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西连绵起伏的山峦间,有座名叫清泉村的古村落。
晨雾缭绕时,白墙黛瓦若隐若现,黄秋莲总在这时起身,将三炷香插进堂屋供奉的张天师像前的香炉里。
青烟袅袅升腾,她脖颈上那尊翡翠观音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道教的虔诚与佛教的慈悲,在她身上奇妙地交织,如同她跌宕起伏却坚韧不拔的人生,见证着一个家族跨越世纪的风雨与荣光。
1930年,虚岁十六岁的黄秋莲梳着乌黑的长辫,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嫁进了邻村陈家。
陈家的土坯房虽简陋,但丈夫陈木生勤劳憨厚,每日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田,月亮高悬才披着星光归家。
黄秋莲也没闲着,她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织布、做饭、伺候公婆,手脚麻利得很。
农忙时节,她会挎着竹篮去田间给丈夫送饭,看着丈夫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
夜晚,煤油灯下,陈木生编着竹筐,黄秋莲纳着鞋底,偶尔抬头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柔情。
婚后的日子平淡又幸福,几年间,黄秋莲陆续生下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
孩子们清脆的啼哭声为这个农家小院增添了无尽生机,也让黄秋莲的生活更加忙碌。
她常常一边抱着最小的女儿,一边教大女儿洗衣做饭;哄着哭闹的儿子入睡后,自己又借着月光缝补全家人的衣裳。
虽然日子清贫,但一家人相互依偎,倒也其乐融融。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1939年的那个冬天格外寒冷,陈木生因常年的过度劳累,身体每况愈下。
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他突然剧烈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染红了被褥。
黄秋莲慌乱地抱着丈夫,在泥泞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地奔向郎中家。
雨幕中,她的哭喊被风雨淹没,怀里的丈夫身体却渐渐变得冰冷。
一夜之间,黄秋莲成了寡妇。
五个年幼的孩子围在她身边,最小的女儿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
家中没了顶梁柱,日子顿时没了指望。
债主上门讨债,恶狠狠地拍着桌子:“陈木生死了,债可不能一笔勾销,限你三日内把钱还清!”
亲戚们也冷眼相看,背后议论纷纷:“一个女人家,带着五个拖油瓶,看她怎么活下去!”
黄秋莲咬着牙,把眼泪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