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娇凝视周宴良久后败下阵来,低头屈辱地深吸口气,隐忍着对苏萝说道:“嫂嫂,是我错了,我不该转卖……你的嫁妆。”
“无妨,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苏萝大度极了,叹息道,“只需你将转卖铺子的银子给我,这事便算掀过,毕竟,你是世子表妹,我又怎舍得为难你了?”
银子……
哪有银子!
都花了个精光!
李娇娇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极力强装镇定:“好、好,我回府便、便把银子给嫂嫂。”
周宴本想打圆场,和苏萝再说两句。
但苏萝看了他一眼,擦着泪就走了,下刻,李紫嫣站了出来:“宴儿,这事是你不对,还不追上去?”
周知章的目光在周宴与李娇娇之间转了一圈,苏家产业还没到手,决不能让苏萝发现周宴与李娇娇之间的端倪,他做出一副慈父模样,对苏萝道:
“儿媳,此事是宴儿不对,不该转送你的铺子,这样吧,我让他陪你双份?将东街那间客栈送你,算是赔礼道歉。”
反正送出去,只待苏家母女一死,也能收回来的。
所以周知章很舍得,倒是李紫嫣诧异又肉疼地捏了捏袖子,苦笑道:“是啊,萝儿,你看,我们做公婆的,都向着你呢。”
苏萝见好就收:“多谢爹娘了。”
“谢什么?嗐,都是一家人嘛。”李紫嫣挤出笑容。
于是,苏萝正打算与李紫嫣、周宴回侯府时,身后墨瑾却高深莫测地出声了:“世子夫人,且慢。”
周知章倏地回头,打量墨瑾,揣测他的意图。
“原来这打铁铺,是苏家产业,想必世子夫人也很精通兵器组装。既然如此,夫人留下,本王与你……”墨瑾勾了勾薄唇,讥诮道,“有要事相商。”
这墨瑾行事残暴、蛮横不羁,周宴不太放心苏萝与他单独留下,便道,“臣也擅长兵术机扩,王爷不如留下臣?萝儿只是个寻常的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
他眼里满是贬损:“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罢了。”
“我并非世子口中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苏萝面上淡淡一笑,素手拂过那一排排冰冷的铁器,平静道,“我是将军府嫡女,上面六个哥哥,满门良将,祖父更是撰写兵书无数,也曾研习兵器机扩,而我自幼耳濡目染。”
她拿起几个旁人看不懂的卯榫与铁器零件,说话间巧手翻转,组装出一个袖箭的雏形,“咯噔”一声,搭上短箭,瞄准李娇娇所在方向,李娇娇瞳孔微缩,紧张地攥成拳,周宴下意识过去保护李娇娇。
苏萝歪头,微微一笑:“娇娇表妹让一下。”
不知为何,这苏萝表面无害温和,明眸清亮地站在那里一口一个表妹,却让李娇娇心里发怵,她侧了下身子让开,露出身后墙壁上挂着的一个草靶子。
下刻——
“咻”一声,威力巨大的利箭射出,靶心被穿透后四分五裂!
李娇娇脸色微微变白,想起了方才苏萝瞄准她的样子,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周宴神情难掩诧异,没想到自己这刚过门的妻子,竟有如此本事,自己以为的苏萝本该木讷、无趣、空有皮囊,如今却在一点点打破他的刻板印象。
苏萝于他而言,就像是被布严严实实遮盖的宝藏,如今那布正被一点点抽开,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珠宝……
“表哥?”李娇娇察觉周宴已经看呆了,心生不满道,“可是表嫂脸上有什么东西,惹得你这班目不转睛?”
这话里……有点酸味儿。
周宴自觉不妥,连忙回神,新帝冷哼一声,心道这就是苏萝的雕虫小技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既已经把一颗心许给了娇娇,就不能对苏萝多看两眼,只道:“回府吧。”
知晓睡错新郎之事的周知章,目光如老油条般在苏萝与墨瑾之间徘徊,在墨瑾看向他时,他又迅速低下头回避,唇角掠过一丝攻于算计的笑:“既然如此,老臣就先携妻儿回府,待到您与萝儿商议结束后,老臣再派家丁接她回去。”
侯府一行人离去后,墨瑾掂量着手中精良的弩箭,站在组装兵器的苏萝身后:“替本王改良兵器这活儿,宋夫人接不接?”
能榜上墨瑾,她求之不得,先是垂眸佯装难办,又小心翼翼道:“臣妇一介女人,与摄政王接触走的太近,空遭人流言蜚语……还是……算了吧?”
男人不都吃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这一套吗?
洞悉人性的墨瑾只一眼,便瞧出这女人在耍什么花招,小女人的做派,分明要诱他上钩,却又假意推辞,呵,他掐住她的腰,冷笑一声:“还有更近的,都接触了。你怕这?”
“王爷,有人……这么多人看着……”苏萝睫毛颤颤,覆下去遮住眼中的小鹿乱撞。
他们二人站在库房里,虽说没有旁人,但是门没有关,那些来往客人若是朝这边看,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墨瑾鞋尖勾着门关上,想起那夜蚀骨入髓的滋味,伟岸身姿俯下去,将娇瘦女子罩在阴影中,抬手抚过苏萝后脑勺,如提着小猫后脖般,揉捏着她的后脖子,眼底一片淡漠,英俊的薄唇微勾:
“颈骨真脆啊,只需轻轻一捏……”他蓦地收紧虎口,苏萝感觉到一点疼,俏脸倏地白了几分,下意识抓紧墨瑾的袖袍,眼底呈现出真正的慌乱,求饶道,“不要。”
墨瑾一下又一下揉捏她后颈,俊眸漾出危险的笑:“不要?是哪种不要?”
他大掌抚过她精致如工艺品的锁骨,冷嘲热讽:“你这样的女人,本王见得太多,如过江之鲫般往本王身上扑,但演技这么拙劣的,你是第一个。”
苏萝浑身微微轻颤,如风雨中娇嫩的花朵,受不得一点恐吓与吹打。
“又要哭啊?”墨瑾低下头,看着她一点点洇红的眼尾,“若你敢哭一声,本王便杀了你。”
苏萝确确切切被吓到了,放在她后脖子的那只大掌,好似阎罗的铡刀,想起父兄的惨状,想起抑郁寡欢的母亲,再想想风雨飘摇的将军府,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顿时泪滴如断线珍珠吧嗒落下。
偏生墨瑾还不准她哭。
她隐忍着咬唇,浑身颤抖的厉害,一双泪盈盈的眼,水雾朦胧地看他。
美人好似江南徽派揉碎的春景。
墨瑾心弦略动,喉结微滚,越哭越痒,如那夜一般。
掌中一挥,苏萝罗裙落地,墨瑾将她摁在边桌上,被桌上铁器硌到细腰的苏萝闷哼一声,疼的眼泪花都冒了出来,墨瑾啧了一声,将她衣服拉下肩头:“你,很会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