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着风暴的墨色眼眸,看着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只露出一只惊恐大眼睛的女孩……一股巨大的、荒谬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毁灭的冲动。
太脏了。
这个地方,这个人,这件可笑的婚姻,连同这满地的狼藉和周围那些闪烁的目光……一切都脏得让她想立刻逃离。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那只僵在半空的手。
无视了掌心传来的刺痛,也彻底无视了面前这个浑身酒渍、眼神阴鸷的男人。
她的目光掠过他,掠过那个受惊的孩子,扫过周围一张张震惊、探究、幸灾乐祸的脸,最后,落在那片泼洒在地面、正缓缓流淌、折射着吊灯冷光的酒液和玻璃碎片上。
那破碎的光,像极了她此刻的人生。
一丝冰冷的、近乎虚无的笑意,极其短暂地在她苍白的唇边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她动了。
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挺直了脊背,像一株被暴风雪摧折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寒梅。
她踩着脚下那双纤细却稳如磐石的高跟鞋,鞋跟踏过冰凉粘腻的酒液和细碎的玻璃渣,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一步一步,旁若无人地朝着宴会厅那扇敞开的大门走去。
酒红色的丝绒裙摆拂过地面,留下一道湿润而决绝的痕迹。
她挺直的背影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没有丝毫晃动,只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封般的孤绝。
走出那扇沉重的大门,将身后那片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混乱彻底隔绝。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剩下她胸腔里那颗心脏沉闷而缓慢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冰水里艰难挣扎。
她掏出手机,指尖因为残留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而有些僵硬。
屏幕亮起的光刺得她眼睛微微发涩。
她点开通讯录,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而精准地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林哲远。
这个名字代表着这座城市最顶尖、最擅长处理富豪离婚官司的律所合伙人。
他的电话,是她多年前在某个私人俱乐部的晚宴上,出于某种未雨绸缪的、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心态存下的。
那时她事业刚有起色,傅承聿也还披着温文尔雅、体贴入微的假面。
她曾以为自己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