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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竹马养成记小说

兔仓仓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看来是真的绣了烧鸡。”苏子衾摊开手,“你既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便给我看看你的第一件刺绣,这样就算扯平了。”其实她倒不怕人看,之前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叶琉清看到本欲归还的苏子衾的锦帕。于是爽快地从怀里将两个锦帕拿出来放到他摊开的手上:“你的锦帕,顺便还你。”“这是‘烧鸡戏水’吗?”苏子衾看着锦帕,眼睛笑的弯弯的。“我随便绣的,哪有名字,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叶琉涟伸手欲拿回来,岂料苏子衾比他更快,把他自己的锦帕塞到叶琉涟手里,然后退后,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帕子我收下了,作为扯平的证据。”带笑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喂!你怎的耍无赖啊,我都说我忘了的!”叶琉涟目瞪口呆,不过转瞬就笑开了,这样也好,他终于有了点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主角:叶琉涟苏子衾   更新:2025-04-04 15: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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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琉涟苏子衾的女频言情小说《傲娇竹马养成记小说》,由网络作家“兔仓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来是真的绣了烧鸡。”苏子衾摊开手,“你既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便给我看看你的第一件刺绣,这样就算扯平了。”其实她倒不怕人看,之前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叶琉清看到本欲归还的苏子衾的锦帕。于是爽快地从怀里将两个锦帕拿出来放到他摊开的手上:“你的锦帕,顺便还你。”“这是‘烧鸡戏水’吗?”苏子衾看着锦帕,眼睛笑的弯弯的。“我随便绣的,哪有名字,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叶琉涟伸手欲拿回来,岂料苏子衾比他更快,把他自己的锦帕塞到叶琉涟手里,然后退后,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帕子我收下了,作为扯平的证据。”带笑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喂!你怎的耍无赖啊,我都说我忘了的!”叶琉涟目瞪口呆,不过转瞬就笑开了,这样也好,他终于有了点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傲娇竹马养成记小说》精彩片段


“看来是真的绣了烧鸡。”苏子衾摊开手,“你既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便给我看看你的第一件刺绣,这样就算扯平了。”
其实她倒不怕人看,之前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叶琉清看到本欲归还的苏子衾的锦帕。于是爽快地从怀里将两个锦帕拿出来放到他摊开的手上:“你的锦帕,顺便还你。”
“这是‘烧鸡戏水’吗?”苏子衾看着锦帕,眼睛笑的弯弯的。
“我随便绣的,哪有名字,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叶琉涟伸手欲拿回来,岂料苏子衾比他更快,把他自己的锦帕塞到叶琉涟手里,然后退后,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帕子我收下了,作为扯平的证据。”带笑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喂!你怎的耍无赖啊,我都说我忘了的!”叶琉涟目瞪口呆,不过转瞬就笑开了,这样也好,他终于有了点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苏子衾背靠在门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看着手里这一方洁白的锦帕,以前他想要什么从来不敢多想,可今日突然就想去抓住些什么,甚至是耍赖也不顾。
夜空中云层缓缓漾开,渐渐露出隐藏在后面的皓月。
翌日。
叶琉涟一早就起了,一步并两步蹦到苏子衾门口敲门。
“进来。”苏子衾已经起床了,正拿了一本书卷在看。
“你每日都起这么早吗?”叶琉涟看他像是起了有一会儿了的样子,自己平日这时候还睡的天昏地暗呢。
“醒了就起了。”说完就开始咳嗽,早上寒气重,开口寒气就顺入嗓子遂放下书卷喝了口热水压了压。
“你没事吧,早上就咳的这么厉害。”叶琉涟见水杯里的水喝完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不打紧,天凉就这样。”苏子衾接过水又喝了一口。
“看,我的绸花白衣裳好看吗。”叶琉涟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她从未穿过白衣裳,因为没一会就脏了一点也不方便,可是看苏子衾穿着白衣赏好有气质,突然就想穿穿看。
“好看,你这么早来做什么,先生要辰时末才会来。”苏子衾十分认真地点头,见她满意笑开才起身关上窗户,把微凉的秋风挡在窗外。
“蹭饭。”叶琉涟一脸的理所当然:“通过昨日你婢女端走的饭菜来看,你吃饭实在是太浪费了,在我家如此是要被打手板的。”
“我没有与人同食的习惯。”苏子衾干脆直接地拒绝掉,他不想让叶琉涟瞧见婢女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
“慢慢就习惯了。”叶琉涟深知陈奶奶性格,早晨必然做清粥,天知道她多么讨厌清粥,又不好意思说,不吃又饿。昨日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眼,摆在苏子衾面前至少三四个盘子,一看就很有食欲,看来苏丞相对他这个儿子还是很好的嘛。
“习惯?你难道还打算天天来吗,你再不走我就赶你走了!”说罢就真向叶琉涟走来。
叶琉涟见他真要赶她赶紧蹦起来,四下看了看,瞄准他还没整理的床铺就钻了进去:“不走,就不走。”
苏子衾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你……”
叶琉涟探出头可怜兮兮道:“我不会告诉你是因为我馋。”想她可是吃货一枚,可在苏府几乎天天吃素食,还不准出府,叶琉清又去了皇宫,只能从苏子衾这里下手了。
苏子衾无语,被她的过分诚实给打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真该读读《女训》。”
叶琉涟一句话就顶回去了:“那你牵我手还抱我了怎样算?”
苏子衾不自在地眨眼,别开了脸无奈道:“你赶紧出来,我允你了还不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叶琉涟心里乐开花了,这才慢吞吞地出来。在吃到早膳后更是坚定了自己选择的明智,天知道他怎么会觉得之前自己给他的茶蛋好吃!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月,叶琉涟也在心里哭了一个月。本来想着和苏子衾一块学习,终于可以摆脱无聊的生活了,谁知竟是掉到一个大坑里了,让她欲哭无泪。
用一句话总结这一个月就是:学霸和学渣的日常。
一个月后的一日,赵奶娘归来,言其父故去,留下一笔银子给她,她遂想为其父在故土置办丧事,余下银子做点小买卖,于是请辞。奶娘本也未签过卖身契,只是一纸聘约,叶御史便允了。
绿裳同叶琉涟告别时,俩人抱在一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经过这一个月,叶琉涟是真心喜欢她,孩子间的友谊就是那么纯粹,绿裳眼睛都哭成兔子眼了,出了府看着站在门口的叶琉涟还一步一回头,奶娘也红了眼睛,叮咛着叶琉涟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御史在正堂同柳先生喝茶,看到送完奶娘和绿裳回来的叶琉涟,叫住了她:“丫头,过来见过柳先生,以后他就是教你医术的先生了。”
“见过先生。”叶琉涟一礼:“奶娘的父亲不是故去了吗,那柳先生是?”
“他是赵奶娘父亲在山中的结拜义兄,常与其结伴行医救济穷苦百姓,口碑甚好。赵奶娘想让其父还归故土重新置办丧礼以尽孝道,柳先生遂跟了来。我看他宅心仁厚医术又好,便留下了他正好教习与你。”
“大人高抬了,在下只是略通医术,还应谢大人供以容身之所。”柳先生忙起身谢礼道。
“哪里哪里,柳先生不必自谦,一路舟车劳顿,早些休息吧。”语毕便叫了人带其去房间休息了。
“丫头,你也下去吧,有空带柳先生在府里熟悉熟悉。”叶御史又道。
“可是爹,苏府的课那么多,我哪有空再学医啊。”叶琉涟心里打着小九九。
“你不就想不去了吗。”叶御史看着她听到这句狂点头的样子,打击她道,“那可不行,不上课容易,想推了以后再上课就难了,可不能便宜了苏府那顽固。”
“爹!”叶琉涟上前晃着叶御史的袖子直撒娇。
“有便宜不占,你可真不像我。罢了,选一门不去吧,不准再多说,不然,一切如故。”
叶琉涟嘟嘴不满,苏府的先生要求那么严格,她可是快疯了!也罢,少一门是一门总比不少好吧。
叶琉涟一边走一边想,别的课还好只是多费脑力,那武学课可真是要了命了,又不教轻功,还一直背口诀、扎马步,苏子衾打她跟切菜一样,一点也不知道放水。赶紧去辞了,以后就不用挨打了,想想就开心。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和苏子衾的友情进展可谓一日千里。虽然苏子衾上课时认真的不得了,和她对弈对打之类的完全不手软,但一下了课立马变身温顺的小绵羊,完全不见初见时的冷漠,黏叶琉涟黏的紧。
叶琉涟去找他说的时候,他正在画画,眉头紧锁。听到叶琉涟说完点了一下头又继续画,期间视线就没离开过纸上。
叶琉涟瞥了一眼,他寥寥几笔几枝竹子已经跃然纸上,笔法虽稚嫩却已有了神韵。学神的世界啊,是她一辈子都学不来的,遂蔫蔫的离开,对于只对抽象和卡通画感兴趣的她而言,显然陈厨娘做的午膳更有诱惑力。
整个下午叶琉涟就在纸上不停地画线条,苏子衾不停地画竹子。
教画先生检查的时候看着叶琉涟问:“你这画的是什么?”
“竹林啊。”
教画先生瞪大眼睛:“这布图没错,线条是画竹的也没错,可你为何不画竹叶?”
“哦,我画的落叶后的竹子。”
“世人皆赞竹迎冬而立百折不屈的品格,且竹叶更能显其韵味,自古以来,我未曾闻有人画秃叶之竹。”先生不赞同道。
“您难道不觉得如此更省墨水吗?”叶琉涟不以为然。
“竟然愚弄老夫,孺子不可教也。”先生认为她是在耍他,气的甩袖离开了。
叶琉涟一脸无辜地看着苏子衾:“天知道我多认真的,时刻谨记父亲的教诲。”
苏子衾笑,将两幅画收好。
“先生肯定去跟你爹告状了,让明日你爹有词跟我爹吹嘘,然后我又可以安逸地蹭一阵子饭了。”苏丞相曾对叶琉涟早膳的蹭吃行为表示过不满,因为之前同苏子衾比试惨败而乐的允她白吃一个月。如今一月之期将至,叶琉涟开心自己又有机会继续蹭白饭了。
苏子衾看着她自己在那得意地傻笑,笑着摇摇头,他不贪心,让这样的温暖在他的生命里多逗留一阵子就满足了。
叶琉涟本以为,辞了武学课终于从深坑里爬出来了,没想到却是掉进另一个更深的坑里了。
午时,叶琉涟正看着眼前这一摞的书在心里暗骂:什么柳先生,明明是柳小人,除了去苏子衾那学习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一得空便让我背书,背错了就打我手心,他自己反而在偷懒!
柳先生从屋外进来就看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有这发呆的功夫,不如多背几个字。”
“那学医为何还要边背边扎马步!”叶琉涟将手中的书“啪”一声拍到桌案上。
“救人也需要体力支撑,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还没救了人自己倒先倒下了。”柳先生拿着戒尺拍了拍桌案,“继续背,背累了就背这摞《草药典籍》,换着来。”
听到后叶琉涟简直想撞桌子,换着背难道就不累了?她刚刚草草翻看了一下,《草药典籍》可比她现在背的这本难背的多了,虽然叶琉涟前世大学修的就是医学,但这古代医学和她学过的东西完全不挂钩。不过转念一想,学医这一个不慎出的可是人命,柳先生严厉也是无可厚非的,想到这一点叶琉涟只好拿起书认命地埋头苦背。
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啊!


叶琉清本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微一侧头,在桌上抽了一张纸铺开了,一边书写一边说道:“父亲同母亲一直相敬如宾,除了王姨娘,父亲并未再娶。可是姨娘和母亲自我二人后再无所出,叶家人丁稀薄,所以父亲就打算近日再娶两房妾室,不知你可有意见。”
叶琉涟一边听他的话一边看着他下笔如飞忍住心里的惊骇:“哥哥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叶琉清未停笔继续开口道:“父亲也是怕素日将你宠惯了,突然纳妾怕你心里不平衡就捣乱。我看也是,你跟着你柳先生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捣乱了,父亲也是想提前和你谈好以免以后你再生事端。”
叶琉涟手下不自觉拽紧了叶琉清的袖子语气却很轻松:“嘿嘿,要是新来的姨娘不好,来一个我闹一个。”
叶琉清停下笔,状似恼怒道:“叶琉涟,刚刚还说没意见呢?”手下却是将写好的纸往她那边推了推。
之见纸上写着和刚刚讲的完全不同的内容,顶端叶琉清先是写了“隔墙有耳”四个字,下文分别开头写了三句话:父亲同我多年暗地助力三皇子;三皇子有意娶你为妻;皇上欲除先皇旧臣,将赐两位舞姬给父亲做妾。
叶琉涟一字一字又看了一遍才将纸推回去对叶琉清点了下头:“我现在有意见了,你管我!”
叶琉清提笔又写到:“你若不愿嫁,我必不会让你委屈。”
叶琉涟摇了摇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才往外走,状似生气地甩上门。
门口空无一人,窗口树叶却在无风之日里微微晃动。
叶府东院。
叶琉涟一回到屋内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顶。其实叶琉清没说前她就有所感觉了。她小时候,也就是自先帝去世没两年,东政国便愈况俱下,并非皇帝管理不善而是天灾太多,各地损失重大,许多灾民流离失所。
按理说灾害过去了,官员应该轻松了,可是父亲此时却较之前更加晚归,还经常独自叹气。她记得叶琉清儿时曾告诉自己将来想做一名琴师,可没过多久,他的案牍上就净是些经营的书了。至得今日,叶琉清的经营范围已至全国,财力自然不用多说,当然背后是少不得叶御史的暗地私助了。
皇帝正值壮年,尚未立太子,他们却助力三皇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因她是穿越而来的缘故,骨子里还是一夫一妻自由恋爱的思想,对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本不置可否,可也并非不通世故。这一世在叶府她难得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他们给了她一个安稳无忧的童年,若不是迫不得已必然不会拿自己未来的幸福做儿戏,所以对于父亲的为难,她没办法即刻反驳。
“咚咚。”正在思考中,两声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有一人开口道:“阿姮,你睡了吗。”
哦,还有苏子衾,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亲的朋友。
“没呢,进来吧。”
“药换了吗?”叶琉涟见到苏子衾的身影鼻头不禁一酸,双手环过他的腰身把脑袋靠进他怀里。
苏子衾一怔,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太阳都快落山了好吗。”随后她抬起头嫌弃道,“一身的骨头架子,硌的慌。”
“我都没嫌弃你,你倒嫌弃起我来了?”苏子衾一指将她的脑袋点开,“你都几日没洗头了?”
“苏子衾,你就不能不损我。”叶琉涟气冲冲地伸手欲捏他的脸被他挡开。
“那你就不能做点值得我夸的事。”
“不是你那么用功怎么会衬托的我如此没用!”
“哦,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苏子衾!”叶琉涟气急败坏。
苏子衾见状笑的欢:“我说错了吗?”
“我受伤了是病人,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帮我换药!”叶琉涟恼,转身去翻药瓶了。
“你确定让我换?”苏子衾顿了顿动作,才单手隔着衣衫覆在了她的伤处。
“免费的劳力干嘛不用。”叶琉涟转身促狭一笑单手挑着他的下巴,“要不顺便服侍一下本小爷?”
苏子衾闻言挑了挑眉,凑近她道:“温香软玉送上门岂有不收之理。”
“幼稚!”叶琉涟伸手做了个鬼脸,“若是九年前,你必然羞红一张脸对我说男女有别,教育我看《女训》了。”
“没办法,在你身边脸皮不厚都难。”苏子衾退开一步,看见她已将药瓶和药布放在了桌子上,转身欲开门避嫌。
“别叫绿裳了。”叶琉涟直接一甩脚,鞋子飞出砸在门上将刚刚开了一半的门又关上了。
“这么粗蛮,你不会真让我给你换吧。”苏子衾看着歪斜着侧倒在门槛边的鞋子回过头道,“昨日我是不知你伤情气极而为,如今知道你并无大碍,怎可再如此随意。”
叶琉涟闻言抬起头却突然问了他一句不搭边的话:“你说,叶府和苏府里的人都谁会武功?”
苏子衾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个问题,略思索后开口道:“除了父亲、你我及各自兄长之外应是没了,家丁也只是会些武艺算不上武功。”
“绿裳呢?”
苏子衾摇摇头:“昨日离得那么近,未曾觉察懂武。”
叶琉涟回想从叶琉清房里出来时,周围无人,只有窗前的树叶摇曳,此时终归是不同往日了吗。
绿裳虽然秉性良好,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她一来叶琉清就同她说了那些事,未免太巧了,让她不得不怀疑。此时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受伤,又怀疑绿裳,便暂时不想让她接近,只能让苏子衾帮她换药了。
“怎么了?”苏子衾问。
“没,突然想起了就问问。”叶琉涟笑,拍拍旁边的凳子让他坐过来,“帮我上药啦。”
认识这么多年,苏子衾不是看不出她的异常,既然她不想说便不再问了。
叶琉涟背对着他已经解了外裳,松了松领口将内衫向后扯到到露出伤口的位置。苏子衾看她纤细脖颈下露出的大片白皙,垂下眼眸,取过她放下的外裳遮盖住,这才给她重新上药包扎起来。
一室静谧,只有浅浅的摩擦声伴随着瓷瓶的碰撞时而响起。
叶琉涟额头靠着桌子,双手并齐抵在腿上,眼神不带焦距地看着地面。苏子衾已经离开了,刚刚他帮他上药时,不同于昨日刚睡醒的迷糊和怕他生气的不安,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划过的冰凉,还有呼吸间带起的风。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脏,心跳平稳,和平日没有任何异样,却总是觉得遗漏了什么似的。
一般人都有过想做什么突然就忘了,让人怎么都想不起来心里痒痒的又挠不到的感觉,她现在就是那样,苦思半晌依旧想不起,只得甩甩头转移注意力,也许不知何时就想起了。
两日后,上巳节。
长安城南的乐游原,是长安城内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是京城贵族官僚子弟游玩的好去处,在经过前些年的大旱后,皇帝命人开渠,不允外人来此游玩,如今修好开放,众子弟商定前来踏青。
原外以高栏围起,中起一门,上挂一匾额,“乐游原”三个大字洋洋洒洒题于其上。众人在入口汇合,叶琉涟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跟在叶琉清身后,看着他与众人打招呼。
叶琉清方到,几位女子便涌了过来,叶琉涟十分讨厌这浓重的脂粉味,和他说了声就挪到角落里站着了。
叶琉涟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树叶,看着婢女们携带着物品于正门口侍卫处一一进行检查。
“你就是叶御史之女?”叶琉涟闻言看向旁边,只见慕暖单脚踩在旁边的一块不到小腿高度的平石上俯视她,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在她身后扶着她似乎怕她掉下来。
叶琉涟四下望了望,周围都是平坦的地面只有这一块石头她就踩了上去。想起之前得知她爱慕苏子衾的事,而她作为苏子衾的青梅竹马必然是讨她嫌的,再看看她单脚踩着石头的半滑稽模样,敢情来给她下马威的啊,禁不住笑了一笑。
“你居然笑我。”慕暖平日嚣张惯了,父亲又是太尉,为东政国立下汗马功劳,谁敢当面笑话她。
叶琉涟敛起笑容:“我很少出府,第一次有别家小姐主动同我讲话,开心才笑的。”得知她是太尉之女,叶琉涟可不敢随便惹她。
“这样啊,还以为你笑话我。”慕暖脸上恼怒之色缓和。
叶琉涟暗暗舒口气。
慕暖从石头上蹦下来,凑近她的脸使劲地瞧:“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眼熟?”
叶琉涟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后挪半步,昨日她扮作男装时慕暖可是瞧见自己了。不过当时自己可是用了些许未来的化妆手法,而且并未和她多打照面,一直在苏子衾身后,就最后才出来那么一下下,只不过那一下下的威力,对慕暖可是有够刺激的。
“啧啧,果真是和叶琉清那个招蜂引蝶的像极了。”慕暖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你的性格不会也跟叶琉清相像吧,嗯?”
“若是我有家兄那般的性格就好了,便不愁没朋友了。”叶琉涟一脸羡慕地看着叶琉清的方向,心里却在念着慕暖赶紧走开。
“那你跟着我混好了。”慕暖看她态度软软的还一脸没人理她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同情心泛滥不自觉地也跟着软下了态度。
叶琉涟露出欣喜的笑容使劲一点头:“好。”心里不禁叫苦连天,这大小姐的火爆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不开心了就拔剑砍人,她不想今日惹事,还不好说不。
三个女人很快就聊开了,说是聊不如说是慕暖不停地在说,叶琉涟和刚刚扶着慕暖的女子在听,时而附和两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云安十八年春天,叶琉涟十五岁,苏子衾十七岁。
苏叶两府要说有什么变化,也就原本拆了围墙的位置上整整齐齐地种上了一排花草,原本空着的小池塘也种满了莲花,细看下还有几条鱼在游动。
“一、二、三……五十九、六十。”叶琉涟停在苏子衾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子衾,我又长个子了,现在我从门前走过来只需要六十步整。”
苏子衾本来正靠在坐榻看书,听到声音放下书本叹气:“我那门就是个摆设吗?”
叶琉涟看到他皱眉的样子,突然就一阵气啊。看看这张皱着眉头都好看到让她嫉妒的脸,真是作孽。
“叶琉涟,你再用一脸花痴的表情看我,我不介意把你丢出去。”苏子衾揉揉眉心淡淡道。
听到这话叶琉涟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拧他的脸,当然没用多大力气,边拧边道:“那我就先毁了这罪魁祸首!”
“看来你是不想吃早膳了吧,嗯?”苏子衾轻松挡下她要作乱的手,轻飘飘地丢过去一句话就抓住了她的死穴,叶琉涟表情瞬间转变的可怜。
眼前的这个人着一身素白袍闲适地靠着坐榻上的垫子,一双显笑的桃花眼嵌在他俊俏的脸蛋上却是清清冷冷的,肤色偏白皙,双唇紧抿,墨黑的头发用月白发带松松地系着随意地垂在胸前,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从容淡定,原来动不动就脸红的粘人小羊羔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如今入了春,天气渐暖,你咳嗽都减轻了,但是手还是冰冰凉。”苏子衾畏寒,尤其冬日咳的甚厉害,多年也不见好转,天气暖了便无事同常人一般,叶琉涟的手因被他挡开顺势拾了榻角的薄毯扔到了他身上。
“都习惯了。”苏子衾掀开她抛来的薄毯起身,虽然时间久了身边的人也没再出现意外,自己除了咳嗽也没其他不适,谣言也渐渐散去了,但是度善大师的预言还是字字句句钉在他心上。
“我原本还想学好医术,成为一代神医的。”叶琉涟看他似有不悦赶紧转移话题活跃气氛。
“就你?”苏子衾一脸的不相信,“学了九年,你也就会治治风寒和一般的跌打损伤这种小病,还一代神医,别痴人说梦了。”
也不怪苏子衾打击她,两人几乎日日一同学习,她学习的散漫劲苏子衾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先生都被她气了个遍,不过也因此得以在他这蹭了九年的早膳。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女红,我什么不会?”叶琉涟惯性地回嘴。
“嗯,什么都会,但是什么都拿不出手。”苏子衾夹了一大筷子菜堵住她的嘴巴。
“唔。”美食在口,先不跟他计较了。
“你有没有感觉你家婢女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饭毕,叶琉涟看着婢女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从进门就盯着你看,都被你这副皮囊给骗了呀,想当初她们连看你都不敢,巴不得赶紧走人呢。”
苏子衾看着她坐在镜子前挤眉弄眼还不忘絮叨:“别照了,天天来我这照镜子,要照回你屋里照去。”
“我乐意在哪照就在哪照。”叶琉涟回头冲他做鬼脸。可惜她没完全继承母亲的基因,清秀有余,美貌不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你所说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看到叶琉涟做的鬼脸忍俊不禁道,“饭蹭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折腾你那张脸了,怪可怜的。”
“是,公子,奴婢退下了。”叶琉涟学着刚刚那个婢女捏着嗓子,踩着莲花步退出门,不想学的太夸张左脚绊到右脚把自己绊倒了,直觉丢人,遂也来不及看磕了哪里,赶紧起来先把门给关上,不知某人要在房间里如何笑她了。
“徒儿,终于舍得回来了?”叶琉涟一进门就看到柳先生在她前厅里磕瓜子。
“师傅,你又把瓜子壳扔的满地都是!”叶琉涟看着满地狼藉就头疼。
起初以为他是个严厉的先生,殊不知,却是个老顽童。就开始的时候拿戒尺吓唬吓唬她,平日在府里除了吃、睡觉就是恶作剧,大家都巴不得他出府游玩,每次出去至少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久了才知道,之前他说自己只是略通医术还真不是自谦,除了小病就没见他治好过什么。
然而在叶琉涟打算自学成材之时,意外发现了他居然会武功,而且还不赖的样子!叶琉涟想,既然如此便跟他学了功夫也是不错的,反正不跟苏子衾一起学不会就被打,便央着他教自己。柳先生称自己的武功只传弟子不传外人,叶琉涟便很没骨气地当场就拜了师父。
她看着眼前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老顽童,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抢她零食。自从他来了府里,她的所有零食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里。幸好他没白担这师父的名号,教了她独门轻功和剑法,还经常领着她出府识药采药,不过去的都是深山野林,至今她还无缘多逛一逛繁华的京城。
“你是不是该教我点什么了?”自他最后教她已经过去好久了,期间央着他给了自己他整人用的痒痒粉之类的配方,可都毫无用武之地,只能装在瓶瓶罐罐里压箱底。习惯了和苏子衾在一块时排的满满的课程,现在每次到他的课都闲的发慌。
“我能教的都教给你了,再没什么可教的了。”柳先生拍拍手上的瓜子屑。
“哼,你肯定藏着掖着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怕我青出于蓝吗?”叶琉涟不相信。
“你师傅我最近比较穷啊,连出去游玩的钱都没有。”柳先生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
叶琉涟一听,果真还有藏了没教她的,这话摆明了是惦记她这些年攒下的留着以后出府逛街的小金库。
“乖徒儿若是给为师凑些盘缠,为师一高兴,指不定就将为师压箱底的保命招数教给你了。”
叶琉涟一听,果然是惦记她的小金库呢,不过听到他说压箱底的招式,那一定是最厉害的咯,说不动心是假的,师父虽然为老不尊了些,但从未骗过她。
“成交。”最后叶琉涟一狠心,千金散尽还还复来呢,反正她现在也用不着。
“钱呢?”柳先生一听立刻乐了,欢心地目送叶琉涟近进屋。
叶琉涟进屋打开她的百宝箱,绕过一道一道藏了痒痒粉的小机关取出了压在最底下的一锭银子和两贯钱。
她的钱钱们,就这么飞走了啊,看着她师父满面红光地掂掂钱,她的心在滴血呀!
“甚好,甚好。”柳先生满意地把钱装好塞进怀里:“待我归来就教你。”
叶琉涟眼睁睁地看他说罢便离开房间迅速施展轻功飞走了,赔了钱还要等!遂愤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瓜子壳,叶琉涟决定先睡一觉治疗一下心里的伤痛。
一觉醒来,叶琉涟混混沌沌地打开百宝箱,看到原本放钱的地方空空如也才认识到钱真的没了的事实,好在她分开藏了。把枕头扒开掏出藏在枕芯右侧的一贯钱又扒出左侧的两锭银子,掂了掂。当下就决定今天就去把钱花了,省的再被惦记。
“子衾~”好歹在苏子衾那蹭了这么多年饭还白学了那么多课,她也是知道知恩图报的,要玩也带上他一起。
苏子衾上完武学课回来正靠在树下休息,听到声音抬头只见叶琉涟笑的贼兮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子衾,我们出府玩吧,我请你。”叶琉涟走到他面前豪气地一拍自己胸口。
“哦?终于舍得花你从叶琉清那掠夺来的财产啦。”
“别说的那么难听,哥哥的就是我的嘛。”叶琉涟厚着脸皮道。
“难得你大方一回,我若拒绝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番心意。”苏子衾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去换件我的衣裳吧,男装方便些。”
“卿知我心也!”叶琉涟正想开口呢,苏子衾就先说了。
“在柜子底层挑一套吧,新衣裳怕是你穿不起来。”边说着边比划自己与叶琉涟的身高差。
“哼。”敢情他还记仇呢,有一段时间叶琉涟长个子超过了苏子衾,就天天笑话他,如今风水轮流转,果然做坏事会有报应的。
过了一会儿叶琉涟自屋内蹦出:“我换好啦!”
她挑了一身墨色的暗纹锦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头发绾起,扣了一白玉环冠,腰系玉带,不似着女装那般松散地打个结,显得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清秀的五官,加上一双灵动慧黠的眼睛,声音清悦,活脱脱一俊秀的少年郎。
苏子衾站在树下逆光看着她走来,一身黑衣的她衬的肌肤细润如玉,周身带了一股平日不曾有的清冷与优雅。虽然日日都相见,此刻的叶琉涟在他眼中却颇为陌生,虽是好看,他却莫名的不悦。
“我这身如何?”叶琉涟学着苏子衾的习惯性挑眉动作,眼角一勾:“哎呀,哎呀,抽筋了抽筋了!”
苏子衾还未来得及发表言论就见她捂着眼睛,原地不停地蹦哒,仿佛刚刚看到她散发出来的那种陌生气质完全是自己的错觉。
待眼皮上的抽痛感稍缓,叶琉涟又看向苏子衾,仰着脖颈等着他赞赏。苏子衾几乎从不穿黑衣,以前见他穿过一次这套衣裳,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那种不张扬的慵懒,不同平日的清淡。刚刚开衣柜,在一片浅色衣服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套,便毫不犹豫地选了。
“啧啧,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苏子衾压住心中的那股不悦笑着调侃道。
叶琉涟无视那句话的深层含义回道:“你这分明是嫉妒,不过我可当夸奖听咯!”


雪山之巅,一名蓑帽黑衣男子披了一厚厚大氅跪于雪地中。大雪纷飞落在他身上停而未化,渐渐铺了一身的白。
过了许久,一灰衣男子自雪窟而出看着他道:“早知今日,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师妹嫁与你。未曾想不过两年……”说到此处男子哽咽不语。
黑衣男子未动,似是被冰雪冻住了般。
“如你所愿罢。”灰衣男子叹息一声走上前,露出窝在他怀里的婴儿。天寒地冻,婴儿似乎一点也未被这漫天的寒气所侵扰,睡的正香。
黑衣男子这才起身,踉跄了一下接过婴儿,跪下行一大礼后方才起身离开了。
余下灰衣男子迎着漫天风雪思索着。
雪窟内,一两鬓斑白的老者靠墙而立,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蹲在他的旁边,见灰衣男子进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过去。
“师父。”灰衣男子回到雪窟后对上老者,“您就让他这么把少主带走了?”
“他已经没了母亲难道我还能狠心让他没了父亲?”老者话虽如此,但语气中难掩其哀怨,而后看向身侧的孩子,“还好有这孩子在我身边,也算聊以慰藉,一切皆是命,因果报应。”
那孩子见老者迈开步子往窟内走去忙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拽上他的衣袍,但是毕竟年纪小走的摇摇晃晃的,没出两步就跌了一跤。
老者随之停了脚步但并未伸手去扶,那孩子也不哭,仰着脖子看了看老者就自己起身来。才走了不多远又跌了一跤,依旧不哭不闹,爬起来继续扯着老者的衣袍往里走。
男子站在入口,手攥成拳头紧紧地握着,看着这一老一小消失在视线中。师父在他心中那么高大,无所不能,世人皆奉之如神人,在听闻师妹的死讯后竟一日苍老至此。
“呵。”男子撩袍回身踏入滚滚风雪中,“您信命,我可不信!”
低低的回音在洞内缭绕,经久不散……
长安城。
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叶府,惊的屋外的秋叶都哗啦啦掉了一地。
叶御史守在门口焦急踱着的小碎步一顿,接生婆一脸喜气地开门出来:“恭喜大人,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好好好!”叶御史一连说了三个好,欣喜之情从一抖一抖的小胡子就显露了出来。
“夫人辛苦了。”叶御史边说着边进了屋子,凑进看到那个哭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胖乎乎的一团,小胡子又是欢快的一抖,“听这哭腔,一准是个有福气的,像我像我!”
叶夫人躺在床上看着抱在年轻奶娘怀里的那一团长舒一口气,半靠着床榻,柔声对叶御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的两岁小人儿招手:“清儿,过来,这是妹妹。”
两岁的叶琉清闻言挪着步子上前去,这一看也哭了:“娘骗我,这是球不是妹妹,还皱巴巴的丑死了!” 叶御史和叶夫人反倒乐开了。
“清儿莫哭,等过些时日,妹妹长开了便好看了。”叶夫人勉力摸摸叶琉清的头看向叶御史,“老爷给起个名字吧。”
叶御史凝思半刻:“我儿名琉清,这孩子便名琉涟吧,涟漪之涟,取清廉中廉之谐音,时刻提醒我要为官清廉,切不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呐,夫人看可好?”
“甚好。”叶夫人慈爱地看着叶琉涟。
此刻的叶琉涟若是知道她的名字这样被定下了定是要再哭上一哭的。琉涟,谐音同榴莲,这后世让许多人又恨又爱的水果!
在这一屋子的暖融中,叶琉涟光顾着哭了,入耳的声音都模模糊糊的,什么都没听清,在对自己出口是婴儿哭音的惊异之后就只想去摸摸被拍痛的屁股,心里想着:谁那么狠,居然打的这么使劲。奈何胳膊怎么都不能够到屁股,疼死了也摸不着,气人。
哭累了,睁开眼睛,这不睁不要紧,一睁开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叶琉涟心理咯噔一下,她莫非先天残障,不可视物?
心思一转飞到她昏迷前。
二十岁的她正和同学一起参加汉堡包争霸赛,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吃了多少个汉堡,在观众的惊呼中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敢情是撑死了……
这想着想着渐渐地感受到自己好像是被人抱着,摇啊摇的,快被摇晕了,都集中不了精神想昏迷前的细节了。烦闷中一爪子拍了出去,却拍到一把头发,条件反射性地揪住了。
“哎哟,夫人你快看她揪我胡子。”叶御史看着手里拽着自己胡子的叶琉涟乐不可支。
这是胡子?叶琉涟终是听清了旁人讲话,手一松,原来她这是被人抱着。
冷静下来听了半晌,结合她失去意识之前的事,她许是撑死了投胎成婴儿了啊,还老爷夫人的,莫不是穿越到了古代。
唉?那她怎么还记得生前的事情,难道撑死鬼喝孟婆汤不消化吗?算了算了,叶琉涟甩甩小小的脑袋,既来之则安之,婴儿嘛,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吃了睡睡了吃,安逸地过一段米虫的日子了,想着想着叶琉涟不禁偷偷地乐了。
“爹,爹,她笑了,给我看,快抱给我看看。”叶琉清看着叶御史怀里的叶琉涟不哭了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眉目弯弯地突然就笑了,刚要伸手摸摸,一道口水顺着她笑笑的嘴角划了下来,吓的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逗的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过了两天,叶琉涟的眼睛已可视物,窝在叶夫人怀里乱打量。
叶夫人很年轻也漂亮但又不是精致的那种美,分开看每个五官并不是很出众,但是结合到一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婉韵美,一眼看过去特别舒服。又想起天天过来看他的父亲,也年轻的很,不到三十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就败在他那留了两撇滑稽的小胡子上,把整个帅感都破坏掉了,看的她每次都想把他的小胡子拽下来。
半掩的窗外头偶尔飘进几片落叶,似是枫叶,但马上就被婢女收走了。窗外正对的漆花木桌上摆了一套青瓷茶具,梳妆台上各饰品用木盒分类放置齐整,一个漆花立柜在边角敞开了柜门,露出里面一摞色彩鲜艳的孩童衣物,整个屋子简洁素雅又不失温馨。
叶琉涟被叶夫人放到床上躺着翻不动身,只能看着床上的帷幔被丫鬟走过带起的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再抬手看看自己肉嘟嘟的手臂,叹口气。想象中的米虫生活是美好的,但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就发呆,感觉自己都闷得快发霉了。
正值百无聊赖之际,叶琉清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娘,爹说让你仔细眼睛,不要总做衣物了。”叶夫人这才放下手中正做着的孩子衣物,叶琉涟看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够着书的方向呀呀地喊。
“娘,娘,妹妹要看书呢。”说着便把书递了过来,还翻开到叶琉涟的眼前。
叶琉涟睁大眼睛仰着脖子瞧啊瞧啊瞧了半响,那些个古文字一个都不认识,眼一翻又躺下了,心里苦道:这什么年代啊,字这么复杂,又要从头学了,幸好是婴儿,不然大字不识,那可没法混了。
“娘,妹妹胖嘟嘟的,手好软,你看指头这么小,脚也好小。”叶琉清一边对母亲笑言一边捏着叶琉涟的小手小脚,引发某小只的不满后啪一爪子飞过去,叶琉清一愣神,“娘,妹妹打我!”
叶夫人笑看一双儿女:“那是涟儿在和你玩呢。”
“呜呜……”叶琉涟经过两天从周围人谈话中得知父亲姓叶,听到叶母喊她涟儿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叫叶涟才发现出口发不出字音来,这一幕看在叶琉清眼里可不是这个意思了,“娘,妹妹果真是要和我玩呢。”遂开心地点着叶琉涟的手心。
叶琉涟正烦闷呢,叶琉清还总用手指戳她,他一戳她就小手挥一下要拍他,叶琉清有了第一次被拍到的经验,她再挥手他就躲开来再戳一下,一个人跟她玩的不亦乐乎。
“涟儿可比你出生那会乖多了。”叶琉清一听母亲说起自己立马竖起了耳朵,叶夫人看着一双儿女玩闹继续道,“你那会天天哭闹,也不好好吃食,自从会爬了便没安生过,一家子人都看不住你一个。人都说男娃女娃不一样,果真是,涟儿自刚生下哭了一场后再未曾哭闹过,娘可是省心的很。”
“我就那般不让娘省心吗?”叶琉清不满地瘪瘪嘴,叶琉涟闻言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白色帷幔发呆。
就这般吃了睡睡了吃,叶琉清每日都来逗叶琉涟,等到叶琉涟会走路了就带着她在府里乱窜,叶府上下,小到一个老鼠洞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叶琉涟也渐渐了解了这个朝代,东政国,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官职虽和汉朝官职类似,衣服也是汉服样式,甚至连地理名称都是十分相似,但是汉朝依旧大多使用竹简,她看父亲书房已在使用白纸了,自己是架空还是来到了和历史同一时间轴上的平行时空中,叶琉涟也不得而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能够有父母相伴,也算圆了她前世的遗憾。
叶府很大,乃先帝御赐的宅院。叶御史只娶了一妻一妾,总管一名,下人加起来不过十几人,叶琉清为嫡长子,叶琉涟为嫡女,妾室尚无所出。叶府大部分房屋都是空置的,有两个大池塘里面连条鱼都没有全部种的莲花。据叶御史所言,养鱼很贵,还要日日投食,费钱费力,种莲既美观又可食莲子和藕,甚合他心意。院后空地被开垦了出来,种植各种蔬菜。叶府的伙食材料大部分自给自足,偶尔婢女出府购买其他食材回府做,倒也安逸的很。
叶府人虽少,规矩还是不少的,叶御史虽然疼爱她,但却不容许她随意出府,只能巴巴地看着叶琉清欢快地出府回来讲外面的趣事听她给。无聊至极时想去做饭,奈何这古代的厨房器具实在是笨重的很,她尝试了一次后只好暂时放弃了。
前世看电视小说中古代一夫多妻制的女人间的争斗通常都是很厉害的,怎奈叶御史纳的妾都是个安生的主,别说争风吃醋了,她和母亲相处友好地她都要翻白眼了。
岁月就在这流水般平静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叶琉涟也摆脱了一直被叶琉清嘲笑的小胖子模样,竖向发展了。


出了房门,叶琉涟刚准备往小池塘走,就被苏子衾拉住了衣袖。
“咳咳。”苏子衾别过头轻咳了两下,伸出小短胳膊揽过叶琉涟的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飞上高墙。
“哇哇,你会轻功啊!”叶琉涟惊异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没想到他说送她回去是这个送法。
“略通皮毛。”不知是不是月光照的,苏子衾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夜里站在高墙上,虽有月光照耀,低头望去四下还是一片黑,叶琉涟反射性地抱住苏子衾的胳膊,惊的他一个不稳差点栽下去。
“你靠不靠谱啊。”叶琉涟一句话还没说完,苏子衾便带着她落在了她的院子中。
“靠谱又是何意?”一落地苏子衾便松开手退后两步,“你总是说些新奇的词语。”
“呃…就是可靠,值得相信和托付的意思。”
“那么我现在还不太靠谱,以后努力变的靠谱可好?”苏子衾思忖后甚是认真地回答道。
“你现在就可以变的靠谱,教我轻功吧,我就可以偷偷溜出府去嗨皮了。”叶琉涟眼睛一亮,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活的会轻功的人她可不能放过,虽然飞的不太稳定,鉴于年纪小多练习练习就好了,她要求不高,只要学到能飞出叶府就行。
“嗨皮?你总是说出一些我不知道的词。”苏子衾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要求。
“嘿嘿,我哥哥也总这样说。呀,坏了坏了,我居然忘了!”叶琉涟一拍脑袋瓜子,总觉得今晚少了点儿什么,一提叶琉清这才想起来。
“你忘了什么?”苏子衾看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子,都想替她脑袋喊疼了。
“我忘了烧鸡,叶琉清今天肯定出去吃烧鸡了,晚饭时我闻到味儿了。”叶琉涟拍完才觉察到自己下手拍狠了,又揉揉拍疼的地方,“每次他去吃烧鸡都会偷偷给我带一块的,不是我吹,特别美味,想想都流口水。”
苏子衾看着她在月光照耀下朦胧的馋样忍俊不禁。
“明日我带给你尝尝,不过可不能白尝的,你要教我轻功的。”叶琉涟收回被烧鸡带走的思绪,正题她可不能忘了,会了轻功她偷偷出府可就爱吃什么吃什么了。
“我不尝。”苏子衾的声音又变回疏离的冷漠了。
“真的很好吃的,比给你的鸡蛋美味了不知多少倍。”叶琉涟说完了这一句才转过弯来,“你是不愿教我吗?”
“我若说是呢,便不愿再接近我了?”苏子衾见她没立刻回答,清清冷冷的语调一扬,“骗子!”
叶琉涟还停在他居然拒绝教他轻功的确认上,尚未反应过来就只感觉衣袂带过一阵风顺着最后两个字落下,苏子衾人就不见了。
“怎么又生气了,居然是个臭脾气的。”她嘟囔一句,然而天色已太晚只好先回了屋睡下了。
隔着墙的另外一边,烛火摇曳,苏子衾站在屋内看不出表情,布包内的蛋壳零碎地放着,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心里,感受着那早已和床榻一样冰凉的温度,久久没有动作。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一个人影悄悄地溜进了叶琉清的屋内。
“哥哥,烧鸡呢。”叶琉涟轻轻地摇晃他。
“嗯?”好一会叶琉清才半眯开眼睛,借着朦胧的光亮看到来人后丢下一句“厨房米缸”转身又睡了。
叶琉涟得到信息后猫着腰又溜进厨房拿了烧鸡还顺了一碗米出来,然后回到自己院里的小厨房,把东西都藏藏好这才安生回到屋内继续睡觉。
“小姐,起床了。”绿裳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起。
“几时了?”叶琉涟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坐起来。
“回小姐,辰时了。”
叶琉涟打量了一下她,约莫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眉目清秀,有些紧张地绞着衣摆拘束地站在门口。
“不用,我自己来,你去备好热水即可。” 叶琉涟对犹豫着准备上前帮自己穿衣的绿裳摆手道。
“是。”绿裳欲退下。
“我以前见过你吗?”叶琉涟看着她的眉眼总觉有些眼熟。
“奴婢的母亲是小姐的奶娘,她去远山请外公了便让我过来暂替,已征得夫人同意。”绿裳垂下头。
叶琉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打发了绿裳去收拾行李搬到院内的新住处。
洗漱完毕后叶琉涟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早膳。
“吃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同你抢。”叶夫人端坐看着她,眼神温柔而慈祥,“一会你去后院挑个婢女和厨娘,以后就同清儿一般,早膳、午膳都在自己的院中食用即可,只晚膳过来就行了。
“不是有绿裳了吗,怎么还挑婢女?”
“奶娘离开的日子久便让她过来帮忙,但并不是府里的婢女,我看人年纪和你一样人也乖巧便留下了,正好给你作伴,等奶娘回来了她还要回家的。”
“哦,那母亲帮我挑吧,我随意啦。”说话间叶琉涟便风一样地跑走了。
叶府东院。
小厨房中叶琉涟正在捣鼓皮蛋烧鸡粥,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闻着锅里腾腾的香气,心想自己果真是明智,一早就看中东院这地儿,以前没事就跑来收拾,捣鼓这捣鼓那的,还腌了一小坛皮蛋,如今正好用上。虽然腌制的时候用料不齐全,成品样子有点怪,但起码凝固成功有点皮蛋的样子了。
忽然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叶琉涟随声看向门口,只见绿裳呆呆地站着,视线对上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姐恕罪,奴婢只是闻到味道来看一下,不知小姐,小姐……”
“我怎么了,叶府没有规定不让我做饭吧。”叶琉涟看着绿裳紧张的样子甚是好笑,“你快起来吧。”虽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下跪这个礼数她还是不习惯。
“过来过来。”叶琉涟看她哆哆嗦嗦地起来站的离她远远地,眼睛却不自主地飘向煮粥的锅里,遂舀了一碗递给她,谁知这一动作又让绿裳跪下了。
“小姐,小姐……”绿裳不知是紧张还是怕,结巴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叶琉涟叹口气起身到到绿裳面前扶起她:“别动不动就下跪的,我哪有那么可怕,你并不是府里的婢女就别自称奴婢了,我也不知这粥味道如何,第一次做,你帮我尝尝。”
绿裳这才起身接过碗对着吹了吹,小口的抿了一下,然后眼睛蓦地就亮了一下:“好好吃哦。”
“好吃就别告诉别人,以后我还做给你吃,里面的烧鸡肉可是兄长偷偷带给我的,让爹爹知道了以后就吃不到了。”叶琉涟边说边把剩下的粥装到提前备好的陶罐里。
绿裳使劲点了下头呼噜呼噜喝着。
“你在这慢慢吃。”言罢叶琉涟用厚厚的布包着罐子捧着出了门。
苏府西院。
叶琉涟猫着腰扒着窗户边正往苏子衾屋里瞧,见两个婢女低着头站的离苏子衾远远地,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苏子衾正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几乎未动的早膳发呆。
叶琉涟正想着要不要扔个石子进去时,苏子衾便心有灵犀似的看向窗外。她见他看过来忙做手势指指自己又指指屋里,指指婢女又指指屋外,示意他让婢女出去,然后就跑到屋旁的树后面藏起来了。
苏子衾一夜未睡好,总不自觉地想起昨夜之事,看着早膳也没什么食欲,不知该不该去同叶琉涟道歉。可是他不想教叶琉涟轻功,第一次有人愿意接近他说要同他玩儿,可若她学会轻功可以出叶府了,还会来找自己玩吗?他正这么想着,隐约中飘来一丝香气,他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了他思绪中的人——叶府的那个小姑娘!
苏子衾回过头淡淡道:“我吃完了。”两个婢女立刻收拾餐具离开了,速度快的叶琉涟看到一定会咂舌。
不过叶琉涟此时正捧着罐子站在树后头,听到关门声眼见了婢女离开,这才抱着罐子进了屋,苏子衾正坐在桌前垂眸喝着水并未看向她。
她将罐子轻轻放在桌上:“累死我了,看着也不大比我想象的沉多了。”
“这是何物?”从隐约飘出的香气中苏子衾判断不出是何吃食。
“拜师礼。”叶琉涟打开系着的布,将扣在罐子上的碗和勺子取下用茶水涮了涮,将粥倒出一碗摆在苏子衾面前。
“不教,你走吧。”本来犹豫的心在看到她时反而静了下来,苏子衾依旧垂眸不看她,反正他早已习惯一个人。
“那就算了,你尝尝,我做的皮蛋烧鸡粥,特此一家,过时不侯哦。”叶琉涟收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笑笑地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苏子衾抬头,没有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叶琉涟没有错过他不经意挑了一下眉的动作。
“这是何物?”苏子衾指了指粥里的皮蛋。
“皮蛋。”
“未曾听说过。”苏子衾舀了一勺尝了一下,蛋很韧,鸡肉香软,混着略带咸味的米粥。
“我昨儿说今日带烧鸡来给你吃,今日便带来,说要同你玩耍便来找你了,我说出口的话必不食言!”叶琉涟放下支着下巴的手。
苏子衾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稚嫩脸庞,忽然间就觉得心里痒痒的,痒的一阵酸意冲上鼻子,眼中厚厚的雾气堆积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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