娃说道:“你现在去把村委会其他成员和各小组的组长叫来这里开会。”
“村长,离开春还有段时间,过年呢,不急吧。”何丰年说道。
“怎么能不急,统计人口,丈量田土,搞清楚各村民的位置,等等,事情多着呢。”沈寒对三娃笑道:“记得叫开会的人每人带二两肉来,家里有鱼有鸡蛋的也拿点,晚饭就在这吃,就算算公账,咱老支书家可也没鸡杀了。”
“哈哈哈哈!”不苟言笑的老支书顿时开怀大笑。
事实上的分田到户让何家村的早稻产量获得了历史性的大丰收,光这一季的稻米,花生等产量就超过了过去4年的粮食总产量,吃不饱饭的历史彻底成为过去。
所以当何家村交公粮的牛车出现在乡粮站时,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整车稻谷,粮站的工作人员,其他村的人眼睛都直了。
“沈村长,你们何家村今年不过了吗?”隔壁村的村长拉住沈寒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交公粮是我们的义务,必须按时足额的送过来。”沈寒笑呵呵的打着官腔道:“今年我们的渠道修好了,稻田有足够的水灌溉获得了大丰收,呵呵。”
“我也想有这觉悟啊,可是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只能交一半,哎。”这名村长叹了口气道:“还是沈村长有办法啊,我们村的渠道已经修了2年了,现在还是个半拉子工程,过一半水,流一半水,难啊。”
“会好起来的。”沈寒可暂时没有指点这位村长的意思。
何家村比较偏远偷偷摸摸换个马甲干也就算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是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得吃大苦头。
王大拿,等着我沈寒过来跟你斗吧,我不把你这个专干恶事的“坏蛋”拉下马我就不姓沈。
心里正激情澎湃,雄心万丈时,身体被推了推,回过神来的沈寒有些愠怒的看向三娃子。
“沈哥,有人过来了,看样子是大官。”三娃子指着马路说道。
只见几名带着军帽的干部簇拥着一名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衣一看就知道是领导的中年男子朝粮站走了过来,在前面指引的正是神态十分恭敬的乡政府党委书记王大拿。
粮食是国家最重要的战略资源,每到收公粮时节,县里的领导都会下来视察,不过看那“的确良”一脸严峻,王大拿却是头冒虚汗,肯定是这位领导对高岭乡收公粮的情况很不满意。
现在很多地方的公粮都没办法足额上交,但高岭乡在王大拿的领导下,情况肯定非常的糟糕。
“王书记,十年了,你们高岭乡没有一次足额上交公粮不说,居然没有一个村足额上交过公粮,你这个党委书记是怎么当的!”果然如此,“的确良”毫不留情的批评起了王大拿。
十年,没有一个村足额交过公粮。呵呵,这就是王大拿阻拦自己回来的底气所在吗?太看不起我沈寒了吧。
“黄书记,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向您检讨!”王大拿擦了把脸上的虚汗,一脸赔笑道。
“我不要你的检讨,我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举措和成效!”“的确良”非常不客气的批评道:“如果秋粮征收还是这个形势,我就不得不考虑你这个党委书记到底称职不称职了。”
王大拿顿时面如土色。
黄书记?难道是县委第一书记,县长黄兴国?
听说黄兴国是部队转业的干部,40余岁,说话直爽,不留情面,听他说话的语气,倒没有什么官腔,不像个官油子,是个实干的干部。沈寒暗想。
黄书记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看那一长排,只装了差不多一半公粮的牛车,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时,粮站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跑到王大拿身边,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后,王大拿愣了一下,大喜过望,立即小跑追上道:“黄... 书记,我们乡今年的夏粮征收中,有个村足额上交了公粮!”
“什么?”黄书记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哪个村,带我去看看。”
“小刘,是哪个村,快,快带黄书记过去。”王大拿急忙询问那名粮站工作人员。
“是何家村,他们的牛车在那边。”粮站小刘赶紧说道。
“黄书记,是何家村,何家村足额交了公粮,呃,何家村...”王大拿赶紧接过话头,然后有些傻眼了。
小刘也觉得是件扬眉吐气的事,根本没有发现王大拿那复杂的脸色,有些兴奋和拘谨的对黄书记道:“黄...书记,何家村的夏粮不但全数上交,而且稻谷饱满,这些年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稻谷,我建议可以入粮库做储备粮。”
“是吗?”黄书记严肃的脸色变得平和起来,还露出了一丝笑意,在小刘的指引下,一大票人浩浩荡荡的围住了沈寒、三娃和他们的牛车。
三娃哪见过这阵仗,早已胆怯的躲到了沈寒身后。
沈寒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情顿时有些忐忑起来,把县委第一书记招来了,那可怎么办,老支书是被自己糊弄过去了,但怎么可能糊弄得了这些人,如此万绿丛中一点红,必然会被大肆宣扬,引来无数参观考察的群体,到时候东窗事发,那就完蛋了。
“哈哈哈哈,这稻谷确实非常饱满,目前我走的这几个乡,就数何家村的稻谷质量最好。”黄书记抓了几颗金黄的稻谷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后,非常的满意。
黄书记旁边的几名领导也装模作样的去抓稻谷咀嚼,立时都伸出了大拇指,个个都说好。
“小同志,你是何家村的?”黄书记一脸欣慰的看向沈寒。
这话问的,我当然是何家村的啊,沈寒还在急速的思索对策,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
“黄书记,这是何家村的村长,叫沈寒。”王大拿在黄书记面前哪里敢出什么幺蛾子,此刻的他甚至对沈寒还有那么一丝感谢。
这小子,居然还是个种田的好手,我看可以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呆在何家村,为国家的粮食事业做贡献。王大拿暗想一下,偷偷的瞪了一眼沈寒。
“这么年轻的村长,不错,不错。”黄书记心情舒畅,拍了拍沈寒的肩膀道:“沈村长,加油干,一定要让村民们吃饱饭,当然公粮也要按时足额的交。”
这一拍就把沈寒拍醒过来了,正好瞅见王大拿那邪恶的眼神,他心里打个激灵,失笑不已。
我沈寒志向高远,这点困难和场面就开始患得患失,那将来如何指点江山?简直是可笑啊。
沈寒也就不卑不亢道:“黄书记,我是京城大学毕业的京城人,2年前分配到高岭乡时直接去了何家村蹲点,所以我是何家村的村长,也是政府在编的干部。”
“你是大学生,还是干部?”黄书记一愣,随即对旁边的随从人员一脸欣喜道:“好啊,好啊,我们的国家就是急需沈寒这样有实践能力的年轻干部,不错,不错。”
说完伸手过来,沈寒急忙接住了。
旁边的随从自然是点头称是,一名记者非常合适宜的按下了他手中的相机。
“黄书记,我觉得我在基层的实践经验已经足够了,所以我想向组织申请回来。”既然打定了就算东窗事发也要一往无前的心思,那沈寒也就没有心理包袱了,他怕王大拿反水,也就趁势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好啊,如此年轻又有实干能力,还是大学生的干部,全县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吧。”黄书记点头道:“这样的干部就应该是我们今后重点培养的对象,长期在村上蹲点那是大材小用了,可以先回乡政府做副乡长嘛。”
回乡政府,还做副乡长!王大拿一听顿时傻眼了。
这倒是不错,沈寒还在想着回来后如何面对王大拿和王贵的刁难呢,有个副乡长的名头,又有了县委第一书记如此高的评价,他们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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