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衔香望着燕缚雪站在远处的背影,晨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却照不透他周身那股阴冷的气息。
她的眼神复杂至极——心疼、怜悯、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刚刚看到的,是那个八岁孩童被至亲背叛、被族人鞭笞、被丢进乱葬岗的画面。
而现在,那个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享受疼痛的疯子。
燕缚雪忽然回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
“你做梦了?”他缓步走近,唇角微扬,眼底却毫无笑意,“梦见什么了?”
薛衔香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含糊道:“没什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
她不敢说,她不敢让他知道,她窥见了他的过去。
燕缚雪盯着她看了两秒,忽地轻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转身迈步:“该走了。”
薛衔香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肩膀的疼痛,伤口虽被内力封住,但每走一步,仍像有钝刀在血肉里搅动。
她咬着牙,默默跟上。
燕缚雪走得不快,甚至偶尔会放慢脚步,侧眸瞥她一眼。
他觉得很奇怪——这女人替他挡了一箭,却既不邀功,也不喊疼,甚至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让他……莫名烦躁。
她到底想要什么?
——
崖口。
四面环山,地势险峻,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暗影阁的旗帜。
薛衔香喘着气,扶着岩壁站稳,心里暗暗震惊——她居然毫无内力,却硬生生跟着燕缚雪走到了这里?
而燕缚雪站在崖边,看着远处等候的人群,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燕大人。”为首的男子一袭紫衣,面容冷艳,正是暗影阁二当家——秦无霜。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薛衔香肩膀的伤处停留了一瞬,随即挥手示意身后的医者上前:“先疗伤。”
燕缚雪懒懒地“嗯”了一声,任由医者替他检查伤势,而薛衔香则被带到一旁包扎。
秦无霜走近,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燕缚雪:“阁主说了,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赏赐照旧。”
燕缚雪接过,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暗纹,忽然抬眸:“我还有个要求。”
秦无霜挑眉:“什么?”
“我要查个案子。”
“什么案子?”
“忘忧镇。”
秦无霜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声音压低:“燕缚雪,你要和正派作对,可别拉上暗影阁。”
燕缚雪嗤笑一声:“自然不会。”
秦无霜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冷笑一声:“随你。”
他转身欲走,却在擦肩而过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薛衔香一眼。
——
回暗影阁的路上,薛衔香终于忍不住问:“忘忧镇的事……是什么?”
燕缚雪侧眸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拿来的那张‘七步断魂散’的纸条,背后的印记,和忘忧镇女子死亡现场留下的印记一样。”
薛衔香心头一跳:“所以……你要去查?”
“嗯。”
“我能去吗?”
燕缚雪脚步一顿,偏头看她,眼神阴鸷:“为什么?”
薛衔香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伺候你……吃饭?”
燕缚雪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薛衔香,这不是过家家。”
他俯身凑近,声音轻得近乎温柔:“会死人的。”
薛衔香指尖微颤,却固执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不怕。”
燕缚雪眯了眯眼,最终直起身,淡淡道:“不行。”
——
回暗影阁的路并不算远,但薛衔香肩上的伤让她走得格外艰难。
燕缚雪走在前面,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她跟丢,也不会刻意等她。
穿过层层叠叠的楼阁,暗影阁的主殿终于出现在眼前。
黑瓦白墙,檐角悬挂着风铃,微微摇晃,发出清冷的声响。
薛衔香刚踏入膳房大院,一道粉色身影就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