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甘琼英郦骅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每月给我二十万两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既见公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甘琼英死后穿越了。她英年早癌,眼睛一闭一睁,还能活过来,全靠她平生行善积德佛祖开恩。不是所有人大号练废了,都能有小号上线的机会。重生的机会就好比天上掉馅饼,还正好砸进她嘴里。尤其是等到她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一个公主,更是想出去放个二踢脚外加俩窜天猴儿,庆祝一下。端看此时的甘琼英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她这会儿斜倚在贵妃榻上,一手撑在软枕上,一手伸到榻上的小案上方,纤细娇嫩的手指尖捏着一个茶盏的盖子,慢条斯理地撇去漂浮的茶叶。娥眉低垂,粉面鲜衣,眼角眉梢天生带着上扬弧度,却偏偏生了一双肃冷的凤眸,狭长肃丽,压住了那点子自透粉的眉梢浮起来的媚意,端的是好一番金尊玉贵,雍容无边。她现在可是公主啊!谁还没个公主梦了?但其实她现在想哭,大哭,哇哇叫唤,...
《夫君每月给我二十万两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甘琼英死后穿越了。
她英年早癌,眼睛一闭一睁,还能活过来,全靠她平生行善积德佛祖开恩。
不是所有人大号练废了,都能有小号上线的机会。重生的机会就好比天上掉馅饼,还正好砸进她嘴里。
尤其是等到她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一个公主,更是想出去放个二踢脚外加俩窜天猴儿,庆祝一下。
端看此时的甘琼英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她这会儿斜倚在贵妃榻上,一手撑在软枕上,一手伸到榻上的小案上方,纤细娇嫩的手指尖捏着一个茶盏的盖子,慢条斯理地撇去漂浮的茶叶。
娥眉低垂,粉面鲜衣,眼角眉梢天生带着上扬弧度,却偏偏生了一双肃冷的凤眸,狭长肃丽,压住了那点子自透粉的眉梢浮起来的媚意,端的是好一番金尊玉贵,雍容无边。
她现在可是公主啊!
谁还没个公主梦了?
但其实她现在想哭,大哭,哇哇叫唤,满地乱爬打滚蹬腿儿的那种嚎啕大哭。
因为她花了一些时间,用将近一个月,悄无声息地了解又结合了一些被封存的久远记忆,确认了一件事——她发现自己穿越的不仅是一个未知的朝代,还是一本书!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夫君们求放过》。
谈起这本书……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这书是甘琼英她那才上初中的亲妹妹,上课不好好上,在课桌里面偷偷看,然后在家长会上被通报批评公开处刑的书。
像这种小女生喜欢的小说,学校门口书店下面两层种类十分繁多,销量一骑绝尘,从青春疼痛到挖眼角膜嘎腰子、带球跑北极、五年后挟七子归来拿回一切,等等不一而足。
甘琼英其实是理解的,她上学的时候也看课外书。
但是她妈把这书和她妹妹一起带她病房来了,意思是让她训。
毕竟“姐姐”两个字是血脉压制,从小她妹妹就怕她。
可彼时甘琼英正因为化疗恶心想吐,久病的人哪有什么耐心,她就按照她妈的意思,严肃又凶恶地训了妹妹一顿。
青春期的孩子,浑身体重一百斤,九十九斤都是反骨,妹妹和她吵,把书砸在甘琼英腿上,说甘琼英和里面一个恶毒女配一模一样……说完就哭着跑了。
甘琼英倒是没生气,后来还真翻了书看了看,确实有个叫“甘琼英”的恶毒女配。
甘琼英等后来化疗的药劲儿过去,疼痛消退了,还忍不住边翻书边笑,她想着“甘琼英”这个结合她爸妈所有的艺术细菌取出来的名字,在“甘蓝”和“甘蔗”里面杀出一条血路的名字,也并不大众,这也能撞上?
反正要死不活的,她闲来无事,躺在床上就随便翻了翻。
一翻她发现这书的名字妙啊,妙就妙在《夫君们》三个字上。
这书里的女主角,不是一个夫君,而是好几个。
这书写得挺好玩的,甘琼英略看了几段,单看各路古代帅哥,为女主痴为女主狂,为女主相互扯头花,愉快得十分真情实感。
代入一下爽翻了好吗?全世界好男人都爱我爱到不可自拔,像做公主一样,谁还没个万人迷的梦?
当然了,甘琼英宁真实地爽着的同时,也真实地在和女主角一起“经历着”书中的恨海情天。
真情实感地憎恨着那个因为羡慕嫉妒恨,各种给女主使绊子下药,还害得女主那样善良美丽的人,丢了个孩子又毁了容恶毒女配“甘琼英”。
她一点也没有代入自己,开玩笑,谁看这种yy爽文代入恶毒女配。
最终读到恶毒女配人财两空被心爱之人拖死马后凄惨的下场,更是让甘琼英宁感觉通体舒畅。恨不得钻进书里也跟着主角踩两脚,啐两口。
读书,本来就是一件酣畅淋漓愉悦精神的事情。
但前提是——甘琼英宁没有穿成那个和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
没错,甘琼英宁现在就是书中那个仗着自己身份贵重,不断作死陷害他人,触怒了圣上,被赐婚给了一个低贱商人的恶毒女配。
甘琼英轻轻呷了一口茶,咽下去之后,慢吞吞地在贵妃榻上换了个姿势。
人生啊,就是这样的无常。
而最无常的,不是甘琼英这个恶毒女配的身份,是她记得的书中内容。
这世界士农工商,商者最贱,她穿越的身份是南召国堂堂的端容公主,被圣旨逼嫁给低贱商人她怎能甘心?
于是剧情里她扭曲了,变态了,自暴自弃也要和皇帝对着干,不光弄了一整个后院的面首,给皇帝赐婚的驸马戴了数不清的绿帽子,还各种磋磨羞辱,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最可恶的是她还仗着自己的势力,不让受伤的驸马不能得到好的治疗,连个大夫也请不到,最终致使驸马伤病缠身,不治身亡。
剧情如果是在这里结局,那甘琼英宁穿越过来,吃斋念佛整天行善积德也不是不能活,问题是等驸马一死,剧情里面的男主角钟离正真,隐忍多年一朝爆发。
自金川边界借道荆西王封地,举兵南上,将南召倾覆,恶毒女配一夕之间,成了个亡国公主。
而惨死在恶毒女配手中的驸马,才终于被揭秘了隐藏身世,他竟是男主角钟离正真流落民间的亲哥哥……
后面自然就是读者们喜闻乐见的剧情,高高在上的恶毒公主一朝跌落尘埃,沦为被人践踏欺辱的污泥。
她做过的所有恶事都开始反噬,连身边的丫鬟都恨不得生啖其肉,堂堂一朝的尊贵公主,最终落得个被活活拖死马后,死无全尸的结局。
多畅快啊!
当初读的时候,甘琼英宁拍手叫好,恶人就该有这样的恶报!
但是现在……他妈了个巴子的,她成了恶毒女配。
回忆到此,甘琼英当时看书的时候有多爽,这会儿心里骂娘就有多响。
这种地狱结局,让她可怎么活啊!
甘琼英只是个普通人,一时间对这种地狱模式的人生略感不适。
好在她穿越的节点,卡在原身坠马受伤养病,她借着养病的由头,躲在公主府内闭门不出,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而原身又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被配了这么一桩婚事,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无论怎么抽风都显得正常。
甘琼英甚至不用怎么说话,整天垮着一张死人脸,一副“尔等皆是垃圾莫挨老子”的样子,倒也不崩人设。
她就这样回避剧情一个多月,这期间她摆着一张死人脸,任由她身边的贴身侍婢揣测她的意思,替她推了好多邀约,甚至还放了皇帝一次鸽子。
说来甘琼英还有些心惊,她不是故意无视皇帝的召见,她也是没想到,原身竟然猖狂到连皇帝的召见都可以推拒。
等她被下人告知皇帝曾经召见她的时候,那已经是三天后了,而且根据甘琼英观察身边婢女的态度,她忤逆皇帝旨意,显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通过这件事,最让甘琼英震惊的,不是她敢忤逆皇帝的旨意,无视皇帝的召见,而是她忤逆了皇帝的旨意,竟然没有被责罚降罪。
而且据说翌日,皇帝甚至还派贴身公公,给她送了一些今春进贡的锦缎来。
这太过耐人寻味。
甘琼英虽未在古代生活过,却也看过电视剧小说,知道皇权至上,不可挑衅忤逆。
而皇帝能容忍她到如此地步,还像哄着她顺着她这个公主一样,这实在是没有道理。
不过自从来到这个书中世界,甘琼英想不清楚的事情多到数不清,也就没有在皇帝的态度上有过多纠结。
毕竟有些小说,它就是没有逻辑的。可能她这么猖狂,是为了凸显后期的凄惨,主打一个天差地别。
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能在保命的前提下,活到大结局。
这一个来月,她一直都在想,这世界要怎么搞,她才不会像剧情里面死相那么惨。
现在就抱男主角大腿吗?
她身为南召国公主,的确能给现在还在蛰伏的钟离正真许多助益。
且不论现在去抱敌国质子的大腿,会不会背上叛国罪名。单论钟离正真这个男主角,这件事就行不通。
剧情里面钟离正真心机深沉极难接近,是个独狼性子,女主角打动他都花费了半生,掉了两个孩子依旧痴心不悔,才让钟离正真对她产生信任和感情,但甘琼英自认没有那个本事。
带钱跑路?
天涯海角自由自在,听起来很美好。
但她是个现代人,完全不懂古代生活的基本技能,没有自保的能力。
她要是带人跑,无法保证对方一直忠于她,恶仆噬主的事情真的不新鲜。不带人跑,她一个弱质女流带着钱财,正如乞丐抱美玉穿行于市井。
而且这世界的女子,没有和谐社会的法律保护,脱离了皇亲贵族的身份,她的下场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惨。
这两样都行不通,而她又是贯穿剧情的恶毒女配,甘琼英一时间焦头烂额,恨不得把公主府的大门让人直接封死,她画地为牢算了。
而正如她想的一样,推动剧情的恶毒女配,就算有意识地回避剧情,剧情也总是会找上门的。
正如此时此刻。
“咳咳咳咳……”男子在地上佝偻成一团,嘴角涌出了一点血迹,低低闷闷地咳着。
毫无章法的拳脚还在不断砸向他,因为打人的根本不是什么专业选手,只是八个婢女。
男子毫无反抗的痕迹,蜷缩起来,默默承受着。清癯的脊背弓起的弧度,似乎要透过单薄的衣衫支出来。
他的鬓发都被扯乱了,掩盖住了他苍白的俊脸。
至少在甘琼英这个角度,是看不见他的神情的。
甘琼英一大早就被婢女们揪起来打扮,扶到会客大厅里,贴身婢女满月就对甘琼英笑得小脸绯红,说是有好玩的事儿给甘琼英解闷儿。
单纯如甘琼英,还真以为有什么好事儿,结果就看了这么一出“大戏”。
现在甘琼英人在会客正殿的主位之上坐着,居高临下看那个被婢女殴打的男子,面无表情。
但现实是甘琼英心中正和表现出来的南辕北辙,她在替地上那个男子尖叫、哀嚎、甚至求饶。
大哥你说句话啊!
要不然我怎么开口说算了!
大哥真是个硬骨头啊。
大哥……真男人。
很快真男人吐血了!
“噗”地一声,这是甘琼英除了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第一次看到人真的吐血,还是喷血的那种。
她惊得差点没从软垫上蹦起来。
我滴个亲娘四姑奶奶啊!
这是要出人命了吗?
甘琼英用尽了全身的理智和力气才没有蹦起来,朝着大地上那哥们儿冲过去,但是她手一抖,手指头不下心捅进了她手边放着的热茶盏里面。
烫烫烫烫烫!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茶杯保温效果这么好!
甘琼英不着痕迹把被烫红的小手指抽出来,就见她身边的大丫鬟满月走到了那男子身边,竟然也开始上脚了,踹得还不轻。
这不行啊……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
甘琼英心中着急,于是抓着把她手指头烫红的茶盏,狠狠朝着地上一摔!
“砰!”地一声,大殿之中登时万马齐喑。
“本宫乏了。”
她撑着手臂,也不看殿中那几个人的表情,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把人打发走。
甘琼英现在无比感谢原主阴晴不定的性子,突然发疯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大丫鬟满月迅速对甘琼英的意思心领神会,不再打人了。
开口是反派标准的阴阳怪气音,听着就想让人把她打死:“一群没眼色的死丫头,都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把驸马爷给扶起来?”
打人打得正激情四射的几个小丫头闻言整理好衣服,而后轻车熟路地提起地上吐血的驸马爷。
是的,这男子是驸马。
就是甘琼英这个端容长公主闻名整个南召的驸马。
剧情里那个被甘琼英这个端容公主,活活折磨致死的,男主角钟离正真的亲哥哥。
面对这种无可避免的作死剧情,甘琼英现在从头顶麻到脚底。
“这公主府内的门槛太高了吗?”大丫鬟满月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甘琼英摔了个茶盏算是叫停了殴打,但羞辱却不能落下。
毕竟羞辱驸马,可是“公主”平日里最喜欢的戏码。
“驸马爷怎么每次来都要被绊倒?莫不是……本身就高攀不上吗?”
满月说完这句话,其他打人的婢女围着驸马发出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十分猖狂。
甘琼英心里苦。
虽然她对这个驸马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就是个陌生人,况且她又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神经病,折磨别人并不能让她取得快乐。
但她也不敢真的随意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打断凌虐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古代人不痴傻,她一夕之间变化太大,肯定要被人怀疑。
一个公主,被人前呼后拥,府内数千人的主子,一万多只眼睛盯着看着,突然间性情大变,从一个阴沉恣睢挑剔奢靡的主儿,变得温柔随和得过且过,随便扯出“我摔下马失忆了我大彻大悟了”的幌子就能圆过去?
这无疑是做梦。
她从穿越过来,走的每一步都谨小慎微。
这些天时刻皱眉故作心机深沉,把婢女赶出去对镜子练习神态,怎么像原主一样的邪魅狂卷骄纵放浪。
好在效果不错,连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满月都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
当然,这主要归功于她穿越一个多月以来,说出的话十根手指都能数得清。
以不变应万变确实初见成效,她已经慢慢地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
而且她身边的几个丫鬟虽然为人一言难尽,就是典型反派身边的狗腿子,专门助纣为虐,削尖了脑袋替主子做恶事,但是伺候她这个主子,却是日月可鉴的忠心且细致入微。
这几个人真是让甘琼英又爱又恨。
爱她们不用甘琼英开口,所有事儿冲在前头就办了,自己一个眼神她们能揣测出一万多种意思,总有一种是对的,她点个头就行。否则她说多错多,肯定撑不到现在,早就被当成妖孽附身拖出去烧死了。
但是甘琼英也恨她们一个个都像反派狗腿子,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低调内敛为何物。
这些天单单是甘琼英看到她们得罪人的现场就不止一次,比如前两天侯府夫人邀请她赏花,甘琼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照常一脸深沉地看向大丫鬟满月。
好家伙,满月一开口:“什么乌七八糟的后宅妇人,种了几根狗尾巴草,也敢邀请公主去看?看什么?看她们耍猴吗?”
然后那小婢女就真的去如此回复了。
但她们的“恶行”远不止于此。
比如像现在这样,往死里打驸马。
打完后还说驸马是自己摔的。
驸马站起来比这几个小姑娘高了一头有余,但许是被打怕了欺负惯了,一声不敢吭,缩肩塌腰,始终垂着眼,整个人就是四个大字——心如死灰。
不过满月好歹还是有点脑子的,每次虽然帮着公主羞辱驸马出气,但是她不会就这么放驸马出门,毕竟驸马是皇帝赐婚,打驸马是打皇帝的脸,还是要遮掩一下的。
因此她例行羞辱完了人,指挥几个小丫鬟道:“你们几个,还不帮驸马洗漱下,送驸马出门?”
于是几个婢女又手脚十分麻利地给驸马整理衣服,擦拭血迹,掸去身上浮灰
然后还没等甘琼英把收拾干净的人看清,一群婢女就把他连推带拽地送出去了门。
说来也是滑稽,甘琼英穿越一个多月之久,不认识自己的驸马,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要不是满月她们称呼这人为驸马,甘琼英还只当他是府内犯了事的小厮。
见甘琼英的视线还看着驸马离开的地方,朝着她走过来的满月问道:“公主可是还没解气?”
甘琼英:……什么?
满月根据自家主子的阴郁神情,揣测着自家主子的意思,“还要把驸马拉回来,再打断一条腿?”
甘琼英:……大姐你替我积点阴德吧!
甘琼英心脏都提起来,生怕满月下一句就是把人再扯回来揍一顿。
她恨不得把时间倒回刚才,把自己因为好奇看向驸马的眼珠子抠出来,扔地上当泡儿踩碎了算了!
幸好满月心里确实有数,语气放软,哄甘琼英道:“驸马身体比上次来更差,怕是再断一条腿很难撑得住,公主若是真不解气,那也等下个月吧。”
满月说着,还生怕甘琼英不管不顾,觑着她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恐惧。
虽然她在端容公主身边时间不短,可是满月其实到现在也摸不透公主的性子。
甘琼英听满月这么说,心里狠狠松一口气,表情也就和缓一些。
满月见状,知道劝说有了效果,立刻继续说:“毕竟……是陛下赐婚,贱商虽然配不上公主,却不能明目张胆将其打杀。”
“好在那人还有些自知之明,每月只过来一次,只是来送银子,不要求公主与他做真的夫妻……而且据奴婢所知,那人身体每况愈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死了。”
满月当着驸马的面满口嘲讽地叫驸马爷,但是驸马一走,她当着甘琼英的面,却绝不会把驸马称呼为驸马,只叫“那人”,或者“贱商”。
甘琼英看向变脸如翻书的满月,心里有些唏嘘。
满月一张脸长得确实有种面如满月的红润健康,其实看着甚至很面善,脸颊有点肥嘟嘟眼睛大而圆的,甚至堪称可爱。不像是个反派狗腿子,瞧着就是个二十上下的可爱小姑娘罢了。
但是甘琼英知道,满月可不简单,单看她能在原身身边如鱼得水,还掌整个公主府的事务,就知道她绝不是什么单纯小可爱。
满月念着自己的主子因为前些日子坠马受伤,就一直不开心,所以今天才特意安排甘琼英看她们羞辱驸马的这出戏。
现在看甘琼英神色缓和,揣度着她的心思,又捡着能让甘琼英开心的事儿说:“这两月公主因为受伤不曾出门花销不大,那人送来的银票累积起来,足够公主给庙里的定真小和尚盖一座新庙了。”
满月面色微红,带着些许讨好上前,给甘琼英捶肩膀,语调带着某种难言的意味说:“等新庙盖成,还愁那定真小和尚不肯为公主彻夜诵经,不肯成为公主的裙下臣吗?”
公主本人甘琼英:“……”
她最开始都没听懂,但是很快她在满月暧昧的眼神之中明白了!
她看过剧情,已经知道了端容公主玩得花花,偌大的公主府里面,竟然有专门的院子,供她的面首居住,足足一百七十余人。
但是她没想到原身花到了这种地步,她的面首包含罪臣之子、折翼小将军、重金买下花楼头牌,这些也就算了。
怎么连和尚也不放过啊!
非人哉!
不过甘琼英面上丝毫不显,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为了活命,她一个单纯的女大学生,这些天已经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
因此她只是矜持地点了下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看着竟像是笑了一样。
满月见甘琼英“笑”了,顿时又像是打鸡血一样,一股脑道:“公主要看一下府内账册吗?上月刚换了账房先生,新的账房先生昨夜已经命人将梳理好的账册送至书房了。”
甘琼英没吭声,满月很快意会,扶着她去了书房。
甘琼英被扶到书房里面,手边上又被上了茶,满月站在她旁边给她说着府内进项,边继续哄着她开心。
说:“公主你看,这就是账上余钱,年底的时候,各地也会送来一些。”
“公主不光可以给定真小和尚盖庙,还可以给妙音公子拍下珍宝阁的羲和古琴,妙音公子爱琴如命,他得了琴,肯定伺候公主就会更加尽心……”
“还有曲小将军,一直都端着,若是公主将他在官妓处的家人赎回来,他就肯定会对公主痴心一片的……”
满月越说越来劲儿,对甘琼英后院的那些面首如数家珍,怎么讨好那些人的欢心,怎么花账上的这些钱,早就做好了规划。
包括但不限于这个公子那个公子的衣裙脂粉,精细用度。
但是甘琼英却根本没听进去。
或者说她听了几句,就看着账册傻掉了。
她傻了!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
她发现自己这辈子穿成了一个公主,竟然还是个穷逼!
她压抑着自己沸腾的情绪,挥挥手让满月先下去,她需要静静。
账册上她的铺子挣钱不多,就一个宝石铺子赚钱,还是因为挂着皇家天字一号的匾额,估摸着是王公贵族家夫人给面子才买的。
但是想到侯夫人邀请赏花,她的婢女都敢那么回复,这铺子亏钱是早晚的事儿。
有几个庄子……倒是盈利的状态,但是……她看了一下公主府的支出,脑子嗡嗡直叫唤。
她府内上上下下加一起,竟有四千人之多!
这他妈的是皇宫吗?
很快甘琼英想起来……剧情里公主府好像还真的是个宫,是行宫。
她的这个公主府,是避暑行宫的改建的,彰显的就是她曾经多么受已经大行的惠成帝宠爱。
再看朝廷每月应该给她的银钱外加封地食邑,甘琼英发现她整个公主府,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当然这只是账面上的数字,她发现自己还勾连大臣,那岂不是私底下给她送的肯定比这个多出几倍不止,否则她也奢靡不起来。
太好笑了,她堂堂公主勾连大臣受贿的账册,就这么堂而皇之摆着……皇帝没弄死她是留着过年吗?
是她的体重还没够刀吗?
算了,先不计较这个,而且受贿那点钱也不够,还要年底才能入账。
现在整体来看,简单来说,就是架子铺太大了,排场又不能轻易回缩,本就是著名笑柄了,好容易有个行宫做公主府,再缩减开支,她怕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就这,就这?!
就这样还要盖寺庙泡小和尚?!
对甘琼英来说,即将面临的巨大亏空,比悬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闸刀还要可怕。
从小吃过各种各样生活苦楚的甘琼英,有一个毕生也治愈不了的PTSD,那就是——穷!
死固然可怕,但是死过一次的甘琼英有一个最真切的体会,就是和穷相比,死就是弟弟。
如果说死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痛苦,那么穷,就是钝刀子割肉,还是凌迟处死!
穷鬼落泪。
穷啊!
穷!
妈的都穿越成公主了,她为什么还这么穷!
甘琼英真想掀桌子,这公主不干了!
狠狠地一合账本,她旁边放着的一沓东西飞了。
甘琼英眼疾手快一捞,拿过来一看,是银票,崭新的全部是一百两面额,厚厚一沓子!
她猛地想起来看账的初衷。
满月说驸马每月来给她送银子。
满月说驸马这两月送来的银子能干好多事情。
甘琼英立刻把满月喊进来,喝了一口水,压了下自己的气息。
故作淡然问满月:“驸马每月送来多少银子?”
满月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回道:“回公主,驸马每月送来二十万两。”
甘琼英袖口之中的手指狠狠抖了抖。
她挥手让满月出去,又翻了账本,打算把这个银子的数,折合成现代的钱估价,她掰着手指头算。
十个手指头不够,她拿笔列起了算式。
一两银子等于……
百两银子等于……
二十万银子等于……
她一个个查着算式上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千万?
我草!
甘琼英哆嗦着又掰着手指头查了一遍,脑中百转千回暴雨狂风地肆虐了一遭。
而后抬起双手向上,用标准的修仙姿势,吸气,吐气,下压。
然后她伸手抹了一把脸,变回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公主殿下。
把桌上的纸团一撕,扔掉。
半晌后,开口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满月立刻进来,“公主,怎么了?”
甘琼英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兵荒马乱,但她真的很难不乱。
偌大的公主府,三位数的面首,她的体面,她一顿好几十个菜的奢靡人生,基本上靠的是她那从商的驸马每月送来的银两支撑。
一个月二十万两,按照她生活的世界折合,基本上等于驸马每月给她几千万供她肆意挥霍。
她端起茶杯,压着手指的哆嗦,对满月说:“驸马没走远吧?去派人,把驸马给我接回来!”
“传太医。”甘琼英颤声道,“命人穿传太医令亲自来!”
一个每月给她几千万,还不要求同房,身后商会遍布整个国家的男人,哪是什么贱商?
那是她的命根子,她的哈尼,她的亲亲老公,那是她的财神爷啊!
甘琼英本想设法和驸马解除婚约,她对陌生男人没有太旺盛的同理心,毕竟她自己现在就是四面楚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而且俗话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一盘散沙,男主角的哥哥她可要不起。
况且她一个现代人,吃不下这种包办婚姻,往后剧情改变了,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可是……每月二十万两。
甘琼英突然发现,她大概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回想起方才在大殿之中,驸马那惨白的面庞,独特佝偻的身形,死灰一样卓然的气质,外加上走路一瘸一拐的独特……竟是那样该死的迷人。
她只是稍稍回忆一下,就心潮澎湃,小脸通红。
满月还以为公主又动怒了,听到她这样的命令心下巨震。难道公主终于忍不住要弄死驸马,和皇帝彻底撕破脸了?
满月扑通跪在地上,冒死谏言,“公主,那人已经时日无多,城中的大夫奴婢已经派人都打过招呼了,绝不会给他根治伤病。公主即便是恼,也再忍忍,毕竟是陛下赐婚,那人不能死在公主府上啊!”
满月咚咚扣头,道:“公主即便是再恼陛下赐了这门婚事,若是那人当真死在公主府,即便是皇上不追究,那人身后的商会遍布整个南召,一旦他们揪住公主磋磨残害那人的错处不放,必会引起民怨沸腾。”
“到时候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公主了。”
“且太医令年事已高,就算杏林圣手,也架不住老眼昏花,一旦未能及时保住驸马的命……请公主三思啊!”
满月说完之后,就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有多么厌恶这场婚姻,也知道她自从婚后便放浪形骸,实际上夜半三更,也会抑郁垂泪。
那么金尊玉贵,那么骄傲肆意的一个人,甚至还有自己的如意郎君,却生生被拆散,被赐婚给了一个商人,如何能想得开呢?
满月等着甘琼英的雷霆之怒。
但是甘琼英却眨巴了几下眼睛,随着满月说出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更加确认她身边的婢女们对她确实忠心耿耿。
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引起了她的误会。
她们肯定以为她想要弄死驸马。
甘琼英也猛地意识到,她太激动了,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崩了人设。幸好她的婢女们擅长揣测她的意思。
她在剧情里面极其厌恶驸马,怎么可能突然好心给驸马治病?
怎么办?
必须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
否则她突然接回驸马,又要给驸马诊治,肯定会引起所有人的疑虑。
甘琼英看着跪地的满月,看着其他几个贴身婢女战战兢兢的模样,整个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甘琼英放下茶盏,把手缩回宽大的袖口,起身绕着满月走了半圈,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这个对策必须合理,必须能够让所有人都信服……
满月被她吓得脊背都发颤。
甘琼英把自己穿越这一个月以来,了解的事情迅速串联分析,分析她自己,也就是剧情里面的端容公主的为人。
她要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她视为羞辱的驸马转变态度?
爱钱肯定不行,爱钱的是她和这世界原主同名同姓的甘琼英本人,不是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端容公主。
那……有了!
“看你吓的,没出息。”
片刻后,甘琼英幽幽开口:“谁说我要磋磨驸马了?”
“本宫是要疼爱他。”
甘琼英的声线如果不刻意压低,就显得十分华丽且清越,像空室回荡的琴音。
也就是现代社会常说的御姐音。
“起来吧。”
甘琼英坐回桌边,纤纤玉指放在银票上轻轻地,带着韵律似的点着,笑起来时,那副因为妆容和身份堆起来的端庄去了九分,媚意缭绕。
她本就是明艳大美人的长相,一双眼眼尾微挑,若不是这个世界偏爱端庄美女,她也不用整天在脸上扑那么厚的粉,把春桃一样的潮红面色都掩盖住。
“你们不觉得,驸马刚才吐血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吗?”
甘琼英靠在椅子上,做出这些天对镜练出的浪荡样子说,“什么定真小和尚,我都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模样了,但是驸马……啧。”
甘琼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怜她根本没看清驸马长什么模样。
为了让自己接回财神爷的理由合理,甘琼英硬着头皮道:“修雅孱弱的类型,我院子里还没有过,出身是低贱了点,倒是生了一张好皮。”
“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摧折把玩呢。”
甘琼英还故意带上一点阴狠的意思,垂头笑盈盈对满月说:“去吧,把人接回来,我突然觉得他死得太早也没有什么意思。”
去!
快去!
把我的亲亲夫君爷接回来!
“啊?”满月抬起头,实在是太过惊讶了,嘴里都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这确实是她万万没有设想过的理由。
但是看着甘琼英满脸兴味,又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毕竟甘琼英可以说是南召第一浪荡人,后宅养的一百七十多号面首,早就把她的名声打响了。
想到她对寺庙僧人动了淫/念都不惹人稀奇,何况是对着自己的驸马?
“哦……”满月犹豫着起身。
甘琼英笑着宽慰她:“放心吧,玩不死的。”
满月面色腾地红了,而后也没说什么,表情奇怪地点头道:“是,奴婢这就让人把驸马接回来!”
“别忘了请太医。”甘琼英叮嘱,“多请几个来,给驸马好好瞧瞧,他的身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财神爷,必须供起来!
“啊对了,去把合婚的时候,驸马同本宫的庚帖拿来,本宫过几日要拿去庙里,找个小和尚算算。”
甘琼英尽力说得暧昧不清,有定真小和尚的事在前,她这么说,就是在引人误会。
果然满月立刻心领神会,猜想公主这是要一箭双雕,享用了驸马,还让定真小和尚紧张一把。
“是……”满月连连应声,心中佩服。
天知道可怜的甘琼英,只是想知道驸马到底叫什么玩意,她总不能对他一无所知,毕竟他可是她的财神爷啊!
满月迅速出门,到外面一通交代。
而甘琼英看了合婚庚帖,这才知道驸马名叫郦骅。
这姓看上去真的不大众,而且骅:赤色骏马?高大勇猛,烈烈如火。
甘琼英今早才见过的唯唯诺诺窝窝囊囊的人,与此名完全不挨边。
他哪里像什么大骏马,他像只小绵羊。
顶多是个招财猫。
甘琼英忍不住看着他的庚帖笑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了骊骅的字,他字千里,哈哈哈哈哈,还是匹千里马!
不过在甘琼英抱着庚帖发笑的时候,府内的侍卫按照她的吩咐,骑着真正的千里马,去追驸马了。
公主府的护卫骑着马出门就不知道什么叫减速,闹市纵马实属寻常了,路人们看到马头上系着赤红征铎,便知道是公主府的人上街,纷纷退避三舍。
有孩子的抱紧孩子,没孩子的把路边溜达的狗都一把扯过来,免得被马蹄子踩烂。
没一会儿,这群人就在街尾的一处大宅前面,把刚刚停下的驸马车架拦住了。
几个护卫连马也没有下,为首的那个用马鞭在车壁上“咚咚”敲了两下。
“驸马爷,公主有请。”
里面坐着的骊骅,手中还拿着一条带血的帕子,但是不同他之前在公主府被打后的缩肩塌腰的窝囊相,他此刻腰背笔挺如松竹。
苍白至极的脸上,眉目温平,气质沉郁,但一双眼明净清透,幽暗静深。
他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好像他的眼睛和他的脸,他的灵魂和他的身体,根本不配套。
若是再仔细看,他面上的肤色,甚至同身体都不尽相同。
他对面坐着的一身布衣打扮的人,是他的下属,名为三九。
三九生得宽眉虎目,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来人确实是公主府的人,登时浑身紧绷起来,腰背的肌肉蓬勃得似乎要将衣物撑破,皱眉时手压在了腰间窄刀之上。
“妖女逼人太甚!”三九粗声粗气地咒骂,声音却压得极低。
骊骅本人却是一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微抬,压住了对面人的动静。
而后他迅速弯腰,眨眼之间从一棵鹤骨松姿的亭亭玉树,变成了一棵唯唯诺诺的“歪脖子树”。
他把带血的手帕捂到嘴边,低咳着将窗户推开了一些。
“什么……事?”他声音也低得很,蚊子叫一般,还吞吞吐吐的,听着就不畅快。
护卫牵着缰绳在马车外面,顺着门缝看了一眼里面的驸马。
沉声道:“卑职见过驸马爷,公主请您回去一趟。”
话中带请,却半点没有恭敬之意,连马都没有下。
如果甘琼英现在在这里,听到自己的护卫对自己的财神爷是如此腔调态度,肯定又想以头抢地。
怎奈何仆肖其主,端容公主身边就没有一个知道天高地厚,低调稳重的人,个个拉出来那都是随时能发射的炮仗,张狂到极致,张狂出了风格。
“可是……有什么事?”骊骅眉目低垂,捂着帕子又是一顿“咳咳咳……”
外面的护卫头领皱眉,“卑职不知,公主的命令,是要卑职将驸马带回公主府!”
“驸马爷请调转车头。”
就这样,甘琼英嘴里的“请”,变成了挟持。
骊骅都到了家门口,但是公主府的侍卫愣是没容他进门和府里人知会一声,直接给挟持回了公主府。
马车上,骊骅对面的三九表情凝重,咬牙切齿道:“大公子,不然卑职让人去知会二公子……”
郦烨慢慢抬头,看了一眼三九,他神色未变,眼中的凉意却让三九噤了声。
三九一张脸憋得紫红,但是他不敢再说什么,大公子的身份……确实不能暴露。
但是三九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妖女欺人太甚,此番召大公子回去,定会想方设法折辱公子!公子,要不要属下……”
他抬手成刀,做了个下劈的姿势,眼神凶狠,哪有半点商贾侍从的憨厚朴实?眼中的狠厉程度堪比恶鬼。
骊骅却只是将手伸进衣领,拿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药面抖了抖,而后张开嘴直接仰头倒进去,连口水都没有喝。
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骊骅面容之上却毫无表情。
他眼睫微抬,看向自己属下的眼神并不凌厉,却清清冷冷,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三九瞬间便歇了心思。
虽然脸上还有不服气,三九却老老实实地跪好,收回了要杀人的手势。
他当然也知道,还不到时候,自家大公子还需要公主驸马的身份作为遮掩,才好筹谋大事。
但他就是替自己主子气不过,端容公主未免太骄纵放肆,每月都要殴打他们大公子不说,这次怕是连殴打也不解气了,还不知道要想出什么样的方式折辱人。
好歹还挂着夫妻之名,好歹大公子每月还给她那么多钱任她奢侈挥霍,她竟如此狠毒,实在是令人齿冷心寒!
他们大公子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不过骊骅本人却没有任何不适和畏惧,不过是一些上不去台面的羞辱手段,他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他怕什么?
他靠在摇晃的马车车壁上,面色因为那包药急遽变得惨白,甚至是泛青。
他的口中甚至泛起了血腥,服下了这药物之后,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等到了公主府时,整个人又变回了那个“萎缩窝囊弱柳扶风”的病鬼驸马。
他被人扶着下马车,眼中是如有实质的慌张,表情更是惶恐灰败。
三九被拦在外院,看着自家主子被带走的背影,眼中焦灼如火。
郦烨心中猜测了几种可能的结果,无非就是公主白天没能解气,或者又在皇帝那受了气,要在他身上发泄一番。
大不了挨顿揍,受些折辱,成婚一月,如坠寒潭,他已经习惯了。
可他垂着的眼眸之中,依旧有难以压制的悲凉。
而骊骅被满月带的几个婢女,拉扯着进了正房偏殿的门,开口便是:“哎哟哟驸马爷可回来了,让我们公主好生担心啊……”
这几个人仿佛忘了自己是公主的贴身丫鬟,此刻如花楼老鸨子上身一样,对着骊骅评头论足,笑得暧昧不明。
骊骅被他们推搡着进入偏房内间,半路上药力发作,竟然又呕出了一口血。
满月见状登时一慌:“驸马!”
“遭了,驸马病发了,快喊人来!”
骊骅因为药性,确实站不住了,开始朝着地上倒去。
这样或许能够躲过一场折辱,毕竟公主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折辱个半死不活的人。
郦烨闭上眼装昏之前,甚至有瞬间在想着,如果能这样长眠不醒……或许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好结局。
意识的最后,他恍惚间看到了公主慌张地从外面跑来。
郦烨嘴角微微颤动,那是没能成形的自嘲。
而等郦烨再度有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一群医师围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通把脉看诊,开药的开药,扎针的扎针。
骊骅最怕针,刀砍在身上他都能面不改色。但是他最怕针扎,怕到了一种离谱的程度。
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想要观察下长公主这是耍的什么花招,结果看到了一个太医手中拿着老长的银针,直接朝着他头顶过来,他白眼一翻,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但是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骊骅才开始真正的慌乱。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屋子里却灯火通明。
他身下是柔软干爽的床铺,身上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屏风不远处守着两个婢女,屋子里的瑞兽香炉里还燃着气味浅淡的熏香。
这本来是非常让人舒适安心的环境,可是他撑着手臂尝试起身,结果一低头,发现他前襟大敞。
定睛一看,不是大敞,是他穿了一件前襟开到了肚脐眼的红色纱袍。
薄薄的一层,和蒜皮无甚区别,该遮住的地方若隐若现,不该露的地方都能看见。
骊骅这辈子没遭遇过这种事情,一口气抽差,开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齿间血腥弥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恍然想起他装昏被抬回来的时候,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婢女说了句话:“去,把准备好的衣裳拿过来,要那套红纱的。”
“等到太医诊治完毕,驸马醒过来,先给他换上,公主说了晚上要过去呢……”
骊骅脑子“嗡”的一声,大概是咳得缺氧了,但他也已经后知后觉明白了那个婢女说的意思。
公主是……要他伺候?
也可能是那包能让他连太医也瞒过去的猛药的药力还没散。
他“砰”的一声,砸回了床上。
骊骅眼前都开始冒金星,不是砸的也不是咳的,是被活活气的。
他想到了端容公主扬名天下的浪荡做派,想到了她后院雨后春笋一样越来越多的面首。
他眨眼之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能想出此种方式来折辱他!
骊骅心中第一次萌生了不管不顾,索性鱼死网破的决绝。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他从未在公主口中听到过的温柔声线。
“驸马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回公主,太医说药力差不多这个时候退,驸马应该已经醒了。”
“是吗,那我进去看看。”甘琼英的声音透着压不住的兴奋,主要是她想见见财神爷本爷。
但是她这话,听在骊骅的耳朵里,那就是恶鬼索命。
他此刻只想一跃而起,和公主你死我活,而现实是他的护卫三九不知所踪,他为了躲避折辱吃了药,现在手脚虚软无力,撑着手臂坐直都会出一身汗。
因此骊骅看着屏风后面逐渐靠近的影子目眦欲裂,然后……他游鱼一般,滑进了被窝里。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甘琼英进门之前,就把满月她们给打发了,还用了影视剧中的经典台词。
“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等下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能进来,知道吗?”
满月和其他几个贴身伺候甘琼英的婢女,闻言有些不放心,毕竟公主召见院内面首时,从来没有让她们退避过。
满月欲上前说什么,她是怕驸马被羞辱多时,狗急跳墙,再拼着命伤了公主。
但想到公主身边还有最后一道关卡,贴身影卫足足十八人,满月也就放下了心。
对着甘琼英弯了弯膝盖,恭敬道:“奴婢们就在这门外,静候公主吩咐。”
甘琼英心急,没听满月说什么,已经进去了。
甘琼英绕过围屏朝着内室走的时候,心情是十分紧张的。
具体的表现为浑身冷汗,手指发抖。
那滋味基本可以比拟她二十二岁时刚刚得知自己确诊食道癌晚期的感觉。
毕竟人的一生,亲眼见到“财神爷”的概率,实际上比得癌症低多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甘琼英已经走到了围屏的后面。
正对围屏的床铺上帘幔垂落,灯火晦暗昏黄,看不真切里面的状况。
不远处的桌子上,赫然杵着一对成婚当夜都没有拿出来点的龙凤烛。
蜡烛粗如儿臂,火光摇曳,看样子没个一整夜,是燃不尽的。
桌上面什么花生红枣的堆了好几盘子,桌面上执壶配了两个闻香杯,很显然里面装的是酒,甘琼英再没见识,也在电视剧里面见过不少,这是合卺酒。
显然满月她们是按照夫妻合房的规制布置了这屋子。
甘琼英颇为无语,但是不用“见色起意”这个理由,她也很难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好好对待她的财神爷。
不过甘琼英今晚上是打算和她的财神爷说一部分“真话”的,具体的内容她都想好了,就说她碍于皇帝的监视,打算和他做表面夫妻,不会再折辱他,好让他在她身边放松下来,这样相处起来也更加愉快。
而且有人配合着演戏总比自己一个人演容易,驸马只要和她达成某种默契,后面剧情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毕竟他们都是剧情里面的凄惨配角,看在每月二十万两的份上,甘琼英再三思虑,觉得至少可以让驸马知道她的真实模样。
这样如果后面驸马不死,他还是钟离正真的哥哥,说不定还能为她说些好话开脱一下。
等到以后剧情走到了“南召国破”的章节,她与他再和平和离,到时候天高海阔,他们都能平安活下去就好。
正因为如此,甘琼英才让婢女们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门。
甘琼英打算的特别好,并且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要说的话,但是等到她上前撩开了帘幔,准备和她的驸马达成友好合作的时候,她倾身要坐在床上的动作一顿,突然脖颈上一凉……
她低头一看,就见她的脖子上抵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刀身只有拇指大小,薄若纸片,但是夹在指尖上,想要割开人的喉咙,必定是轻而易举。
甘琼英浑身都僵了,一身兴奋的热汗,眨眼之间从头顶一路冷到了脚底。
她对上对面人的视线,终于将她的驸马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模样温吞平常,但是那双眼睛却灿若繁星,而此刻那双眼中满是屈辱和恼怒,烧开了一场通天大火一样,弥漫了整片银河,水波潋滟之间尽是不甘和决绝。
“你若胆敢再向前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他开口,声如碎玉。
甘琼英知道他是误会了,因为他一开口,被子从胸口滑下,他那遮不住肌肤的纱袍便跟着显露出了本来的糜艳。
谁家好人穿这玩意,这显然是情趣衣物,甘琼英看了一眼就明白,这肯定又是她的“好属下”们,揣测她的意思,硬逼着驸马穿上的!
甘琼英立刻抬手欲要解释,谁料才刚刚张口,一个“你……”字才吐了一半,眼前一花,听到“叮”的一声脆响。
脖颈上抵着的刀片被打飞,下一刻她后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凌空向后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再落地的时候,屏风“砰”地砸在了地上,上等的雕花尽数碎裂。
她的角度,正看到两个浑身乌漆墨黑的大汉,把郦烨像拎猪仔一样,从床上拎到了地上。
郦烨的双手被反剪到身后,又是“铮铮”几声,银亮的几把长刀同时出窍,围成一圈架在了跪地的郦烨脖子上。
甘琼英第一反应还以为这是他妈的刺客,但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求救之前,搂着她飞掠到窗边的男人,松开她之后绕到她身前,身形壮硕像一座小山,但是对着她直接双膝跪地。
“砰”的一声,甘琼英听着都觉得他膝盖骨怕是碎了。
跪地后的壮汉一手撑地,一手压在刀柄之上,开口对甘琼英道:“公主恕罪。此人对公主不敬,是杀是留?”
甘琼英腿有点软,这屋子里她粗略数了一下,出鞘的有八把刀,雪亮的刀锋在跳动的烛火之下有些晃眼。
甘琼英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短时间内没有开口说话,她被吓到了。
这也怨不得她,她现在能保持住表情不崩,就已经很厉害了。
毕竟她是个生活在和谐社会的现代人,这种动刀的状况,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说真的,刚才驸马用个刀片抵着她的脖子她都没有这么怕,原因是驸马动作危险,可他确实没有什么杀意弥漫出来。
而这几个人的突然出现,真真切切地让甘琼英体会到了什么是“杀意”。
杀意这玩意她只在小说里面见过,可真的亲身感受,实在让她浑身发冷。
刀锋明明那么窄,却能凉得让人骨缝发寒,她毫不怀疑,她现在但凡点个头,这几个人会毫不迟疑地把地上跪着的驸马脑袋直接削下来。
甘琼英沉默片刻,惜字如金道:“放开他。”
这些人显然是为了保护她出现,果然甘琼英话音一落,这些人立刻整齐收刀,而后围着驸马沉默肃立,等待下一个指示。
甘琼英看了一眼,驸马蜷缩在地上,衣不蔽体,看不清楚神情,但是他的姿态充满抗拒。
事情搞成这样子还怎么好好结盟!
这群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甘琼英垂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她面前的壮汉,只能看到他一双深目浓眉,神情冷冽却温顺。
她猜测这是她的侍卫一类,但是不敢确定也不敢多问。
袖口之中手指攥紧,沉吟片刻道:“出去,叫满月进来。”
一行人动作十分迅速地退出去,走路连声音都没有,身形更是犹如鬼影,一飘就没了。
人一出去,甘琼英立刻走到驸马面前,抬手去拉他,却被他甩开,他用一种屈辱的姿势趴伏在地上,腰线如同弓起的豹背,确保自己不会全部走光。
甘琼英赶紧扯下床上的被子,在满月开门之前,把驸马整个包裹其中。
被子围拢上来时,驸马抱住自己的双手连忙抓拢,总算抬眼看了甘琼英一眼。
这一眼他眼圈通红,眼中怨恨简直要化为利剑,裹挟着屈辱将甘琼英刺穿。
眼泪也随着他颤抖的呼吸,缓缓地淌出了眼眶。
他一句话都不用说,甘琼英也能感觉出他扑面而来的恨意。
甘琼英:……
完蛋了。
甘琼英今晚本打算达成友好联盟,谁料到事情竟然搞成这样子。
很快满月带着婢女们进来,甘琼英看着驸马裹着被子回到了床上,钻回帘幔后,把自己脑袋都给蒙上了。
显然误会甘琼英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羞辱他。
毕竟那突然冲出来要摘了驸马脑袋的几个黑衣大汉,显然是甘琼英的属下……
问题是甘琼英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她的属下!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鬼一样!
问又不好问,甘琼英到了外室左思右想,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突然将桌上的茶壶连带着茶碗一起扫在地上。
茶壶和茶盏碎裂的声音,让甘琼英的婢女们以满月为首,全都恐惧跪地。
甘琼英一拍桌案道:“本宫不是下令,谁也不许进门吗!”
甘琼英一双凤眸含冰,柳眉倒竖,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了好久的“怒不可遏”。
直接问闯进屋子里的是什么人,等同于告诉别人她傻了。
甘琼英想来想去,发火是最好的办法,这还要感谢原剧情里面的端容公主,实在是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物,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发疯,什么事儿都能用发疯解决。
果然,她来一出无差别攻击,婢女们个个抖如筛糠,满月是甘琼英的大丫鬟,稍微好些,至少还能直着脊背为自己辩解。
但也被甘琼英吓坏了,声音都带颤,“公主……十八影卫隶属陛下,负责护佑公主安危,除了陛下与公主,奴婢们无法驱策……”
甘琼英闻言眉梢狠狠一抽,而后后颈汗毛簌簌竖立,冷汗眨眼间出了一后背,怕到手指都在宽大的袖子里发抖。
竟然是皇帝派给她的影卫……
影卫这玩意甘琼英也只是在电视剧和小说里面才见过,想想这世界就是小说世界,倒也不稀奇了。
甘琼英被自己吓得腿软。
她太大意,太想当然了。
她以为这世界又没有监控,又没有录音,只要把下人打发远了,她就可以和驸马郦骅谈合作,互惠互利。
但是她没料到,这世界竟然真有能无声无息潜伏在人身边的影卫存在,而且还是皇帝的人!
如果她今晚按照她的计划,和驸马说了什么,这些话怕是当夜就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恐怕用不了多久,皇帝就会找个理由把她当成妖孽烧死了。
毕竟她一个明目张胆勾连大臣受贿,还藐视皇权的公主,对皇帝来说活着也是碍眼。
甘琼英站在桌边久久无言,面容看上去没有异样,只是惯常的冷漠愤怒,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幸好……幸好刚才驸马一开始就把刀片亮出威胁她,她那些胡话才没有说出口。
甘琼英扶着桌案,片刻后缓缓坐下。
屋内跪了一地的侍从婢女,还有她根本看不见的,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十八影卫,这满满一屋子的人,甘琼英此刻却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孤独。
陌生的世界,注定凄惨的结局,四面楚歌的境地……她必须更加谨言慎行,十八影卫就是她头顶上二十四小时的监控摄像头。
她绝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她的异样。
这是一场上场就必须演到最后的戏。
她和骊骅……他们注定不能成为合作摆脱剧情的对象了。
甘琼英心里涌过短暂的绝望,她从前连宫斗剧都很少看,她自问没有那个七窍玲珑的心肝,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真能活到大结局吗?
她坐在那里沉默的时候,底下跪着的侍婢们都匍匐着,一动不敢动,屋子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连平时最讨甘琼英欢心的满月,此刻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最近总觉得,公主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公主虽然也是喜怒无常,但是喜恶都写在脸上,挂在嘴边,她只要避开忌讳,并不难哄。
但是自从坠马受伤后,公主开始沉默寡言,虽然依旧喜怒无常,却常常如此刻,疏离漠然,令人根本猜不透她的想法喜恶,让人无端胆寒。
好在甘琼英就只沉默了半盏茶左右的功夫。
那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就从她的心底里退去了。
她杞人忧天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人生本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吗?
她好歹看过书,提前知道了一部分剧情,未必不能规避。
且她好歹是个公主,好歹在剧情里也有很多戏份,这样招人恨的角色,总是要活到后期的。
就算一切都改变不了,她至少还能猖狂好久,虽然四面楚歌,可反过来想,她连皇帝都能不放在眼里,已经是比较好的局面了。
再退一万步说,这是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条命,只是要她谨言慎行,她有什么好抱怨的?
因此甘琼英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沉声对满月说:“去着人把驸马抬我床上去,他怕羞,用被子卷着,记得仔仔细细搜过,捆好了,免得他又对我亮什么刀片。我玩不尽兴,还要被影卫打断。”
满月闻言叩头,颤声答道:“是。”
驸马竟藏有刀片这件事,确实是满月她们没能检查好。
甘琼英倒也没和她们客气,直接道:“刀片的事情,你们自己去领罚,这次本宫心情好,留你们几个小命,再这般不尽心,便将你们都埋到后院的桃花林去做花肥!”
满月和屋内其他的婢女闻言简直喜极而泣,连连叩头谢公主饶命。
甘琼英见她们都退出去做事了,这才靠着椅子,拿起茶盏,脑中想事儿。
既然不能和驸马郦烨说开,达成合作,那就只能真的把见色起意这件事做坐实。
这样她才有理由对驸马好,才能合理规避掉将驸马虐待致死的剧情。
幸好她花名在外,后院面首多如牛毛,她每个都宠上天,还在剧情之中对男主钟离正真痴心一片,用尽手段搞人。
多搞一个自己的驸马,实在是合情合理。
甘琼英喝了一口水,就见屋内门开,几个小厮轻手轻脚地抱着一个被卷进来了。
甘琼英差点把水呛出来。
她想起了一个比较“致命”的问题。
她不能作假……毕竟她身边有二十四小时十八个摄像头的监控。
那……她今晚要真的搞了驸马吗?
这……怎么搞啊!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虽然是二十五岁,可她上学的时候是个好学生,听妈妈的话,成绩很好,更不可能早恋。
一门心思学习,考上大学还没毕业就癌症了,她一个对象都没有谈过!
她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有摸过,虽然二十一世纪的爆炸信息让她知道是男女怎么回事。
她也没有什么贞操情结,可是驸马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男人,没有感情基础上来就弄,好奇怪啊!
怎么办怎么办?
甘琼英坐在那里猛灌茶水,小厮们把人送到她卧房里,满月她们也鱼贯出入好几趟,浴汤什么的也全都备好。
“公主。”满月走到甘琼英身边,对着她躬身道,“一切准备好了,府医也已经在厢房候着,奴婢这便下去自行领罚,待会……便让银月暂且侍候公主。”
满月说着,侧身让了半步,她身后一个细眉细眼的高挑姑娘便上前一步,给甘琼英见礼。
“银月拜见公主。”
甘琼英看了一眼银月,这些天在内院没见过这个丫头,估摸着是她方才发威,把内院的都给罚了,满月这才不得不从其他的地方调用。
甘琼英点了点头,挥手道:“出去吧。”
银月和满月一起退出去,银月停在了外间门口的位置。
甘琼英又猛喝了一杯水,等一壶茶水都见底,这才抹了下嘴,朝着内室走。
她多希望这茶水是酒,这样她至少还能酒后乱个性,说不定一咬牙就把驸马睡了。
但事实上她喝多了茶水,比精神病还精神,除了肚子胀,什么都逃避不了。
甘琼英有些自暴自弃地走到床边,再度抬手掀开了帘幔。
驸马郦骅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被子盖到了他鼻子的位置,一头乌发散乱在枕头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甘琼英迟疑了一下,坐在床边上。
她又闹心地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她头顶上那十八个影卫摄像头,难道要围观她……干那事儿?
这也太羞耻了。
甘琼英进退两难,可是不用这种办法,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找什么理由对财神爷好。
因此甘琼英一咬牙,伸手把堵在驸马鼻子下面的被子朝下扯了扯。
她本意是怕驸马呼吸不畅。
但是谁料她一拉,被子滑下了驸马的肩膀,里面空空荡荡的,连那层红纱衣都没有了!
甘琼英猝不及防看到了驸马半边赤裸肩膀,他虽然身子清癯,但到底是男子,肩膀宽阔,肌肤莹润白皙,锁骨……还挺好看的。
也怪甘琼英没有什么见识,她没这么近距离看过男人的身体,她盯着看了片刻,自觉非礼勿视移开视线,就对上了驸马怒而张开的双眸。
甘琼英:……我不好色,真的。
我是为了我们俩的小命啊!
但是对上驸马溢满屈辱和冷漠的双眼,甘琼英知道自己百口莫辩。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甘琼英也只好硬着头皮道:“驸马,你我成婚已有三月,圣上钦赐婚约,永结百年之好……”
甘琼英面上露出她练习的浪荡模样,伸出手指,食指的指尖,轻轻点在了驸马的锁骨之上。
另一只手在袖子里狠狠掐自己的大腿,防止自己发抖漏怯。
她之前顺着驸马的锁骨缓慢地移动,勾画。
然后轻声道:“合房之后,你便搬来公主府内住。”
甘琼英紧张到唾液飞速分泌,下意识咽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个色中饿鬼。
她倾身凑近一些,手掌压在驸马光裸的肩膀上,道:“我会对你好的,嗯?”
两个人离得近了,眼神相交,郦骅终于动了一下,是挣动,但是他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根本挣不开。
他是真的有些绝望。
他能容忍被羞辱打骂,也已经盘算好了,待到大事将成,他便假死脱身,到那时他会隐姓埋名,远走异国。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端容公主,打骂羞辱他还不够,竟然对他动了淫念。
他……他如今这张脸,只能说样貌温平,竟也能入她的眼,郦骅简直无法理解。
眼见着端容公主又要去拉被子,郦骅心惊,他是被剥个精光送来的,被子再拉下去,就什么都盖不住了。
他心中一急,忍不住哑声道:“公主!”
甘琼英一顿,一脑门子汗。
郦骅看着甘琼英,神色复杂难辨,厌恶却怎么都压不住。
他垂眸,冷声道:“贱民自问配不上公主金尊玉贵之体,陛下虽赐婚,贱民却从未敢奢望公主垂怜。”
“贱民资质平平,身体丑陋,恐污了公主眼睛。”
郦骅看向甘琼英,语调谦卑,却有压不住的讽刺,“不若……公主放贱民回去,贱民必定搜罗天下美男,送与公主解闷。”
端容公主淫.荡无边,郦骅早知道她后院面首无数,更知道她搜罗美男的荒唐行径,皆为不满与他的婚事。
郦骅甚至知道,端容真心爱慕的另有其人,为了那人甚至不惜忤逆圣意,更是险些丧命。
郦骅不知道端容公主是怎么对他起了心思,但他能忍伤痛,却无法容忍自己遭人淫/辱。
甘琼英听着郦骅这么说,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的驸马说要给她找面首?
甘琼英按着他锁骨的手指收了回来。
垂眸看着驸马。
两个人无声僵持片刻,甘琼英慢慢摇头,轻声道:“我不要什么美男。”
吃不消,后院那些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呢。
养人是要花钱的,她真的不好色。
她要财神爷就够了!
甘琼英看着她的财神爷,再开口,声音便带上了一些真情实意。
“你别称自己为贱民,自称我就好。你我是夫妻,那些虚礼日后都可以免了。”
甘琼英觉得自己越演越顺畅,这样最好,既符合原身“色令智昏”的人设,又能哄着财神爷,完美!
她笑了笑,因为真情实意,那股子属于“端容公主”的阴郁散了不少,露出些许年轻女子的娇憨。
“成婚三月以来,我对你……不好,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后院那些……那些人,你要是不喜欢,我会慢慢打发掉。”
必须打发掉!养那么多吃钱鬼做什么,本来她还愁呢,原身好容易搜罗的美人,她突然遣散说不通,正好借痴心驸马的名义,那不就名正言顺。
郦骅闻言神情难以掩饰地闪过错愕,他震惊到嘴唇抖了抖,一时间都没能说出话来。
甘琼英站起身,没有叫任何婢女,伸手解了自己的腰封。
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她未必需要真的和驸马做什么,只要她把帘幔拉上,再弄出一些动静来,难不成那些影卫还要扒开帘幔掀开被窝看吗?
至于他们有没有真的做,驸马又不会和别人说,他本来就不愿意。
反正睡一夜之后,她再把财神爷宠上天,别人顶多唏嘘她色迷心窍。
衣袍散开,外袍落地。
甘琼英转身作势要上床,准备小声哄哄人,在被窝里给驸马把绳子解开。
但是膝盖还没等抬起来,便见驸马脸对着她的方向,眼神决绝赤红。
她一愣。
下一刻,她眼睁睁看着驸马的嘴角涌出了血!
我草!
甘琼英人都懵了,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这一眨眼的工夫,就吐血了!
她连伪装都忘了,面上是实质的慌张,扑上前急切道:“你怎么了?”
难不成是气急攻心!
小说里面好像有提过气急攻心最容易吐血什么的……
不过她不上前还好,一扑上来,驸马更是吐得厉害,血顺着下唇溢出,简直血如泉涌!
而且他本人也疯狂挣动起来,整个人面红耳赤,虽然被捆住四肢,但是疯了一样扭动只为了与甘琼英拉开距离。
被子在挣扎间滑落,他蜷缩起四肢,缩在床脚的位置,整个人像被逼到绝路,濒临发疯祈求能获得一线生机,喉咙也发出含混不清的呼噜声音。
仔细听才知道,是血液回呛气管的声音。
而他张嘴,喉咙深处混着血液呛出了几个字:“别过来!”
甘琼英这才悚然看清,他哪是什么气急攻心,他是咬舌自尽了!
操!
至于吗!
她真没想干什么啊……怎么就逼得驸马咬舌自尽了?
甘琼英起身立刻朝外跑,衣服都来不及披一件,对着外面喊道:“来人!驸马受伤了,快传府医!”
很快一群人涌进来,甘琼英穿着一身雪色中衣,对最先进来的侍婢道:“先给驸马松绑穿衣。”
一直缩在床铺角落,这一会儿工夫几乎要血流成河的郦骅,闻言抬眼看了一眼甘琼英。
见她眼中似乎是真的关切,郦骅甚至有些恍惚。
她既做得出这样逼迫,又何必做出这副样子?
很快甘琼英在婢女银月的服侍下,把脱掉的外衫重新穿好,头发挽了个简单发髻,被扶到了外间。
银月素手纤纤,给甘琼英端了一碗软烂的米粥,还配了几样爽口小菜,一边劝甘琼英用一些,一边细声细气地劝说甘琼英道:“驸马性烈,公主不宜强逼。”
甘琼英听着没吭声。
甘琼英也是没想到骊骅还真是一匹烈马,咬舌自尽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多疼啊!
而且根据她剧情之中了解,骊骅明明就是个软柿子,怎么捏怎么行,殴打辱骂,逆来顺受。
要不然也不会被生生折辱致死,就在她穿越之前,根据满月的描述,骊骅还是只小白兔。
怎么到她手里,稍微摸一摸就开始尥蹶子了!
甘琼英想起骊骅那口吐鲜血决绝咬舌的样子,别提多闹心了,气得她大口吞咽,足足喝了两大碗米粥,把几个盘子碗碟都干光了。
肚子里饱饱的,浑身暖洋洋的,里面“抢救”差不多也结束了。
两个府医年纪都不小了,出来对着甘琼英汇报骊骅的身体状况,提着药箱子要跪,甘琼英坐在那里,一抬手免了他们的礼。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两鬓已经显了白霜的府医上前一步,躬身恭敬道:“禀公主,驸马身体无碍,出血量也不算多,舌头的伤只有半指,已经止血,将养上十天半月,便能正常进食说话。”
甘琼英闻言点头,她瘫在椅子上,吃完就犯困,还特别想要揉一揉自己的肚子,把腿抬起来不顾形象就踩在凳子上。
但是她不能,仪态,必须时时刻刻注意仪态。
因此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侧身对着银月道:“赏。”
“谢公主。”两个府医异口同声谢恩,一前一后退出了屋子。
银月送他们出去,片刻后便回来。
回来后将手中药包递给甘琼英,恭敬弓身道:“公主,这是奴婢自薛府医那里要来的药,若公主今夜还有兴致,我便让人给驸马灌下。”
“此药名为登仙饮,温补效用良好,对身体全无害处,服下之后便如登仙境,”银月顿了顿,觑了眼甘琼英的面色,这才继续道,“药效能令男子起阳,据说能恍惚间看到自己心爱之人,心甘情愿与之合欢共好。”
面色看上去恹恹,实际上也是吃饱了犯困的甘琼英:“……”
好家伙。
之前银月劝她不要强逼驸马就范的时候,她还以为“端容公主”这个恶毒女配的身边,终于出了一个好人。
结果这细眉细眼的小婢女,没想到是长得越粉心肠越狠。
反手就给她弄来了药,驸马都那样了,她还要给他灌。
啧啧啧。
甘琼英会发火吗?
不会。
好奴婢,都是她的好奴婢啊。
她这样的处境,她这样的人设,奴婢就要这样才行,不用有什么三观,忠于她就行了。
那些正真心肠好的下人,反倒容易坏事。
本来甘琼英听了她的劝阻,就打算把她发卖了,结果她现在弄来了药……明天就把这个银月从外院调到身边来。
不过她当然不能真的畜生,真给驸马下药。
甘琼英看着银月手中的药包,沉吟了片刻,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是觉得,本宫不足以让驸马心甘情愿?”
银月闻言立刻双膝“扑通”跪地,叩头道:“奴婢失言,公主恕罪!”
银月自作主张,本来也是赌。
赌她能讨了公主的欢心,好从外院进到内院,手中掌控更多的权力,那样才能救她想救的人。
即便是如同现在这般赌输了,她也不后悔。
她五体投地,等着性情残暴的端容公主打杀她。
但是等了半晌,却听上首端坐的人道:“起来吧,算你有心,东西暂且留着。”
银月狠狠松了一口气,起身谢恩。
甘琼英看着她笑道:“你叫银月?模样长得挺顺眼的,明日去找满月,让她将你调动到本宫身边来伺候。”
银月闻言双手绞在一起,紧张激动到竟然泛起青色。
强压住喜悦心绪,颤声道:“谢公主。”
甘琼英朝她伸手,懒洋洋道:“服侍本宫休息。”
银月立刻上前,扶住甘琼英的手,带她进入内室,洗漱之后,为她宽衣。
驸马就躺在甘琼英的床上,银月思虑再三,轻声道:“公主,当真要同驸马宿在一处吗?”
甘琼英和她对视,见小丫头眼里溢满担忧。
轻笑一声,桀骜无边,对着床幔后面的人影道:“无碍,谅他不敢杀本宫。”
“去吧。”
银月说了一句“奴婢今夜在外间值守,公主有吩咐便唤奴婢。”,就出去了。
甘琼英长发披散下来,穿着中衣再度掀开床幔。
她看了一眼睡在里侧,面色苍白,嘴唇泛青似乎已经睡着的驸马,终于爬上了自己的床。
折腾了整整一天了。
好累好累啊。
人生真的好艰难。
但是晚上的咸粥小菜真好吃。
她躺在床上深感疲累,就要昏昏沉沉地陷入秒睡。
但是不能,她必须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因此她侧过身,伸手用手背贴了贴驸马的侧脸,仔细看的话,他的腮有点点鼓,估摸着舌头肿了吧。
真是个狠人。
贞洁烈男啊。
甘琼英心里吐槽,嘴上却道:“我知道你没睡。”
她翻身起来,手肘撑着枕头支着头,另一手摸着驸马的脸占便宜。
她真的不好色,但是她不好色这戏没发演。
只要她表现出被驸马迷住,她眼前的难题就能有大半迎刃而解。
于是她手顺着驸马的中衣领子,蛇一样钻进了驸马的中衣。
骊骅终于不装了,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射向甘琼英,并且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甘琼英挣了一下,但是没挣动,对上骊骅满含羞恼的锐利视线,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骊骅在剧情里简直是个被欺负到死都不吭一声的窝囊废,没想到让她阴差阳错地用这种方式给逼出了脾气。
他面容只能算是温平清秀,但是近距离看着他这带着怒火的眼睛,却像是直面星河一样灿烂明亮。
甘琼英索性不挣扎,看着她的财神爷道:“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喜欢你。”的钱。
骊骅抿住嘴唇,他从小便在市井长大,混迹人群,最擅长伪装,但是他在甘琼英的面前,莫名装不下去。
“而且我们是圣上钦赐的夫妻,我与你合房是天经地义,你这样难道是要抗旨不遵?”
甘琼英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倒也没有忘记“端容公主”的人设。
她反手攥住骊骅的手,拇指很轻地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你难道想让我告到圣上面前,说你不肯与我合房共寝,还要陛下亲自下旨才肯?”
骊骅表情险些没绷住,瞪着甘琼英,这辈子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他这张脸确实不宜做太过精细的表情,只是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烧红起来,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羞赧。
他顿了顿,把手从甘琼英的手中抽出来,深吸一口气,但是他现在舌头受伤,根本说不出话,在口腔之中一动,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骊骅只是瞪了甘琼英一眼,忍不住面露不屑。
不屑的自然是甘琼英说的话。
喜欢?
她后院面首上百,她的喜欢值几个钱!
她不过是想要折辱他,因为他不肯就范。
甘琼英看着骊骅,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耳朵,和他脖颈与耳朵颜色有些微差别的面皮,懒洋洋地把撑着头的手臂放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神十分专注。
她莫名从骊骅露出的一点讽刺的态度之中,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她懒洋洋慢吞吞地回:“驸马是在介意公主府的那些男子?莫不是在吃味吗?”
骊骅:“……”
甘琼英微微向前蹭了一点,想要看清骊骅的面皮,但是骊骅却因为她的动作,紧张地朝后挪了一大截。
甘琼英见状挑了下眉,却没有再上前,怕他一紧张又咬舌,或者撞住明志什么的。
因此她只是躺在那里,看着骊骅说:“我都说了,你介意,我会慢慢把那些人打发掉的。”
实际上不光是那些人,这公主府是行宫改建,四千多家仆未免太过铺张,要开源节流,总得有个理由。
面前的这位,就是最好的理由。
反正原剧情中的甘琼英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恋爱脑,痴迷男主角钟离正真时,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她换个人“痴迷”, 那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都符合人设不是吗?
“你到底跟我别扭什么?”甘琼英说,“莫不是你觉得我不够美吗?”
她对着骊骅勾唇一下,凤眸在眼角收成细细的钩子,端容公主的皮相无疑是美的,勾魂夺魄明艳狐媚的那种美。
正和这本书的女主角的清冷清纯呈现出鲜明对比。
骊骅见了却只是面无表情。
甘琼英说:“你不肯与我合房,莫不是心有所属?”
说出来啊财神爷,我可以成全你们!
郦烨呼吸逐渐粗重,说不出话,但是呼吸的频率,在表达着他的恼怒和不屑。
鬼知道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人能够从他这里识别出什么真实的情绪,但是他是真的不屑对端容公主这样一个肤浅淫.荡,还妄图逼奸他的人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甘琼英见他不忿地粗喘,顿了顿之后,又说:“难不成你还想着明哲保身,同我保持距离,日后好同我和离?”
“你想得美!”甘琼英故作阴狠道,“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同我结了这门亲事,便生是我甘琼英的人,死是我甘琼英的鬼!”
因此甘琼英道:“你明日就搬来公主府,与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
她不是商量,是命令。
骊骅闻言瞪向甘琼英,那表情恨不得将她掐死。
甘琼英却又笑起来,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哄道:“好夫君,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很好很好的那种。
骊骅被她一声“好夫君”叫得毛骨悚然。
甘琼英真真假假地见终于把人糊弄住了,这才把语气越放越软,哄着财神爷道:“我的婢女今晚就给我寻了药,只要给你灌下去,你就是匹烈马,也能变成小绵羊,是匹恶狼也只能做我的狗,任我如何施为。”
骊骅闻言嘴唇动了动,激动的额角青筋直蹦。
甘琼英却道:“但你放心,我不喜欢玩那种半死不活不甘不愿的情趣,我是要你心甘情愿,清醒地与我欢好。”
“在你不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甘琼英终于给了骊骅一颗定心丸吃。
“所以我只是要求你与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不过分吧?”
她的表情宛如真的端容公主,骄傲自矜,那眼神仿佛在说——与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你早晚都会爱上我。
这是除了合作之外,甘琼英能将财神爷和她绑在一起最好的方式了。
真真假假威逼哄劝,总之看着骊骅听了她的话,逐渐放松下来的样子,甘琼英知道自己成功了。
“别胡思乱想了,睡吧。”甘琼英闭上眼睛,翻过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你总该相信我至少不会言而无信。”
确实,端容公主是金尊玉贵的凤凰,她不屑言而无信的那一套。
甘琼英先睡着的,虽然之前骊骅先拿刀子抵她脖子,又激烈地咬舌自尽,但是甘琼英确实不怕他伤害自己。
他的眼睛那么干净清透,像一眼能够望到底的湖水,没有一丁点的杂质,又怎么可能是个歹徒?
说白了就是他的眼中透着二十一世纪大学生眼中才有的清澈的愚蠢。
这样的人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因此甘琼英睡得十分安心。
骊骅看着她睡着,听着她呼吸变得均匀,看着她总是充满阴郁和讽刺的眉眼逐渐因为放松而显得无害,人却一直不敢放松。
他从没有和人同床共枕的,哪怕这床大得离谱,身边人的呼吸却无法忽视。
甘琼英就不一样了,她睡过寝室,身边有人放电影都能睡着。而且晚上喝了两大碗粥,饱饱的,早就受不住困了。
于是甘琼英一夜好眠,骊骅一夜睁眼到天明,不仅因为舌头疼,更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甘琼英突如其来的“喜欢”。
尤其是半夜的时候,甘琼英翻身,一双耦臂到处划拉,终于划拉到了一个东西,然后整个人缠了上去。
骊骅若不是能听出一些人的内息,知道她不是装睡,还以为她是故意的!
她这是恨不得整个爬到他身上来睡吗!
骊骅挣脱了,把她甩开了四次。
整整四次。
她没多久又缠回来,一条腿还骑在他身上,噘着嘴呼吸,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脖子下方,激起骊骅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他很想起来。
但是想到了她的威胁,同吃同住,同进同出。
只要做到这些,就不会逼迫他。
因此骊骅忍了。
他心中紧绷了一夜,眼见着天亮了,知道折磨要结束了。
心绪一放松,他也没忍住心力交瘁地睡着了。
于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甘琼英先醒来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便是骊骅放大的脸。
他眉心微微蹙着,侧身把甘琼英紧紧地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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