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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嫁给了皇叔

灵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双强+虐渣+拒绝恋爱脑】【转世战神×地府鬼王】“皇叔~”“叫夫君。”前世她脚踢多金王爷,对渣男死缠烂打,最后惨死渣男手下。重生后,她拒绝再做恋爱脑,手刃渣男,脚踩绿茶,一心一意搞事业。阴差阳错成了多金王爷的媳妇,却不料王爷也为复仇而来,两人一张床铺却各怀心思……

主角:李知安,沈清穆   更新:2022-11-27 16: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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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知安,沈清穆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嫁给了皇叔》,由网络作家“灵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双强+虐渣+拒绝恋爱脑】【转世战神×地府鬼王】“皇叔~”“叫夫君。”前世她脚踢多金王爷,对渣男死缠烂打,最后惨死渣男手下。重生后,她拒绝再做恋爱脑,手刃渣男,脚踩绿茶,一心一意搞事业。阴差阳错成了多金王爷的媳妇,却不料王爷也为复仇而来,两人一张床铺却各怀心思……

《重生后我嫁给了皇叔》精彩片段

“去死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嫣儿……”

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李知安的心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曾经相濡以沫的人,自嘲的咧了咧嘴角,“什么狗屁嫣儿!这些年的真心我只当喂了狗,如果能重来一次,如果能重来……”

意识逐渐下沉,李知安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腾空飘了起来,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回顾一生,自己好像没做过什么好事,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情愿死在这个人渣手上。

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从小到大遭受继母虐待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逃离了继母的魔爪,却又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死丫头,别装死!”李知安刚刚睁开眼睛,背后就传来一阵阵刺痛,转头一看,竟是一恶毒的婆子,正拿着绣花针一下一下戳进她的后背,血迹透过素色衣衫,就像是在大雪天开出的几朵鲜艳的梅花,“老爷和少爷行军多日,没人能给你撑腰,大娘子可是特别吩咐了,让我们好生照看你。”那婆子说话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李知安一阵愣神,看着眼前熟悉的柴房,还有那些丑恶却熟悉的嘴脸,手掌不自觉的抚上胸膛,一颗心脏正在铿锵有力的跳动着,身上的刺痛感告诉李知安,她不是在做梦,不顾背上传来的疼痛,她支起身子跑到水缸旁,看着倒影里的女孩脸上还透着一股稚嫩。

李知安握紧拳头,在心中暗想,“那些欺我辱我之人,我定让你们付出代价。”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周围那些恶婆子吓得不轻,“这死丫头不会是疯了吧?”随后其中一个婆子使劲揪起李知安的头发,一把将她扯倒在地,“别给老娘装疯卖傻。”然后她指着不远处的几个木盆说道,“看见那边盆里的衣服了吗?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吃饭!”

李知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对着面前的众人说道,“一群狗仗人势的老妈子,没事狗叫什么?这寒冬腊月的,要洗你们自己洗!别脏了本姑娘的手!”

那一群婆子被李知安凛冽的眼神吓得退了半步,但又马上围在了李知安的面前,“死丫头,活腻歪了,敢这样跟老娘说话。”

李知安两手食指紧贴,其余几指交叉,“伏地,望风来!”但等了有一阵,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怎么会这样?不管用了?”

婆子们愣了一会儿,随后哈哈大笑,“还以为这死丫头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她不会是想用妖术害我们吧?她娘就是个妖怪,难不成?”一群婆子转过身,眼神上下打量着李知安。

李知安心中一慌,“现在的这副身体太弱了,连个屁都召唤不出来,可恶!”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李知安无力地躺在地上,紧紧的攥着拳头,半长的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但这疼痛,远不及身上的。

天寒地冻,井水里全都是冰碴子,李知安的手指已经没了知觉,上面的冻疮裂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钻心刺骨的疼。

上一世,她修道,制毒,研法器,好不容易逃离了大娘子的魔爪,却又被自己的心上人,当成药引子去救那所谓的白月光,“重活一世,我绝不会再浪费生命!”

天蒙蒙黑,那群婆子端着一碗米饭,站在李知安的面前,当着李知安的面,在饭里吐了一口口水,露出猥琐的笑容,“死丫头,今天老娘心善,赏你一碗饭,还不麻溜的过来舔干净?”

李知安端起手中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凉水泼了过去,几个婆子瞬间成了落汤鸡,手中的米饭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带头的吴阿婆上前准备去抓李知安,却被李知安轻松的躲开了,直接趴在了她吐过口水的那碗米饭上,看的其他人直干呕。

李知安虽然动作灵活,但那群婆子人多势众,她的体力逐渐消耗,两个婆子使劲的按着她的头,想让她也尝尝被洗衣水浸泡过的米饭。

正在此时,婆子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阵冰凉,定睛一看,竟是一条白蛇,吓得连忙松开了抓着李知安的手,原地跳了好几下,才将那条白蛇甩飞出去。

白蛇盘在李知安的肩膀上,吐着黑紫色的信子,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李知安笑着走到吴阿婆身旁,直勾勾的盯着她,白蛇似是懂了李知安的意思,直接盘在了吴阿婆的脖颈上,用力收紧,还好这条白蛇的体型不算大,否则恐怕现在吴阿婆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们谁还想试试?”

看着躺在地上的吴阿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剩下的婆子们连连后退,“妖怪,妖怪!”她们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子,期间还不忘拉着吴阿婆一起。

李知安看着两个婆子拉着吴阿婆的脚,往前使劲的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捡起地上的白蛇揣进怀里。

“看起来这身子虽弱,但还是有点能力的,这白蛇许是正在冬眠,结果被我强行唤醒,还是给它找个暖和的地方,继续冬眠吧!”李知安根据模糊的记忆溜进了厨房,但是只在锅里发现了两个窝窝头,“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知安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感受到一阵冷风吹进了屋里,连忙往被窝里缩了缩。原来是那一群婆子踹开了李知安的房门,但是都忌惮昨夜出现的白蛇,不敢靠的太近,生怕那条白蛇就藏在李知安的被窝里,“死丫头,大娘子要见你!”

穿过几处园子,很快就到了大娘子的小院,此时,大娘子正端庄的坐在屋内取暖,看到李知安之后,厉声问道,“听闻你昨天招来了一条白蛇,还差点咬伤吴阿婆,是怎么回事?”

李知安看到这张脸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以前爹爹和哥哥在家的时候,她总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现在倒是换了副面孔。“如果不是她示意,那些婆子们怎敢如此待她?”


“哟,大娘子这是兴师问罪来了。”说着,李知安叹了一口气,用委屈巴巴的声音说道,“这若是爹爹和哥哥回来了,看到知安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要有多心疼呢?”

大娘子温婉的脸庞不自然的扭曲着,“你若是敢告状,我就让你活不到他们回来!”

“难道大娘子想杀我灭口?只不过……”李知安用手指轻轻捋着耳边的碎发,琥珀色的瞳孔却紧紧地盯着大娘子。

大娘子冷哼一声,“只不过什么?”

李知安笑了笑,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只不过,如果我死了,那圣上的赐婚该如何是好呢?”

听到这句话,大娘子直接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她捏的嘎吱作响,一改往常温柔模样,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要小心隔墙有耳才是啊!”李知安说完这句话,还意味深长的瞅了那群婆子一眼。

大娘子立刻也向那群婆子投去了恶狠狠的目光,但随即换了一副笑脸,“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若是死了,我大可说你得了恶疾,再说了我将军府也不止你一个女儿。”

李知安眼神变得阴冷,不紧不慢的走到大娘子身边,轻伏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要杀便杀,反正大娘子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大娘子瞳孔紧缩,呼吸急促,疯了一样的大声吼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大娘子不是心知肚明吗?难道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李知安嘴角微微勾起,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大娘子的肩膀。

大娘子猛地站起身,将李知安扑倒在地,双手使劲的掐住她的脖子,“我现在就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知安也不反抗,反而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大娘子背后生寒,她红着眼睛更加使劲的掐着李知安的脖子,旁边的婆子见势不对,连忙将大娘子从李知安身上拉开,“大娘子,万万不可啊!若是将军和少爷回来了,我们没法交代!”

大娘子这才回过神,松开了双手,转头瞪着正在拉她的那个婆子,“如果以后谁再敢乱说话,我就让人拔了她的舌头,拿去喂狗。”

婆子以为大娘子还在纠结告密一事,心虚地松开手,连忙跪倒在地,“不是我,不是我,是吴阿婆!”

吴阿婆本来正站在一旁看戏,听到这话之后,气急败坏的上前扯住那人的头发,“你这疯婆子别乱嚼舌根,小心我抽死你!”

李知安轻笑,心想,“好一出狗咬狗。”

“都给我闭嘴!”大娘子一声怒吼,周围瞬间变得安静。

李知安见状,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看的眼睛弯成一条缝,打趣的说道,“大娘子,您的这些婆子是时候该换一换了,吴阿婆前几天还说你有脚气来着,说是给你洗脚的时候,眼睛都熏得睁不开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娘子的院子,只剩下大娘子在屋里一通乱摔。

李知安早就知道,娘亲的死另有隐情,而这一切,都跟大娘子脱不了关系,但是她现在身子孱弱,根本没有能力报仇。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养好身子恢复功力,她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群婆子身上,“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经过这件事之后,那群婆子安生了好几天,李知安也难得过上几天清静日子。

这几日,李知安运功打坐调养生息,但这些对她来说只是治标不治本。本想过去药铺抓一些补气血的药,但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荷包,“还是算了。”平时爹爹和哥哥带回来的好东西都被那些婆子四散分了去,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晋州城群山环绕,在这寒冬腊月天里,草药最为难找,李知安在这山上绕了大半天,也才找到了几棵已经被冻蔫了的草药,“算了,找到即为宝,我怎能嫌弃它们。”

这山上的天气也是奇怪,刚刚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就已经乌云密布了,头顶一道白光闪过,硬生生将天空撕成了两半,李知安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揣进怀里,一路小跑到了一座废弃的庙宇,看着怀中的草药安然无恙,李知安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什么鬼天气?”

刚坐下,草堆还没暖热,一把冰凉的剑锋就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来者何人!”

“我只是个普通的采药女。”李知安用余光瞥见一抹蓝衣,轻轻推开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在这避雨罢了。”

这时,从幕布后走出一个人低沉着声音说道,“罢了,同是屋檐避雨,何苦为难他人。”

李知安又将那长剑往远处推了推,“你主子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放下剑?”

那人这才缓缓的将剑插回了剑鞘中。

李知安转头看向两人,那个带剑的,身材魁梧,脸上带着面具半遮着面,另一个,虽衣着朴素,但却掩盖不了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儒雅之气,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像是在哪里见过,李知安猛地想起来,“沈清穆?”随后连忙低下头,脑子里闪过一段又一段的画面,“上一世,我上了陆清远的当,亲手将沈清穆推上了断头台,真是冤家路窄。”

偷偷看向沈清穆的方向,看他并无表现出任何异样,李知安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喜,“对啊!他这个时候还不认识我!”

沈清穆看着曾经熟悉的脸庞,狠狠的捏紧拳头,眼神冷冽,心里暗暗的想,“如果现在我就杀了她,会怎样?”

李知安坐在一旁,只感觉到背后一阵一阵的发凉,一回头就对上那双冒着寒光的眸子,“这是想刀我的眼神啊!原来他不认识我的时候就这么讨厌我?”想到这里,李知安连忙回头,避开那个恐怖的眼神。

眼看天色渐晚,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李知安的头越来越疼,湿答答的衣服让她止不住的发抖,眼前一发黑,便倒在了地上。


沈清穆本来是不想管的,但他最终还是心软了,抱起李知安软塌塌的身子,将她带回了王府。

王府的婢子急忙跑到沈清穆屋外,压低声音,谨慎的说,“这位姑娘的背上都是针孔,王爷还是找位医官来看看吧!”

听到这里,沈清穆直接丢掉了手中的书,快步朝着李知安的房间走去,刚刚走进屋里,就听到了李知安正在喃喃自语。

“娘~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李知安紧皱眉头,迷迷糊糊的喊着。

沈清穆默默的站在李知安的床边,看着她身上已经青紫的伤口,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

很快,医官便拿着药膏走了进来,沈清穆接过药膏,小心地用手指点涂在李知安背后的伤口上,“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好。”许是伤口有些疼痛,李知安趴在床榻上轻皱着眉头。

第二天一大早,李知安提着鞋就准备悄悄离开,刚走出门,就发觉身后传来一阵寒意,“去哪儿?”

回头一看,沈清穆正站在走廊尽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李知安站直了身子笑了笑,“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就不便再多打扰了,还是早些离开比较稳妥。”

沈清穆快步走到李知安身旁,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苏言,“昨日给这位姑娘看病,花了多少银两?”

李知安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堂堂王爷,不会要跟我算这些小帐吧?”

江言一本正经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仔细的翻阅起来,“枝花衣物二十两,医官是府上的不花钱,但使用的药膏是西域进贡,价值千金。”

李知安转头看向苏言,心里暗想,“为什么他真的有在认真的算啊?”

“可我王府的银两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沈清穆双手背于身后,剑眉微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知安轻轻拉住沈清穆的衣角,左右晃了晃,“可人家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一时间怎么能凑这么多银两给你啊?”

沈清穆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李知安,李知安警惕的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沈清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是正经人家的王爷,不会垂涎你的美色。这些银两都记在账上,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李知安离开王府之后,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将军府,却不料自己的屋门口早就挤满了人,“哟哟哟,瞧瞧这是谁回来了,身为将军府的千金,夜不归宿就算了,回来就换了身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就是就是,跟她死去的狐媚娘亲一样不知廉耻,说不定偷男人去了!”

“不许这样说我娘!”李知安上前掐住说这话的婆子,双眼通红,手指慢慢用力。

其他围观的人虽然害怕,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帮忙,反倒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着,“看吧!她本来就是妖怪生的!”

李知安冷笑,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寒光,“你们说我是妖怪,那我就做回妖怪给你们看!”

李知安手心一阵红光乍现,“伏地,望风来!”

突然,一阵冷风刮过地上的落叶,将那些干枯的叶子卷到空中,每一个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冲向那些刚刚还在嬉笑的人,“妖怪!真的是妖怪!快跑!”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出现,将李知安揽进了怀里,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小心爆体而亡。”

李知安这才恢复了神志,身子瘫软,靠在那人身上,仿佛找到了避风港。

不远处传来了大娘子的吆喝声,“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随后拖着笨重的身子,跪拜在沈清穆的脚边。

“你们将军府的千金在府中都是这般任人践踏吗?”沈清穆厉声问道。

听到这话,大娘子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继续跪在地上,其他众人也连忙跪倒在地。

“她除了是你们将军府的千金之外,还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你们是嫌命太长?”沈清穆走到那个一开始叫嚣最厉害的婆子面前,狠狠地把她踢翻在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一群人跪在地上求饶,别提多整齐了。

大娘子微微抬起头,迎上沈清穆冷冽的目光,“妾身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这些下人自作主张,我往日里可从没亏待过大小姐!请王爷明察!”

“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要让本王去查?”沈清穆将李知安拦腰抱起,头也不回的从大娘子面前走了过去。

身后的侍卫将一个折子放在大娘子的面前,“这是我们王爷给大小姐下的聘礼,还请大娘子过目。”

“为何要帮我?”李知安勉强的直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沈清穆,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被下人欺辱,本王怕传出去丢人。”沈清穆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温度。

李知安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挣扎着准备从沈清穆身上下来,但沈清穆没有要放下李知安的意思,反倒是抱着她朝前走着,“礼单本王当将军府收下了,司天监已经订好了良辰吉日,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王爷当真打算娶我?”李知安明明记得上一世,沈清穆就算是违抗圣旨也坚决要退婚,还说自己早已经有了意中人,“难道是被逼的?还是勉强想跟我凑合着过?”

“怎么?你还嫌弃本王不成?”沈清穆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言语中充满着威胁。

李知安抬头对上沈清穆好看的眸子,语气讨好,“我怎么会嫌弃王爷呢?能嫁给王爷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人还没走进屋里,不远处就传来了娇羞的声音,“清穆哥哥~”,真的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者是李乐瑶,李知安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身死心爱之人手下,要说也还有这亲妹妹的功劳。


上一世的李乐瑶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阴险狡诈,连李知安都被她那清纯可人的容貌给蒙骗了。

大娘子此时还跪在地上,连忙拉住正准备上前的李乐瑶,小声地说,“跪下。”

李乐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往前凑着,“清穆哥哥~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知安知道李乐瑶喜欢沈清穆,于是伸出双手勾住沈清穆的脖子,还使劲往沈清穆颈窝钻了钻,随后抬眼看着李乐瑶,“妹妹不用担心,姐姐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又受了欺负,要找一个坚实的肩膀靠着心里才踏实。”

此时的李乐瑶尴尬的笑了笑,牙齿咬的嘎吱响,“姐姐没事就好,要不然妹妹扶你吧?主要是姐姐一直让王爷抱着你,不合规矩呀。”

“敢问大娘子,这位姑娘是?”沈清穆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娘子问道。

“回王爷的话,是小女。”

“哦?那她叫本王哥哥,莫不是大娘子想当太妃不成?”沈清穆面无表情,却让人感觉寒气四溢。

刚刚直起身子的大娘子听到这句话,马上又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伸手将李乐瑶拉到自己身边,“臣妇不敢,臣妇不敢,孽障,还不跪下,给王爷和王妃赔罪!”

李知安轻轻摇了摇头,心想,“看吧!不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欢被别人叫哥哥的~”

“大娘子知道就好,生活过的安逸舒坦了,也别忘了自己本来是什么身份。”沈清穆抱着李知安走进了屋里。

听了沈清穆的话,大娘子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伸手给了李乐瑶两巴掌泄愤,李乐瑶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却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沈清穆轻皱起眉头,地方偏僻就算了,寒冬腊月,连个取暖的炉子都没有,怪不得手上生了冻疮。

这时,沈清穆才把李知安放下来了,李知安舒展了一下手脚,看了看空无一物的住处,尴尬地笑了笑,“略显寒酸,还请王爷不要在意。”

“无碍,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本王就先行离开了,保重。”沈清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李知安的房间。

李知安看着沈清穆逐渐变小的身影一头雾水,“这人怎么时冷时热的?”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沈清穆隔三差五就派人往李知安院里送东西,不是南国进贡的高档物件,就是西域进贡的宝石,个个都价值不菲。本来空荡的屋子,现在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了,甚至连桌椅家具都焕然一新了。

李知安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竟然短暂的感受到了一阵安逸,“如果母亲还在,我院里应该也是如此热闹吧。”

“王爷,您不是说这李家姑娘娶不得吗?怎的现在天天送礼讨她欢心?”沈清穆的贴身侍卫江言看着这些天从王府出去的礼单疑惑地问。

沈清穆嘴角微微一挑,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寒冷,“毁掉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那些礼物就像是蜜糖,除了蝴蝶喜欢,也有伤人的马蜂蜂拥而至。”

李知安看着各种各样精心雕琢的家具陷入了沉思,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沈清穆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一世他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此时,院子外一棵老树旁,一女子清纯的脸庞上露出了阴毒的表情,手上拿着的粉纱帕子也被她撕扯的变了形。

这天夜里,李知安抱着崭新的,带着娟秀的棉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用挨冻,可真好。”

就在李知安准备钻进被窝的时候,门外敲门声突然响起,“姐姐,你睡了吗?”

李知安不情愿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李乐瑶和她的贴身丫鬟小桃,“这么晚了,妹妹有何事?”

李乐瑶赶忙拿过丫鬟小桃手中的食盒,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声音也无比的酥甜,“今日见姐姐身体虚弱,特地找了大夫抓了方子,给姐姐熬了些补气血的汤药。”

李知安挑了挑清秀的眉毛,“哦,是吗?妹妹还真是费心了。”随后接过李乐瑶手中的食盒,但还是将她堵在门外,丝毫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汤药姐姐就收下了,妹妹也早些休息,我就不留妹妹了。”

李乐瑶甜美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但迅速恢复了正常,“多谢姐姐关心,那妹妹就先走了。”

看李知安关上了房门,李乐瑶和她的贴身丫鬟小桃躲在了白天的那棵老树后,“人找来了吗?”

小桃小心翼翼的趴在李乐瑶的耳边说道,“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会儿应该已经顺利入府了。”

“我看她李知安没了清白,谁还敢要她?”李乐瑶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这个表情在她脸上显得有些扭曲,“我本来不想一开始就做的这么绝,谁让誉王殿下喜欢她!”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偷偷摸摸的进了李知安的房间,看着床上依稀的人影,男人缓缓靠近,“小宝贝儿~,爷来疼你!”

那人说着,便朝床上扑去,却没想扑了个空,被子底下竟塞了一个枕头,得知被骗了之后恼羞成怒的转头,只见李知安轻轻一弹指,那人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靠近看了看,地上的人五官扭曲到一起,胡子拉碴,鼻子旁边长了一颗大痣,上面竟然还长了一撮毛,浑身还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咦,李乐瑶是有多恨我?”

在一柱香之前,李知安打开李乐瑶送来的食盒,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阴阳合欢散?为了对付我,这丫头可是下了血本。”

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果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沿着墙根朝她的房间走来,只见李知安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小心的撒在指甲缝里,这种药叫弹指醉,是李知安前世最喜欢用的迷药。

听见屋里传来了若隐若现木器摇晃的声音,李乐瑶嘴角露出了掩盖不住的笑意,从小到大她都没这么开心过,“明日阿娘请了几位官家夫人来府上做客,到时候,她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夜半三更,门口的小桃和屋内的李乐瑶在闻到一股特殊的药草香味之后,睡得更香甜了。


李知安从厨房推来了一辆架子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个死沉死沉的男人拽到了车上,“看起来真要加强锻炼了,这么点事,没把我累死。”

随后,将那个男人和小桃并排摆在了李乐瑶的屋子最显眼的地方,用手掰开两人的嘴,拿着瓶子将里面的药倒了个干净,“阴阳合欢散,如数奉还~”

收拾好现场之后,李知安回到屋子,美美的补了一个回笼觉,“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都日上三竿了,乐瑶怎么还不来请安?都怪我,往日里把她给惯坏了!”大娘子看了看眼前正在端着茶盏的丞相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我现在就派人把那丫头叫来,好好训斥她一顿!”

丞相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拿起帕子轻擦嘴角,“年轻人难免贪睡,听说将军府上新开了一处园子,夫人可带我去瞧瞧,顺路再看看你家丫头。”

听到丞相夫人这样说,其他夫人也连忙附和,“对啊!对啊!带我们去瞧瞧!”

“当然没问题,只是我那丫头睡相难看,怕惊着夫人你!”大娘子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诚实的站了起来,转身就朝着院子外走去,“不然先去叫我那丫头,随后,陪同夫人一起赏园?”

“有劳将军夫人了。”

一句将军夫人,可把大娘子听的是心花怒放,不停地捂嘴浅笑。

到了李乐瑶屋子门口,大娘子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却没动静,“乐瑶,乐瑶,你还在睡吗?”

见无人应答,大娘子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丫鬟,丫鬟识趣的推开了李乐瑶的房门,一幅活生生的图画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其他夫人纷纷捂住双眼,惊叫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大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把将地上衣衫不整的小桃拉了起来,旁边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抓起一块破布挡在身上,大娘子气急败坏的说道,“小姐呢?”

小桃被吓得颤颤巍巍,连话都说不清楚,“奴婢,不知~”说话间,竟还带着几分娇媚。

大娘子一巴掌扇在小桃脸上,“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拉出去!”

随后,便只能听到小桃和那个男人的哭喊声,大娘子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还在熟睡的李乐瑶,硬生生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看着她的衣衫还算整齐,松了一口气。

李乐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娘?”

“你还有脸问我?你说怎么了!”大娘子指了指地上的衣服碎片,“你的丫鬟干的好事!都爬到你头上了,你还不知道?”

“那是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李乐瑶看着地上的碎布,一头雾水。

大娘子趴在李乐瑶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的丫鬟小桃在你屋里跟别人偷情!”

李乐瑶睁大双眼,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李知安,是她要害我!是李知安!”

大娘子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一副看戏表情的丞相夫人面前,“家丑不可外扬,但既然丞相夫人都看见了,为了我这丫头的清誉和名声,请丞相夫人做个见证,还丫头清白。”

丞相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家事,我本是不想管的,但这有关于一个小姑娘的清誉,确实算得上是大事了,不过,将军夫人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大娘子朝着丞相夫人微微鞠躬,眼神中满是感激,“多谢丞相夫人体谅!”随后又换了一副恶狠狠的目光,对身旁的丫鬟一字一句的说,“把李知安给我,请来!”

李知安看到丞相夫人之后,微微行礼,摇摇欲坠的身体靠着一旁的门框,说话间还咳嗽了两声,“小女李知安见过大娘子,各位夫人。”

“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大娘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知安。

“请问大娘子所问何事?”李知安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满是无辜。

“二小姐房里的事,你最好如实回答!”大娘子手中的茶杯都快被他捏碎了,但在这群夫人面前,她又要保持贤良淑德的形象,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女儿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惹的大娘子如此生气?”李知安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

“是你给小桃喂了合欢散吧?”李乐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揪住了李知安的衣领。

“合欢散?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妹妹可不能瞎说!”李知安轻轻拨开了李乐瑶的手,让自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被人推倒的一样。

“就是我昨日给你送的……”

“乐瑶!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李乐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娘子打断了。

李知安轻咳两声,“原来,昨日夜里,妹妹送来的补气血的药,竟是合欢散!”李知安拉住李乐瑶的衣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语气甚是绝望,“姐姐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能让妹妹如此痛恨?”

听到李知安的话,厅上立马议论声一片。

李知安马上趁热打铁的说道,“如若不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汤药,今日这没了清白的,恐怕就是我了,妹妹怎么如此狠心?”

丞相夫人看了一眼大娘子,眼神中充满了质疑,“这件事,将军夫人作何解释?”

只见大娘子微微笑了笑,从那高高在上的椅子上走了下来,站在李知安身旁,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瞧我这记性,知安啊,怎么又在说胡话了?可是今天忘记吃药了?”

李知安心中暗道,“不愧是大娘子,段位就是高,这么快就把矛头转到了我身上。”

看李知安不作答,大娘子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前几日,府上进了盗贼,知安这丫头呀,被吓到了,最近啊,总是爱说一些疯话,都是从话本子上学来的,各位夫人可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她的回答也过于牵强了。


听完大娘子的一席话,丞相夫人正好也不想掺和此事,于是赶忙打了圆场,“既然这件事情跟大小姐无关,再加上大小姐身体孱弱,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李乐瑶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大娘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事情大家已经心知肚明,只不过谁都不愿意拆穿此事,为了表面的和气,也为了几家人的关系。

大娘子目送李知安离开后,又展现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样子,“让各位夫人见笑了,既然是一场误会,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也希望各位夫人守口如瓶,莫要坏了我家丫头的清誉,妾身在此谢过了。”

大娘子知道,这只是李知安给她的一个惩罚,惩罚她的教女无方。

在将军府里发生了如此不愉快的事,几位夫人也识趣的提早离开了。李乐瑶站在大娘子的身旁,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低头揉搓着手中的帕子。

“啪!”大娘子一个巴掌扇在了李乐瑶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没用的东西,我怎么会生出如此愚笨的女儿?”

李乐瑶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有些站不稳,一只手扶着发烫的脸颊,另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椅子,颤颤巍巍的说,“阿娘,对不起,女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娘子突然脸色一变,走到李乐瑶身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事情要做就要做得干净,你这般拖泥带水,难免引火烧身。”

李乐瑶急忙拉住大娘子的衣角,紧张的问道,“那这次的事情怎么办?那么多夫人都看到了!我该怎么办?我的名声就这样毁了!”

大娘子抓起李乐瑶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拍两下,似乎是在安抚她急躁的心情,“放心吧!为娘绝对不会让你名誉扫地的,但是以后不管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跟我商量,不可再自作主张。”

第二天一大早,大娘子就准备了几份贵重的礼物,挨个送到了各位夫人的府邸,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难得清闲几日,李知安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养身体,没了那群婆子的凌辱,李知安气色都好了不少,没事就采采药,制制毒,以备防身之用。

“大小姐,您在屋里吗?”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知安打开房门,竟还是那群婆子,于是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满脸晦气的说道,“吴阿婆有何贵干?”

吴阿婆一改往常的恶毒模样,轻声细语的耐心解释,“明日是萧妃娘娘的生辰宴,特邀大臣携女眷与其同乐。”

“这种场合,大娘子以前不是都不让我去吗?怎的这次突然改变了想法?”李知安漫不经心的玩弄着鬓边的长发。

吴阿婆立马赔笑道,“皇上特地叮嘱了,要将军府的大小姐一同前去。”看李知安不说话,吴阿婆接过身后人手中的托盘,“大娘子知道大小姐平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皇上特意叮嘱了,也不好拒绝,大娘子特地为大小姐量身定做了一身衣裳,用的可是上等的云锦料子。”

“知道了。”李知安指了指身后的桌子,“东西放那,你们走吧!”

吴阿婆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还是笑着回应道,“那奴婢们先告退了。”但她刚刚走出门口,就在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低声下气!”

很快,吴阿婆便回到了大娘子的院子,将其他婆子关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大娘子的屋内,“事情已经办妥,大娘子请放心。”

大娘子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可有露出破绽?”

“回大娘子的话,绝对没有露出破绽。”吴阿婆抬起头,三角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那死丫头虽然伶牙俐齿,但终究是个草包,成不了什么大事,到头来还不是被大娘子轻松拿捏?”

大娘子轻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能跟我比?她就等着在众人面前出丑吧!”大娘子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吴阿婆见大娘子笑得如此开心,也开始沾沾自喜笑出了声,却被大娘子一眼瞪了回去,只得委屈的低下头。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蓝色的衣衫上,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李知安盯着这衣服看了好久,以她对大娘子的了解,大娘子绝对不会如此好心,送她这么贵重的衣服。

衣服上传出一股浓浓的花香味,就像是特地在鲜花水中浸泡过一样,花香味虽浓,但李知安还是从中闻到了一些别样的味道,“果然是动了手脚。”凑近闻了闻,李知安一阵咂舌,“蚀骨散,沾染皮肤,浑身瘙痒,抓之成疮,最后皮肉分离,肌肤尽毁。不愧是母女,一样的心狠手辣,看来还是没长记性。”

很快,便到了萧妃娘娘的生辰宴,将军府早早地备上了马车,在门外等候。李乐瑶搀扶着大娘子走在前面,李知安身穿那件蓝色衣衫,正准备去坐第二辆马车,却被大娘子拦下了,“知安,一辆马车足够宽敞,不如你与我们同坐?也省的这些下人麻烦了。”

“多谢大娘子美意,但我怕碍了您二位的眼,还是算了吧!”李知安本能的拒绝,直接越过了大娘子。

大娘子的嘴角抽了抽,努力的压制怒火,直接挡住了李知安的去路,言语中带着威胁,“这若要让外人瞧见,说我们二人府中不合,乱嚼舌根可不好,我就算之前再讨厌你,在外人面前样子还是要做到位的,可不要因为你,毁了我们将军府的名声。”

李知安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无奈的摆了摆手,“那既然大娘子盛情邀请,我便不好再推脱了。”说着,径直走上了第一辆马车。

大娘子和李乐瑶上马车的时候,李知安已经坐在了最里面的角落里,不停的抓挠着已经泛红的手臂。

大娘子见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皇宫内外守卫森严,经过层层把守,几经婉转才到了未央宫,其实这个地方李知安并不陌生,上一世陆清远夺得皇位,就将她安置在这未央宫,同时,这也是她遭暗算身死的地方,但此时的未央宫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男宾在左落座,女宾在右落座,面前放着美酒佳肴,身前歌舞起,宴会正式开始。

大娘子看着在旁边落座的李知安在不停的抓挠着手臂,只觉得自己身上也传来一阵瘙痒,轻轻扭动一下,那瘙痒感更加清晰了,犹如万只蚂蚁在身上攀爬,钻心的痒。大娘子握紧拳头,强装镇定,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被咬的发紫。李知安轻瞟了一眼,“真能忍的。”

身后的李乐瑶也好不到哪儿去,伸手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大腿,脖颈上也出现了红红的抓痕,但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她使劲的撕扯着手帕,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有人来找大娘子搭话,可此时的大娘子,哪有心情说话,她只感觉到如坐针毡,瘙痒难耐,但脸上的面子还是要过得去,声音颤抖的对那些名门夫人嘘寒问暖。

“李家夫人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看着大娘子扭曲的面容,一位身穿青衣的夫人问道。

大娘子连忙摆了摆手,“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受凉了。”

“那正好在宫里,不如让找个太医看看。”丞相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几人身边。

“不用了,不用了,丞相夫人费心了,我一会儿就好。”说着,大娘子捂着肚子向周围的人道谢,一瘸一拐的出了未央宫,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

达官显贵的宴会都是虚情假意的祝福,和纸醉金迷的歌舞,李知安轻揉鬓角,静悄悄的趁乱走出了未央宫,门口的守卫也知她是富家小姐,不敢阻拦。

宫殿富丽堂皇,却不如一棵松树能让李知安身心舒畅,轻靠在大树上,鼻尖传来松针的清香,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李知安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突然,一阵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李知安缓缓睁眼,身后的青石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在她的身上,如同散落的金箔铺洒在她身上,闪闪发光,她的身形消瘦,看起来格外单薄。

那女子仿佛也感受到了李知安的目光,转头看向她,眼睛里满是柔情,声音轻柔,仿佛是耳边掠过的清风,“打扰到姑娘了,多有得罪。”

“没关系,这里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李知安继续闭上眼睛,并不打算与她长谈。

“姑娘也不喜热闹?”那女子支起身子,缓缓的朝着李知安走过来,一阵呛咳,身子剧烈的摇晃。

李知安灵活的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靠在大树上,“身子这么弱,怎么不叫人跟着?”这时李知安才看清楚来者的面貌,楚嫣然,那个陆清远心心念念的女人。李知安其实没见过她几次,但她记得住这个美貌,就算是女人,她也想多看几眼的那种,“你是丞相家的千金?”

“姑娘认识我?可我平时不怎么出门。”楚嫣然坐在李知安身旁,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其中还夹杂着些落寞。

“晋州城有名的才女,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说实话,李知安虽然恨陆清远,但却不恨楚嫣然,楚嫣然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囚禁在这她最讨厌的地方,最后得了一场大病,容貌尽失,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与现在判若两人,要说也是可怜。

楚嫣然的脸蛋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听到了李知安的夸奖而害羞,“那姑娘是?”

“将军府,李知安。”看着楚嫣然憔悴的模样,李知安竟还有些心疼,“阳雀花,煎服,可缓解你的症状。”其实楚嫣然病的并不严重,只是日积月累加上心病,导致不能药到病除,心病还须心药医。

“姑娘还懂医术?”楚嫣然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的看着李知安。

李知安第一次看见别人这样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撅着嘴小声说道,“不精通,略懂一二罢了。”

“多谢李姑娘陪我说话,我平时很少出门,也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如果李姑娘愿意,可否与我做朋友?”楚嫣然撑起胳膊站起身,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李知安心中一惊,“朋友?”

楚嫣然见她不回答,便又低下头,显然有些失落,“是我唐突了,李姑娘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李知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知心难遇,你有空可以去将军府找我。”反正就当给她医心病了,李知安是这样想的。

楚嫣然也点了点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一定,要等我。”

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声,看样子是来找楚嫣然的,楚嫣然抬头望了望,支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回头朝着李知安说道,“有人在找我了,我先走了!”

李知安目送楚嫣然离开,随后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此时,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默默注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看着李知安离开,便紧随其后。

刚回到未央宫,李知安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原本喧闹的未央宫,此时却死气沉沉的,所有人脸上都笼罩着一股阴沉之气,喧闹的宫殿也变得安静,像是都在等李知安回来。

李知安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还没坐下,就听到一声雄浑的声音,“你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李知安抬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皇上,连忙走到宫殿中央跪下行礼,“回皇上的话,臣女正是李知安。”

“今日是萧贵妃的生辰宴,你擅自离席,该当何罪?”皇上横眉瞪眼,看起来非常生气。

“是我将她带出去的。”李知安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回头一看,是沈清穆。

皇上瞬间收回刚刚的严肃之态,笑了笑,仿佛什么奇怪的目的达成了一样,“请皇叔来一次可真不容易,怎么?怕我欺负你的小王妃?”


“皇上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呢?不要吓她了。”沈清穆走到李知安身前,微微行礼,“臣来迟了,请皇上不要怪罪。”随后拉住李知安的手,将她拉到男宾席坐下。

台下的众大臣虽感觉女人坐男宾不合规矩,但却没人敢反驳。

李知安坐在沈清穆的身侧,悄悄扬起头,看着沈清穆俊俏的侧脸,心想,“替女人解围的男人最帅了。”随后又看了看身后的陆清远,默默的捏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不能动手,会连累爹爹和哥哥,我当初是怎么看上那个狗东西的?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陆清远见李知安看他,还以为是想他了,微笑着点头示意,在他的记忆里,李知安整天就知道围着他转。可是这次李知安竟然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这让他非常不能理解。

“平日里,李将军将他的丫头藏的太好,没想到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皇上朝身旁的刘公公摆了摆手,刘公公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端来了一个镶满宝石的锦盒,“朕已命人做好了婚服,祝贺皇叔喜得佳人,另外,封将军府李知安为平乐郡主,愿其一生,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李知安随着沈清穆起身行礼,“多谢皇上恩赐。”

众人见状,连忙站起身举杯祝贺,“恭喜王爷!恭喜郡主!”

宴会很快就到了尾声,李知安看着对面坐着的大娘子和李乐瑶,两人脖子通红,嘴唇青紫,面对众人的谈笑,还要加入其中,李知安差点就笑出了声,“蚀骨散就是不能抓挠,会越来越痒,这两人可真能忍。”

宴会结束的时候,李知安礼貌地向沈清穆道别。

沈清穆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抓痒的大娘子和李乐瑶,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嫌弃,“你确定你要与他们共乘一辆车?”

李知安随着沈清穆的视线看过去,清秀的眉毛都快纠结的拧成了麻花,“还是不要了,王爷可愿意送我一段,麻烦王爷了!”

李知安看沈清穆没有拒绝,就准备登上沈清穆的马车,却只感觉到手腕一紧,回头一看,原来是陆清远,“知安,我有话要说。”又看向沈清穆,“王爷可否让我们借一步说话?”

沈清穆看着两人,并不打算搭话,正准备站远些,却又被李知安拉住了衣袖,“世子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了,我与王爷婚约已定,他与我来说不是外人,没有什么是不能听的。”

陆清远的笑容僵在脸上,“那算了,过几日我去将军府找你。”

“那世子慢走。”李知安转头走进了马车,看都没看陆清远一眼。

马车上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李知安索性打开旁边的帘子,看着车外来往的人群。这晋州城里的繁华与热闹,她以前从来没有认真看过,重来一次,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突然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李知安失去重心,直接钻进了沈清穆的怀里。

两人眼神交汇,李知安迅速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穆低沉着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无碍,快坐下。”

车前的马夫小心翼翼的说道,“小的失职,惊扰到王爷和姑娘了!”

夜里,将军府哀嚎不断,李知安却睡得格外香甜。

“快,快去找医官!”大娘子死命的抓挠着已经溃烂红肿的皮肤,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此时的李乐瑶已经晕了过去,但她的双手还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胸脯,尖长锋利的指甲深深地插进肉里,抓挠之处,皮开肉绽,令人唏嘘。

这种哀嚎声一直持续到了早上,一屋子人都一夜未眠,大娘子伸出血淋淋的双手,一把抓住正在床旁跪着的吴阿婆,“你找的什么医官?都是废物!”

吴阿婆看着自己衣袖上的血迹,眼睛里满是惊恐,吓得连连后退,“这已经是晋州城里最好的医官了!”

大娘子继续抓挠着身上已经溃烂的皮肤,大吼道,“快把李知安给我找来!”

“她又不会看病,就算您将她带来打死也没有用呀,奴婢还是帮您找医官吧!”吴阿婆使劲按着大娘子的双手,以防加重身体的溃烂情况。

“让你去你就去!”大娘子扭曲着身子,从喉咙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快去!那个死丫头一定有办法!”

吴阿婆一路小跑,慌里慌张的推开了李知安的屋门,“大小姐,求你快去看看吧!大娘子和小姐快不行了!”

李知安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惹人清梦!”

李知安刚刚踏进大娘子屋内,大娘子一个箭步,就从床上跳到了李知安脚边,头发披散,发髻全无,卑微的跪坐在地上,“求你了,姑奶奶,救救我吧!我实在痒的受不了了!”

“看病应该找医官啊,找我做什么?”李知安蹲下身子,琥珀色的眸子对上大娘子布满血丝的眼睛,言语戏谑。

大娘子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双手,以防抓伤自己唯一清秀的脸颊,“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赔礼道歉,求求你救救我这一次吧!还有乐瑶,她怎么说也是与你一同长大的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

李知安这才看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李乐瑶,缓缓站起身,“拿纸笔过来。”

很快,李知安就写出了一张药方,交到吴阿婆手里,“去抓药吧!”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你们准备两个浴桶,抬进屋里。”

吴阿婆的手脚很快,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将药材买了回来,足足去了三个人才将所有药材搬进府内。

“把这些药材按照我给的方子熬煮两个时辰,然后将这两个浴桶加满。”李知安坐在不远处的松树下喝着小茶,听着屋内传来的哀嚎。

好不容易等够了两个时辰,下人们将药汤一桶一桶的灌进浴桶里。此时的大娘子已经完全虚脱了,瘫倒在床榻上,吴阿婆指挥下人将大娘子和李乐瑶的衣衫褪下。

下人们抬着大娘子和李乐瑶,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里,因为抓挠产生的溃烂,再加上热水的灌洗,霎时间,屋内惨叫连连。


大娘子本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身上的瘙痒感逐渐减退,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爽,李乐瑶的神志也逐渐恢复,满脸享受的泡在浴桶里,浴桶里的水瞬间成了血红色,将周围的其他人吓得不轻。

“你们可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只是第一个疗程的治疗。”李知安看两人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抬脚准备离开,正要踏过门槛的时候顿了一下,“明日我会再写一张方子,你们对着去找药材就是了。”

“能药到病除吗?”大娘子趴在浴桶边缘,瞪大眼睛紧张地问。

“那是自然。”说完李知安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娘子的院子。

大娘子躺在浴桶里,一边闭眼享受着药浴带来的清爽和舒适,一边咬紧牙关,双手握拳,面露狠毒之色,“等我病好了再收拾这个死丫头!”

“可是,阿娘,她刚刚救了我们的命,我们这样恩将仇报是不是不太好?”李乐瑶看着身上溃烂的伤痕,似乎它们随时都会开始瘙痒,心有余悸。

大娘子猛地转头,通红着眼睛瞪着李乐瑶,眼珠子都快被挤出来了,“救我们的命?可我们如今这副模样,不都是她害的吗?我分明将毒药洒在了她的衣服上,到头来她却没事,却把我们两个折磨成如此模样,她肯定从中做了手脚,你不长脑子的吗!”

李乐瑶仔细想了想,觉得大娘子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绝对跟李知安脱不了关系,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以表自己的不满,但她却忘了一句古训,害人终害己,她们只是自食其果罢了。

到了第二日,吴阿婆看着手中的药方面露难色,“大小姐,这真的是治病的药方吗?”

李知安微微眯起眼睛,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吴阿婆身旁,“怎么?吴阿婆是不信任我?”

吴阿婆捏紧手中的药方,眼睛里满是惊恐,赶紧摇了摇头,“奴婢怎敢不信大小姐,奴婢现在就去办!”

“对了,她们若是不愿意吃,你就说,这叫做以毒攻毒,吃干净之后,再让她们绕着将军府跑上五圈,这叫加快血液流动,促进毒物排泄~”

早上大娘子和李乐瑶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正厅,浑身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用膳的时候,所有的餐盘也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菜样,吴阿婆颤抖着双手将那些盖具撤下,露出一坨坨五颜六色的被做熟的昆虫的尸体,有油炸蜘蛛,水煮蜈蚣,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彩色虫子。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赶紧拿出去扔了!”大娘子大惊失色,尖叫着退出去老远,眼神惊恐,神色紧张。

吴阿婆连忙跪倒在地,解释道,“这是大小姐给的药方,说是以毒攻毒。”

大娘子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想了想,前几日受过的苦痛,闭着眼睛,捏着鼻子,一咬牙,夹起一长条蜈蚣就塞进了嘴里。

刚把桌子上的饭菜清空,两人便趴在桌子旁干呕起来。

吴阿婆见状,连忙将大娘子搀扶起来,“大小姐还说了,吃完这些要绕着将军府跑上五圈,这叫加速血的循环,促进毒物排出。”

大娘子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对此无能为力,也只能照做。

李知安坐在自己院子里,慢悠悠的捣着草药,其实昨晚的药浴已经将大娘子和李乐瑶的毒解的差不多了,但是李知安觉得不能让她们好的这么轻松,对于她们以前做的一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再说了现在还不是要她们命的时候,那些东西也算是地方的特色美食了,让她们吃,便宜她们了。

此刻,一只黑鹰正站在李知安的墙头,在阳光下用尖尖的喙梳理着自己五彩斑斓的羽毛,金黄的眼睛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大娘子和李乐瑶的伤足足养了半月有余,期间再也没有人去找李知安的麻烦,一是大娘子没吩咐,二是她们不敢,毕竟大娘子和李乐瑶的惨状,她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现在的下人们路上看到她,还礼貌行礼,尊称她一声大小姐。

但人算不如天算,李知安本想着清净几天,却不料染上了风寒,一开始不算严重,但吃了药也不见好。

这天早上李知安刚刚睡醒,就觉得头疼欲裂,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分拣了一些草药,准备自食其力,熬些草药。

艰难的将砂锅架了起来,李知安突然感觉呼吸急促,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砂锅掉落打碎,药渣洒落一地。

黑鹰在她的头顶盘旋了几圈,便飞下来,轻轻啄了啄李知安的手臂,见她没有动静,就飞走了。

李知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爹爹和哥哥的脸都已经变得模糊,那年十二月,南国边疆大雪纷飞,将士们的鲜血将白雪染成红色,李将军跪倒在雪地里,一只长枪支撑着他的身子,鲜血已经凝结成冰,而他身下正护着一个人,虽然那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却是他用尽生命也想要保护的人。

李知安眼角含着泪水,“爹!”醒过来的时候,窗边正坐着一个人,“你是?”

沈清穆见她醒了,便走近了些,“是我。”

“王爷怎么来了?”李知安费劲的支起半边身子,悄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沙哑着声音问道。

“过几日大婚,本王来找你商量成亲事宜。”沈清穆将李知安扶起来,还贴心的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这让李知安有些受宠若惊。

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空碗,许是已经喝过药了,“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还是多谢王爷搭救。”李知安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疼,便伸手摸了摸,发现下嘴唇已经肿起来了,里面还有一个伤口隐隐作痛。

沈清穆看着李知安疑惑的表情,指着门外,“你这院子就你一个人?怎么不叫人帮忙?”

李知安撅着嘴,小声地说,“她们都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我才不叫她们!”

“那本王明日派几个信得过的丫头过来照顾你。”沈清穆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李知安笑了笑,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状,“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不要多想,本王只是不想在大婚之前再出任何问题了。”

“哦。”


回到王府之后,沈清穆拿起桌子上的公文,思绪却渐渐飘远,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现在的她,好像不太一样,随后使劲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可真能装,我早晚会将这副伪装从她脸上扯下来。”

沈清穆看了看落在一旁的黑鹰,刚才的记忆逐渐清晰,手指抚上嘴唇,似乎那里还有她的温度,“我恨她,恨她看不到我的喜欢,恨她断头台前的笑容。”但看到眼前的人晕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沈清穆还是心软了,焦急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喂了她一丸丹药,小心翼翼的将她揣进怀里。

沈清穆将屋子里的炭火烧热,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细密的汗珠,用手指轻柔的拨开她紧皱的眉头。

一手抚摸着李知安略微发烫的脸颊,将唇凑了上去,亲吻着李知安的额头,脸颊,鼻尖,最后吻上了李知安热烈的嘴唇。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沈清穆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膛疯狂的跳动,他要将这些年的思念和仇恨全部发泄在这个吻里。

直到唇齿间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沈清穆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李知安,替她盖好被子,坐在了窗边,清凉的风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他这才感觉,心跳平缓了些。

“王爷,您要的婢女已经给您找来了,都是从小到大生活在王府的,底子绝对干净。”江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沈清穆的身边,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知道了,全都送去将军府吧。”沈清穆一手撑着额头,微微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是疲惫。

江言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离开时还贴心的为沈清穆关上了房门。

王府送来的婢女们都很能干,不一会儿就把李知安乱糟糟的房间整理的一尘不染,还顺便给她院子里的花草药材做了分类,本来院子里铺的厚厚的枯树叶也都被清理了出去,李知安从来没有感觉自己院子这么整齐过。

之前这些通过大娘子腰包淘来的药材都堆放在一起,需要的话就在里面翻找,十分的麻烦,现在已经是一目了然了,李知安对着忙碌的婢女们竖起了大拇指。

自从院子里多了几个婢女,比之前热闹了许多。想想以前,李知安纵使权力通天,众人簇拥,却没有一人真心对她,更多的是怕她,所以她总是孤身一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最后爱的人也背叛了她,现在的她看着有人气的院子,总感觉像梦一样,幸福的不真实。

“王妃殿下,这些我们已经将这些研磨成粉末了,还有什么事情交代我们做吗?”四个丫头拿着满满一大盆的药粉,齐刷刷的站在李知安面前向她行礼。

“不是说了吗?我现在还不是王妃,你们这样叫,让有心人听去了可不好。”李知安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后又把手伸进药粉里捻了捻,“非常不错!这些就够了,你们歇着吧!等会儿我去配药,你们在一旁看我的手法和量就可以了。”

“奴婢知道了。”

在李知安配药期间,四个丫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知安的手,生怕遗漏了哪个步骤。以前来将军府之前,总听别人说,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个怪脾气,非常的不讨喜,难伺候,现在看来,大小姐却平易近人,很招人喜欢,还亲自叫她们配药。

李知安拿着权铜(秤砣),小心翼翼地调配着药粉剂量,生怕出了一点纰漏。这些特效药粉最后会卖给晋州城内的医馆,对于李知安来说,给别人治病的同时,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上一世她以制毒闻名天下,还被人们起了一个亲切的名字“蛇蝎毒医”,这一世竟然就干起了济世救人的“勾当”,想想真是讽刺。

“大小姐,王爷的聘礼到了,您快去前院瞧瞧吧!”门口的吴阿婆一改往常的丑恶嘴脸,两只三角眼开心的都眯成了一条细缝。

“黄金百斤,白银万两,云锦千匹,玉器百件,玉如意四柄,城内府邸一座,良田百亩……”门口的小厮拿着礼单一个一个的念着,院子里的大娘子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这李知安嫁出去之后,自己不但没了死对头,竟还有一波意外收获,想想以后的清净日子就开心。

正当大娘子开心之际,门口小斯的一句话就将她拽入谷底,就像是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泼了她一身,“上述所有,皆为聘礼,由将军府大小姐李知安亲自过目保管,不可假借他人之手。”那小厮走到大娘子面前,将手中的礼单递给了她,微微一笑,“大娘子可听清楚了?”

大娘子的心里瞬间就像吃了一百个苍蝇,直接裂开,但还是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那是自然,这些聘礼本来就是大小姐的,理应让她保管。”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全都进了李知安的口袋,大娘子心都在滴血。

这日午后,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停留在城门口,为首之人身披战甲,长剑在侧,身材魁梧。

守城之人皆放下长枪,跪地长啸,“恭迎将军得胜而归!恭迎将军得胜而归!恭迎将军得胜而归!”

李景琛携子李宇程在边关戍守多年,为晋国收复疆土,护晋周全,是晋国子民心中的大英雄,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想看看将军的面容,在大街上挤成了一团。

大将军打了胜仗的事情早就传回了晋州城,将军府一大家子人都站在门口等候。李景琛看着多年未见的家人,眼含热泪,将士们也纷纷下马。

听说爹爹和哥哥回来了,李知安放下手中的事情,飞奔着跑到了大门口,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直接钻进李将军的怀里,用鼻尖蹭着他冰凉的铠甲,她太想念爹爹和哥哥了,太想念了,李知安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爹爹,我好想你!”

李景琛宠溺的摸了摸李知安的头,沧桑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傻孩子,爹爹也想你啊!”然后用粗糙的手掌小心的抬起李知安的小脸,看了看她像小花猫一样的脸蛋,“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哭鼻子,爹爹的铠甲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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