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萝开口,嗓子是大汗淋漓之后的沙哑,察觉自己声音不太对后,她压了压嗓子,“妾身睡下了,若是取玉佩,明日再来吧。”
周宴本以为苏萝会高兴地连忙起床披衣,想尽办法地留他夜宿,却没想到……就这态度?
呵?欲迎还拒是吧?欲擒故纵对吧?可惜他是不会上钩的!
周宴甚至还避嫌似的,平白生出一点气性:“也是,天色已晚,我还是不进去了,明日再来!”
他后退一步,转身离开:“本世子走了。”
“本世子,真走了。”
“……”苏萝无语地笑了。
周宴走到院门前还回头看了一下,这才摇摇头离开,心道苏萝这欲擒故纵的戏码太过了。
屋内。
墨瑾看着那温床软帐,不知为何,反而躺了下去,竟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抵是这床太过舒服的原因罢。
苏萝去洗澡换了身干爽轻薄的里衣,回来时,没想到墨瑾还在,甚至倒在软帐里睡着了,一条大长腿搭在床边,另外一条垂在地上,像是随便躺一下,却睡着了。
完事之后,大多数人都想舒服的睡一觉。
墨瑾也不例外。
苏萝拿起梳妆镜前的香薰玉瓶在自己腋下与手腕、腿间晃了晃。她用的栀子安神香,躺在墨瑾身侧,能助他睡眠,也能让人进入沉睡状态。
她安安静静、蹑手蹑脚地绕开墨瑾,爬上床,看见哪怕睡着的墨瑾也是时刻紧皱眉头,似乎有忙不完的烦心事。
不知为何,她竟生出胆子,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为他揉捏太阳穴。
翌日天亮。
墨瑾察觉额前有什么香香软软的东西,一看,竟是女子雪白如玉的指尖,他一惊,下意识要推开她,下刻却是平复了情绪,看清了四周。
他竟留宿在了……侯府。
都道细柳腰、夺魂刀,呵,诚不欺人。
好能耐啊,竟让他留宿了。
想必是给他按了一夜的脑袋,此时女子睡颜乖巧静美,轻倚床壁,卸去妆容与钗环的她只穿了一件轻薄如烟的里衣,衬得越发出水芙蓉,美丽清透、天生丽质。
呵。墨瑾抬手,“嘣”给她额头一个爆栗子。
苏萝吃痛睁眼,瞪向墨瑾,看清他后,急忙隐去起床气,做出一副乖巧摸样:“王爷,怎么了?”
墨瑾一句话都没说,推开窗户,跳窗离开。
屋顶上睡着的陈嵩顾影也跟着走了。
“真是好奇怪的一个人,把我嘣醒了,也不说让我干什么,就这么走了?既然要走了,还搅我好眠做什么?”苏萝气笑了,看着铜镜里自己乌黑的眼圈,愤愤道,“他知道伺候他有多累吗!”
若非墨瑾价值高,她何苦这样柔顺、勤勤恳恳地伺候他?
她瞌睡已经醒了,再无睡意,横竖是睡不着了。
今日是成婚第七日,恰好是回门宴。
前世回门宴,李娇娇以风寒高烧为由,拖住了周宴,没陪苏萝回门,以至苏萝被娘家亲戚嘲讽,说她虽高嫁侯门,却不得宠,迟早要被休弃。
所以……
这一世,哪怕周宴不跟着自己回门,苏萝都有自己的打算,去对付那些说长道短的亲戚。
“少夫人,回门礼都装好了,您清点清点。”管家走出门,微微弯腰笑着道。
只见马车驮着三个大箱子,内里装满京城正时兴的名贵玩意。
在没得到苏家产业之前,她那公婆一直很舍得下血本。
苏萝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那她便照单全收了。
云染看着侯府迟迟没走出人来,忍不住皱眉问道:“世子不来了吗?我们还等吗?再晚的话,会错过吉时。”
“不等了。”苏萝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直接走。”
下刻,就见周宴从侯府走了出来。
周宴模样端正英俊,从不留恋花街柳巷,也算是名门闺秀心中的高岭之花,今日他衣着隆重,穿着一袭褚色鸳鸯云纹对襟襕衫,腰系白玉璎珞穗子,看着即将前行的马车,蹙眉道:“不等我?”
下刻……
芍药便慌忙走来,急的快哭了:“不好了,世子爷,我们姑娘昨夜感染风寒,今日高烧不退,您去看看吧……”
苏萝掀开车帘,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反正知道周宴是不会陪着回门的,便大方道:“无妨,我一个人回门也可以,世子爷去吧。”
那一刻,周宴真的觉着苏萝太懂事了。
不似娇娇那样,又是赶着大婚之日生孩子,又是赶着回门宴发高烧,主要是,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表嫂回门日,表妹求表哥去看看,这算怎么回事?
出了上次在打铁铺子那档子事,周宴自然自己还是要脸的,在没有给娇娇名分之前,还是要避嫌,只道:“我不是医师,找我做什么?病了应该找医师。”
芍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世子爷对姑娘从无不应,今日怎么……芍药面上震惊,大着胆子再劝:“姑娘说了,只有您去了,她才好受些。”
“开什么玩笑?我也不是灵丹妙药。”周宴有意避嫌,“若我去了她就好些,只能说明,她病得还不够重。”
芍药内心掀起千层浪,只好点头,急匆匆跑去别院回话。
听到院外传来的脚步声,李娇娇急忙擦干净唇角沾着的龙须糕,小跑到榻上躺着,拿出枕头下压着的胭脂,故意将脸色敷的更惨白一些,又撒了点水在脸上,做出一脸高烧不退的虚汗模样,动情又虚弱地哽咽道:“表哥……表哥……是你来了吗?”
然而!
回来的只有芍药一人!
李娇娇朝她身后看了看,根本没有周宴影子!
“世子爷呢?”李娇娇猛地从床上坐起。
“世子爷…世子爷陪少夫人回门了。”
“你没说我病了吗?病得很严重?病得快死了吗?”
“说、说了。”芍药有口难言,叹气道。
“那世子爷是怎么说的?”李娇娇“刺啦”一声抓紧床褥子,脸色黑了下去。
芍药哪儿敢复述世子的话呀?只能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死妮子,你还敢瞒我?还不快把原话告诉我?”李娇娇气不打一处来,拧着芍药耳朵逼问。
芍药啊地一声,只好原话奉告:“世子爷说……”
“说您找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医师!”芍药硬着头皮,闭了闭眼,大着胆子一股脑吐出,“说他来了你就好了,证明你病的不够重!”
“啪!”李娇娇狠狠扇了芍药一巴掌,气血疯狂上涌到后脑勺,怒吼道,“我没让你说这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