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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咏

马妍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是大荒圣界第一美娇娘。他,是这世上最潇洒不羁的王。千年一结的相思绵果,让她燃烬沧海,给予偏爱。但,千百年之后,他为她,废弃天下美仙,万年等一人。

主角:海灵儿,圣君   更新:2023-02-10 0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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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海灵儿,圣君的其他类型小说《妃咏》,由网络作家“马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是大荒圣界第一美娇娘。他,是这世上最潇洒不羁的王。千年一结的相思绵果,让她燃烬沧海,给予偏爱。但,千百年之后,他为她,废弃天下美仙,万年等一人。

《妃咏》精彩片段

上古,慧天石开,光煞沧渊,忽现济世箴言:

莫空鲲鹏志,扶摇九州同。

大荒歌朝拜,离悲念苍穹。

不料,此石一出,引得山呼海啸,大地巨震不止。

万物浊乱混沌之时,天瑞神鸟名为“希有”,自东振翅而来,于空盘旋数回,一口吞下。

不惑之时,那神鸟竟奋力嘶鸣,从高空之处飞入北溟之渊。

随即,此鸟显露惨痛之状。挣扎片刻,最终腹产一卵,便翩然离去。

只见,天地之间重现拨云见日,乍还清明。

时过境迁,千百年后。

一少年踉跄颠倒,手提酒壶,吹着口哨,敞开着衣襟,坦露白腻的胸膛,开怀之时便饮上一口,走得乐而忘蜀。

“……哎呦……”

少年不慎在地上被绊转一圈后,捂着脚唏嘘地爬起身来,晦气地骂了一句。

“哪个泼皮无赖!谁啊?是谁啊?”

叫骂几声,却发现四下无人,只有一个好似蹴鞠大小的青色“巨蛋”。

他转了转眼睛,窃看周围的动向,揉了揉鼻子,忍不住贪婪地笑了起来。用力将青蛋裹入怀中,继续似醉非醉的走回“暖香阁”。

“仓央,帮红姨娘去取胭脂水粉回来啦?”

“仓央,上次要你替我买的鸳鸯遮纱,可买来了?”

“仓央……”

“……”

嬉笑间,环肥燕瘦、夏花冬雪之姿的姑娘们将仓央围在中央。推搡之中,仓央一边护着酒壶、一边生怕怀里的青蛋漏了出去。

忽然,人群中突然响起破锣嗓子的嘶喊。

“你这臭小子跑哪儿撒野去啦?还不快去给你娘抱柴生火?看我不敲折你的腿!”

暖香阁的鸨管婆,把自己的五官妆化成好似纸贴的乱彩,紧凑的眉眼陷入饼圆的大脸,一身枣红色的衣衫,双手掐在浑圆的腰间。

这一副凶神恶煞之气的庸腐之态,看得仓央灰溜溜地逃向后院。

灰色的烟起处,灶火旁的一位老妇,身着粗布糙衣,额间豆大的汗珠亦难掩昔日的美貌。

她云鬓扎起,眉黛青远,面若桃花,口似樱红,扶柳之姿已经远胜阁中那些胭脂俗粉。

这妇人就是仓央的母亲廖凡音。

若说起这廖凡音,此人曾是名满天下的抚琴高手,亦是往年暖香阁的头牌,美喻多年,经久不衰。那些慕名而来者,想要一睹芳容的天下才俊不计其数。

但廖凡音虽貌美婵娟,却素来卖艺不卖身。凡是能与她约见的人,必须要先入得了她的眼,对得上她的才情,方可卿见。

可就是这样一位绝色女子却也有眼拙的时候,竟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浪荡子给诓骗,在彼此海誓山盟之后,不但以身相许,甚至双手送上自己的倾家财资。

事后,那名男子便再也不见踪影,天上难找,地上无寻。

廖凡音悲默之处,常常哭得寸心断肠,本想自行结束余生,没想到竟生了一个白胖的男娃娃,取名仓央,而仓央二字,实为“音律”之意。

自此廖凡音断毁其琴,隐居暖香阁,心甘情愿只做一名炊娘。

“母亲,看我得来一件珍奇!”

仓央小心翼翼捧出青蛋,仔细递给母亲端详。

“这蛋怎会生的如此之大?看着喜人。不如等灶燃后,将其炒了吃如何?”

听闻母亲这样说,仓央一把将蛋夺回,心疼宝贝似的言语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群魅惑人心的女妖精也配得起我这颗稀有之物?我宝贝着,不给你动!”

“一枚蛋而已,生来不就是饱腹的?你怎像一只母鸡,还要孵蛋不成?”

仓央歪着头,不管母亲的絮叨,将蛋放入瓮中,舀了一葫芦清水,倾倒着,想要给蛋洗个澡。

“等我的蛋里生出神奇之物,唯我才最识得好货!”

少年仓央一边擦拭这蛋壳的污泥,一边哼吟着小曲,美滋滋的快乐而简单。

他把蛋擦拭干净之后,发现蛋壳闪着青色的光晕。仓央心喜:莫不是我捡了一颗夜明珠?他欢雀地笑了一下,便转身去抱柴木。

“咦?”

等到仓央给母亲送完柴火后,发现片刻之间,这蛋已经长得盆满钵满。兴奋难耐的仓央随即逐渐换些更大的器皿来,注上水后,青蛋皆可再生长大。

忽得宝物的仓央,夜里与青蛋同眠。他摸着青蛋的滑壳爱不释手,然暮色渐浓,青蛋燃燃莹光,好似烛蜡,照亮整个柴房。

仓央灵机一动,不再夜眠,起身抱着青蛋奔跑疾驰,直至北溟之海。

夜晚的北溟之海波涛汹涌,骇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雷鸣般的声响。若是胆小怯懦之人,并不敢独往。

仓央赤脚而入,水至没膝之处,他慢慢的弯下腰身,将青蛋置入水中。

“北海为觞,天地为器,我倒要看你究竟能生得有多大?”

那蛋遇水猛生,顷刻高大入云,愈大之时,愈是光照万里,霞光漫天,目不可视。

仓央因为无法抵挡极光所带来的耀眼,用手臂挡在面前,他内心燃起恐惧之意,不免后退数尺,瘫坐在海水之中。

但听一声天地暴雷的巨响之后,一股狂风巨浪将仓央摔打向岸上,当仓央强忍疼痛从岸上艰难爬起时,那颗巍峨如山的巨蛋,已然顷刻不见。

海面又重新归于平静,与初来之时,并无异样。

仓央不禁揉了揉眼睛,一副万事不解的模样,他四处寻望。

“咦?难道我是做了光怪陆离的奇梦?”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另一只胳膊,疼得“哎呦……”叫出口来,方知自己并非做梦。

他喃喃自语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怎就不见?我的蛋呢?”


内心无比失落的仓央,在海水里抹上好一阵子,都寻不到青蛋的影子,他只好唉声叹气地转身离开。

仓央背对溟海,一条宏大的海鱼,慢慢浮出水面,体态延展至数千里,好似一座琼山之巅升于海上。

只觉后背阵阵发凉的仓央,瞪大眼睛慢慢将头转向身后,那庞大的青色大鱼,张开口牙的瞬间吞吸海水,犹如牦牛饮水一般,使广袤无垠的北溟之海,瞬间所剩无几。

瞬势失去气量的北海,眼下已经好似溪流一般,就连海内的各色生物、珊瑚、海藻也随之不见。

本以为自己也会没命的仓央,却被这只庞然大物呼出的鼻息,吹向鱼首,反倒稳稳的安坐上方,好似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当此兽再次倾吐之后,则海浪又以排山之境,周而复始,昔如平常。

这似一方汪洋浮岛的奇物,将仓央坠于海面之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用迭起的浪花将其安全送回岸上。

有些吓得缓不过神的仓央,终于在瑟瑟发抖的惊吓中大喊出来。

“妖怪……有妖怪……”

不料,那妖怪却发出空灵的声音。

“我出身尊贵,何以为妖?”

仓央,不敢再多看半分,捂着脑袋拼命的往前跑。

“啊……”

他竟与另一人撞了个满怀。

慌乱之间,他紧闭着眼睛,在地上好似狗刨一般拼命地用胳膊打转,扬起周围的沙子,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前方有妖!快快保命!不可近身!”

忽然,有一只手狠狠地点了一下仓央的额头。

“看你吓的,这般胆小如鼠!”

仓央听闻是细柔的女音,便眯缝着眼睛想要看个究竟。

且看此女子,一身青纱罗裳,嫣然一笑。目光珠翠含香,婉约华浓,拂袖之间飘飘若兮,恰似清水出芙蓉般的面容,仅在月光的映照下,虽隐约可见,就足以堪称世间之绝色。

仓央亦是哭笑不得,方才看了一条又大又丑的怪物,险些吓死。眼下又遇见一个美女中的倾国之姿,生怕被勾了魂。

看得忘我的仓央,终于能缓过一口气来。他摇晃着爬起身来,思量起男人的面子来,定不能让这一小女子看薄。

“在下仓央,并非我是鼠辈,只是姑娘不曾见过那海中妖物。亦就是我,若换作旁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姑娘你不必害怕,小生定当护佑姑娘左右。”

谁知,听到仓央这样毕恭毕敬,佯装淡定的说辞,姑娘竟以袖遮面的笑出声来。

“我干嘛要怕,因为我本就是你口里的妖怪。”

仓央又凑近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子,又用鼻子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

眼看,已是摄人心魂的芳华。

鼻闻,更是弥漫独有的香气。

“姑娘幽默,定是在打趣小生。”仓央笑得面露酣然。

姑娘耳间点翠摇曳,她故意后退几步,伸开手臂,便在两人之间,轻轻一划。

顷刻,大风席卷着狂沙,刚刚的美女瞬间变成另一巨物,其翼好似垂天之云,脊背与双翅可伸展千里之遥,此物扶摇振羽之间,浮尘骤起。

仓央再一次吓得形色无状,萎缩成团,恨不得遁地逃跑。

此物以喙拾起仓央,使其稳坐背脊之上,驮着他飞过沃野的茂林、疆土与水泽。急目远望,白雾夹杂着尘埃升腾万里,所见之处无不弘阔景致。它一个俯冲便直上九霄,又回旋落地,即刻化成美人。

“这下……你该信我所言了吧!”

呛了一肚子风的仓央,揪着嗓子咳嗽起来。

“你……你到底是何物?”

姑娘将仓央扶正,拍拍他的后背,然后快乐的原地转了一圈。

“吾乃上古神祗,入水为鲲,在天为鹏,可每六月食一餐,永誉之名为鲲鹏。不过,你可以喊我的乳名,海灵儿。”

仓央听完海灵儿的自我介绍,并不十分感兴趣。因为在仓央心里素来看不惯富甲权贵的做派,便发出不屑一顾的嗤鼻声,他掸了掸身上的尘灰。

“呵……说了半天,虽不是妖怪,结果是个老不死的,连饭都吃不上几顿,甚是可怜啊!”

这话让海灵儿心中不悦,但且看这个脸面已被熏得黢黑的凡夫俗子,毕竟不可与自己同日而语,所以万万不可耽搁了自己的大事,索性干脆扔了他,一了百了。

“现在你在我心里不但胆小如鼠,更是鼠目寸光!这厢告辞!还望山水永不逢!”

自小就受尽白眼的仓央见这自称神贵的鱼鸟,不过空有一副好皮囊,却牙尖嘴利,看扁了他,便想着要给她几分颜色看看。于是,他装模作样,用敷衍的姿态抱了抱拳头,以示告别。

“恕不远送!亏你还能会两个属鼠的成语,可真是难为你了!说明一下,本人不属鼠,刚好属鹰,老鹰抓小鸡嘛!”

说完,仓央前仰后合的混笑着,然后吐着舌头,做个呲牙咧嘴的鬼脸,再颇为自鸣得意的大摇大摆转身离开。

早就被惹了一肚子火的海灵儿,再也咽不下这股恶气,她生来最讨厌别人把她称作是家禽。因为这是她纯净而高贵的血统所无法允许的。

她一把抓住仓央的背衣,还没等真的使上力气,那衣物就被撕扯成条儿。

瞬间,仓央漏出朣白的上身,脂凝的线条肌理型样俱佳,唯独脸上黑灰模糊。

“你这女子,怎么就如此不知廉耻!我说你怎么纠缠不休,难道是垂涎于我的美色?”

“可笑!你……你长得那般脏兮兮的,就像钻了锅底灰的耗子,怕过街的时候都要人人喊打吧!”

“嘿!怎么就高低和这老鼠过不去呢?好你个傻蛋!本公子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颜!”

说完,仓央就背对海灵儿,如旱鸭子扑水一般,开始扑腾着洗起脸来。

海灵儿看着仓央这幅德行时,顿时觉得十分好笑。心想:毕竟是块烂泥扶不上墙。

但是,当她仔细痴看着仓央的脊背时,却发现一处奇样印记。海灵儿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遏制住所有的不解和惊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确信无误后,竟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难道?难道……他竟是?”

洗完脸后的仓央,转身想要与海灵儿争辩一番,却莫名其妙看到海灵儿已经规规矩矩地正向自己行施跪拜大礼。


仓央对着跪拜在地,连头都不敢抬看的海灵儿,十分不解。

心想:难道真的被我这举世无双的盛世美颜所折服?可是,不对啊!她都不敢抬头看我一看?这是又演哪一出啊?

仓央故意清了清嗓子。

“嗑……嗑……你?”

还没等仓央先开口,海灵儿就用谨慎、不敢冒犯的语气急忙解释道。

“圣君贤明,刚才灵儿言语混乱,全然不知您的身份。现已知错,还望圣君海涵!”

说完,便倾下身去俯首贴地。

仓央顿时觉得啼笑皆非,这只傻物,言语非常,到底意欲何为?

“圣君?哪儿有什么圣君?你抬起头来,说个明白?”

海灵儿听闻圣君如此说来,便怯怯地抬起头来,她看了看面前这一人,又向左右分别寻望。忽然下意识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仓央皎如玉树,临风独绝,列松惊龙,翩翩君子兮。

这与刚才那一个面色如灰的男人相比,生得天壤之别。

“圣君,您怎么彻底变了模样?”

“那自然是为了自保!从小我就生得容貌清俊,我娘生怕身边那群如狼似虎的姨娘们惦记,就每日用锅底黑灰,给我覆脸。你还别说,虽然看着黢黑,但洗干净后更加美容!”

颇有几分得意的仓央,忽然转过神来。

“扯远啦!扯远啦啊!说说看,为什么称我为圣君?”

海灵儿挽起拂袖,双手端于面前,彷如上告回话一般。

“我族神祇,每千万年集天地之气,可生一只。但,生来就为圣君所有,伏膝听令,为圣君之座驾。”

仓央听罢,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也太离谱了!给我定了这么大的官职!怕是要压死人啊?再说?怎么就认定是我?”

海灵儿眨了眨眼睛。

“方才我仔细看了您的后背。”

“嚇!你这鱼鸟如此好色?”

“不!不!不!是您的背上生有七星印记。”

自小,仓央生来不但容貌胜过女娃,而且其背留有七星胎印。每每随着年岁的增长,这印记竟也愈发轮廓清晰。

“仅单凭这物,就可草草断定我是圣君?万一别人也生得,你不就是归错了门下?”

“不会!不会!七星之印,大荒世界,并无有第二人,唯有东皇血脉可承。何其贵胄,不可言喻!”

这话尚且不言其真伪,但却听得仓央心里舒服得直发痒痒。

“那我问你,我这可是鼠目之辈?与你相比,又是如何?”

听闻圣君如此发问,仓央吓得再次俯首在地。

“圣君乃大荒未来之主,享世界极贵,尔不过一介鱼鸟之兽,不敢与之论高下。”

此话一出,听得仓央狂笑不止。心想:最多不过一个虚名头衔而已,竟引得这女人如此卑躬屈膝。想不到这天神亦是不过如此。

灵儿继续禀言:“此次我得以现世而生,只为寻得圣君,归返大荒九天,还望圣君成全。”

仓央在心里计量起来,世人都说那天上仙境,何其玄幻奥妙,生得五彩斑斓,丰饶奇异,不如先随她去开开眼,甚是有趣。

“那咱可先说好了,我随你去看看也行。要是我在那里呆不惯,觉得无趣,你需再把我送回来。”

“遵命!”

话音未落,还没等仓央反应过来。海灵儿顷刻为鹏,振翅万里,层云乍起,直冲九霄。

飞过能有一炷香的时间,远望一座大无边际的浮岛居于苍穹。

那天上宫阙巍峨琳丽,烟波缥缈,星罗棋布,浩瀚琼宇,琉璃碧瓦,紫气霞光,明照万丈。

“我的天啊!它竟比我梦里梦到得还美不胜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仓央,几乎看得迈不动步,只是跟在灵儿后面,已经目不暇接。竟不知自己被丢在身后。

忽然出来一位红衣仙子,上来就拦住仓央。

“哪儿来的鬼鬼祟祟之徒,扰我大荒圣地。”

仓央盯着红衣仙子,感叹样貌服饰甚为好看。

“哎呀!这可真是不一样,比我们暖香阁的头牌红杜鹃美艳多了,不过可惜啊!就是少了那么一股子风骚之姿,再漂亮也罢,男人看了只是欢喜,却是难以上头,倒是可惜了这幅脸蛋儿。”

仓央说来,就伸出手指挑起了红衣仙子的下巴。素来修行持戒的红衣仙子,哪见过这般浪荡子弟,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仓央随手就从她的长裙之上扯下一圈红裳来。

仙子原本身穿遮脚的长裙,现在却变成了一件惹人眼帘的超短裙,瞬间漏出雪白纤柔的长腿来。

仓央一副颇为欣赏自己的才智,退后几步远观后说道。

“嗯!不错!这样就俏皮可爱多了!”

红衣仙子双面羞到绯红,她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欺辱,于是她抬起手臂,想要一掌劈死这不知深浅的顽徒。

仓央一看大事不妙,吓得本能抱头蹲地,把自己蜷缩成团,只留光滑的脊背显露在外。

红衣仙子突然看见仓央的背部印记,摒回所有掌力,险些被反作用力而伤。

这时,海灵儿急忙回找仓央。却发现仓央差点儿被红衣仙子给一掌劈死。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拂晓仙子,此乃圣君士也。”

将满腹委屈藏于心中的拂晓仙子自然识得七星印记,在隐忍住心中所有怨气后,并未朝拜施礼,掩面哭泣着跑远。

“圣君,您刚才怎能调戏拂晓仙子?”海灵儿有些看不惯仓央的做法,一时质问。

仓央看自己已经脱离险境,便长吁一口气息。

“何来调戏?她怎不谢我?若非我巧施妙手,别看她生得好看,但那副古板凶巴巴的气势,得吓走多少有钱的金主。”

这鲲鹏虽为圣君的坐骑,但此物生来就桀骜不驯,骨子里有着浩然正气,看见当今的圣君如此行径归于宵小之辈,心中悲叹不已。

“哎!天道不正啊!”

但出于无奈,她也只好忍着将圣君带到“赋仙殿”。

这一路上,天镜光照,清晰可见仓央与灵儿的一举一动。

所遇仙神无不退避三舍,均做臣服之态,躬亲施礼。

这让仓央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尊贵异常,心中想到:天王老子!定是俺最大!

便在得意忘形之处,愈发形状举止放荡不羁。

当仓央诡诞放肆大笑之时,忽然被隔空袭来一掌,重重打在脸上。觉得脸上火辣辣疼痛的仓央,一边捂着脸,一边叫嚣撒泼。

“谁?是谁?谁敢打老子?快给我滚出来?”

只听远空飘来如钟宏音。

“冥顽不灵,该当受罚!”


一道光门宛如极昼,从中忽现一人。

此人白须及膝,手拿一只金色巨笔,以其为杖,拄持而来。

只见众仙纷纷整齐拜礼,同声恭贺。

“天师祥瑞。”

不明现状的仓央,急忙捂着脸问灵儿。

“这是谁啊?怎么排面比我还大。”

海灵儿看了看这个一脸无知的圣君,无奈地回答道。

“此人东皇天师,在你没有执掌大荒之前的受戒之师。所以,以现在的情况,您尚需朝拜于他。”

仓央自知没了依仗,也只好收敛气焰地看着这个白胡子老头儿。

“鲲鹏,你带圣君去东华庭,让那里的仙仕们好好教他研习,助他早日成君。”

就这样,仓央白白挨了一巴掌,又被带去受训。

这东华庭与赋仙殿可是大不相同。

赋仙殿乃众仙朝拜和商议要事之地。而东华庭则是用来圣君起居和学习研修之地,在这里有各色的服侍女嫔和守卫天兵。但,最最主要是这里还居住了一些大荒之中的各界极品圣才。

可仓央到了这里,可谓如鱼得水、如鸟入林。

海灵儿每日苦口婆心,劝他去各个仙居去拜访,定能受益匪浅,总能学得一二本事回来。

谁知,这仓央来了此处,可谓,废落门楣。

试问:仓央擅长于何?

学问不行,骂人行。

习字不行,喝酒行。

骑马不行,打牌行。

兵器不行,玩乐行。

仓央终日围绕嬉闹在女嫔的石榴裙下,酒肉美色与丝竹之音奢靡不断。甚至还在东华庭设立赌局,还要挟制侍卫前来聚众玩骰子,而那些侍卫都忌惮仓央的身份,不敢赢他。

结果,仓央因此又赢了大量的天下珍奇。这弄得东华庭内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根本不像仙气缥缈的圣地,倒像极了乌烟瘴气的妖池。

而在这东华庭内住得离仓央最近的一处仙居,叫“雅文苑”。

此苑的主人乃天地文贤“文珟仙圣”。

他自幼就将自己锁入书楼,纵览上古乃至今世的典篆书籍,可不吃不喝,只闻书香为食。纵然大荒无边,都不及他头脑中的知识渊博。

只是此人素来喜静,听不得半点惊扰萎靡之音。

近来,他无法专心看书,千里传音寻来自己的仙童。

“为何东华庭变得如此呱噪?”

仙童禀明:“回仙圣,圣君当今真身现已重回此处,每日纵情玩乐所致。”

一听是圣君的真身现世,文珟仙圣缄默半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可悲矣!”

而在东华院另一处离仓央住得较近的一处仙居,叫“尚武台”。

此居的主人乃天地武胜“狄武仙圣”。

这位圣才习得各类仙器,武艺超群,可谓战无不破。但其本人偏偏生得面容文弱白皙,为了能在临战的时候震慑四方,所以他很喜欢收集各类面目凶煞的面具。他将这些面具小心地挂满屋子。

结果,因仓央在东华庭所弹奏的古琴为“雷威之神”所制造的“九霄云音”,可音振四方,其琴会按照扶琴人的手弹方向产生云起的波

音,从而连绵不断的袭来震动。

这让狄武仙圣的面具全都变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狄武仙圣看着凌乱不堪的居所,心中怒发冲冠。

“止也!止也!可叹矣!”

所以,这两位大仙真的是忍了又忍,亦是忍无可忍。

被安排在外庭看守的海灵儿,离老远就看见文珟仙圣腾云而来。

海灵儿心里诧异:这文珟仙圣已经千万年都不曾踏出书楼半步,此时怎么来得这般气势汹汹。

懂得讨喜的海灵儿,急忙乖巧地迎上前去。

“仙圣大驾光临,灵儿有失远迎。不知仙圣来此所谓何事?”

还没等文珟仙圣开口,就见狄武仙圣紧随其后,到了灵儿面前就厉声厉气的喊了一句。

“我要见圣君。你快快通禀!”

“吾亦是如此!”文珟仙圣补充道。

聪慧的灵儿一看便知,她心里早就在担心仓央如此肆意妄为,定会引来众怒。

“两位仙圣,我已知二位携怒而来。如今圣君真身刚刚重返东华,若真要与各位发生争执,出现失和之事,则整个大荒无光,天道不正。所以,还望二位暂且回去,灵儿愿为劝诫,以正视听。”

这两位仙圣听海灵儿这般言辞,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便又压了怒气,原路折返。

被彻底触怒的海灵儿,一个利落的扫身,把头高高抬起,就似一只引吭的鸣鸟。

“是时候啦!舍我其谁?”

她冲进仓央的居所,握紧拳头,一脚踹开殿门,衣袖一甩便将装满琼浆玉液的夜光杯击得粉碎。

“咣……嚓……”

吓得所有侍嫔和天兵纷纷无声退去。

“好你个海灵儿。竟敢如此大胆?”

海灵儿步步紧逼到仓央的面前,仓央发现大事不妙,但又无处可逃。

“海灵儿,你可别忘了,你只是我的坐骑,你说过你族终身都将听令于我。你可不能以下犯上!”

海灵儿的眼睛瞬间变成血红色,凌光满目,她俯下身去一把抓住仓央的衣领,一字一句的告诉仓央。

“从前听令,可现在不必听了!”

就这样东华庭内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啊……救命啊!”

“啊……快来人啊!要出人命啦!”

“祖奶奶……我叫你祖奶奶还不成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任凭仓央怎样呼喊,就好似大荒仙界里的人都消失一般,竟无一人前来救他。

而那些平日被他欺负的女嫔和天兵,都躲在东华庭外偷偷乐成一团,就是当做什么都听不见。

全然,是死是活就全凭仓央造化了!


赋仙殿上,众仙云集。

仓央的整个脑袋被胖揍后,足足大了一圈,那缠头的绷带也是缠了一层又一层,鼻青脸肿的仓央在那里捶胸顿足的凄惨哭诉。

“我的天师啊!您老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要被这个傻蛋给活活儿打死了。您看看!您看看!我这么凄惨,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被“困仙锁”绑着的海灵儿十分不屑地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这可以说是大荒仙界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丑事。

几百亿万年中,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仙家的坐骑竟把自己的仙主给活活打成个胖头鱼,这完全可以被视为一个仙圣莫大的耻辱。而在“天界律法”上也并未记载遇到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但,原本遇到天界律法都不可解决的事时,理应由“东皇圣君”裁定。可如今,这“东皇圣君转世之身”竟是仓央。而被打之人就是仓央。这该如何是好?

代为执掌大荒世界的东皇天师和一众仙圣都倍感辛酸的看着仓央,他们心中都极为不解:这东皇圣君转世,怎么就投胎成如此一个泼皮无赖,而这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资质,想等着他羽化成仙,那可真是都能急死神仙的望眼欲穿啊!

就在众仙议论纷纷,东皇天师缕这自己的胡须哭笑不得的一遍遍拍腿叹气时,却从遥远的西方佛界传来阵阵天响。

“慧灵不开,静待时至。时之将至,方觉缘起。”

只闻其音,不见佛身的仓央,干脆躺在地上佯装离死不远,就为这些仙圣能给他一个说法。

东皇天师看着仓央这副德行,就好似一个四腿朝上的癞蛤蟆,已经做足了癞蛤蟆不咬仙,却让仙膈应的底子。

“也罢!不如将圣君再送回凡界吧!众仙可有异议?”

原本就爱争辩不休的仙众们,一是怕得罪未来的圣君,二是居然也看不惯圣君肉身的败坏行径,竟是出奇地异口同声。

“附议!悉听天师安排。”

仓央一听自己可以回家了,想来在外没有母亲的疼惜,还受了如此的欺负,能回凡界求之不得,反正他也并没有对那个东皇圣君的虚假头衔有所贪恋。

但,在走之前,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还是有必要的。

“喂?我说天师!就算你们不赶我走,我亦是要走的。但是那个傻蛋打我的事,咱可得有个了断。总不能打到神仙这儿,还能讲不出个公道吧?”

海灵儿怒目圆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天师在上,我请求您明鉴,仓央入了天庭先是调戏佛晓仙子,扯了她衣裙,以致人间数日不亮。后随我进入东华庭不学无术,整日浑浑噩噩,奢靡享乐,引得相邻的仙圣都有苦难言。今日灵儿厮打圣君,为正天道肃静。自此之后,再不愿为仓央所听令,大荒远阔,我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请天师裁断!”

东皇天师敲敲自己的笔仗,心想这一段该如何记载在“天清史”上,甚是头疼的天师又把难题抛给了众仙。

“众仙家,此事可有妙法啊?”

此时,紫气仙光的“智才之神-妙算子”上前献言。

“仓央初入天宫,不懂慎行律己,以致祸起萧墙。但鲲鹏打伤仓央亦是有过错。自大荒之来,坐骑就必须听命仙圣。鉴于两人,都有过错,不如让鲲鹏继续随仓央重回凡间,辅助圣君早日羽化真身,护其左右,将功补过。”

天师本就为仓央烦得抓心挠肺,难得有人敢出头言说一二,便顺水推舟的回了一句:“准了!”

刚才还躺在地上的仓央,立刻滚爬起来,捂着脑袋不停的嚷嚷。

“你们这些天神,怎么如此不明是非,她要日日跟随我身边,稍有不快,谁是谁的坐骑还不一定呢?还不非把我活活吃了?”

仓央捶地哭诉呼喊。

“天道竟如此不公,你们还要什么圣君,不如让我一头撞死在这天柱之上,也比哪日被她活活咬死要好?”

面对这哭天抹泪的仓央,天师亦是无可奈何。这鲲鹏一族亦乃大荒神祗,千百万年来集成天地和日月之精华所生,可谓大荒第一神兽,若不是她自己肯按族制听命,谁又能有本事将她怎样!

都说着“智才之神”是这大荒之间谋心算计最多的仙圣,他既然敢让这只失控的鲲鹏继续跟着仓央,就自有能让鲲鹏乖乖听令的计谋。

“启禀天师,在“月媒老人”的仙居处,种有一株姻缘古树,名为“相思绵”,那树上每千年结两只果子。第一枚用对方的血液融化服下,可使不爱之人深爱不移。而第二枚再用对方的血液融化服下,可即刻不爱离心,淡忘前尘。”

众仙听完分别议论纷纷。

“可这又有何用?”

“是啊!这又与鲲鹏不服管制有何干系?”

“……”

这智才之神听完周围的质问,不慌不忙地继续答道。

“试问,一个敬爱思慕仙主的坐骑,又怎会忍心伤害仙主。那将是撕心裂肺的煎熬,甚至生不如死。这世间,无论何人,都将难敌思慕之苦。而素来又有情比金坚。两人必将相安和睦。”

此时,众仙之中认为智才之神的办法用之不武。

“你这分明就是害人的损招数,岂是仙家所为?”

“对啊!怎能想出如此的馊主意?”

“……”

丝毫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智才之神,扶甩一下衣袖,不屑一顾地答道。

“成大事者,怎能拘泥于小节。大荒无主,亦是危机重重。能使鲲鹏亲昵于主上,自此恪尽职守,又有何不可?况且,那树上还有另一只果可随时用来断情,你等怎如此心智顽固?”

听着,众仙为此事争论不休,天师看向仓央。

“仓央,你认为智才之神的法子如何啊?”

仓央一想,要是能让这个傻蛋听命爱慕于我,我不但可以有机会报仇,亦能高枕无忧,何乐而不为啊?

“天师,我觉此法甚妙!”

天师又看向灵儿。

“鲲鹏,你觉得意下如何啊?”

鲲鹏生来就有精奇骨气,若没有浩然正气凝结,必不可生成于世。于是,海灵儿便不再跪地听训,瞬间站起身来。

“灵儿,誓死不从!”


一棵苍茂的古树下,闪着粉红色的灵光,树上两只刚刚结成的“千年相思绵果”生成火红的心形。

月媒老人手里的酒壶掉落在地上,从里面流淌出的琼浆仙醉还未蒸干,而月媒老人倚躺在相思绵下,那呼噜声已经打得阵阵酣响,吹动着胡须此起彼伏。

“哎呀!老头儿别睡啦!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天师传你上殿呢?”

奉命而来的智才之神,一次次催叫月媒老人。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继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他传我干什么?我这儿都是儿女情长的俗事,与他无用!”

智才之神揪起月媒老人的耳朵,贴近对准后,扯着嗓子就喊。

“天师说了,你要是还不把相思绵果送过去,耽误了他的大事,他就绝了你的酒供,让你天天喝白水。”

听闻要绝了自己的酒供,刚才还糊里糊涂地月媒老人,忽地坐起身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眉眼,踉跄地扶着相思绵站起身来。

“仙圣莫急,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前去。”

赋仙殿上,众仙都在等着一睹相思绵果的模样。

只见,此果脱离树身之后,依旧闪闪发光,好似朝朝暮暮的赤子之心。

天师示意仙侍取来仓央的滴血。仓央吓得“哎呦!哎呦”不停喊疼。

那果遇到血色,便顷刻变成红色液体。天师又命人把此液体端到鲲鹏面前,但鲲鹏紧闭口舌,就是不喝。

月媒老人凑到灵儿跟前,劝慰说词。

“灵儿啊!我方才来时,特意看了一眼“印心谱”,你和这仓央当有此情,至于是缘、是孽,还要看彼此的造化啊!你是躲不过的啊?”

灵儿看着月媒老人,颇为不解的问道。

“你可是为了顺从天师的意愿,而乱点印心谱?”

月媒老人急忙退后,摇摇手说:“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若我点错了印心谱,我会缩减仙命,那可是要遭报应的,折煞了老朽啊!”

看着月媒老人惧怕的神情,灵儿便信了他,若是自有天意,那也是在所难免。

于是,灵儿端起这相思绵果,一饮而尽。

自从饮了相思绵果后,灵儿就昏了过去,不知熟睡了多久。

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被好几个人围着盯看。

“我说仓央,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从哪儿寻来这倾国倾城的美人!这可是值得数不尽的银钱,这次我记你一功。”

暖香阁的鸨管婆,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在细细察看着灵儿。而此时的灵儿已经不记得任何事情。

仓央凑到床前,对着灵儿诡异地笑了起来。

灵儿见了仓央只觉心跳不止,羞红着脸颊却不敢直视仓央。只是柔声细语地问了一句:“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仓央一见,莫不是这傻蛋喝了相思绵果就变成痴傻女人啦吧!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让仓央甚为欣喜,那岂不是给他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好机会。于是,转身便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

“我告诉你们,我前几日上山砍柴时,看到一只大老虎想要吃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我当时临危不惧,看那老虎不过就是个小猫。我上去几斧头就将它劈死在地,然后便救了那老头。”

暖香阁的姨娘们听得仓央说得玄玄乎乎,都瞪大眼睛听得入迷。

“哇!我们仓央好厉害啊!”

“是啊,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杀死老虎?”

“好崇拜你啊!仓央!”

“……”

仓央继续编造谎话。

“结果,那老头竟是个神仙,只不过这几日吃坏了肚子,所有的仙法都不灵了。为了报答我,哭着求我,非把自己的女儿送给我。”

众人将目光再次看向灵儿,灵儿也听得满目清澈,不知真假。

“仓央,那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哦!你们就叫她傻蛋就行。”

这句,引得众人狂笑不止。

“这么好看的人儿,怎么取得这么粗鄙的名字。”

灵儿忽闪着大眼睛,看见众人都在笑她,只好羞怯地低下眉目。

“仓央,那她是神仙的女儿,那是不是也会仙法啊?”

听有人这样问,仓央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她仙法可厉害啦,不过脾气不好,只听从我的安排,所以你们最好都离她远一点儿啊!”

这时,鸨管婆却听得有些不耐烦。

“你们别在这里瞎嚷嚷,我可不管她有没有什么仙法,既然来到我这暖香阁就得凭本事吃饭,老娘从来都不认是人、是神。我认的只有钱。从明晚起,就让她做庭前的歌舞妓吧!”

说完,鸨管婆就开始哄骂屋里的女人们。

“一群好吃懒做的,还不给我滚去前阁,不然哪天把你们打杀了,装了麻袋扔出去。”

听鸨管婆这样一说,那些青楼女子都个个顺从地走开。随即鸨管婆看了看灵儿。

“这话亦是说给你听的。”

说完,便也走了出去。

夜晚,灵儿望着孤冷的月亮,她的心底无比惆怅,但她又不知自己该思念谁?自己的归家又在何处?

仓央手拿一只圆圆的热烙,吃得很是香甜。灵儿好奇看着这热烙,肚腹开始吵着打架。

仓央看着灵儿那双萤光闪闪的大眼睛,再看看手中的热烙,竟也生出一丝的不忍之心。

“你想吃吗?”

“嗯!想吃。”

仓央递给灵儿一小块儿,不料灵儿几口就吃光了,还是瞪着眼睛直看。仓央有心想要全部吃光,但是不知为何,却避不过灵儿的那双眼睛。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儿将所剩的热络全部吃完。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是鲲鹏神祗,每六个月才吃一顿饭吗?想不到竟这么费饭!”

灵儿忽然听得起心,急忙接着追问。

“是吗?那我还说过什么?”

仓央即知不妙,不可再过多言说。但灵儿却丝毫不肯放过得知身世的机会。

就在仓央避之不及时,深邃的夜空忽然响起摄人心魄的震天惊雷,却又滴雨未落。

只见,一道火球突然从天而降,直至暖香阁的厅前。


忽然伴着惊雷从天而降的火球好似长了眼睛,竟落在暖香阁的鸨管婆身上,她挣扎着从阁内窜到阁外,所到之处满身浓烟,惨叫之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心惊肉跳。

顷刻过后,那鸨管婆已被烧成一股黑灰。

一群青楼女子都围着燃尽的黑灰将看,而好热闹的仓央也不例外。

仓央摇摇头感叹道:“啧啧!死得好惨啊!连个全尸都不剩!”

随即,这群青楼女子都相继抱头痛哭。

仓央感叹道:“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谁料刚擦干泪眼的姑娘们,却又纷纷相贺。

“真是太好了!她终于死了!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是啊!她要是能再早死些就更好了!我也不必受那么多欺辱!”

“……”

之后,竟是欢呼声一片。可见这鸨管婆活着时坏事做尽,死后都皆是骂名。

一时没了管事的暖香阁,姑娘们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因为这群女子大部分是自小就失了家人,又或者被亲人弃卖至此,本就是天涯沦落人,即便是离开这里也并无去处。

最后,不料竟将仓央推举成管事的,这样仓央就接任成为鸨管公。乐得喜出望外的仓央,觉得这个职位可比那东皇圣君逍遥快活多了。

“大家放心,我仓央保证让姨娘们吃香的、喝辣的。绝不打骂!”

就这样暖香阁又恢复了昔日的歌舞升平。

这刚得了信任的仓央,免不了盈盈得意,他总想干出点儿成绩来。便把心思放在了灵儿身上。

“傻蛋,你去前阁唱歌跳舞吧!”

灵儿并不情愿,“我不想去,我可以干很多事,除了这一件。”

仓央在天上就见识过灵儿的性格,也不敢太过激将她。

“傻蛋,你就去吧!你看你现在饭量这么好,从以前的六个月一顿,现在变成顿顿落不下。你就忍心白吃那些姑娘们的?还有你不是总想问以前的事吗?你去一次,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海灵儿听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装扮起来。

海灵儿初入前阁就惊艳四座。这上古鲲鹏有龙鱼之姿,跳起舞来,轻灵曼妙无人能及。而她的歌喉更是不愧凤鸟鸣吟,可引万鸟朝拜。

忽然间,暖香阁惊现奇观。

这远处的各色蝴蝶和奇鸟之灵,都纷纷随灵儿翩翩起舞,啼鸣婉转。引得在场之人无比沉醉喝彩。

可唯有海灵儿眼中噙满泪花,她只觉得心痛如绞,却又不知是为何?

就在这时,暖香阁门外吹来一股大风,疾风之处竟刮断了屋门。

一男子满身幽蓝色,并携带几位黑蓬侍卫随之而来。

这一佳公子,环佩度春风,身长七尺八寸,资质独秀,郎艳之色引得众人无不侧目。

此公子并非凡人,乃是魔族之王者,夜敖。魔族上上下下无人不知夜敖法力无边,但唯独是个苦情种,他钟情于鲲鹏神祗已经累世之载。

他看着台上的海灵儿,含情脉脉,满目温柔。

“灵儿,你终于回来了。”

夜敖方才带着几个黑蓬军在外巡游,万年孤寂的他,忽然见百鸟齐鸣,蝴蝶汇聚,繁花绽香,惊讶之处,他便知唯有鲲鹏能有此神力。他便蚀骨相思,随之而来。

看着灵儿在此做了青楼歌舞妓,心中疼惜不已。

“灵儿,怎会沦落至此?”

灵儿望着这个翩翩公子,却丝毫想不起来是谁?

“请问公子,您是何人?”

正当夜敖想再向灵儿询问些什么时,仓央便指着他的鼻子过来。

“想看姑娘,不给钱,还砸场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没等仓央近身,他便用法力隔空将仓央捏着脖子悬于阁中。仓央见到法力,方才觉醒,来者并非凡人。

眼看仓央就要被活活掐死,灵儿心中却心如刀绞,她不可自控下,眼泪夺眶而出。

“手下留情!快放开他!”

可是夜敖丝毫不听,仓央急中求生,竭力从嗓子里挤出几字。

“我是东皇圣君。”

夜敖一听,惊奇之处收回法力,看着这个面如黑灰的男人,并不敢信。他抓起仓央的手臂,发现此人的脉络并非凡人所有,竟是龙骨奇脉。

夜敖看了看仓央,在走到其身后,一把揭开他的外袍,当他看清七星之印后,竟摇头长叹。

“可怜!可悲!万载不见,想不到你竟游龙成虫!”

说完,他卷起长袖,携风带走灵儿。

在地上萎缩成一团的仓央疼痛难忍,廖凡音在炊房听闻有人要杀了儿子,从不进前阁的她闻讯赶来。

暖香阁最近闹出的动静太多,引得寻街的衙役给盯上,其中一个衙役管事长得满脸横肉,腰间挎着弯刀,一进门便看见绝色的廖凡音,心生歹念。

“来人啊!谁是这里管事的?”

仓央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大人,小的就是!”

衙役管事上下打量了仓央,又用色眯眯的眼睛围着廖凡音前后转了一圈。然后,向身后的役兵摆了一下手势。

“来人啊!把这两个人给我绑了带走。”

仓央急忙上前求情,“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并没有犯法。”

仓央全力互助自己的母亲,他挡在母亲身前,“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世面上的规矩小的都懂!”

众人见此状吓得都拘在阁内不敢出声。

仓央继续央求衙役管事,“不如,大人随小人去后堂可好,小的有要事相禀。”仓央一边说着,一边给衙役管事递上眼色。

到了后堂,仓央找到死去鸨管婆的钱匣子,还没等仓央打开,衙役管事一把就抢了过来。

仓央看着这个恶衙役,心中一腔怒火却也不敢出声。

“您看,您通融通融,这里就不劳烦大人费心啦。”

可没想到衙役来到前阁,却手指着廖凡音,“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

仓央万般情急之下,双手拽住衙役管事的手臂,大喊:“你这贪官,拿了我一匣子的钱财,还要抓人!”

还没等仓央说完这句,衙役管事上来就是一刀,竟将仓央的肚腹刺穿。

廖凡音见状哭泣挣扎,僵持许久但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被打了巴掌,硬生生给拖走。

在场的人吓得四处惊散。

只留下仓央倒身在地,恍惚之间就要奄奄一息。


魔族之王夜敖握着灵儿的玉手,深情地望着熟睡之中的灵儿,满眼的疼惜与宠溺。

忽然,他的眉目紧锁,面色紧张。

灵儿的脉搏跳动有些异常,仿佛很多筋脉都被封死,不能畅通。

于是,他传令各部,没有自己的召见,皆不可入其殿中。

他凝结自己的真气,不惜损耗自己的修为,为灵儿打通所有的筋脉。直到一股天蓝色的血液从口中喷出,便自己也晕了过去。

当夜敖睁开迷离的双眼时,发现灵儿正在床前关切地看着他。

“夜敖,你醒了?”

筋脉通透的灵儿,竟想起了所有的事。

夜敖捂住自己的胸口,强忍着支撑起身体,“灵儿,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灵儿低头感伤的答道:“夜敖啊!夜敖,我怎值得你如此这般待我?叫我如何偿还?”

“灵儿,你知我意,我不求回报,只求能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夜敖爱得深沉而忘我。

灵儿一时间竟潸然泪下。

“我的心乃光煞四方的慧天石所生,从前就不懂情爱,今世同样不知情为何物?”

夜敖伤怀地望着灵儿。

“灵儿,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句实话,那一年“凌霄峰决战”,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你心里是希望我赢?还是希望东皇圣君赢?”

灵儿望着夜敖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竟不敢直视。她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竟能想起那个泼皮无赖的仓央来,她竟觉得心头阵阵惊慌。

“难道是相思绵果的作用?”

没有听懂灵儿喃喃自语的夜敖,带着病痛,仍然想要拉着灵儿去另一处地方。谁知海灵儿却挣脱开他的手掌,摇摇头说:“夜敖,对不起。我有急事,请放我离开。”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飞走了。

夜敖低落而悲伤地打开殿内的密室,里面霞光满天,藏满各式晶莹的珍奇。夜敖呆呆地望着这些宝物,独自言语道。

“这晃晃千万载,凡是我看见那些斑斓之物,都为你放进这间密室,想把它们全部都送于你。盼了那么久远,想不到你却没能看上一眼。”

从夜敖处慌乱赶回的灵儿,发现暖香阁已经人去楼空。而只有仓央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灵儿凝结了自己的灵力,眼前幻化出一只明镜,还原了她不在场时所发生的一切。但她奇怪的发现,分明被衙役刺死的仓央,却没有流出一滴血色来。如果仓央是因为有东皇圣君的真身,但就算是神仙流血,亦是有迹可循。

因为,白色是神族之血。蓝色是魔族之血。红色是人族之血。黑色是鬼族之血。

当灵儿用力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仓央时,仓央的背部闪闪发亮。那七星之印中的第一颗星涌出赤色万丈光芒,照亮整间屋子。

仓央毫发未伤的坐起身来,一下子冲进灵儿的怀里大哭起来。

“傻蛋,你可回来了?他们把我母亲给抓走了。”

灵儿本是一颗石头心,无爱亦无痛,有的不过是一种浩然之气。但是只要仓央一哭,灵儿就会有感应跟着一起落泪。灵儿心想:这都是相思绵果惹的祸,还有那个智才之神真是满肚子坏水。

“仓央,你不许再哭了,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仓央忽然把眼泪憋了回去,仔细看看海灵儿,发现她目光里少了看什么都疑惑的意味,反倒是坚定明亮。

于是仓央怯生生地试探着问。

“你是傻蛋?是灵儿?是鲲鹏?随便你选一个?”

海灵儿看见仓央这幅德行,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结果自己也“哎呦”一声,疼了起来。

捂着脸喊疼的仓央见灵儿也与自己一般疼,便混混地一边“哎呦”喊疼,一边嘲笑起来。

“哈哈!你吃了相思绵果。你打我,我疼几分,你就疼几分。看你以后还敢打我。”

这气得灵儿刚想抬起手来收拾他,想了想又没办法地缩了回来。

“死性不改的模样,还不快去救你母亲。”

被夜敖打通筋脉的灵儿,已经去除了一部分相思绵果的禁制,她可以想起从前的事情来,甚至也恢复了全部的法力。

她顷刻化身成鹏,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衙役俯。

“我母亲在哪里?”仓央着急的问。

灵儿凭借感知,发现廖凡音躺在一处破乱的囚牢里。她便带着仓央瞬间来到。

“母亲……母亲……你快醒醒,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仓央声音颤抖着将廖凡音抱进怀里。

廖凡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仓央眼泪漫过清白色的脸颊。

“儿啊!娘怕是要不行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的生父叫“仓狼杀”,是当今骁勇无敌的将军。娘走后,你去寻他,你是他的亲骨肉,他当会善待你,你亦有所依靠。”

说着,廖凡音便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玦,上面雕碧着一个“狼”字。

还没等仓央接过玉玦,廖凡音就已撒手人寰。

愤怒悲痛的仓央,咬着牙唇,泪水夺眶而出。

“母亲,你放心,儿子一定替你报仇,我一定将那个衙役千刀万剐。”

一旁的灵儿轻轻俯下身去,她握住廖凡音冰冷的手,忽然神色不安。

“仓央,杀死你娘的人并非是那个衙役。”

满心惊讶的仓央拾干眼角的泪水,他抽搐着一张脸问:“那到底是谁?”

灵儿摇摇头说:“无法判断,若是你娘死于人间的寻常或非命,我都有办法去医救,但我试探过她的魂魄,早已被游离。可方才她却能用肉身与你留下遗言。我百思不得其解。”

仓央知海灵儿的神奇,他静静地看着躺在怀里的娘亲,心痛不已。

“母亲,无论害死你的到底是谁,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让凶手给你陪葬。”

海灵儿陪着仓央选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将廖凡音葬于此处。

现在已经是与仓央心意相通的海灵儿,能够感应到仓央的悲凉心境。

“仓央,你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仓央从廖凡音的坟前站起,用手臂摸干泪痕。

“我要按照我母亲的意愿,去见一见我心中幻想过千百次的父亲。”

“可你就没想过要重返大荒圣境吗?凡人的事总有定数,可大荒一日无主,一旦有事,就是毁灭性的结果。你有想过吗?”灵儿有心想要带仓央回返修仙。

仓央看着灵儿焦急的眼神,陷入进退两难的选择中。


经过仓央一番思考,他仍然决定要留在凡间。其中有母亲夙愿的缘故,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因为有海灵儿在,仓央少了些千里寻父的悲苦。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仓狼杀”的将军府邸。

刚想进府,却被守门的士兵一下子拦在门外。

仓央与灵儿好言相说,讲明千里寻父的来意。却不料被士兵上下打量,险些认为是骗子。

终于在僵持不下中,没有迎来将军的现身,却见到了府里的大夫人。

这仓狼杀的大夫人“周姬淳”实为当朝皇帝“周氏王”的亲姐姐,可谓千金之躯。虽其貌不扬,却读书不少。性格内敛,素来杀伐果断,实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家。

周姬淳用眼睛的余光将仓央与海灵儿从头到脚好似扒皮一般审视,然后用鼻息之音挤出些言语来。

“我夫家在外征战未归,所有家中上下事宜均由我做主。将军子嗣不多,我所知者,一共有二子,皆为我所出。其余均是小女娘,为姨娘所出。那么你是第几子?又出自哪一房啊?”

仓央看了看海灵儿,心里亦是没有底气,面对高高在上的周姬淳,他已经感到脊背阵阵袭来的凉气。

“我母亲是廖凡音,曾是暖香阁的琴师,当年曾救过将军。现在她离世了,将身世告知于我,并有此玉玦为证。”仓央将母亲临终留给自己的遗物交给周姬淳看。

婢女将玉玦转递给周颐淳。

周颐淳在手里把看了一番。随即将玉玦向着跪地的仓央扔了回去。

“大胆狂徒,竟敢冒充将军遗孀。给我拉出去杖毙!”

还没缓过神的仓央,想要从地上捡起玉玦,可偏偏被府兵拉起向外拽去。

灵儿机敏矫捷捡起玉玦,正要准备使用仙法去救仓央,便听见有声高喊。

“将军凯旋,众亲接迎!”

于是,周颐淳看了一眼仓央,示意府兵将其带下,想要避过将军的视线。

仓央见大夫人有意想要掩盖自己的存在,便拼了命的大喊。

“仓狼杀……,我是你儿子,你是我老子,有人要杀我!”

刚刚下马归家的仓狼杀,听见有人如此呼喊,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何人在此呼喊?”

周颐淳见时机不对,急忙上前说明。

“夫君,刚刚有人冒充是你的骨肉,我怕是敌军故意设的棋子,惊扰家宁,使你不能全心在战场上杀敌。特命人想要惩治他,他却在此撒野惹事。”

仓狼杀一身戎装,威武不凡,眉宇间英气果敢。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仓央。

自暖香阁四散,仓央已不再满脸涂灰,俨然一个俊美少年。

仓狼杀看着眼前的儿子,竟眼中恍如昨日。

“像,真像!生得好似凡音。”

灵儿见状挣脱开府兵,将玉玦递到将军手中。

仓狼杀泪中带笑,“凡音……她可还好啊?她在哪里?”

“母亲,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仓央悲切的回答。

听闻仓央这样说,从不落泪的仓狼杀竟泪湿一行。“凡音,我对不住你啊!”

在一旁看得真切的周颐淳,眼神流露一丝阴冷。

“将军风尘仆仆归家,一路车马劳顿,快备酒菜,为将军接风。”

可仓狼杀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大夫人的这番言辞上,却全心倾注在归认仓央身上。

仓狼杀因为对廖凡音生前有亏欠,所以把仓央安排的十分妥帖,吃穿用度都按照嫡出公子的待遇。这样,仓央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公子哥。

生活乍富的仓央很是得意忘形,竟又把在青楼里那些沾染的习气暴露出来。喝酒、设赌局、和侍女们嬉笑打闹,整日过得浑浑噩噩。

仓央的两位兄长,都被周颐淳调教成文武全才,而终日不学无术的仓央就显得越发惹人嫌弃。府里上上下下大概也只有仓狼杀看他还算顺眼。

多次劝说无效的海灵儿伤心地坐在孤寂的石凳上,她取来一只翠绿色的青草,转而变成一只玉笛,吹凑起空寂惆怅的笛音。引得园中的蝴蝶纷纷萦绕飞舞。

这时,久未归家的将军府大公子“仓逖”正骑着一头雄狮从“较野场”入府,所到之处把家仆吓得都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那头雄狮听到海灵儿阵阵悦耳的笛音,竟也失去了控制,疯了一般寻着笛音向仓央的庭院奔去,狮背上的仓逖手握狮头鬃毛,怒吼勒令其停止。

仓逖迎着月色和庭院的灯火,望见如梦如幻般炫美的海灵儿,于蝴蝶之间绽放娇艳。他一个出神竟被忽然停住的雄狮甩入半空之中。

机敏的灵儿一个飞身而起,顺势却救了空中的仓逖。便成了一幕美人救英雄的画面。

仓逖生来从未见过如此美人,一时间便看得如痴如醉。他羞红着脸,低身抱拳急忙谢道。

“小生,多谢姑娘相救!”

灵儿笑了笑,淡淡地回礼。

“公子不必挂碍。”

此时,雄狮抬头咆哮,引得深夜鸟惊四散。仓逖生怕吓到灵儿,忙去制止雄狮。

“姑娘莫怕,它是我的坐骑。不会伤了姑娘。”

谁知,灵儿轻轻一个抬手,那雄狮便匍匐在灵儿脚边,瞬间温顺如狗。这让仓逖看得十分诧异。

听见庭院内异常吵闹的仓央,出屋察看,看见园中的那头狮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想高声喊出来,又怕惊扰了狮子。

于是,怯声怯语的对着灵儿说:“傻蛋,把那个大虫轰走?”

灵儿看着仓央无奈的摇摇头,一个抬手,雄狮好似能读懂灵儿的心意,便乖乖的去到远处,趴在树下一动不动。

仓逖看着胆小萎缩的仓央,踏步走来。

“该不会,你就是我将军府新来的兄弟?”

在地上滚了一下爬起的仓央,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仪,便立刻虚张声势地掐着腰打量满身军戎的仓逖,用鼻音哼着问。

“你是何人?问我作甚?”

仓逖看见仓央这幅姿态,不免心中明了那些传闻和诟病,果然传闻不假。

“我是你兄长,府中长子仓逖。”

刚才还拿捏气势的仓央,听闻是自己的大兄长回来了,便弱了气焰。

“哦!不知兄长到我这里,所为何事?”

仓逖望向灵儿,“方才我的坐骑失了秉性,把我带到这里,还好遇到这位姑娘帮我把它驯服。不知姑娘是何人?”

久在青楼混迹的仓央,别的本事没有,但凭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就能瞬间了然于心。他看着仓逖望向灵儿的眼神,心中一阵酸味儿:坏了!这家伙迷上灵儿了!


仓央看着满眼柔情都能化成水的仓逖,他转了一下眼睛,心想:我必要绝了这家伙对灵儿的惦记。

“她啊!只是我的卖身女婢,我娘在世时可怜她,就把她许配给我,自然是你的弟媳。”

灵儿一听,这哪里来的胡诌八扯。但她又知道,这将军府水深,便没有驳了仓央的谎话。

仓逖顿时怅然若失,他心中暗暗悲叹:如此妙人,竟因命运不济,嫁给如此一个泼皮。

自那晚之后,仓逖便害了病,素来每日神采飞扬的晴朗公子,竟无心识文习武,变得日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生起病来。

这下可急坏了将军府的大夫人,她带着自己膝下的二公子“仓尧”前来探望。

说起这仓尧不但是个文武全才,还精通医术奇方,察人观色的功力丝丝入扣,是一个典型聪灵毓慧之人。

当他看见仓逖似有不解的心事,好似生有忧郁之疾,便宽慰了母亲,独自扶着仓逖到园中散步。

他发现仓逖会不自主的把眼神望向仓央的居处,便心中疑惑地问。

“兄长并无实病,乃心中郁结,不知兄长所为何事啊?可是为了新来的兄弟?”

仓逖自知与灵儿毫无可能,更不想让这无声无息的心思被谁知道。便只低吟了一句诗词。

“多情终扰空缘处,莫问两厢无事人。”

仓尧一听,便不用再多问一句,就判断出自家兄长害了相思病。

于是,他决定便去仓央的居处看个究竟。

毕竟是初次拜见,有碍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仓尧准备了一些见面礼带着仆人前去。

还没等进院子,就被墙里飞出来的一只鞋子差点儿砸中。

他进入园中一看,仓央正用轻纱蒙着双眼,敞着衣衫,露着胸膛,到处追着园中的侍女们。

下人们看见仓尧正在此处,便不敢造次,纷纷远远退下。

奢靡无度的仓央竟在四下无人处摸到了仓尧。

“哈哈……爷摸到你了吧!看你还要往哪儿跑?”

“二哥,小弟仓尧前来拜见!”

蒙着眼睛的仓央一听是个男子的声音,急忙摘下自己眼上的纱布。

“你……你是我弟弟?”

仓尧恭敬行礼,“正是!”

仓央生气仓尧坏了自己的兴致,随即坐在石桌前,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便饮了起来。

“不知弟弟今日为何事而来啊?”

仓尧伸手示意仆人将礼物奉上。

“听闻失散多年的的兄长返家,今日特备登门礼前来相认。”

仓央看仓尧还算是个懂事礼的人,不像仓逖领着狮子横冲直撞,让人见了就不欢迎,便也倒热情的回应仓尧。

于是,寒暄一阵子后,便扯着嗓子喊。

“傻蛋……傻蛋……快过来!”

正在当换洗丫头的灵儿,挽着衣袖,听见仓央催命一般的呼喊,心中十分厌烦,但出于无奈,又不得不急忙赶了过来。

当灵儿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抬起头的那一刻,仓尧就已经全然知晓。

仓尧看着人间难觅的如此妙人,就知兄长仓逖这两袖清风的洒脱公子定是为了灵儿害了相思病。

他看着仓央那无赖的言行,在看着天下难寻的娇美灵儿,心中竟有说不出的叹惋。

“傻蛋,叫你洗个衣服还磨磨蹭蹭。去吩咐炊房,做些可口的吃食来。今日我要与兄弟一起吃酒。”

灵儿抬起盼若春水的眸子,浅看了一眼仓尧,便点点头转身离去。

“兄长,刚才这位姑娘为何取傻蛋这样的名字?”

仓央满眼不在意的答道:“早年卖给我的女婢,我娘生前让我娶了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值一提。”

此言一出,仓尧更是感同身受仓逖的那一句:多情终扰空缘处,莫问两厢无事人。

仓尧想要告别,不料却被仓央缠住一定要吃酒。

酒席间,仓央发现仓尧是个风雅君子,便让灵儿奉上歌舞演技。

这灵儿每逢歌舞,必要引来群鸟朝拜,蝴蝶簇拥。而园中的百花即便不在时令,亦提前绽放露香。

生来从未见过此景的仓尧,杯酒之间竟分不清是醉是醒。

于是,他竟与仓逖一样为灵儿所着迷。

从仓央处归来的仓尧,心中无比怅惘,他又去看了看躺在床上,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仓逖,竟仰天长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可见芳容。”

不料,这仓尧亦如同兄长一样,从此也一病不起。

周姬淳听闻自己两个亲生儿子,分别从仓央处回来后,都生了怪病,本就对仓央百般厌恶的她,心中怒火中烧。

干脆趁着将军上朝的时日,手提宝剑,气冲冲地来找仓央。

正在与仓央赌骰子的侍卫,原本围着仓央赌闹。喧哗呼喊之时,看见大夫人如此气势,便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仓央见大事不好,想要转身逃跑,不料周姬淳提起剑来就从背部,一剑刺穿仓央。并高声扬言:“今日我便要替将军清理门户!”

灵儿感知到仓央出事,便扔下手里所有的活计,急忙赶来。

当周颐淳再次看到灵儿时,方才恍然大悟,一时间仿佛明白两个儿子为何事纷纷病倒。

她便再次拾起利剑想要刺死灵儿。

可灵儿却并未躲闪,只是随便任她刺来。

周颐淳好似发疯一般连刺数剑,但灵儿都丝毫未伤。在场的家仆和侍卫看到这番景象,纷纷吓得丢了魂一般高喊逃跑。

“有……有妖怪!”

“妖怪来了!”

“……”

周颐淳也被眼前的一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手惊颤着指向海灵儿。

“你……你竟是妖?”

海灵儿并没有闲暇去搭理周颐淳,她急忙来到仓央的身前,把手指探向仓央的鼻息。她随即感叹道:“又和上次一样,一点气都没有了!”

海灵儿显现出红色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周颐淳。

周颐淳不敢相信的用双手捂住嘴巴。

海灵儿鄙视地浅笑一下周颐淳,然后不理会地用手推了推倒在地上的仓央。

随即仓央背上的七星印记中的第二颗星发出橙色夺目的极光。

不一会儿,仓央揉了揉眼睛,好似刚从睡梦中清醒的人儿,随即毫无伤痛地坐起身来。

周颐淳再也忍不住大喊。

“他……他……亦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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