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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高烧

沈江彤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陆靳把我扔在家里去找前女友的那天,我一个人在家里高烧了一晚上。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失忆了。我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陆靳。晚上我发现自己发烧的时候,陆靳已经走了。

主角:沈江彤彤   更新:2023-04-12 16: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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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江彤彤的其他类型小说《冰冷高烧》,由网络作家“沈江彤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靳把我扔在家里去找前女友的那天,我一个人在家里高烧了一晚上。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失忆了。我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陆靳。晚上我发现自己发烧的时候,陆靳已经走了。

《冰冷高烧》精彩片段

陆靳把我扔在家里去找前女友的那天,我一个人在家里高烧了一晚上。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失忆了。

我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陆靳。

晚上我发现自己发烧的时候,陆靳已经走了。

他跟我说,单位有个事要紧急加班,可他不知道我听到了他和裴曼打电话。

安静的卫生间外,我站在墙角,听着电话里隐隐约约的女声抽泣:

「陆靳,我家里停电了,我好怕,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然后我听到陆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一句:

「等我。」

我站在走廊上,看着白炽灯照在地面上惨白一片的灯光,没说话。

直到陆靳出门的时候,我才几乎是哀求道:

「我不太舒服,你可不可以在家陪陪我?」

我是真不舒服,昨天为了去给陆靳送伞我在暴雨里浑身都淋湿了,我现在感觉呼吸都带着灼热,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但是陆靳连头都没回,他低头穿着鞋敷衍我:

「乖,我有事,你先自己休息一下。」

然后他就把门一把关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烧得昏昏沉沉的,给陆靳打了个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咬着牙给我朋友何璐打了个电话。

还没等她来,我就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何璐一看我睁眼,红着眼骂人:

「陆靳个傻逼玩意儿,女朋友都烧成这样了还去跟别的女人鬼混,杨悦,你这次要是再不跟他分手我他妈干脆现在就把你掐死得了,省得你把我气死!」

她愤怒地看着我,我愣了一下,迷茫道:

「谁是陆靳?」

……

「?」

何璐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随即她神色惶恐起来,握着我的肩膀紧张道:

「你开玩笑的吧?杨悦,现在可不兴开这种玩笑啊!」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里却翻不出任何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

我茫然摇头:「我没开玩笑,陆靳是哪个?」

何璐腿一软,她撑在床角看了我一眼,惊恐地喊了起来:

「医生!医生!」

「她脑子烧坏了!」



做完了  ct  之后,我拿着检查报告坐在床上吃苹果。

何璐在一边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我:

「靠,你他妈的还真行。」

「我以为你忘了你爹妈都忘不了陆靳,结果你居然谁都记得,就不记得他了。」

我皱眉:「听你这么说,这陆靳都跟我在一起了还成天和前女友不清不楚的,我脑子进水了这么稀罕他?」

何璐冷笑一声。

「可不就是进水了吗,估计只剩水了,怎么骂都骂不回来。」

「倒也好,正好这次甩了这个狗男人,让这对狗男女锁死吧。」

我点点头,随意道:

「行。」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满脸焦急,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大步朝我走过来。

「悦悦,你怎么样!」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很陌生,我不认识他。

长相虽然很英俊,星眉剑目的,是我喜欢的那款。

看来这就是何璐口里的陆靳了。

那个我给他当了三年半舔狗,跟我在一起了还对前任心心念念不忘,把发烧的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的那个渣男。

在何璐嘴里我几乎没听到陆靳一句好,从头到尾都是怎么糟践我,怎么把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何璐是我十几年的朋友,我们从初中就开始形影不离,她不会骗我。

我看着陆靳的眼神带上些许嫌弃。

说真的,何璐嘴里那个舔狗我自己听了都烦,我真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一个不得好死的舔狗。

对着一个对前任念念不忘、藕断丝连的男人都舔得这么起劲,这么多年任劳任怨、没提过一次分手。

我怎么会这样呢?

哪怕这个男人长在了我的审美上,我也不该是这样的人。

陆靳看到了我的眼神愣了一下,脚步一下停了。

片刻后他走过来,看着我的眼神里流露出心疼和内疚。

「悦悦……抱歉,我昨天真的不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你——」

何璐在一边抱着胳膊,也不说话,看好戏似的看我们。

我皱了皱眉,一想到这个男人刚从他前任的床上下来,心里就抑制不住地作呕。

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厌恶道:

「你哪位?」

陆靳好像被我的眼神刺了一下,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知道你怨我,这次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了,嗯?」

何璐冷笑出声。

「情场浪子回来啦?咋了,裴曼家不停电了,你终于有空回来了?」

陆靳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他赶紧握住我的手解释道:

「我跟裴曼没什么,就是她家昨天停电了,她在这也没什么亲戚朋友的,有点害怕才找了我。」

「我跟她没发生什么,悦悦,你信我。」

我用力抽出我的手,嫌弃地在床单上擦了擦,沉声道:

「陆靳是吧,我昨晚上发烧脑子烧坏了,我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放尊重点好吧?」



陆靳的样子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像我刚才说的不是一句话,而是用一把刀把他捅了个对穿。

我看到他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可我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何璐的嘴里,这是一个掉一根头发我都心疼得要命的男人。

我会冒着冒雨给他送伞,会因为他一句胃疼整夜整夜不睡煲药膳给他喝,会跟着他不远千里万里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

我突然觉得,爱真的是一种坚韧又脆弱的东西。

当爱活着的时候,无论受到怎样的磋磨和打击,都不能让它消磨分毫。

可是只是一场高烧,这份爱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表情是那样难过,而我却一分心疼都没有了。

我连看都没看陆靳一眼,翻了个身躺下睡了。

……

在医院观察的这几天,陆靳几乎是住在这里了。

他请了假,不眠不眠不休地陪我身边。

我都没搭理他,出了院直接去他家把我东西收拾出来,自己租了个房子住。

我离开的时候陆靳没有拦我,他只是在我身后定定地注视着我,眼神悲哀。

「你还会回来吗?」他问我。

我漠然看了他一眼,直接坐上车走了。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一直在马路边上站着望着车的方向。

我开始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好奇。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我在之前的三年这么迷恋这个男人,我们的之间的关系又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

好在我有个记日记的习惯,关于陆靳的记忆虽然消失殆尽,但是这三年间我留下了好几本厚重的日记。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看着自己的日记。

关于陆靳的记录其实很好找,因为这些日记里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关于他。

2019  年  3  月  26  日。

「在图书馆看到一个男生,巨帅!」

2019  年  3  月  27  日。

「今天低血糖晕倒了,有人给了我一块糖,是昨天那个长得巨帅的男生,我靠离近了看感觉更帅了,他眼睛里简直有星星啊!」

2019  年  3  月  28  日。

「昨天那个男生又来了,还问我有没有好一点,感觉和他说话的时候紧张的都不会张嘴了,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

一页一页全是少女的心事,原来陆靳只用了一块糖,就直直的杀进了我的心里,片甲不留。

那之后,我的日记就全是关于陆靳了。

他常去图书馆,看的书都很高深,有一些甚至是德语书我压根都看不懂。

为了接近他,我甚至去自学了德语,蹩脚地和他搭话。

陆靳总是有些冷淡,从来都不主动和我说话,我却乐此不疲地一直去找他。

他那一段时间心情看起来一直不是好,就连看书的时候都皱着眉,看起来有些郁郁。

我总是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和他说话,跟他讲一些完全不好笑的笑话,被拒绝了好几次还是坚持邀请他出去吃饭。

坚持了三个月,他才在我又一次找借口跟他出去的时候无奈地冲我笑了一下。

那是他第一次冲我笑,也是他第一次答应我和我出去玩。

那一天,是我们关系的开始。

我看着一页页的日记,上面的内容全然陌生,情绪却是扑面而来的熟悉。

陆靳拒绝我的时候我就难受,他答应我的时候我又开心得不得了,连字迹都带着飞扬的雀跃,那样认真的心意,一天又一天的记在纸上。

透过微微泛黄的纸页,我甚至都能看到面容还带着稚嫩的字迹正趴在桌前,皱着眉或咧着嘴,一笔一笔一画关于陆靳所有的事。

其实和陆靳在一起的前两年,还是挺开心的。

他虽然总是淡淡的,从来也不说喜欢我,但是生活中还是挺照顾我的。

会因为我说想吃一家蛋糕大晚上穿过半个城市去给我买。

也会在一起散步的初秋街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皱着眉数落我为什么只知道臭美,不知道多穿一点。

深冬的晚上他会搂着我,给我捂冰凉的手脚,一直到我睡着。

那时候我的日记里满满都是甜蜜,幸福几乎要从字里行间溢了出来。

我找到了我爱的人,我也以为他爱我。

虽然他从来不说。

可是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为什么他就偏偏选了我,还从来没和我提过分手呢?

我坐在床上翻看着每一句话。

这是我这三年里,最幸福的时候了。

然后,裴曼回来了,一切都天翻地覆。

一开始我并没太在意裴曼,一个分手了两年的前任,我没觉得她会怎么样。

陆靳也没瞒着我,裴曼回国的时候还带着我去跟她一起吃了一顿饭。

我一直以为,他俩就是好聚好散的前任,彼此不应该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了,陆靳现在的爱人只能是我。

但是从那之后,陆靳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他不再给我披外套,也不再搂着我,更不会陪我出去散步了。

每次我想要从身后抱他的时候,他都会挣开我,不耐烦道:

「热,别贴着我睡。」

一夜之间,我的爱人就彻底变了个模样,他对我的爱就好像是过眼云烟一样,很快就消散殆尽了。

陆靳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和裴曼联系。

很多次半夜惊醒,我都会发现旁边没有人,而陆靳把自己反锁在阳台上拧着眉抽烟,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明明我就陪在他的身边,他的表情看起来却那么落寞。

那时候我就知道,原来他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不是我。

我那时候多天真啊,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能陪着他,他总会认清自己的心意。

而真相远远比我想象得更残忍。

一天晚上起来,我发现陆靳又不在,正要出去找他,却听到阳台上传来压着音量的低声争吵。

和陆靳在一起两年多,他的情绪一直都很内敛。

我有时候甚至有种感觉,因为他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什么东西都不能让他情绪波动。

哪怕是我们吵架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眼旁观我自己生气,从来不会和我吵架,也不会哄我。

最后都是我自己消气了灰溜溜地回来主动找他,他也不会再和我计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

我躲在墙角,看着他红着眼和电话那边的人争吵,地上全都是熄灭的烟头。

他激动道:「你他妈的当时说走就走,把我跟狗一样扔在这里,现在又好像没事人一样来找我?!」

「裴曼,你他妈知道我那一年是怎么过的吗,你没有心!」

裴曼在那边又说了些什么,陆靳搓了把脸疲惫道:

「对,我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气你,那又怎么样,你他妈的不要我,有的是人上赶着要和我在一起!」

我呆呆地站在墙角,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话就好像一把利箭,当膛将我剖腹穿心,把我死死地定在原地。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两年多我自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一场置气。

是陆靳气不过裴曼说出国就出国,才找了我来气她。

怪不得那么多人追他,他偏偏选择了我。

原来不是偏偏选择了我,只是因为我追得最紧,而他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和裴曼置气的工具,才顺手找了我。

不是他选择了我,是只要那个人不是裴曼,是谁都可以。

而这些年所谓的甜蜜和幸福,我的赤诚的爱,原来在他心里,只是一句:

上赶着。

我缩在墙角,脑子里一团乱麻。

真的难受到极致的时候,人反而麻木下来,那种心脏攥着的疼、五脏六腑的翻搅都平息下来了。

我只是感觉很累,累的只是这样站着,就已经花光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甚至一片混沌的大脑还在抽空思考,其实陆靳说的没错。

这些年来,确实是我一直上赶着,他从来没有主动回应过我。

我以为他不说爱是因为害羞,原来他是真的不爱而已。

他爱的,从都到尾,都另有其人。

我忘了那天我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那一天晚上,陆靳都没回卧室睡觉。

我们两个人一个人在阳台,一个人在卧室,都在为了自己爱的人夜不能寐。

然而早上再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用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平静如常地问他:

「早上你想吃什么啊,我做荷包蛋给你吃好吗?」

现在想想,我都很不能理解那时候我为什么会那么卑微。

明明我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不过后来我就明白了。

因为那个时候,我太爱陆靳了。

我知道,一旦张口,我就等于给了陆靳一个正当的分手理由。

而我不能失去他,我承受不了。

于是我只能把破碎的胸膛自己缝起来,在心里默默流血。

分手之于陆靳来说是一种成全,但对当时的我来说,不啻一场处决。

从那时开始,这场恋爱,就变成了一种折磨。

陆靳和裴曼,他们两个都是如此骄傲的人,虽然相爱却谁也不肯先低头。

这场拉锯战恒日持久,而受伤的却只有我一个,我被凌迟的鲜血淋漓。

如果说上两本日记里全都是明媚的开心,那这一本就全是阴暗的痛苦了。

曾经的我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心明明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却还是死死地拉着陆靳不放手。

饮鸩止渴。

陆靳,于我来说,就是那一瓶鸩酒。



我放下日记。

日记里的故事我已经全然不记得,那种心情也早就消失了。

这里记着的似乎不是我的故事,而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再看的时候我只觉得可怜又可笑,却完全不能感同身受。

太蠢了,我捂住脸,我居然有这么傻逼,这么丢人的时候。

这种情绪让我再看到陆靳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恨意。

因为看到他,我就想到我还有像一条卑微的狗一样的日子,而这个男人就是践踏我尊严的罪魁祸首。

他真的把我变成了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我看着陆靳苍白的脸,心想,这他妈的到底凭什么?

距离陆靳上一次来找我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再见他的时候,他变得憔悴许多,带着一身的疲惫。

他眼下的黑眼圈泛着青黑,下巴还带着胡茬,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恳求。

我心里冷笑。

怎么可能呢?

陆靳什么时候恳求过我,我们之间,哀求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我。

不过现在不同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厌恶道:「你不跟裴曼在一起,来找我干什么?」

陆靳被我的眼神烫了一下,仓促地低下头。

片刻后,他沙哑道:「悦悦,咱们谈谈吧。」

我伸手就要关门:「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我们好聚好散吧,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陆靳挡住门,哀求道:「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我们在一起三年,就算你要散,也得把话说清楚吧?」

我想了想也是,这场感情的落幕需要一个交代。

不是为了现在的我,是为了那个曾经一个人在夜里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不敢哭出声的姑娘。

我把门打开,让陆靳进来。

陆靳看起来似乎喝过酒,身上一股酒味重得要命,连走路都有些踉跄。

他把自己砸在沙发里,搓了一把脸,声音是抽烟过多的喑哑:

「悦悦,这几天你不在我才想明白,我真的放不下你。」

「我愿意补偿你,」他抬起头来,双眼通红,「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看起来很难过,就好像一直以来受伤的那个人都是他一样。

我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怒气,他怎么可以以一种受害者的姿态出现!

明明,被伤害的那个人一直是他啊!

我嘲讽道:「陆靳,你是不是脑子也被烧坏了,你不记得你在阳台上和裴曼说过什么了?」

陆靳猛地抬起头来。

我把日记举起来,一字一句地复述道:

「我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气你,那又怎么样,你他妈的不要我,有的是人上赶着要和我在一起!」

「现在是裴曼又和你闹别扭了?你又需要我这个上赶着的来和她置气了吗?」

陆靳如遭雷殛:「你听到了?」

我冷笑道:「你那么大声,聋子都听到了。」

「裴曼出国把你跟狗似的仍在国内,你不甘心就找了我来气她,是我这个工具人太好用了吗?」

「我求求你了陆靳,」我定定地看着他,带着恨意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之前的三年对你也算是死心塌地了,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来折腾我?」

「你换个人祸害行不行?」

陆靳眼里的痛意一层一层地涌了上来,他脸色煞白,一瞬间所有的血色全都褪尽了。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想用你和她置气,我是、我是——」

他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抱着头。

「是,一开始我是抱着和裴曼置气的心思和你在一起的,我承认。」

「但是这几天你不在,我突然发现我一次都没有想过裴曼,我满脑子都是你,我吃不下睡不着,睁眼闭眼就是你的脸。」

「悦悦,我对裴曼大概只是一种年少的不甘心,所以成了执念,我现在才认清了自己的心!」

「我是喜欢你的!」他抬起头来,满眼哀求。

要是换了之前,我听到他这话大概会高兴疯了。

日记里记得很详细,那时候我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自己幻想,总有一天陆靳会真的爱上我,到时候我就要让他高攀不起,跪在我面前求我。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那些过往却全被我忘记了,我心里毫无波澜,只觉得可笑。

迟来的爱,还不如不来,如果这样轻易地一句话就能抹平那些伤害,那那些深夜的无声哭泣又算什么呢?

我看着他,轻声道:「陆靳,所以呢?」

他一愣。

我继续道:「你一句看清了自己的心,我就要屁颠屁颠地再回到你身边吗?」

「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我站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爱你的那个杨悦,早在你因为裴曼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的那天晚上就死了。」

陆靳浑身晃了晃,眼里闪过一丝不堪忍受的痛意。

我指着大门道:

「你走吧。」



陆靳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好像有人把他的三魂七魄抽走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现在我跳出了这段关系,多少能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他有多么爱裴曼吗?我以前觉得他是真的爱惨了裴曼,现在看也不一定。

如果他真有那么爱裴曼,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和裴曼在一起。

在我看来他对裴曼的感情和他说的一样,只是一个被人追逐惯了的人第一次被甩,不甘心久了就变成了执念。

甚至这份执念都比不上他的自尊,他从来没有对裴曼低过头,去挽回过她。

而我呢?

他也不见得有他说的这么喜欢我。

不过是跟我在一起习惯了,等我离开才觉得不适应。

我拨开窗帘,发现陆靳没有走,还站在我家楼下的一棵梧桐树下。

他卡其色的外套被风吹的下摆扬起,整个人瘦了一圈,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有些落寞。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窗户上传来雨点敲击的声音。

下雨了。

然而陆靳还没有走。

他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一颗接着一颗的抽烟,烟头在阴暗的天气里明明灭灭。

雨很快下大了,他的烟被浇灭,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大雨把他整个淋透。

夜色渐深,周围几乎没有人了,昏黄的路灯下只有他一个人好像被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

是陆靳发来的。

「如果我把你吃过的苦都吃一遍,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一次。」

我冷眼旁观他站在雨里,一把拉上了窗帘。

现在拿出这幅作态来有什么意思,我受的伤害不会少一分一毫。

曾经的我怕他被雨淋,冒着暴雨穿过整个城市去给他送伞。

现在的我看着他被大雨淋透,却再没了任何感觉。

我只觉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

我没想到裴曼会来找我。

我收到裴曼消息,说要和我谈一谈的时候没有在意。

我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牵扯,于是干脆没回她。

谁知道她不知道从哪弄到了我的地址,居然在我下楼遛弯的时候把我给堵了。

我看着穿着一身长风衣的女人,她戴着墨镜,鲜红的嘴唇轮廓清晰而精致。

这是一个美得很有攻击性的女人,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陆靳会对她这么不甘心。

说白了,裴曼和陆靳其实是一种人。

他们天生优越,不管是外表、家庭、还是能力都注定高人一等。

他们习惯了被人追逐,也习惯了骄傲。

或许她和陆靳之间,是一种同类间的吸引。

「杨悦是吧,你好,我是裴曼。」

裴曼伸出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微微抬头,面容冷淡。

我皱眉,没有伸手。

我对这个女人有种天然的厌恶,虽然关于她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但是潜意识里的敌意还未清除。

她和陆靳万箭齐发,我的心脏早已千疮百孔,哪怕现在我失忆了,那些陈旧的伤口却仍未愈合,再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假装没看到她,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我不喜欢裴曼,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陆靳的白月光,更是因为他明知道陆靳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毫无心理负担的插足了我们,这种人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在意是不是伤害了别人,不仅毫无道德底线,更是十足十的自私。

裴曼在身后叫住我:「等等,关于陆靳的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回头冷冷看她:「我已经失忆了,陆靳你喜欢就拿去,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裴曼捋了一下头发,勾起了唇角:

「我想你也不想在这被人围观吧,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说完了就走,不会纠缠你。」

我有点烦,不过也怕不搭理她她会一直来找我。

说真的,她和陆靳,我真的一次都不想再见了。

「那边有家咖啡馆,」我不耐烦道,「给你半个小时,说完了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

坐在咖啡厅里,裴曼优雅地用小勺子搅拌着咖啡。

我不喜欢她的态度,裴曼总给我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和曾经的陆靳一模一样。

「我和陆靳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

裴曼下巴微抬:「我和陆靳在一起的时间比你们短,也就一年左右。」

「他和你表白过吗?」

当然没有,是我追了陆靳好几个月他才勉强答应和我在一起。

他甚至都没给我一句准话,只是点了点头。

裴曼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顾自道:「陆靳这个人挺烦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当时追了我半年,我去上课他就坐我旁边,我放学就跟在我后面,他们篮球队夺冠的时候他就直接跑到我面前强吻我,闹得人尽皆知的,非要我和他在一起。」

她嘴里的陆靳让我觉得很陌生。

陆靳在我面前,似乎一直是有些冷淡的形象。

他从不在外面承认我的存在,没发过关于我的朋友圈,没给我介绍过他的朋友,也从不在外面和我接吻。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天生的冷淡性子。

原来他也是会热情的。

明明我都已经把他忘了,但是裴曼说这些的时候,我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出少年陆靳的样子,他浑身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桀骜,在球场上当众吻了他喜欢的姑娘。

我心里微微刺痛,那感觉陌生又熟悉。

裴曼微微笑了,好像在嘲讽我只是他们童话般爱情中一个应该退场的三流配角:

「他就是这样,从来不在乎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手。」

「后来我出国了,听说他自己在家喝酒喝了三天,胃出血直接送进了医院。」

她叹了口气,垂下眼睑:「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从来不肯向我低头,只会用别的办法来气我。」

「倒是让你受苦了。」

我听着她看似怜悯实则暗藏不屑的话,嘴角扬起一个笑。

「哦?他从不向人低头吗?」

「昨天他还来求我原谅他,在雨里站了一夜一夜呢。」

我故作惊奇:

「你不知道吗?」

裴曼猛地抬起头来,瞬间变了脸色!

我看着她惊愕的表情,微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了解陆靳,也对,毕竟你们都分开这么多年了。」

裴曼手指用力,握着咖啡杯的骨节泛起了青白色,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云淡风轻:

「我不是来和你打嘴仗的,你既然已经不记得陆靳了就没必要再缠着他了吧。」

「你们的开始本来就是一场错误,现在也该让他回到正轨了。」

我冷笑:「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现在是陆靳缠着我,不是我缠着他,你有本事就让他回到你身边,没本事就老实待着。」

这个女人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总是以这样一副肆无忌惮的态度来随意伤害别人。

「裴曼,你是不是插足有瘾啊?」我站起身来俯视着她讥讽道。

这话一出,咖啡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惊奇地看着的我们。

旁边的女孩一副吃瓜的表情,兴奋地跟同伴窃窃私语:

「小三来找原配谈判了是不是?」

「我靠,好不要脸啊!」

裴曼面色铁青,她咬着牙勉强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搭理她,转身直接走了。

「既然你非要我来,那你就自己买单吧。

……

我在前面走着,裴曼还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大概是怕我再在大街上语出惊人,她不敢到我身边,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看样子是打算等我进楼道了再和我掰扯掰扯。

我烦不胜烦,正要转身和她说清楚,远远地却突然看到楼下的树下正倚着一个人,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白雾弥漫在他周身。

陆靳。

这下好了,我们三个人都到齐了。

陆靳远远看到了我,他脸上先是扬起一丝笑容,正要和我招手。

然后他立刻注意到了我身后的裴曼,面上笑意瞬间消失,手也僵在了半空。

他立刻把烟头灭了扔进垃圾桶,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过来。

裴曼也看到了陆靳,她面上有一瞬间的苍白,随即又立刻恢复自然,笑着和陆靳打招呼。

「好巧啊。」

陆靳没理她,皱着眉站到她面前:「你来干什么,你跟她说什么了?」

裴曼脸上笑意维持不住了。

她勉强道:「没说什么啊,就是随便聊聊。」

陆靳语气里压抑着怒意:「我让你别来找她!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在一边冷眼旁观。

这可真是新鲜了。

以往这句话陆靳都是说给我听的,他再三警告我,不许我去找裴曼。

我也就真的听了他的话,从来没有去找过她。

现在他警告的人居然成了裴曼,真是风水轮流转,我们三个的角色已经互换了。

裴曼大概是觉得在我眼前被陆靳呵斥,脸上有点挂不住。

她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看着陆靳语气不善:

「陆靳,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当初缠着我的也是你,现在又让我滚?你当我是什么?!」

我抱着胸在一边看热闹。

陆靳瞄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别在这闹了,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了,我们本来也早就分手了!」

裴曼死死攥着拳头:「你说算了就算了?那你之前那些到底算什么?!」

她扭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我,大声道:「陆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和我联系,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她嘴角带着恶意的弧度:「他跟我回忆往昔,说恨我抛弃他,说他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和我置气——」

「够了!」陆靳高声打断她,他眼里是压都压不住的怒气: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没够!」

裴曼声音更高,她声音微颤,眼眶开始泛红。

「陆靳,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每一次都是你先来找我的,你现在又这么轻描淡写地让我走,你他妈的才没有心!」

天色渐黑,秋天的夜已经带着凉意,周围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暖黄色的路灯亮了起来。

裴曼眼里水色一闪而过,她红着眼看着陆靳哽咽道:「你不是跟我说你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气我吗?」

「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陆靳语塞。

半晌后,他闷闷开口:

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你只是不甘心,我把这种不甘心当成了爱。」

「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爱得一直都是杨悦。」

「你走了,我只是不甘心,但是她走了,我——」

他茫然地摸着自己的心脏,干涩道:

「我这里疼得受不了,好像被挖走空了一块一样。」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爱,我不能没有杨悦,我们……」

他看了裴曼一眼。

「我们就算了吧,本来早就也已经算了。」

裴曼猛地抬起眼来,我看到一滴泪从她眼眶里掉了出来,她看着陆靳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片刻后,她颤声开口,语气怨恨:

「陆靳,你总是这样。」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出国?我在你身上压根就感觉不到爱!」

「你只是觉得,只有我配得上你,你只是习惯性地要去追求最好的,从头到尾,你压根就没爱过我!」

她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却还是倔强地不肯去擦,她只是看着陆靳绝望道:

「你这种人压根不知道什么叫爱,你也不配被爱。」

「杨悦她现在压根就不记得你了,这就是你的报应!」

说着她最后看了陆靳一眼,转身脚步踉跄地离开,单薄的背影落魄又寂寞。

气氛一时僵住了。

陆靳苦笑一声,走到我面前低声道:

「她说得对,我都是活该。」

「这就是我的报应。」

即使心里怨恨这个男人,然而看到这个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憔悴的好像换了一个人,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可怜他。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没再说话,扭头走开。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我头发散乱,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烦。

我身后陆靳的声音散落在夜色里。

他说:「悦悦,我愿意赎罪,求你。」

我睁大眼睛。

在我印象里,陆靳是从来没有求过人的。

他字典里没有求这个字。

他向来是骄傲惯了的,那样骄傲到几乎自负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求我呢?

我停下脚步,刚想说话就听到陆靳惊声道:

「悦悦,让开!——」

我被从身后扑倒,一声巨响后我狠狠砸在一边的路沿上,磕得眼前一黑,头晕眼花!

我着急地回头,却发现身后我刚站着的地方一个花盆碎了一地,陆靳头部下慢慢聚集了一小滩鲜红的血。

他紧闭双眼躺在路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花盆是被大风刮下来的,本来应该砸在我身上,陆靳把我推开后却砸在了他的头上。

我大脑霎时一片空白,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茫然而焦急的过去推了一下陆靳:「喂,陆靳!」

「陆靳!」

陆靳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我手忙假乱地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120  三个数字按了好几下才按通。

「喂?!」我眼泪控住不住地掉下来,「万景汇三期  18  号楼!有人被砸晕了,头部有伤口,快派车来啊!」

救护车来得很快,五分钟就已经开到了楼下。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快把陆靳抬上了车,我也跟着一起上去坐在他身边。

救护车里惨白的灯光把陆靳的脸映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往常红润的嘴唇变得苍白。

他头上还在流血,黑发凝结在一起,额头上带着未干的血迹,闭着眼毫无知觉。

这一刻,我心里久违的传来一种撕裂似的疼。

记忆已经消失了,但是爱这个男人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刻在了我的骨血里,一旦撕开一个口子那些久违的心情就密密麻麻地蔓延了出来。

我眼前已经模糊了,看着陆靳被抬下车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记忆可以忘记,但是爱无法忘记。

在手术室外的两个小时几乎是度日如年。

我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乱麻,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我只能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怔怔地发呆。

一瞬间,曾经的记忆川流不息地在我脑海里经过,我想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最后洪流般的记忆都汇聚成了一张脸。

陆靳的脸。

……

等我交完费回来的时候,陆靳已经被推进病房了。

他脸上惨白,嘴唇微微干裂,本来这几天就瘦了不少,穿在病号服里空荡荡的,看着简直有些陌生了。

我坐在他身边眼眶泛酸。

「喂。」

就在我掉眼泪的时候,陆靳虚弱的声音响起。

明明他整个头都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惨得不行,然而他眼里却盈满了笑意。

「你哭什么?」

我嘴硬道:「你管我,我乐意。」

陆靳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又勉强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悦悦,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样子看起来马上就要不行了,我一时间惊慌失措,正想答应,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原谅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陆靳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正想说话,医生从后面走过来对着我道:「你就是家属吧,病人没什么事儿,那个花盆就擦了一下皮肉,脑部做了  ct  看了一下没什么影响。」

「但是可能会有点脑震荡,还需要观察一下。」

我一愣:「……没事儿?」

医生瞥了我一眼:「怎么,有点失望?」

我傻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

我看着病床上的陆靳。

他正在假寐,嘴角却压不住地不停往上扬,睫毛颤动。

妈的。

被骗了。

白瞎了我那么多眼泪。

我冷了脸:「好的,我知道了。」

等医生走后陆靳才敢睁开眼,他赔着笑拉我的手:「我错了,我就是……」

他低下头,苦笑道:「你好久都没这样担心我了。」

我心里一颤,脑海里没由来地又想起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

……

陆靳在这里没什么亲戚,住院的几天都是我来照顾他的。

裴曼也来了一次,也不知道她和陆靳都说了些什么,我只看到她出来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眼角有哭过的痕迹。

我没说话,走进了病房。

陆靳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看到我进来,他眼睛微微亮起来。

「悦悦。」

我坐到他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靳试探道:「我刚才已经和裴曼说清楚了,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靳继续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说来也是奇怪,脑子被砸了一下反倒清楚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其实裴曼看得比我清楚。」

「一直以来,或许我就没爱过她,我只是习惯了要得到最好的,大家都在谈恋爱,那我就要找最漂亮最有面儿的女生在一起。」

「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牵肠挂肚过。」

陆靳穿着病号服低着头坐在床上,他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好像正在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剖出来给我看一样。

「后来她出国了,其实我心里更多的也只是不甘心,我没被甩过,我觉得……」

「很没有面子。」

他苦笑。

「现在想想,真是太蠢了,我永远都认不清自己的心意,就连你也是,你离开我了,我才知道其实我早就、早就喜欢你了。」

我无言以对。

「你早就恢复记忆了对吧?」

陆靳笑容带上苦涩。

我看了他一眼。

同床共枕三年,我们对对方的了解几乎比对自己都多,他能看出来,我不奇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靳扯了扯嘴角。

「救护车上的时候,」他的眼神带上一丝眷恋,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只能勉强道:

「你看我的眼神,和从前一样。」

我心里刺痛,沉默不语。

陆靳扬起头来,用力扯出一丝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你还爱我对不对?」

我看着他,定定道:

「对。」

记忆回来的同时,爱也跟着回来了。

我不想爱这个男人,爱他让我遍体鳞伤,然而我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陆靳眼里闪过一道光彩,又很快黯淡下去。

「但是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

我想了想,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窗外的叶子已经泛黄,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我看着光秃秃的枝头,突然很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故事。

病床上的孩子说,当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下来时,他的生命就到了尽头。

现在陆靳活得好好的,但是也有什么东西死了。

我们的感情已经死了,而死了的东西,是复活不了的。

我背对着陆靳,轻声开口:

「对。」

「我想起来了,我还爱你,但我不会原谅你。」

「之前我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失忆后才发现我错得有多离谱,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而爱情也不值得我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

我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陆靳。

「陆靳,错过就是错过了,错误可以被修正,但是时光不能倒流,我不能当它没发生过。」

「如果再和你在一起,可能我每天都会想到你是怎么为了裴曼的一句话把生病的我扔在家里的,我心里永远有这根刺过不去,我余生都不会快乐。」

「我要是原谅了你,」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平静道,「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我疼够了。」

这是分手之后,我们第一次这么开诚布公的谈话。

我们都把自己彻底剖出来给对方看了。

陆靳双眼通红,他似乎被我的话压得不堪承受,死死地握住我的手,嘶哑着哀求道:

「我不会了……我真的不会了,只这一次可以吗?」

他突然崩溃的把头埋在我手上,痛哭出声,整个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我求求你……」

滚烫的泪水掉在我手上,我被烫得心里一颤。

「抱歉。」

我哽咽道:「从前我最爱你,胜过爱自己。」

「但是现在,我想我应该先爱自己。」

陆靳身体一寸寸被压塌,他压抑着哽咽,抱着我的手低声痛哭。

这个一贯坚强骄傲的男人似乎终于被压弯了背脊,他拿出了他最宝贵的尊严,然而太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擦掉眼角的眼泪,最后一次抱住他。

「你还会遇见你爱的人,希望你下次不要错过。」

说着我就强撑着站起身,不敢再回头,快步走出了病房。

身后陆靳哭腔里的痛几乎要溢出来,他声线嘶哑喊道:

「杨悦!」

「我不能没有你!」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他正裹在空荡荡的病号服里,红着眼狼狈地流泪。

好像一条被扔掉的流浪狗。

一如我当时被他扔下一样。

我转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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