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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孕?重生嫁他哥,覆他皇权全文

如意得福万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昏暗的阁楼,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给榻上纠缠的男女身上,似蒙上一层白霜。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紧扣着少女,将她笼罩在身下,只余少女的嘤咛声。身体疼痛让沈宓从错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自己送上门?”一道磁性,略带侵略性的声音传入耳膜,让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迷离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男人气息冷冽,轮廓精致俊美。待看清他的面容后,沈宓瞬间如坠地狱。因为面前的人不是当今太子。而是燕京城闻风丧胆,嗜血成性的睿王。慕容澈。浓浓的危险环绕,沈宓下意识的想要逃。只是,她身体越发的瘫软,只任由他霸道索取,肆意驰骋。二人纠缠许久,沈宓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便失去意识。屋内,风雨停了,毒解了。慕容澈冷漠起身,回眸看着榻上的熟睡的女人。清冷的月光落在少女身上,仿佛美...

主角:慕容澈沈宓   更新:2025-06-05 0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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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慕容澈沈宓的其他类型小说《太子不孕?重生嫁他哥,覆他皇权全文》,由网络作家“如意得福万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昏暗的阁楼,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给榻上纠缠的男女身上,似蒙上一层白霜。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紧扣着少女,将她笼罩在身下,只余少女的嘤咛声。身体疼痛让沈宓从错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自己送上门?”一道磁性,略带侵略性的声音传入耳膜,让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迷离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男人气息冷冽,轮廓精致俊美。待看清他的面容后,沈宓瞬间如坠地狱。因为面前的人不是当今太子。而是燕京城闻风丧胆,嗜血成性的睿王。慕容澈。浓浓的危险环绕,沈宓下意识的想要逃。只是,她身体越发的瘫软,只任由他霸道索取,肆意驰骋。二人纠缠许久,沈宓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便失去意识。屋内,风雨停了,毒解了。慕容澈冷漠起身,回眸看着榻上的熟睡的女人。清冷的月光落在少女身上,仿佛美...

《太子不孕?重生嫁他哥,覆他皇权全文》精彩片段


昏暗的阁楼,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给榻上纠缠的男女身上,似蒙上一层白霜。

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紧扣着少女,将她笼罩在身下,只余少女的嘤咛声。

身体疼痛让沈宓从错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

“自己送上门?”

一道磁性,略带侵略性的声音传入耳膜,让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迷离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男人气息冷冽,轮廓精致俊美。

待看清他的面容后,沈宓瞬间如坠地狱。

因为面前的人不是当今太子。

而是燕京城闻风丧胆,嗜血成性的睿王。

慕容澈。

浓浓的危险环绕,沈宓下意识的想要逃。

只是,她身体越发的瘫软,只任由他霸道索取,肆意驰骋。

二人纠缠许久,沈宓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便失去意识。

屋内,风雨停了,毒解了。

慕容澈冷漠起身,回眸看着榻上的熟睡的女人。

清冷的月光落在少女身上,仿佛美得像一幅画。

浓密的睫毛,如玉一般的肌肤,精致倾城的五官。

让他幽森的眸底不自觉的黯淡几分。

他弯下腰,将地上凌乱的衣衫随意提起,冷漠的丢在她外露的春光上。

榻上,沈宓缓缓睁开眼睛,撑着酸软撕裂疼痛的身子从床榻起来。

抬眸的一瞬,看到暗影交错的房间里,椅子上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

待看清男人右手银色铁甲的小拇指时,更加确认,与她纠缠的人是整个燕京都惹不起的人。

静谧的房间,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二人四目相对,沈宓终是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前世那些深刻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前世,也是在今夜。

她在宁远侯老夫人的生辰宴上,喝下继母林氏递来的桂花酒便中下情毒。

意识模糊时,被几个丫鬟带往一个偏院,意乱中,她拼命挣脱,终是跑到这个陌生的阁楼上。

可竟也是在这个雅间,她与陌生男人有肌肤之亲。

上一世,毒解后,沈宓觉得羞愧难当,没看清楚解毒之人,趁那人熟睡,又怕事情暴露,便仓惶逃跑。

她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

直到太子慕容景私下找到她,告诉她,与她春宵一刻的男人是他,愿意给她和腹中胎儿名分。

自此,她隐瞒所有,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生下煜儿后,慕容景却对她态度大变,找各种理由拒绝与她同房,甚至还将同父异母的妹妹纳为侧妃。

到后来,她眼睁睁看着舅父惨死,两个被继母养废的哥哥被害,长姐被设计嫁给齐王死于非命。

自己三岁的儿子,被太子剜心头血,割肉入药。

她这才知道,太子娶她不过是看中她舅父江玄手中的兵权。

只是,江玄知道太子的秘密后便被设计,十万大军死在嘉靖关。

她依稀记得,在东宫,太子满脸厌恶的捏着她下巴,对她折磨嘲讽。



看着椅子上冷峻邪肆的男人,沈宓整个人僵在原地。

慕容澈唇角噙着阴寒的笑,带着一丝恶劣。

昏暗的房间,还未点上烛火,只能借着月光依稀看清。

沈宓知道,慕容澈比太子危险百倍千倍。

沈宓的父亲是当今平阳侯,是太子的门客。

也是当年,推动慕容澈被送往离国为质子的主要人物。

在离国为质子的那些年,慕容澈受尽屈辱折磨,连右手小拇指都被斩断,至今戴着银色铁甲。

他重回燕京,隐忍蛰伏五年,夺下兵权。

他的身后,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而沈宓是慕容澈的仇人。

仇人的女儿。

沈宓僵在原地,抬眸与慕容澈那双深邃邪恶的眼睛四目相对。

目光相逢的那一瞬,她瞬间移开。

她道:“四爷怕是误会了,我被人所害,并非旁人送来。”

“我不想进睿王府。”

“也不知四爷口中的行军令。”

“我的清白名声,今夜都给了四爷。”

“四爷能否放我一马,让我回沈家。”

慕容澈冷笑,眉梢眼角藏着危险的气息。

“清白名声?”

“沈二小姐怕是忘了,今夜可是你主动勾搭的本王,本王只是用尽余力配合你而已。”

男人玩味的话,让沈宓瞬间面红耳赤。

她似乎记起来,情毒发作得厉害,她进房间抓住身前的人,主动缠着他不放,让他为自己解毒。

可是,她终究是毁了清白身子。

房间里一片死寂,燕京城人人都不敢惹的人,她只想逃。

男人磁性裹着危险的声音,传入沈宓耳膜。

“沈二小姐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慕容澈话音落下,毫不留情将身上一把带着狼图腾的匕首拔出来,敛眉看她。

沈宓抬眸,看着他手上锋利的匕首,发着光。

她道:“四爷想我怎么证明?”

慕容澈邪恶一笑,将手中匕首随意扔到她脚下。

“平阳侯费尽心机,连自己亲生女儿也送到本王床榻上来。”

他挑眉扫视沈宓一眼,冷笑道:“不过,你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平阳侯还是不了解本王。”

男人冰冷的话落下,沈宓拳头也随之攥紧。

她看着脚边锋利的匕首,紧抿着唇。

“燕京人人都说,四爷不近女色,父亲怎么会送我来四爷这里?”

“我只是被人陷害,并非四爷所想。”

她微微拽紧裙摆又道:“我与父亲平阳侯,不相为谋。”

“若是四爷不信,大可找人去沈家打听,我在沈府向来不得父亲喜欢。”

男人慵懒倚靠在椅子上,嗜血之意凛然。

慕容澈冷笑道:“与平阳侯不相为谋?”

“你既说不相为谋,便证明的给本王看,要么,用这把匕首剥开你的心,让本王好好瞧瞧。”

“要么,将平阳侯的手中的一封梅花信想办法给本王拿来。”

“信?”沈宓微微蹙眉。

父亲平阳侯,向来是太子门客。

从前世的记忆中,她似乎记得,这封好似是太子给的。

若是这样,拿一封信消除慕容澈对她的怀疑也不是不可以。

前世她因太子而死,今生她本就与太子为敌。

太子又与慕容澈争锋相对多年,让他们兄弟二人狗咬狗不好吗?

思及此,沈宓道:“我可以答应四爷,拿到那封信。”

“也请四爷将来放过我,放过我姐姐和两个哥哥,还有我舅父,他们与四爷无仇。”

清冷的声音落下,屋内只听到彼此浅淡的呼吸声。

男人沉默半晌,冷笑道:“要求还挺多。”

慕容澈坐在椅子上,敛了敛眉,那修长的手轻敲着旁边的茶桌。

“不过,你若是敢耍本王试试。”

那修长有力的身子从椅子上起来,步步往沈宓紧逼过去。

沈宓还能闻到他身旁淡淡的檀香和血腥味。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身影将她笼罩。

男人修长冰冷的手指附上她的下颚。“美人计,对本王可不管用。”

“你若是敢耍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宓屏住呼吸,僵在原地,还能感受到慕容澈温热的气息。

她向后退一步,将自己脸从男人手里挣脱开时,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四爷。”门外传来傅影的声音。

“四爷,有人从阁楼下上来了,好像是永昌侯爵府的公子和一个婢女。”

慕容澈挑眉:“今日这么巧,来这么多人。”

“外男来他府内院,倒是稀奇,你先下去。”

傅影道:“是,四爷。”

傅影离开后,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从阁楼下传上来。

紧接着是一个婢女的声音:“张公子,沈二小姐就在里面。”

“她中情毒没有出去,估摸着药效,现在应该昏睡过去了。”

“这沈二小姐,可是沈家嫡女,我相信张公子娶了她,你父亲永昌侯定会对你这个庶子另眼相看。”

听到谈话声后,慕容澈朝沈宓瞥了一眼,低声道:“原来,是冲你来的。”

他笑容邪肆:“你若是不想旁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可以……”


沈宓拽紧衣裙,绕过屏风,往一个柜子里去。

房门外,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永昌侯府的庶子张旺,满脸得意的看向身旁婢女。

“还请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若我娶了沈宓,定不会忘小姐大恩。”

“那是自然。”

沈宓躲在柜子里,听着外面人的谈话,也识清二人身份。

除了张旺外,另一个婢女便是宁远侯府温玥的贴身丫鬟。

在大燕朝,总共封了三个侯爵。

宁远侯,平阳侯,永昌侯,这三个侯爵祖辈在大燕朝开国之时立下战功。

建国之后,便根据功勋各自封了爵位,爵位延续至今。

三个侯爵,手上都有各有一支自己的兵马,而平阳侯府的为玄甲军。

上一世,沈宓死前才知道,母亲惨死,祖父的死,都是因为太子和当今皇后,乃至护国公,想利用林氏,拉拢父亲精心设计的。

以至于她背上克死生母,杀害祖父的恶女名声。

太子在这场皇权斗争中,机关算尽,不择手段。

此刻,漆黑的房间里,寂静又危险。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张旺推门进来。

他蹑手蹑脚的往床榻走,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华服零零散散的落一地。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暗黑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黑色人影。

椅子上的黑衣男人面色冷峻,眼中嗜血之意浓烈,骨节分明的手指旁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张旺刚往床前走几步,才察觉到房中异样,脚步骤然一顿。

他微微转头,朝那呼吸声的方向回头看去,就见那双嗜血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那个黑影,在夜色下像一头狼,随时将他嚼碎。

在看清男人部分轮廓时,他身子不自觉颤抖了起来,紧接腿脚一软,立马跪了下来。

“睿王殿下!”

“我不知道啊……睿王饶……”

口中话未说完,一把匕首瞬间划破寂静的夜,将他的喉咙直接割破。

一声惨叫,鲜血飞溅。

沈宓完全没有想到,慕容澈会当场杀人,而且毫不留情。

屋内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沈宓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四爷。”

她缓缓起身,往屏风外走,就看见慕容澈冷漠的将尸体上的匕首拔出来。

此刻,他的身旁已经燃起一缕微光。

昏黄的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姿,映衬在墙壁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慕容澈声音冰冷:“杀他,脏了本王的手。”

他低眉,漫不经心从袖口里拿出手绢,细微平静的擦拭着自己满手鲜血。

一边擦,一边抬眸瞥了一眼沈宓。

“怎么,戏都没看完,你就出来?”

“还是说,你想跑?怕本王也杀了你?”

沈宓连忙摇头,“我没想跑。”

慕容澈没发话之前,她怎么敢走?

而且,这是一个捉奸的戏码。

她现在从阁楼上下去,其他人知道张旺和慕容澈在这里,她的名声也会传遍整个燕京城。

慕容澈面上毫无波澜,将手上鲜血擦净后,又将匕首上的血也擦掉。

沈宓深吸一口气,拽着裙摆,缓缓走近慕容澈。

“四爷,如今你该相信,我是被人陷害。”

“我并非父亲刻意安排,前来引诱你的。”

“能否放我回去,这场戏,我不想看。”

慕容澈抬眸,将手中擦拭完还滴血的手绢丢在地上。

“急什么?本王会吃了你?”

“你若是想出去,也可以。”

“不过,你别后悔就行。”

他话音落下,房间又沉静下来。

慕容澈似乎在等猎物上钩。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

慕容澈没有抬眸看她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从不远处陆陆续续又传来声音。

似乎这一次,人更多了。

男人敛眉看她。“怎么?不躲?”

“还是说,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本王是你的奸夫?”

沈宓脸颊通红,没有多想,转身又躲进屏风后柜子里。

慕容澈随之伸手将房内烛火熄灭。

“今日,真是热闹。”

不到片刻,一群人从阁楼下上来,还依稀看到外面一点点亮光。

房间里却暗得出奇。

一群男女老少,家丁仆人,将雅间围了一圈。

沈宓躲在柜子里,有些疑惑。

上一世,她与慕容澈纠缠后,便离开,后面并未发生任何事情,怎么今生有些不同了?

还没等她从疑惑中回神,一个尖锐的女声就从门外传来。

“祖母,这永昌侯府家的三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们温府的内院。”

“府上许多丫鬟仆人,都看到沈二小姐喝醉酒,跑到这房里休息。”

“没想到,这永昌侯府家的公子竟然也闯进去,这可是我们宁远侯府的内院啊。”

“这孤男寡女的,恐怕……”


“这沈宓和永昌侯府的公子,就是趁今日祖母生辰,丫鬟仆人都去了前院,在这里私会。”

温玥话音落下,就迎上温老夫人冰冷的目光,她立马怯了下来。

“祖母,我说的就是事实,这可是你的生辰宴,他们,他们居然……在这里苟合。”

此刻的温老夫人面色铁青。

这个院子是自己的孙子温行初专门修的阁楼。

只是阁楼许久未打理,今日又正值她寿辰,没想到外男居然闯了进来。

可她没想到,这永昌侯府的公子也来了南苑,实属有些奇怪。

温老夫人含笑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氏,略带歉意的拍了拍她的手。

“沈夫人,这玥儿口无遮拦,还望夫人见谅。”

“老身相信,这沈府出来的姑娘,都如同三小姐一般知书达理,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说的三小姐,便是沈宓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姝。

林氏笑了笑,目光停留在房门上。

她声音温温柔柔,俨然一位识大体的侯府当家主母。

“温老夫人那里的话。”

“这宓儿刚回燕京城,酒量低,如今来夫人这里,定然迷了路。”

“宓儿长在乡下,礼节这些虽不懂一二,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今日竟让老夫人见笑了。”

“怕真是丫鬟看错了。”

林氏说着维护沈宓的话,实则已经期待沈宓被捉奸的场景。

她抬眼看着人群中一身浅绿色衣衫,清丽绝色的姑娘。

小姑娘一张鹅蛋脸,眉眼如画,端庄有礼。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姝。

沈姝迈着莲步,缓缓走到林氏的身旁。

“母亲,姐姐应该是睡着了,我去叫她回家。”

林氏笑道:“好,姝儿你进去,我们在这里等着。”

林氏本意让个嬷嬷前去,可偏生和其他嬷嬷没有提前通气。

嬷嬷们即便是进去,看到些什么,嬷嬷也不敢说出来,只会回沈府偷偷给沈老夫人说。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若是沈姝进去,就算见到房间有两个人影,也会故意将事情闹大,吸引更多人注意。

沈姝温柔的提起裙摆,嘴角裹着浅笑,一步步的往房门前走。

房间里情况未知,大家也不敢往里面看。

毕竟一位是永昌侯府的公子,一位是平阳侯府的嫡小姐。

就算真有什么,这宁远侯府也要给房间里二人台阶下。

沈姝唇角噙着得意的笑,缓缓将门推开一个角,紧接着一股浓浓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只是,这血腥味,对她这位身在内院娇养的小姐来说,太过于陌生。

她还以为是男女纠缠后,遗留下来的特殊味道,便觉得计谋得逞。

房间暗出奇,只有少许的月光照进来。

她提着微光的灯笼,首先看到的便是张旺进门时脱下来的衣裳。

那些衣裳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看起来还有暧昧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她顾不上撩开床帘。

立马惊呼出声:“二姐姐,张公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在温府,怎能行这苟且之事?”

沈姝话音刚落,门外温老夫人的眉头骤然一紧。

“当真是在……”

身旁的温玥开口,“祖母,我就说沈二小姐在这里面与野男人苟合吧,你还不信。”

温老夫人顾及沈家的面子,没有进去。

林氏面色微变,故作怒道:“好啊,这张公子胆子这般大,敢对宓儿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房外几人刚准备进去,房间骤然出现一个突兀刺耳的声音。

“睿王殿下!”

“臣女并非有意闯入,还请睿王饶我一命!”

外面众人大惊失色。

温老夫人和林氏脸色骤然大变。

温老夫人拿了旁边丫鬟的灯笼就往房里去。

“到底怎么回事,睿王殿下怎么会在房间里?”

此刻,昏暗的房间里,被沈姝掉落在地上的灯笼点亮了几分,但是房间光线还是有些模糊。

椅子上男人修长的影子,打在墙上,平添了几分诡异。

沈姝跪在地上,手上沾了鲜血,整个身子都不自觉颤抖。

她进来后,看着张旺落在地上的衣衫,便觉得自己奸计得逞,心中欣喜万分。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隐蔽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黑衣人。

当她打着灯笼,看清楚角落里张旺的尸体时,才知道自己闻到的是血腥味,不是男女交欢留下的味道。

她吓得跌倒在地上。

慌乱中,她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便与慕容澈的那双森寒的眼睛四目相对。

她似乎明白了,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姝声音颤抖,顾不上手上的血,连忙爬起来。

“四爷,我……我以为姐姐在里面,所以冒犯了四爷,还请四爷恕罪。”

“臣女……臣女这就出去。”

沈姝被吓得手脚无措,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灯笼都顾不上就准备跑出房间。

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不寒而栗的声音。

“站住。”

她的脚步骤然一僵,颤抖着回头,看着椅子上的慕容澈。

那人一身的黑衣,血气浓烈。

她鼻息之间,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此刻,躲柜子里的沈宓,真希望慕容澈将沈姝杀了。

不过,她知道慕容澈从不亲自动手杀女人,但是惯会折磨人的。

果不其然,冰冷残忍的声音再度在房间里响起。

男人声音冷得刺骨,“谁让你从门出去的。”

慕容澈随意伸了伸手指,指了指北面的一个窗户。

“你该从哪出去。”

沈姝紧咬着发颤的唇,看向他手指的地方。

那个地方窗户半开着,外面是漆黑寂静的夜。

这是一个三层阁楼,从阁楼窗户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她站在原地,全身颤抖,寸步难行。

门外,温老夫人、温玥、林氏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房间。

房间里顿时被灯火点亮,大家看着房间角落里那具尸体,还有地上的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温老夫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澈,僵着身子带着一众丫鬟仆人准备行礼。

“殿下在这南苑阁楼,府中下人也未通传一句,怕是老身失了这待客之道呀。”

椅子上,慕容澈面无表情,声音阴冷。

“温老夫人,礼便不用行了。”

“本王喝了些酒,温二公子安排本王在这里小憩。”

他散漫的扫视一眼角落里那具尸体。

“没曾想,竟然遇到了刺客,还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温老夫人看向角落里的那具尸体,她识得,正是永昌侯爵府的次庶子。

如今,睿王在永宁侯府遭遇刺客,恐怕太上皇追究下来,整个永宁侯府不得安宁。

她立马恭敬道:“今日是老身生辰宴,府中家丁护卫都去了前院,没曾想让外男闯进来,还险些伤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慕容澈冷笑一声,“人已死,本王便懒得追究了。”

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温玥身上。

温玥立马吓得缩了缩脖子。

“温老夫人是个聪明人,不如改日就好好问问这温四小姐。”

慕容澈的这句话,别有深意。

温老夫人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温玥道,“玥儿?”

温玥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一句话。

温老夫人大致也猜到,此事与温玥脱不了干系。

顾及在场那么多人,她也没有当场责怪。

只恭敬道:“殿下说的是,此事,老身定会查清楚。”

“如今这屋子死了人,殿下何不移到大堂?”

慕容澈微微挑眉。“老夫人若是有心,就让人尸体收走,将这里打扫干净,本王在这里休息片刻便离开。”

温老夫人立马吩咐旁边的侍卫。

“还不将这尸体拖出去,别脏了殿下的眼。”


几个侍卫走过去,将张旺的尸体从房间角落里拖着往外走。

那具被血染红的尸体,经过沈姝和温玥时,两人被吓得屏住呼吸。

明明一个时辰前,张旺还是一个鲜活的人。

可现在,在慕容澈的手中,就成了一具实实在在冰冷的尸体。

房间里,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

丫鬟仆人们垂着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偶有一些小丫鬟会偷偷抬眼,看向那椅子上嚣张邪肆的四皇子。

慕容澈生得极其俊俏,五官精致明朗,眼神却是冷得发寒。

偏生又爱穿一身黑衣,身上嗜血之意十分浓盛。

在整个大燕朝,朝中官员,地方百姓们,唯一敬重和害怕的便只有三个人。

一是当今陛下。

二便是当太上皇。

这其三,便是这位燕京闻风丧胆的嗜血四爷。

前两位是因为身居高位,大家敬之重之。

可是这四爷慕容澈,他像是地狱来的恶鬼,也像一头无人能驯服的野狼。

大家怕他,惧他,除了他手中大燕朝一半的兵权外,便是他的行事作风。

为人狠厉,杀人嗜血,毫不留情,嚣张邪肆。

不过,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些该死的人。

尸体被拖走后,林氏缓缓走上前,给椅子上的慕容澈行了一礼。

“殿下,姝儿今日前来是为了找自己姐姐,不知殿下在房内,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饶了姝儿一次。”

慕容微微挑眉,眼里似有讽刺意味。

“到底是来找人,还请人看戏,沈夫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林氏微微攥紧拳头,故作镇定道:“殿下,姝儿自然是来找姐姐,怎会让人来看戏。”

可林氏知道,慕容澈恨沈家,不会轻易放过沈姝的。

椅子上,慕容澈沉眸,目光落在沈姝身上。

桌上锋利的匕首随意一扔,就落在沈姝脚边。

沈姝身子微微颤抖,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慕容澈的声音随之也传入耳膜。

”既冒犯了本王,便也知道本王的性子。”

”本王不会轻易放过人,本王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用这把匕首,让你的鲜血从这里流到门外。”

“要么从北面窗户跳下去。”

他唇角裹着笑,说出来的话风轻云淡,实则冰冷残忍。

“殿下!”

此刻,林氏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扑通’一声,立马就朝慕容澈跪了下来。

“殿下,姝儿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殿下饶了她一次。”

沈姝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看着地上斑斑血迹,全身颤抖。

“还请四爷饶了我。”

一旁的温老夫人见状,刚想上前说几句求情的话,便被身旁嬷嬷拉住衣袖。

这沈家与睿王有一些旧仇,她们温家是不方便插手的。

况且,今日睿王在府上险些被刺杀,温家恐怕也逃不了干系。

慕容澈无视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

他笑容邪肆,冷笑道:“不做选择也可以,那便去我睿王府。”

“地下牢狱。”

顷刻之间,沈姝腿立马瘫软下来。

睿王府的地下牢狱,她听太子说过。

里面,最为恐怖的,是一个蛇坑,活人若是推进蛇坑里,骨头渣都不剩。

房间顿时一片死寂,无人敢开口说话。

林氏眼眶通红,跪地上开始磕头。

“殿下,还请殿下饶姝儿一命。”

一旁的沈姝紧咬着唇,见林氏这般,便将她扶起来,她知道慕容澈怎会饶过她。

她哭泣道:“母亲,终究是女儿不对,得罪了睿王殿下,女儿跳就是了。”

林氏立马急道:“这怎么能行,姝儿你不能跳。”

沈姝咬着唇,目光死死的盯着慕容澈。

与其去睿王府,不如赌一次。

她撑着身子缓缓起来,扫视房间一周,并未见到沈宓。

她恨。

明明沈宓就进来这房间,怎么会没人?

她哽咽道:“睿王殿下,若是我从这阁楼跳下去,还请殿下放了我,放了我母亲。”

“姝儿,你不能去!”

林氏伸手刚要拉沈姝袖子,沈姝已经走到窗前。

她抬眸看向慕容澈,心里有一些不甘。

她冷笑道:“睿王殿下,姝儿好歹是平阳侯府的人,也是当今护国公的外孙女。她今日无意闯了进来,殿下便逼她跳楼,你这般未免太不近人情。”

“殿下难道不怕燕京城百姓议论吗?”

椅子上,慕容澈喉咙溢出低哑的笑。

“沈夫人,是在给本王讲人情?”

“你似乎,还不配,更何况本王本就没什么好名声,何必在乎他人议论。”

林氏咬牙看他,却又无可奈何。

慕容澈如今的地位,就算改日告到陛下面前,陛下只会责怪沈姝不该惹他。

此刻,窗户旁的沈姝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日若是不跳下去,等待自己的便是更可怕的结果。

她微微回头,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贴身丫鬟春秀。

春秀示意的点点头,转身便消失在房间里。

沈姝站在窗前,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留情就跳了下去。

“姝儿!”

林氏立马起身就扑过去,可惜已晚。

阁楼下传来一声惨叫,。

“姝儿,姝儿!” 林氏颤抖着冲下楼。

温老夫人看着位置上的慕容澈笑道:“殿下,若是殿下要在这里休息,老身让下人收拾一下。”

“便不打扰殿下了。”

没过多久,几个仆人垂头进来,将房间里的血迹清理得一滴不剩。

人都散去,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

躲在柜子里的沈宓,感觉自己快被憋死了。

她刚要出去,就听到慕容澈的声音从传入耳膜。

“还不出来。”

沈宓打开柜门,缓缓从柜子里起来。

椅子上的男人黑衣依旧,只是那身黑衣上,沾染了血迹。

她走到慕容澈面前,“四爷,如今戏看完了。”

“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慕容澈冷眼瞥了她一瞬:“别忘了答应本王的事。”

他冷笑道:“若是,你敢耍本王,你应该知道后果。”

沈宓点头,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平静道:“那殿下答应我的事,也要说到做到。”

“此事过后,不能伤害我说的那些亲人。你我从此也再无瓜葛。”

慕容澈慵懒倚靠在椅子上,声音淡淡:“傅影,送她回府。”

“是,殿下。”


沈宓离开宁远侯府时,已是酉时。

慕容澈的贴身侍卫傅影,避过巡查的侍卫,将她送到平阳侯府的揽月院。

傅影动作敏捷,在平阳侯府里,几乎是来无影去无踪。

只是,从他看到沈宓的第一眼开始,就带着疑惑和打量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让沈宓有些不自在。

沈宓知道慕容澈也中了情毒。

想来傅影已经猜到,慕容澈不用解药,解了毒,和自己有关。

不过,慕容澈位高权重,嗜血如命,身边没人敢将他的事情泄露半个字。

看着傅影离开的黑色身影,沈宓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重新活过来。

可,母亲的无辜惨死,祖父离奇身亡,还有她背了七年弑杀祖父的恶女名声。

这些,都是她重活一世,要弄清楚的事。

今日,若非林氏算计,她怎会失了清白之身,这一笔笔的债她要讨回来。

揽月院地处平阳侯府的北苑,离正堂十分偏远。

夜色更深,天空淋淋冽冽的下起了小雨。

房门推开,沈宓就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云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铭香院今日出大事了,老夫人他们都往那边去了。”

“老爷也收到消息,从皇宫里赶了回来。”

沈宓抬眸看着跑过来的云岚,恍如隔世。

沈宓自小就被送去乡下,而云岚是江玄特地找来保护她的丫鬟。

前世的云岚,跟着她在东宫,受尽苦头。

为了护住她的孩子,最后被沈姝一碗汤药废掉武功,卖去大燕最低贱的窑子,被人折磨致死。

她找到云岚时,云岚满身伤痕,衣无一物的被扔在大街上,被来往的乞丐欺辱折磨。

想到这些,沈宓眼眶通红。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哭了?”

沈宓摇了摇头,“没事,我没哭。”

她试探性的问道:“你可知,铭香院发生了何事?”

云岚拿来披风给沈宓披上。

“我听说,三小姐在宁远侯府得罪睿王殿下。”

“睿王竟逼她从阁楼上跳下去。”

“三小姐惹谁不好,竟然敢惹那号人物。”

“整个燕京,有几人敢惹睿王的?”

云岚扶着沈宓在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茶。

“三小姐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阁楼跳下去,只是小腿骨折了。”

“若非她的丫鬟春秀,她恐怕都没命回来。”

“这春秀也是命苦,在平阳侯府上没过几年好日子,为救三小姐命都丢了。”

“春秀死了?” 沈宓捏着茶杯的手骤然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岚。

云岚点头,抿唇道:“小姐你还不知道?”

“我听说,三小姐跳下窗之前,春秀就在阁楼下候着。”

“说起来,春秀竟是被三小姐活活砸死的呢。”

“夫人让管家好生安葬,还差人打点银子给她父母。”

沈宓听着云岚说的一字一句,只觉得瘆得慌。

这沈姝果然和前世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春秀好歹跟了她十年。

只可惜,这次竟让沈姝逃过一劫。

“今日,大哥去找阿姐要母亲的嫁妆了吗?”

云岚点头,有些无奈。

“今日午时,大公子和大小姐因先夫人嫁妆之事吵了一架。”

“大小姐被大公子吼气哭,现在应该睡下了。”

沈宓将手中茶杯放下,面色极其冰冷。

前世,自己的大哥沈枫,以做生意亏本为由,将母亲的嫁妆从长姐那边尽数拿去。

实则,拿去给怡春楼里的一个头牌。

也因为这个女人,他与人争风吃醋,最后还打死一个官家子弟,入牢狱,后被斩首。

沈宓现在细细想来,只觉得脊背发凉。

虽然阳侯府吃着皇家俸禄,可沈枫不学无术,不走仕途,父亲只能同意他做些生意。

每次大哥说生意失败,要从长姐手中拿母亲嫁妆时,林氏都会劝自己的长姐,将嫁妆给大哥做生意,说是为他前途着想。

以至于沈枫,还以为林氏是贤良淑德的好母亲。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林氏提前设计的阴谋。

先设计嫁妆,再设计入狱。

沈宓放下茶杯,眼中眸色滚动。

她的两个哥哥,一个沉迷于赌博,一个沉迷于烟花之地。

完完全全就被林氏娇惯养成一个废人而不自知。

她放下手中茶杯,叹气道:“你去给我准备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服,我洗完澡,要先去一趟铭香院。”

“是,小姐。”云岚得了命令,便匆忙下去准备。

没过多久,热水和衣服准备好了。

昏黄烛火照亮整个房间,沈宓脱下衣服。

身上,脖子,后背,乃至……腰侧

都能隐隐看到和慕容澈的暧昧痕迹。

淤青色的痕迹,密密麻麻顺着她雪白的香肩一直蔓延至腰侧。

恍惚中,沈宓脑海中出现那一幕幕羞耻的场景。

她似乎觉得慕容澈在这场情事上,并不温柔,反而是嗜血中夹杂着粗暴。

他像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狼,在这场情事里,将她整个人嚼碎,吞没。

那些场景,让浴桶里的她瞬间面红耳赤。

心思错乱不堪,她洗了片刻,立马起来将干净衣服换上。

“云岚。”

门外听到动静的云岚推门进来,就看着脸颊通红,连耳垂都通红的沈宓站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你怎么了?”

“怎么这般神情?”

沈宓将衣服拢好,抿了抿唇。

“没什么,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云岚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不便多问,就去拿药箱。

不到片刻,药箱拿来。

房门关上,沈宓打开药箱,在药箱里,翻腾许久终是找到几味合适的药材。

用这些药材熬成汤药,喝下的效果和阻珠丸的效果一样。

上一世,也是因为和慕容澈的那晚怀上煜儿。

以至于,后面太子慕容景察觉到了,娶她入东宫。

煜儿跟着她在东宫受了不少苦。

她依稀记得,临死前,煜儿伸着肉嘟嘟白嫩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裙。

“娘亲,若是儿子愿意用心头血给侧妃用药,从此父亲是不是会对娘亲好一些。”

“娘亲便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可惜,煜儿心头血割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再叫她一声娘亲。

她眼眶通红,看着自己手上的几味药,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恨自己,恨太子,也恨慕容澈。

她很想煜儿,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可以。

就算她今生怀上煜儿,煜儿出生后,慕容澈未必护他。

反而会成为太子对付慕容澈的筹码。

想到这些,沈宓将那几味药从药箱里拿出来。

“煜儿,若是今生有缘,娘亲相信,你会再投胎到娘亲肚子里。”

药箱关上,衣袖撩开,手腕上面的守宫砂没有了。

烛火下,沈宓找来银针。

再将药箱里面的药拿出来碾磨成粉。

银子在火苗上烧得通红,沈宓咬着牙,忍着疼,混着药粉,毫不犹豫往自己手腕上原本守宫砂的地方烫去。

几经拨弄,那地方烫出一个小小的血洞,夹杂着红色药粉,看起来倒是之前无异。

她本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

她的清白,是因为林氏的设计,并非她有意。

银针刚放下,外头就传来云岚的声音。

“小姐,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让你过去前堂一趟。”

“好,我知道了”


沈府前堂里,燃起缕缕烛光。

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

平阳侯面色铁青的坐在她身旁,侧方坐着林氏,还有小腿已经包扎的沈姝。

沈姝眼眶通红,缩在林氏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父亲,若非春秀,女儿今日怕是没命回来。”

平阳侯紧紧握住拳头,脸色阴沉可怖。

“这睿王,竟猖狂到如此地步,明日朝堂之上,我定让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身旁的林氏面色不好,将怀里的沈姝扶起来,安慰道:“姝儿别哭了,我们姝儿今日没有错,不过都是为了寻自己姐姐而已。”

她哽咽的看向那边正怒气冲冲的平阳侯沈渊。

“老爷,明日就算你在朝堂参睿王一本,也没有用的。”

“睿王如今,连陛下都要包容他三分,就算参了他有什么用呢?陛下反而会责怪你。”

“若是惹怒了太上皇,恐怕更为不妥。”

“如今,我父亲也知道此事,便让妾身来说一句,我的沈家的女子,以后见到睿王能躲多远,就多远。”

“若非当初,老爷让陛下送睿王去离国,也不至于……让睿王……”

”够了,此事莫要再提了。”沈渊上有些不快。

沈老夫人沉着眼眸,一双老陈的眼睛,盯着前堂外漆黑的夜色。

“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宁远侯府内院阁楼,明知睿王对我们沈家就有心结。”

沈姝听到沈老夫人责怪的语气,窝在林氏的怀里,哭得愈发大声。

“祖母,你是在怪孙女吗?”

“二姐姐,宴席上喝了一杯桂花酒,就说身子不舒服,我们的丫鬟带着她去休息,偏偏姐姐挣脱丫鬟,前往宁远侯府南苑阁楼。”

她默了默又道:“谁曾想没过多久,这永昌侯府家的公子也去了姐姐房间里。”

“谁知道,她们在里面发生了些什么?四爷又怎会在里面。”

“那么多丫鬟仆人,看到姐姐和张公子一前一后进的房间,姐姐或许……早就和张公子私会完离开了。”

“住嘴!”林氏见沈姝说得直白,立马出言制止。

她不是怕沈姝说,而是不这样维护沈宓,沈老夫人和平阳侯定会怀疑,而且,她还得维持她慈母爱女的形象。

“姝儿,不准这样说你姐姐。”

沈姝抽泣道:“母亲,女儿说的是事实呀,温四小姐还有几个贴身丫鬟亲自看到的。”

“姐姐才回来三个月,府上就发生那么多事情,哥哥做生意连连亏本。”

“如今,女儿为了去寻她,又遭此劫难……呜呜。”

她哭的梨花带雨,窝在林氏怀里,故意瞥了一眼沈老夫人的神情。

此刻的沈老夫人,面色极其不好,就差拱最后一把火了。

她抽泣道:“当年,若非姐姐九岁时从易水回来祖父也不至于……无辜惨死。”

这句话,仿佛惊天之雷,在沈老夫人的脑海里炸开。

林氏故意呵斥着沈姝。

“姝儿,你若是再说一句,别怪母亲家法伺候你。”

说是这样说,可如今看沈老夫人气成这样,她别提多高兴。

沈老夫人面色骤然一变,一掌就拍在桌子上。

“这张嬷嬷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好啊,这二丫头才回来多久,竟……。”

一旁的林氏见状,立马打圆场,一副假慈悲的样子。

“老夫人,如今这张家公子也被睿王杀了,妾身就是怕旁人对宓儿说三道四。”

“这宁远侯府的丫鬟仆人,确实看到二小姐和张公子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刚才我去宓儿揽月院,也未见她回来。”

“就怕宓儿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这张家对张公子的死,追究起来,怪罪到宓儿身上,如何是好呢?”

沈宓跟着张嬷嬷到前堂时,听到的便是林氏这假慈悲的话。

表面是为了她着想,实则都是想坐实她和张旺有奸情。

见她来了,林氏立马起身,笑脸盈盈的迎过去,“宓儿,你终于回来了。”

沈宓身子一侧,躲开她就往沈老夫人和平阳侯面前去。

林氏身子骤然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宓,前些日子她还对她这个继母唯命是从,今日怎么……

“宓儿,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让母亲和妹妹好找。”

沈宓冷笑一声:“我早就回了侯府,去了大姐姐院子里,能去哪里。”

她看向老夫人和平阳侯,平静道:“父亲,祖母,你们找宓儿有何事?”

沈老夫人抬眸,看到沈宓的那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七年前老侯爷死的那晚上,一口气气得提不起来。

‘啪!’她猛的伸手,狠狠的一掌拍在椅子上,怒道:“还不跪下!”

沈宓的身子一僵,看向沈老夫人,“祖母,不知孙女所犯何错,为何要跪?”

沈老夫人沉声:“一个姑娘家,为何私自跑去宁远侯府不用的偏院阁楼?还被那么多丫鬟仆人看到?”

“听宁远侯府的丫鬟仆人说,这张公子也去了阁楼上,还被睿王杀了。”

“祖母问你,你可知此事?”

沈宓深吸了口气,冷声道:“孙女怎知?”

“我喝了母亲给的一杯酒,就觉得身子不舒服,回了侯府,哪里去什么阁楼。”

“许是晚上宁远侯府光线太暗,丫鬟仆人看错了人,竟误以为是孙女,还害得母亲和妹妹白跑一趟得罪了睿王。”

她又看向平阳候。

“父亲,你可信女儿。”

平阳侯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他看着沈宓片刻,沉声道:“我自然相信自己的女儿,宓儿爹爹自然信你。”

“只是,你的行踪的确存疑。”

“如今,这张家公子被睿王所杀,就怕张家追究到你身上,为父到时候也难护住你。”

沈宓冷笑:“女儿没去阁楼,母亲和妹妹不也没在阁楼上看到女儿吗?”

“这张公子冒犯睿王,被睿王所杀,怎会关系到女儿头上。”

“这永昌侯府,我想,不会如我们沈府这般糊涂,什么脏水往自己人身上泼。”

“宓儿” 平阳侯被沈宓这句话气得脸色发紫。

一旁的林氏面带微笑的看着平阳侯,又拿出她那副慈母作态。

“老爷,宓儿说得不无道理,她既然不在阁楼上,又何必强加于她身上。”

“只是,宁远侯府的丫鬟仆人都看到了,宓儿却有嫌疑和张公子有来往。”

“若要证明宓儿是清白的,这事不难办。”

“让府中嬷嬷过来,给宓儿验验身子。”

“若是宓儿身子清清白白的,就证明宓儿是无辜的,我们沈府当真冤枉了她。”


果然,这林氏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沈宓站在原地,目光带着寒意,扭头看着林氏。

“母亲说得什么话,要我验证清白,不就代表,你们怀疑我吗?”

“我才回燕京不到三个月,与张公子并无交集,如何与他在温府私会?”

“反倒是你们,连我人都不在,便带人去,一副捉奸的做派。”

“我听说,温家四小姐还没进房间就在外嚷嚷着,我和张公子在里面私通。”

“我想请问一句,有人亲眼见到吗?”

林氏面色一僵,看着此刻的沈宓,才发现她当真与前日有些不同。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宓儿,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若想堵住悠悠众口,便只能用这种方法。”

林氏知道,沈宓喝下情丝绕的酒,若是两刻钟之内未与人阴阳调和,或者服下解药,就会七窍流血。

可即便沈宓懂医理,也不可能随时带解药。

而从宁远侯府到平阳侯府,也得半个时辰路程,所以她肯定沈宓根本没办法拿解药解毒。

除非,她当真是与人阴阳调和。

沈宓站在堂内,目光在这群人脸上一扫而过。

祖母厌恶她,父亲也不喜她,继母假仁慈想害她,还有一个时时都想将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妹妹。

她真是觉得可笑,那么多年,她背负了那么多骂名。

祖父临死前,还要让她护住沈家。

她出生时,沈家祠堂走了水。

一把大火,将整个沈家祠堂,连带着沈家祖宗牌位都烧了个精光。

祖母便说,她是天降的灾星,会害死沈家,将未满月的她送去易水。

母亲江氏心疼自己的女儿,也跟着去易水生活没几年,便惨死在回沈府的路上。

沈家人更是认为她克母,不愿接她回沈府。

九岁那年,江玄抗击敌军,立下赫赫战功,封大司马骠骑将军。

回到燕京的第一件事,便是与平阳侯商量将她接回燕京城。

可沈宓回到燕京城不到一个月,祖父便离奇死亡。

那个夜里,她记得很清楚。

她前去送东西给祖父,房间一个黑衣人将带血的匕首塞进她手里,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林氏带着沈老夫人过来,看到她手中匕首时,便认定是她杀了老侯爷。

那天夜里,任凭她如何解释,除了姐姐沈璃,沈府便无一人信她。

后来,官府的人来了,也没有查到刺客的下落。

那个夜里,她被沈老夫人命人打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第二日便又送回乡下。

沈宓至今记得,祖父临死前,满手鲜血的抓住她的手,气若游丝的对她说道:“丫头,好好活着,祖父不能陪你长大了,将来长大了,好好护住沈家。”

时隔七年,她又重新回到燕京城,如今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祖母,父亲,二姐姐就是心虚,若是她没有和张公子苟且,怎会不愿意验明清白之身。”

沈老夫人面色铁青,坐在椅子上,吩咐身旁的几个丫鬟嬷嬷。

“你们过去,将二丫头拉回闺房,验验身子,若她当真是清白的,我这个做祖母的亲自给她赔不是。”

声音落下,几个丫鬟嬷嬷就走过来,试图将沈宓拉着往房间里走。

沈宓见人前来,猛然伸手,狠狠的将嬷嬷推开。

“滚开,我不验!”

“放肆!”沈老夫人大怒,将手中拐杖狠狠的砸在地上。

“反了天了,若是当真清白,怎会不愿意验身!”

“你们几人愣着干嘛,还不将二丫头拉回房间去。”

几个嬷嬷再次走过去,将沈宓粗鲁的按住,就准备将她拖回房间。

她们人多力气大,沈宓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平阳侯面色一沉,想要出手制止,但沈老夫人下的命令,他也没办法。

此刻,缩在林氏怀里的沈姝得意道:“二姐姐,在我们沈家,若是未婚便与人苟且,是会被浸猪笼的。”

“姐姐这般反抗,怕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真是看不出来,姐姐这般不知廉耻,与人苟合。”

“姝儿,少说两句。”一旁的林氏故意呵斥。

几个嬷嬷粗鲁的拽住沈宓的衣裙,就将人拖着往外走,刚走了不到两步,一道温柔的女声出现在众人耳朵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

“放开宓儿。”

堂内众人抬眸,就见一位粉衣少女,从丫堂进来。

少眼眸灵动,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唇色却有些发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宓的姐姐沈璃。

沈璃走过去,猛的拽住嬷嬷,将人狠狠推开。

“你们这是想干嘛?”

几个嬷嬷这才松了手。

沈璃垂眸看着此刻眼神坚定的沈宓,温柔道,“宓儿,不怕,有姐姐在。”

沈宓眼眶有些红,她抬眸看着沈璃,手腕被她牵住往内堂里走。

“璃儿,你不是睡下了?又起来干什么?”

“把你妹妹的手放开。” 位置上的沈渊见沈璃来了,叹了口气。

沈璃抓着沈宓的手腕,走到沈老夫人和沈渊面前。

她原本睡着了,云岚跑去她院子里,说沈宓被欺负,她便合上衣服,急急忙忙赶来前堂。

她沉静道:“父亲,祖母,母亲,璃儿今日就想问一句,为何妹妹没去阁楼,却要将事情强加在她身上?”

“常人对这种事避之不及,偏偏我们沈家,怎么尽往自己人身上揽脏水?”

“宓儿回来得早,一直在我院子里学刺绣,并未去阁楼?”

“如今,你们还要闹着要验她的身子,此事若是传出去,旁人如何说?”

“就算宓儿是清白的,人云亦云,白的都会说成黑的,燕京城的人会怎么议论我们沈家?”

“宓儿不是心虚,而是顾及沈家面子。”

“这场可笑的闹剧若是传出去,我们整个沈家都会成为燕京城的笑柄。”

沈老夫人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沈宓的脸上,似乎看出她的心虚。

沈宓沈吸一口气,面色沉静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祖母,父亲,从小你们便说我是灾星。”

“你们说得对,我沈宓一年一灾。”

“从我记事,五岁开始,在易水每一年都会莫名奇妙的遇到危险。”

“无缘无故的落水、险些葬身火海、被人劫走、莫名其妙的生怪病、几乎每一年我都死里逃生,灾难连连。”

“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是舅舅和姐姐在暗中保护我。”

“舅父远在塞外,却能安排人在我身边护我,也曾安排人在女儿手腕上点了守宫砂。”

“若是父亲和祖母不信,可以找人去乡下打听,问问云娘有无此事。”

她将浅紫色的薄纱袖子撩开,那白皙稚嫩的手腕上,有一颗红点,在烛光照耀下,十分显眼。

“我的守宫砂还在。”

沈老太太和平原侯眯着眼睛打量,面色这才缓和过来。

沈宓将袖子放下来,遮住自己的手腕,转头看向一脸柔柔弱弱的沈姝。

她冷声道:“祖母和父亲若是想叫嬷嬷验我身子,也不是不可以。”

“女儿有个要求。”

平阳侯道:“什么要求,宓儿不妨说说?”

沈宓冷笑道:“若是三妹妹今日敢让嬷嬷验身子,我便敢!”


沈宓话音刚落,沈姝面色骤然一变。

她立马道:“祖母,爹爹,我不验。”

堂里的几人,被沈姝的一反常态,愣住了。

沈姝是燕京城出了名的世家贵女,自小便是请宫里的嬷嬷前来教导礼仪。

诗词歌赋,连女红在整个燕京也是一等一的好,还是燕京城四大才女之一。

她生得高贵,知书达理,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腌臜的事,可竟然对这验身子一事,如此一反常态。

沈宓站在原地,看着缩在林氏怀里,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沈姝,只觉得讽刺。

她道:“刚才妹妹说,若是我们沈家女子,未出嫁便与人私通,会被浸猪笼的。”

“妹妹如今,怎么会不愿意?”

“况且,妹妹乃京都四大才女之一,自然也代表着沈家的面子,若是将来因清白一事,有辱我们沈家门楣……”

原本依靠着林氏的沈姝,手指微微抓紧衣裙。

她看着厅堂里那么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眼角挤出几滴泪来。

那副样子,当真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她哭得梨花带雨:“二姐姐,你明明知道,我是为寻你被睿王逼着跳下阁楼,伤了小腿,怎能验身呢?”

“若非是关心你,我怎会这般模样?如今我有伤在身,你还让我验。”

“还有月余,便是我的及笄礼了,若是在验身途中,让伤口加重,这及笄礼恐怕……。”

沈宓见到沈姝这般,忽而想到上辈子的东宫。

上辈子,她在东宫被折断四肢,嬷嬷们端来滚烫的热油时,沈姝也在场。

那时候,沈姝对她说的话,她如今记得清清楚楚。

太子慕容景,在她回到燕京城前,便早和沈姝背地里私通在一起。

而沈姝和永昌侯府的世子张怀安,原本是有婚约的。

姐姐沈璃和张怀安情投意合,因沈姝抢了这段原本属于她的婚约,和张怀安产生隔阂,至今抑郁寡欢。

前世,沈璃被林氏嫁给宠妾灭妻的齐王,进了齐王府,最后被齐王小妾设计凄惨死去。

沈宓至今记得,沈璃死前曾拉着她的手,有气无力的说想见张怀安最后一面。

沈璃死后,张怀安也郁郁寡欢,没有两年也跟着去了。

二人下场极惨,是对苦命鸳鸯。

如今沈姝抢了沈璃的婚约,私下却和太子苟合。

她和太子瞒着所有人。

沈宓面色平静道:“只是小腿骨折,并不影响嬷嬷们验身子。”

“若是妹妹不同意验身子,便是心虚了…”

“住嘴!够了!” 一旁的沈老夫人听到二人这般腌臜的话语,实在是难以入耳。

今日沈府这么荒唐的事情传出去,落在旁人耳朵里,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整个燕京城都会质疑,沈府女子的名声和清白。

她冷眼瞥了沈宓一瞬,眼中夹杂着些许怒意:“今日先这样,都回去,老身也累了。”

“以后,我们沈家遇到睿王,绕道而行,别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沈老夫人丢下这句话后,张嬷嬷便将她扶着往内院走。

位置上的平阳面色缓和很多,先夫人江氏为沈宓去易水而死,便对沈宓有隔阂,如今沈宓在易水遭遇那么劫难,他心里有些愧疚。

他沉眸看向沈宓和沈璃两姐妹。

“宓儿,璃儿,你们也回去吧。”

“今日,是为父糊涂了。”

林氏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沈渊面前,一副温柔如水模样。

“老爷,如今宓儿既然已经证明自己清白了,便也不必追究。”

“只是我们姝儿,因惦记着自己亲姐姐,最后却得罪了睿王。”

“如今睿王势大,也不知道将来这睿王到底放不放过我们沈家。”

沈渊甩了甩衣袖:“他终究不是储君,别去招惹他就行。”

“都这么晚了,回各自院子里去吧。”

沈璃见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拉着沈宓就往院子里走。

清风院雅间里,烛火微微颤动。

沈璃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雕刻牡丹的匣子,递到沈宓面前。

“母亲的嫁妆,都被大哥拿去做生意,说是亏了本,如今就剩这些。”

“宓儿,你刚回来,府上月银应该不够用,你需要些银子,你拿一些去。”

沈宓看着匣子的金银珠宝,伸手从匣子里,拿几个名贵的首饰出来,将剩余的推到沈璃面前。

“阿姐,我就拿这几样。”

“这几个镯子就行了,其余的这些你放着。”

“大哥若是再来找你要母亲嫁妆,便不用给他。”

她沉声道:“他哪里是拿去做生意,分明就是拿去给一个青楼头牌。”

“青楼头牌?”沈璃眉头一皱。

“怎么可能?”

沈宓道:“阿姐若是不信,可以找人偷偷跟着大哥,看看他平日里都去了哪里,到底是不是做生意。”

“那青楼头牌名叫丽娘,大哥对她情有独钟,便将母亲的嫁妆拿去讨她欢心”

“好啊,沈枫竟敢骗我。”沈璃简直不敢相信耳朵。

她怒道:“说什么是为沈家,原来都是在骗我的。”

沈宓见沈璃生气,伸手将沈璃纤柔的身子扶得坐下。

沈璃身子本来就不好,也不敢让她太担心。

骗嫁妆之事,本就是林氏和丽娘设计的圈套。

一是让丽娘勾引沈枫套母亲嫁妆。

其二,便是让丽娘设计沈枫与一位官家子弟争风吃醋。

上一世,沈枫因为吃醋,将官家子弟打死,最后也下牢狱,第二年秋天就被处斩。

今生,她不想这件事再发生。

她给沈璃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阿姐,就算你现在去找大哥,也没用。”

“他如今不会听我们的,反而觉得林氏是为了他好。”

沈宓将手中首饰放进衣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瞒着所有人,我想爹爹并不知道,我们何不告诉爹爹?”

“告诉爹爹?”沈璃皱眉。

“若是爹爹知道了,恐怕沈枫会被打得下不来床的。”

沈宓平静道:“阿姐,此事若是爹爹不知道,哥哥会犯更大的错。”

“他如今敢将母亲嫁妆拿去给青楼妓女,将来呢?”

“你身子还未养好,此事便由宓儿来办。”

“我会想方设法,将娘亲被骗的嫁妆拿回来。”


沈璃半信半疑的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她今日似乎有些反常。

不过,自沈宓从易水回来,她就不爱说话,也不喜与她亲近。

她在易水的那些年,无数次的九死一生,怕是已经恨死沈家的人。

如今面对妹妹的遭遇,她这个做长姐的有些愧疚。

她将桌子上的茶端起来,微抿了半口,“宓儿,若是当真能将母亲的嫁妆拿回来,再好不过。”

“不过,枫儿向来和林氏亲近,不喜你我姐妹二人,稍有不慎,反而会让枫儿恨上我们。”

“娘亲无缘无故去了,我作为长姐,自有义务护好你们,也不愿意我们兄妹几人反目成仇。”

“此事,慎重之。”

沈宓知道沈璃的思虑。

前世,沈枫对青楼丽娘的喜欢,几乎到了疯癫的程度。

若是这事她处理不好,稍有不慎,反而会和沈枫反目成仇。

若是林氏再趁人之危,她与长姐在沈家的处境,更是艰难。

思及此,她笑道:“阿姐,此事你不用插手,若是真要当一个恶人,由宓儿来当吧。”

“我相信大哥,也绝不会是非不分,也总会看清谁对他好。”

“阿姐身子弱,要多休息,如今天色已晚,宓儿该回去了。”

沈璃点头:“好。”

沈宓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瞥见沈璃床头的那碗药。

沈璃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自沈璃婚事被抢,身子也就越来越弱。

府中丫鬟仆人,偶尔会说些风凉话,故意刺激她。

沈宓垂下眸子,想到前世的长姐悲惨的下场,不由得心里难受。

齐王,定会如前世那般,设计让沈璃嫁给他。

她道:“阿姐,你身子弱,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就在这清风院里好好养着。”

“夜深了,宓儿便不打扰阿姐了。”

沈璃点头,看着如今懂事的妹妹,心里很欣慰。

沈宓回到揽月院时,夜色已深。

她将从沈璃那拿来的一些金银珠宝,放进匣子里。

身侧烛火颤抖,云岚满脸担忧的端了热水进来。

“小姐,还好今日大小姐赶过去了。”

沈宓倒是平静得很。

“都过去了,明日你早些起来,我要你同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云岚有些不解,看着此刻的沈宓反而觉得她神神秘秘的。

沈宓笑道:“奴隶市场,我们得去买了个倾城绝色的奴隶回来。”

“奴隶?” 云岚皱眉。

沈宓点头笑道:“你提前在侧门准备一辆马车,你明日只管同我去便是。”

“是,小姐。”

云岚将热水端在沈宓的身旁,拧着干帕子递给沈宓。

“小姐,你的药我给你煎好了,药渣我也按你吩咐倒火里,烧成灰烬,我现在给你端过来。”

“恩。”

不到片刻,一碗腾腾的药端过来,沈宓接过那碗汤药的一刹那,脑海中又出现前世的片段。

煜儿满身是血,被几个嬷嬷拉着,撕心裂肺的大哭,喊着她的名字。

“娘亲,好疼啊。”

沈宓手微微颤抖,险些将药倒在地上。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怎么了?”

沈宓神情恍惚,从刚才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她咬着唇,看着自己手上的药,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药碗被云岚拿去清洗干净,沈宓房间里的烛火也熄灭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上一世,舅父江玄是因为知道太子不为人知的秘密后,被太子设计,背上叛国罪名。

可,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太子下此狠手?

……

铭香院的雅间,沈姝躺在床榻上,那双盈盈如水的杏眼里,满是怨恨。

“母亲,就不应该让她回来,让她永远在易水那鬼地方。”

“阿姐如今大病,她若是不回来,燕京城沈家便只有我一个嫡女。”

“若是她回到燕京,将来嫁个庶子也还好,若是她将来嫁给燕京城高门显贵家的公子。”

“母亲,女儿和您如何和死去的江氏比?”

坐在床沿前的林氏的手猛然拽紧自己的衣裙。

江氏和平阳侯生了两儿两女,而她如今就一个女儿。

生下沈姝后,她用尽法子,也未能再怀上孕,更别说再生个嫡子出来。

若是这样,将来这平阳侯府的爵位,会落在沈枫和沈誉头上,她不甘心。

她这么多年,纵容沈枫沈誉,就是为了将二人养废。

林氏意味深长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语气也僵硬起来。

“就算她今夜逃过一劫,她将来也断不可能嫁给谁家高门公子。”

“燕京城权贵家的夫人们,谁敢让一个弑杀祖父,克死母亲的灾星进门。”

她眼里含笑,伸着手指在旁边的烛火下微微一挑,那灯芯被她弄灭。

“况且,你的及笄礼不是快到了吗?当日定是有许多夫人,公子小姐前来。”

“那时候,母亲会让她知道,她回燕京城,便是坠入无边地狱。”

风轻云淡的说完后,林氏伸手给沈姝盖上被子。

“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今日那么多丫鬟仆人,都见她上阁楼,她怎会不在阁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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