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襄二十岁这天，做了个梦。
梦到前世自己出生在古代，是京城第一才女，家世显赫，阿父阿母也特别疼爱她。
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年少时喜欢的公子。
只是他从未碰过她，苏襄到死无儿无女，还是完璧之身。所有人都说她鬼迷了心窍，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公子叫杜子鄂，京城人氏，万千少女心中的白月光，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可偏偏冷心冷情。
“。。。”
“这么怨种吗？”苏襄揉了揉肿胀的发疼的脑子幽怨出声。
天色阴沉，细雨飘飞，隔窗望去，但见雨雾蒙蒙，葳蕤的树木随风摇曳，细碎的绿叶苍翠欲滴，潮湿的空气清新如洗，微风迎面扑来，带着丝丝凉意。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睡了一天。
摸出手机，好友吴一清发来99➕消息。
“小弟小弟，请我吃饭！请我吃饭啊啊啊啊，我陪你过生日，你请我吃饭嘛。”
吴一清是苏襄20年的发小，从医院出生就放在一排摇摇车里，九年义务教育都在同一所学校。
苏襄直接无视。
手机余额三十八，吃屁，倒是个吉利数字。
苏襄随意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门，生日奖励自己上三小时网吧。
还泡了桶泡面豪华火腿套餐。
今天下雨，网吧人很多，特别是帅哥，贼多。
“美滋滋。”苏襄嘴里咬着叉子，熟练的登录账号密码。
旁边传来动静有人坐下，估计是上厕所回来了，机子开着，刚刚只有这里一个空位，苏襄一心两用想着，也没太在意。
“喂，你带的是我的耳机。”
杜子鄂看着披头散发带着鸭舌帽边吸溜面边打游戏的苏襄不耐烦的开口。
苏襄没听到。
“喂！”杜子鄂直接上手拿耳机。
这下苏襄愣了一下，转头看去，一个红头发帅哥在跟她说话。
“我不加微信。”苏襄回过神，继续盯着屏幕，她在打永劫有间，队友在叫她。
杜子鄂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女孩眼睛很好看，上挑的桃花眼，眼角有颗泪痣，迷离慵懒，看一眼脸只记住眼睛的那种长相。
“莫名其妙。”杜子鄂念叨了几句国粹，开了把英雌联盟。
苏襄结束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看了下旁边，人已经走了，她也准备去兼职了。
---Frist Club---
这是一家音乐餐吧，苏襄在这兼职调酒师，今天生日老板娘给她放了三小时假。
换好衣服出来，江来给她打招呼。
“生日快乐。”江来是Club的同事。
苏襄给他比了个心，随即忙活起来。
叮咚杯壁碰撞，半杯不知名洋酒倒入服务生刚递出的加冰威士忌里，剔透冰块起起伏伏，混合酒瞬间溢出，和飞溅开来的酒液一起撒了出来。
这间酒吧还有一片延伸向外的露天静吧，和里头的热闹截然不同，这里音乐舒缓，三两朋友坐着闲聊，欣赏城市夜景，一派宁静悠闲。
“江来哥，我去抽根烟。”苏襄脱下围裙从后门走出去。
她半依靠在门旁，浅浅咬着烟蒂，在那缥缈的烟雾中，眉目流转间皆是与寻常女孩完全不同的风情。
这是手机震了一下，低头看，是爸爸。
【苏襄，手机上有五千块钱吗？】
“梦里前世爸妈对我极好，真是讽刺。”苏襄回了句没有就把手机揣兜里了，把烟掐灭，喃喃说着。
对苏襄而言，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都是利益关系，她如果没有钱，爸爸就不会跟她发信息打电话，一联系就是借钱。
妈妈很温柔，但是太懦弱了点，任由别人欺负，只会言语伤害亲近的人，长这么大印象里跟妈妈连抱抱都没有过。
苏襄家七岁不到就离婚了，也记不清几岁了，那时候爸爸拿刀追着妈妈要砍她，她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吓得在旁边哭，这个记得很深刻。
苏襄回到吧台。
“香香，刚刚有人点了十杯长岛冰茶，二十杯生命之水。”江来喜欢叫她香香。
“这是要干嘛，喝了去投胎吗？”苏襄嘴上说着，手上调着酒。
朗姆酒➕金酒➕伏特加➕龙舌兰➕君度➕糖➕柠檬汁➕可乐
长岛冰茶，给人感觉像是在小岛度假时，躺在沙滩上喝的茶饮料，确实像清清凉凉的红茶，特别解渴。但里面含有5种40度的烈酒，这杯酒的浓度可想而知。
96%生命之水，喝的不是酒，而是命。
苏襄调完，服务员摆盘端过去。
那个服务员回来兴致勃勃八卦这酒的用处，那边卡座喝一杯给五千，十杯那就是五万，全场人都能去挑战。
“还有这种好事，小王，那你也去喝一杯呀！一杯就一个月工资了”江来拍拍那个服务员肩膀开玩笑说。
“哈哈那我能去吗？”苏襄打着哈哈，心里可真没想去，就自己这酒量还是有数的，一口都喝的直接躺平吧。
卡座那边热闹起来，看好戏的围观的，里里外外都是人，乐队也不唱歌了放着轻音乐。
“规则都说好了，一杯长岛五千，三杯起喝，喝完再喝六杯生命之水立马给钱，喝完出什么事都概不负责。”蒋立望向众人。
这男孩二十岁出头，应该是哪家小少爷出来找乐子，散财童子。卡座上还坐着三四男孩，个个帅气逼人，其中有个红头发的。
他坐姿闲散，碎发下的眼眸灿若星辰，偶尔一个挑眉都令人心动不已。
周围人蠢蠢欲动，三杯就是一万五啊，普通人要工作大半年。
那个服务员小王真去了，他平时自诩是first club酒量最好的。赚了钱还能给妈妈买衣裳，一点都不慌。
他连喝三杯，缓了一下，又端起杯子，喝到第三杯生命之水直接坐在了地上，又意识模糊的去拿剩下三杯，结果第五杯的时候倒地口吐白沫。
旁边有人打120。
“还差一杯，不算。”蒋立看了眼地上的小王，无情开口。
这边的江来苏襄等人听到消息赶忙跑过去搀扶小王。
“喝到休克，就为了几张毛爷爷，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苏襄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想着。
她抬头看向卡座几人，那个红毛特别显眼，她认出是晚上网吧坐她旁边的那个问她要微信的男孩。
杜子鄂没认出苏襄，网吧她披散着发，现在扎着丸子头，远距离看不太清，只看见个轮廓。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小王被抬上带走。
酒吧里，江来看着蒋立开口：“还有一杯我替他喝，钱照样给他好吗。”
本来蒋立不打算同意，规则就是规则，怎么能第一个挑战者就破坏规则。
旁边杜子鄂手靠在卡座椅上撑着下巴出声，“可以，大家都不容易。”
“只不过代喝两杯，不过分吧？”
蒋立见好友说了今晚第一句话，“既然我们杜少说话了，两杯，就两杯，我把钱放在这。喝完让你拿走。”他从包里抽出一沓毛爷爷，放在桌上。
苏襄就安安静静在旁边看着，江来两杯下肚，苏襄从桌上抓过毛爷爷揣兜里，立马过去搀扶他。
“没事吧？”
“没事。”江来说完就不省人事了。
苏襄164，肩上压着个187大高个属实有些超重。
有小王当这个前车之鉴，后面也没人敢挑战这三杯六杯，即便金钱诱惑，但还是活着更重要吧。
蒋立嫌无趣，招呼杜子鄂和其他好友换场子去了。
天色还是暗的，四下寂静无声。巷外一街角真听了几辆出租车在那儿，路灯光落在溅了泥水的挡风玻璃上。凌晨打车的人屈指可数，他们连这点儿机会都舍不得放过。半夜三更的连个觉都睡不好，跟同行争着抢着拉客。谁的生活都不容易。
有人住在高楼，有人躺在洪流，不要为日子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