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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发表时间: 2023-03-14

“叫我,北昼吧。”

微咸的海风撩拨开眼前的黑发,深邃的眼神遥望着污浊的海水,坐在海岸边破旧木栏杆上思绪万千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却处处流露着沧桑之感。

“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远处的朱琳小声嘟囔了一句,将北昼从恍神般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回到前几分钟,朱琳在被北昼叫出来买饭跑腿之后便闲了下来,感觉一直叫外星人好奇怪,突然就十分好奇外星人有没有名字,就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似曾相识的回答,此时此刻又恰如彼时彼刻,像也不像,北昼自嘲般的笑了笑,那段彻底改变他人生的经历难忘却也残酷。

“你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活泼开朗有趣,但有点可惜头发不是红色。”北昼很认真的打量着朱琳。

“我像外星人?”朱琳脑回路清奇,没经思考就说了出来,不过仔细想想,眼前这个叫北昼的外星人外表也和地球人一样,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跟着飞船一起坠落,说他是外星人都不会有人信。

“人族大同小异,至于外星人这个说法......”北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不清楚这个星球的人到底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了多少,一时间也很难解释清楚。

不过现在的北昼已经对这个星球的看法产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异能和科技同时存在,这可不像是一颗文明完全未开的星球,只要文明达到一定程度一定会向外探索,这是一种必然。

也只有和外面的宇宙接壤,才会出现异能和超科技。

不过这个星球的多数还是普通人,这倒是正常情况毕竟还是低等文明,但这里的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超能力超科技的存在,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北昼想到这里便看了一眼朱琳。

这可是跨时代级别的改变,怎么可能完全悄无声息。

还有超科技与超能力共处,这也是非常罕见的一种情况,一个星球所能容纳的体系应当是具有单一性的,除非这颗星球是超级行星才有资格具备多元化。

莫非是这颗星球正处在抉择的阶段?刚刚走上进化的道路?

这种情况知识储备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里会在未来变得很残酷也会有非常多的机遇出现。

北昼狠咬了一口面包,“活下去,结束荒谬的试炼。”

“啥试炼?”朱琳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害怕眼前这个人了,之前因为大黑天对方浑身是血还踏着黑水冒着火焰,一副从地狱来模样,现在洗干净换上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就像个有点坏的大哥哥(因为老使唤她),有点烦人但远不至于恐怖。

至于毒药这个事,朱琳也看开了,反正自己也是多活一天算一天,本就没两年好活了,能突然死掉而不是在病床上看着妈妈和妹妹哭,自己也不至于那么揪心。

北昼并没有回答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朱琳身体中间靠左的位置,朱琳起初还有些疑惑,当她顺着对方视线意识到时已经是涨红了脸,大喊着,“变态!你在看什么?!你们外星人都这么色的吗?我宁死不从杀了我吧!”

“我说,你应该知道的吧。”北昼收回目光正色道,他完全没理会朱琳的话,他也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朱琳捂住胸口的手一滞,“你不会是看出来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了吧?”

“先天性心脏病?也算贴切,放着不管的话确实会因为心率过速死亡。”北昼想了想回答道,“你大概还有一个多月。”

“什么?!”朱琳震惊的嗓音都变了,“怎么可能?小时候大夫说是二十岁啊,我还有两年的。”

北昼眯起眼睛,“小时候是多久之前?”

“我记不太清了,可能五六岁的时候吧。”

十年前吗?也就是说十年前这颗星球便开始尝试和外界接轨了?单凭这个还推断不出来,但这是个值得认证的想法。

“你并不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是出生便有微弱的能量包裹住了你的心脏,这股能量本应是会演变成属于你的异能,但发生了扭曲,这即便是在外界也是很罕见的情况,从诊断上看是先天性心脏病也不算错,因为死法都是一样的。”

看着朱琳迷茫的表情,北昼不再继续说,而是让对方缓一缓这些信息量。

“那诊断活着的时间呢?也是和先天性心脏病一样?”虽然朱琳对于异能,能量扭曲什么的还完全听不懂,但并不影响她思考最关键的问题。

北昼点了点头,“如果这个世界没发生变化的话,那你确实还应该有两年,但是很遗憾的告诉你,因为荷能越来越多的涌入这个星球,包裹你心脏的能量也变得更强横更危险。”

“是......是吗?”朱琳尴尬的笑了笑,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亡,也做好了坦然面对的准备,但眼下这种突然发生的情况还是让她始料未及,死亡的恐惧又一次开始侵袭她。

又有谁在面对死亡能真正做到坦然二字呢?即便是每天经历濒死的人,也许身体会麻木,但心灵上仍对其保持着敬畏。

北昼没必要骗她,这点很容易想明白,对方是个外星人,能看出心脏病的存在也正常,自己的死活更是完全与他无关,有什么必要骗她呢,朱琳能看出来北昼完全没当回事,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当然事实是一个残酷的提前到来的死亡宣告。

朱琳紧紧的攥着自己胸口处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的自言自语着,“得告诉妈妈和小晓,可告诉她们也只会让她们更难过.......但是,但是最后这段时间怎么也得和家人一起吧.......”

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砸在地上,朱琳死命的低着头想要遏制却依旧不由自主的哽咽着。

“我还没看着小晓上大学,我还想再尝尝妈妈的番茄炒蛋,我给小晓存的上大学的钱,还没有,还没有.......”

小声的哽咽抽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朱琳细数着自己的遗憾,她早早就做完了人生的清单,她本来觉得自己死之前会是坦然且无憾的离去。

但当命运给她开了个冷漠的玩笑时,她才清楚的认识到,死亡所能带来的恐怖根本不是做好准备就能直面的。

随着哭声越来越大,朱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回顾自己的人生似乎满是遗憾,有太多事想要去做,有太多事没来得及去做,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好想大喊,哪怕被会惹得亲人担心,会害得小晓和妈妈悲伤的哭,她也想大喊。

对着污浊的海水,湛蓝的天空,朱琳的脸上堆满了眼泪,但她却在一边失声痛哭一边放声大喊着。

“活着!我想活着,我还不想死!!!”

有那么一瞬间天地似乎成为了陪衬,少女为生而泣,为生呐喊,波涛的海浪也似乎在诉说着同情,天海同线,绝景画卷。

北昼站在其背后,似乎故人的身影就在眼前,银色的天血色的地,火红的头发如凋零的花朵般垂地枯萎,黎红不顾嘴角流出的鲜血仰头大喊,“我想活着,我还不想死!!”

北昼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却僵在了空中,只能默默的注视着眼前为生呐喊的少女。

“很像啊,只是少了那一头红色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