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山北部,有个小镇叫良繁场.
良繁场很早以前是阿尔河边最大的戈壁滩,清朝的时候这里是一个镇,曾住着上万号人,叫什么龙口镇,
民国的时候,土匪和官兵在这里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大战,这里死过很多很多人,所以这里也曾是坟场,长满芦苇芨芨草枯槁等野生植物高过膝盖。
解放后这里被政府用来培植牛羊优良品种的地方,才叫良繁场。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时间,某年某月中旬的一个下午。
那天,天空是灰蒙蒙的。
良繁场水泥格子路两边,是两排漆了树脚的白桦树,白桦树边站了很多人,人们说话声和几个人奔跑声交织在一起,三个头戴白帽身穿黑衣的回回大汉追打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江水,小名小水。
江水汉族人,籍贯重庆,自幼在新疆长大,据说他爷爷十年动乱中曾是右派逃难到新疆的,他爷爷早死,父亲三年前死后,母亲没多久也离逝了,二十三岁的江水成了一个孤儿,一米七的个头,他面容消瘦皮肤白净,中分头型,风一吹根根飘逸,显得十分帅气;他身穿黑色皮夹克,经常不拉起拉链,露出里面的无领黑色衬衣,衬衣的领口经常全扣,他的生活素养来自于他的爷爷,他爷爷是一名军人。
风声在江水耳边呼呼吹,良繁场格子路上他拼命奔跑,想摆脱马占贵等三人的追打, 自他高中毕业以来,他打架无数这次是最狼狈的一次,被人追打,落荒而逃,唉…真有点丢人。
自从马场长去世后三年里,场长的位置一直是公社领导的痛,委派来很多位,不是半夜莫名其妙被人黑打了,就是白天被人轰走了,总之谁来也干不好。
今天是第十一任场长的名额提名,第一马占贵,第二那就是江水,这里是多民族集聚地,每一个民族都有一个提名,现在上面不委派了,希望能民意选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当场长。
像江水这样的毛头青也被提名,其实也不怪,没有自知之明的江水,居然当着那么多人还想抖一把,唱起吉娃拿手的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歌曲,他想既然男的选票我不好忽悠,女的选票应该可以忽悠很多吧,他唱着唱着台下很多人,特别是大姑娘小媳妇听得很专注,他正暗自得意的时候,忽然一脚踢来,麦克风飞进姑娘丛中去了,姑娘们惊得四散开去,江水大怒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怎么说在良繁场他也有点名气,也是四大天王之首,挥拳就给袭击自己的人打去,没想到那人一个转身就把江水摁在台上,江水使出洪荒之力都没有摆脱,他大躁急喊:
“兄弟们上啊!”
半响没看见新城,喜毛,张木人出现,换在以往这些兄弟们应该都大叫着站出来,耀武扬威,怒目横眼的,干上了,怎么一个都没在不应该啊,场长选举每家至少来一个人啊,这些家伙都死到哪里去了。
原来踢打江水的是马占贵,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小弟,对江水形成包围之势,江水一看不好,这二杆子不是好惹的,他迅速抱着马占贵的脚一扭,马占贵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江水借着几秒时间飞快地跳下台,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想到马占贵居然不放过他,追了上来。
候选人打候选人,这里司空见惯,昨天的维族候选人就追着打哈沙克族的候选人,还没有开始选就开打,谁来管就挨打,没人敢拉。
格子路站满了良繁场的村民,有维族的,回族的,汉族的,还有满族的,人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里是个多民族聚集地,边陲的一个村庄,山高皇帝远,是一个只有武力才能解决一切话语权的,世界的一个角,一个名副其实的自治小镇。
高中毕业三年了,江水没干过什么人事,他偷过买买提大爷的西瓜,诱捕过别人家的老黄狗炖了粉条,老是厚着脸皮纠缠同学郑菜花不放的三小队平头张,他叫上喜毛新城等兄弟们跑去给他一顿拳脚,把平头张打个鼻青脸肿,警告他离郑菜花远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那威风不是盖的。
今天江水丢人要丢大了,被马占贵这个回族拳师,据说在临夏打遍全街无敌手,之高高手追打,眼看就要追到良繁场第五个格子路了,
跑过去就是一片很大的白桦树林,进去后就会消失无踪,连鬼也不一定找得到,江水暗庆自己逃跑的速度快,正在欣喜中,忽然前面却出现一群过路的绵羊,慢悠悠地横在路上,硬生生地将他拦下。
江水急的大叫我草!我草哇!他不得不一个急刹,黑皮鞋下都刹出呲啦啦的尖叫声,都冒出烟来,他差点没有稳住身体险些摔倒。
此时除非他可以一跃而起,跳过这满路上的绵羊背,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视频里演戏的背上扯跟绳子,这面跳,那面拉,一跳可以跳很高很远,还可以在空中来个造型美,吸引观众,江水恨恨地,那就是个骗子,还美其名为艺术,真他妈不够贴近现实啊,欺骗了像自己一样的无知观众。
“小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跑跑跑!还跑!”
马占贵看着江水跑不掉了,一张横肉外凸的脸露出笑,内凹的眼睛就像即将逮住一只龙口山上跑出洞外的旱獭,要打死剥皮。那是这里的二级保护动物但经常被人捕猎。
江水的心脏狂跳,他有种穷途末路的慌张。
其他两个马家兄弟一左一右对他虎视眈眈,来势呈现包围之势。
马占贵怪声怪调地小声学着江水刚才唱的那首歌:“那夜的雨也没能留住你,山谷的风它陪着你哭泣”特地把歌词改了一个字,声调充满嘲笑。
江水急说:
“马大哥,马大哥,我江水没有惹你啊!提名竞选场长,我最终只能是你的陪衬,就你的名望,场长的位置那一定就是你的,我唱歌那是为你助兴,马英儿跟咱可是发小啊,今天你们要是把我揍了,马英儿知道了她不会放过你的。”
马占贵蔑视江水说“:什么东西,靠女人庇护,告诉你,你打我兄弟了,我这是替我兄弟教训你!”
江水无辜:“你兄弟是谁啊?”
“马金刚!”
“啊……”
江水想起来了,喜毛的大舅子,喜毛老婆的哥哥马金刚。
那该死的喜毛,昨天他把老婆马金花打了,马金花就回娘家告状,马金刚就来找喜毛,
正好喜毛在江水家跟江水下象棋,马金刚问喜毛你为什么打马金花,喜毛说我的老婆我想打就打,马金刚听到很冒火,就给喜毛一顿拳脚,喜毛被打得嗷嗷直叫,
一会功夫,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厮杀,变成现实版的项羽教训刘邦单挑,一边的江水看不下去了,跑到我地盘打架来了,不像话啊,他急忙站起来想把他两拉开,
没想到马金刚误认为,江水要打他,转身也给江水一拳,本来是他们家事,喜毛和江水是兄弟不假,那是对外,家室一般不参合,这一拳给江水被打得来了气,立即给马金刚打过去,战局马上改变,喜毛和江水一起夹击马金刚,顿时把马金刚打得落花流水逃跑了。
江水咕隆,这大舅子原来是你兄弟啊,看来我江水今天只有背水一战了,在江水的骨子里嘴上求饶,那只是权宜之,既然说不走,死就死,只有一拼,江水瞪大眼睛,啊!他嘴里喊出历来打架的洪荒气势来,他捏紧拳头,对着马占贵就是一拳,马占贵身子一晃一个膝盖顶在江水的小腹,江水被顶飞,跌倒在绵羊堆里,绵羊吓得四处奔逃,咩咩直叫。
江水就一回合,江水已经自知不敌,他假装站不起来,装着伤的不轻的样子,我一被你重伤,应该饶了我吧,看着马占贵和两个跟班恶狠狠地围过来,江水苦叫,这还没完了。
马家三兄弟狞笑着向他逼过来,那样子就像大象要踩死蚂蚁,还不把江水挫骨扬灰,再进行手撕…
江水心说老子栽了,禁不住脱口叫:“英子!英子!英子!”
马占贵等相视一下嘲笑,小子就剩这点本事了,你的嚣张劲头哪里去了?英子是你妈呀!还是你祖宗啊,这么叫英子,啊哈哈哈哈……”
江水感到这嘲笑声,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真想找一个地缝转进去,全村大大小小那么多人看着的,我算丢人丢到家了,喊英子,那不是随口这么,习惯性的一叫啊。
随着江水的喊叫声刚落,惊见绵羊深处忽有个人飞奔地踩着羊背而来,猝不及防地给马占贵一脚,把马占贵蹬出好远,马占贵两小弟见状飞快地挥拳向来人打来,只见那人身体腾空一转,只听“叭!叭!”两小弟几乎同时被蹬飞。
江水以为真是英子赶来,惊喜地叫英子你终于来了啊,细看后惊愣,你是谁,是一个戴着白色口罩,身穿黑色夹克的美女,她额前的秀发丝丝飘荡,露出一双黑明的大眼睛一闪闪的,她不是英子,她是谁?
马占贵站稳身体,纵身跳起,“呀啊!”大叫一声,宛若一只雄鹰凌空,一个连环腿向口罩女蹬来,马占贵这连环腿,虽然没有黄飞鸿的佛山腿厉害,但曾炫耀蹬死过一头不听招呼老出圈的牛。
江水赶紧为狭义的女侠惊呼:“你!小心!”
一股劲风袭来,口罩女额前黑发顿时飘起,口罩女眼睛一闪,身体一斜,双膝微蹲,对准马占贵蹬来的腿一记秀拳,马占贵好似蹬在弹簧上了,被弹回去了,他痛叫啊了一声跌倒在地。
我草,口罩女拳头上是捏着针还是捏着刀,看样子马占贵伤的不轻,在地上哎呀呀呀地叫痛,爬了几次没爬起来。
他的两小弟爬起来,张皇地看着口罩女,想打又不敢近前。
周围的看民惊异地议论纷纷……
“厉害,谁的妹……”
“这是谁呀,这么凶……”
“谁家的女娃……”
此人出现动作一瞬间完成,非一般人可比。
口罩女关切地看看江水,再看看马占贵和他的两个小弟,
马占贵表情痛苦,额前大汗不断冒出,他的两个小弟赶紧去扶起他,
“你是谁?”马占贵强忍着痛苦站起来身体有点抖,肥脸有点扭曲问:“你是英子妹妹吗?”
口罩女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她又一面关切地注视着江水。
在电视剧里武打的场面,应该还要摆一个格斗架势,她没有,这显然是大师级风范啊,江水惊叹,这不是我的英子还会是谁。
马占贵再次问:“你是英子吗?”
口罩女没有说话,她看着江水,江水忍着痛爬起来正要向她走去,说:“英子你终于来了,你不来我可就没了啊!你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