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昭梁毅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宠养女,皇叔撑腰,不原谅全文》,由网络作家“钱来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纪昭第二次见萧烨。他今日不坐轮椅了,撑着一根缠龙纹金手杖,慢慢地走来。外头天光甚好,华衣上泛出淡淡光华。他眉眼冷峻,不苟言笑的样子是纪昭再熟悉不过的。萧烨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文武双全,自幼熟读兵书。十几岁就领了圣旨去西北打仗。打了近十年几百场仗,打得乌国不敢再扰边。西北苦寒,战事艰苦,他伤了腿。这才回京修养。前世,五年后三皇子夺位。萧烨领兵平乱,被拥立为新帝。萧烨走进来,皇后已经让人看座。萧烨见到纪昭,微微挑眉:“你怎么在这?”他口气挺直接,生人勿近的疏离。皇后笑问:“皇叔寒症好点了吗?”萧烨点了点头,便一语不发了。皇后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对纪昭道:“你也是在军中的,可以和皇叔讨教切磋切。”纪昭笑了笑:“可是臣女武功早就废了。”皇后愣...
《侯府宠养女,皇叔撑腰,不原谅全文》精彩片段
纪昭第二次见萧烨。
他今日不坐轮椅了,撑着一根缠龙纹金手杖,慢慢地走来。外头天光甚好,华衣上泛出淡淡光华。
他眉眼冷峻,不苟言笑的样子是纪昭再熟悉不过的。
萧烨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文武双全,自幼熟读兵书。十几岁就领了圣旨去西北打仗。
打了近十年几百场仗,打得乌国不敢再扰边。
西北苦寒,战事艰苦,他伤了腿。
这才回京修养。
前世,五年后三皇子夺位。萧烨领兵平乱,被拥立为新帝。
萧烨走进来,皇后已经让人看座。
萧烨见到纪昭,微微挑眉:“你怎么在这?”
他口气挺直接,生人勿近的疏离。
皇后笑问:“皇叔寒症好点了吗?”
萧烨点了点头,便一语不发了。
皇后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对纪昭道:“你也是在军中的,可以和皇叔讨教切磋切。”
纪昭笑了笑:“可是臣女武功早就废了。”
皇后愣住。
萧烨看了她一眼,突然问:“怎么废的?”
纪昭比划:“被刺客一枪捅到了心脉上。心脉碎了,内力就散了。”
萧烨皱了皱眉,慢慢摩挲自己的伤腿。
纪昭不说话了。
半晌,萧烨道:“心脉碎了的确是麻烦,但外家功夫你可以继续练,练好了一样能上阵杀敌。”
纪昭点头:“臣女也是这么想的。”
萧烨冷漠的神色缓了几分:“练功有阻碍的话,可以来问孤。”
纪昭应下。
皇后看看她,再看看萧烨,突然意味深长笑了笑。
此时内侍前来说,庞贵妃来了。
皇后道:“先让她在外等等,昭儿,你去与贵妃说说话。本宫与皇叔商量点事。”
纪昭应下,随着内侍出去了。
殿中,皇后笑着问萧烨:“纪家姑娘,你觉得如何?”
萧烨皱眉:“不怎么样。”
皇后瞪了他一眼:“方才你都与她说了好几句了。本宫还没见过你与女子说过话呢。”
萧烨不悦:“说过。只是皇后不知道。”
皇后追问:“谁?”
萧烨不太耐烦:“黄尚宫,李嬷嬷,还有奶娘。再不济,皇嫂不也是天天与孤说话吗?”
皇后:“......”
皇后:“皇叔今年都二十八了,该娶妻了。不然老了可怎么办呢?”
“老了就去死,还能怎么办?”
皇后:“没子女照顾皇叔,很可怜的。”
“子女烦着,孤死的更快些。”
萧烨站起身,拄着手杖就要走了。
皇后叹气:“皇叔,你看纪姑娘也是个会武,还上过战场,你娶了她不是两全其美?”
萧烨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残,一个废,皇嫂还真是会做媒。”
皇后做最后努力:“纪姑娘长得很美,气质恬静沉稳,根本不是传言中粗鲁无礼。皇叔要不要多看看?本宫不信皇叔连这等好人家的姑娘都瞧不上眼。”
萧烨不说话了。
黄尚宫忽然道:“可能有人故意抹黑。老奴三年前赏赐时见过纪姑娘,她心地实诚,说话直爽,虽不如寻常闺秀沉静,但三年后已然变样了。”
皇后皱眉:“是谁要抹黑她?”
萧烨冷冷道:“功高就有人嫉恨。孤不也是被御史骂了好几年?”
皇后尴尬。
......
纪昭与庞贵妃说话。
庞贵妃长得很美,鹅蛋脸,鼻似悬胆,四十岁了保养得犹如双十年华的姑娘似的。
她是三皇子的生母。
三皇子今年十八,刚刚出宫建府。
庞贵妃打量纪昭身上素淡的衣衫,笑:“皇后怎么没赐新进贡的布料给你做几件新衣裳?”
纪昭笑了笑:“有呢,还没做出来。”
庞贵妃又问了她当年怎么与刺客搏斗。听后,啧啧称赞。
直到萧烨走了出来,庞贵妃上前与他见礼。
庞贵妃问:“侧殿要完工了吧?”
萧烨点头。
庞贵妃又道:“等竣工了,本宫请寒山寺的高僧过来做法事祈福。”
萧烨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贵妃与皇后商议便是,孤没什么意见。”
他说完要走,忽地看向纪昭:“你出来,孤有话与你说。”
殿中静了一瞬。
纪昭正好有话想与他说,跟了出去。
......
荒芜的荷花池边,两人站着对视。
良久,萧烨:“你长得挺矮的。”
纪昭:“......”
她道:“那是殿下太高了。”
萧烨皱眉:“孤不是那个意思。孤是问,你耍的枪多长?”
纪昭回过神来,略尴尬。
她比划了下自己擅用的红缨长枪:“平日用的枪大约是六尺一寸,让军中匠人特地打造的。骑枪的话,是六尺八寸,再长的话我在马上不方便出枪。”
(注:一尺30.5厘米,一寸3.3厘米)
萧烨点了点头:“如今你还耍的动吗?”
纪昭见他眼神熠熠,看样子对自己战场武功十分有兴趣。
她摇头:“耍不动了。要强行练的话,只会空架子,杀不了人。”
萧烨沉吟了一会:“先慢慢练起来,孤会找大夫给你试试针看能不能恢复内力。”
纪昭愣了下,道谢。
萧烨叮嘱:“武功不可废。”
他要走,纪昭犹豫了片刻,上前拦住:“殿下,有件事想来想去,还是想告诉殿下......”
萧烨停下,皱眉瞧着她。
他身形很高,冷淡瞧人的样子令纪昭感到了熟悉的杀气。
纪昭斟酌了半天:“臣女闲逛喝茶的时候,听见隔壁桌有人议论寒山寺最近从西域商贩重金收了几桶火油。”
萧烨面色不变,挑眉:“不是供奉佛主的香油?”
纪昭摇头:“不是。”
萧烨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他说完拄着手杖慢慢走了。
纪昭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心里叹了口气。
前世她记得裕华宫侧殿修好了后,寒山寺的高僧奉命进宫祈福作法。
当夜风大,裕华宫走了水连着烧了好几座宫殿。皇帝大怒,言官们纷纷斥责皇后奢靡无德。
皇后为了平息朝臣们怒意,不得不在太庙前披发跪席请罪三天三夜。
因此事,连累了一大批人。
首当其冲是皇后、太子,快要出嫁的大公主,其次便是睿亲王和支持修缮的大臣们。
此事之后,庞贵妃代掌凤印,隐隐成了六宫之主。
皇后很好,睿亲王也很好。
他们是她前世和今生的恩人。
她想改写命运,也为自己筹谋更好的靠山。
纪昭回府。
梁家的赔礼换了两千多两,很不错。
她几乎都要原谅梁毅的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
不过,只是想想。
梁毅和她的恩怨还没算清楚,她不急。
她正要歇息,下人说大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纪昭抿了抿唇,换了件衣裳去了。
到了西院,她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见到大夫人秦氏。
秦氏额上绑着昭君兜,一副病容。她身边是白沁雪,白沁雪正端着白玉碗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纪昭安静站在旁边。
大夫人秦氏喝完药,倒是沉不住气,脸色一沉:“今日你去了哪儿?”
“才刚回府几日就不安生。被梁家退婚了也不知反省,成日只知道野。你说说你今日出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纪昭看了一眼秦氏身边的嬷嬷丫鬟,其中一个眼神躲闪。
纪昭笑了:“母亲还病着,切莫生气。”
“生了病还这么中气十足,女儿还以为母亲大好了呢?”
秦氏咳嗽起来,摸着心口:“若要不把我气死,你就乖觉点。”
纪昭:“母亲要女儿做什么?”
秦氏冷笑:“哪敢差遣大小姐你做什么?如今你是皇后跟前红人,一回府兴风作浪,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顽劣又没半分大家闺秀品行的,早晚作死自己!我真是后悔生了你,生你时痛了两天一夜,半条命都没了。如今不忠不孝......”
纪昭脑子放空,耳边恶毒辱骂声便小了。
主母发怒,众奴仆战战兢兢。
只是与以往不同,这次脾气急躁的大小姐竟然一句都没回。
偌大屋子里充斥的是大夫人恶毒的咒骂。虽说孝道大过天,子女受父母骂着也是应该。
但,大夫人这顿发作失了慈母的风范。
与平日温婉娴静,人淡如菊的样子,不沾半点。
大夫人秦氏骂了半天,只觉得静得出奇。她看向纪昭,端端正正站着,脸上挂着淡漠笑容。
她很平静。
平静中似乎有看破她那点龌龊心思的不屑。
大夫人秦氏突然茫然。
难道一向拿捏死死的手段,被纪昭看破了?
秦氏缓了口气,装作慈母痛心疾首的样子:“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母亲的话,将来吃亏的是自己。”
纪昭笑了笑:“女儿一向很听母亲的话。”
秦氏:“......”
秦氏:“我让你抄佛经,你去了哪儿?”
纪昭招来晚意,将抄好了的佛经递上。
“母亲误会了,女儿是抄好了佛经才出门的。”
秦氏看着手里的宣纸,一口气憋住了。
“你出门做什么?”
她咄咄逼人。
眼下也就这件小事能发作了。
纪昭不紧不慢:“女儿听下人说母亲身子不好,所以特地去药铺买了点补药。”
秦氏:“......”
白沁雪打圆场:“母亲,别怪大姐姐了。她一片孝心,只是行事不拘小节,有些许孟浪。改了就好。”
纪昭笑了:“沁雪表妹,我哪儿不拘小节,些许孟浪?你指出来。”
白沁雪僵了僵。
白沁雪低头,眼眶红了:“对不起,大姐姐。我说错话。”
“我知道梁毅哥哥退婚令你对沁雪有误会,但是大姐姐不要迁怒我身上。”
秦氏心疼:“你与她道什么歉?她没有容人之量,还把你从紫棠院逼出来。现在还敢与我顶嘴,来人,罚......”
“罚她跪在外面!”
纪昭不动,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母亲让我抄佛经,我抄了。生病我就出去买药。哪儿不对?”
秦氏哑然。
纪昭又道:“还是说,母亲下了严令让我不许出门半步?”
“申嬷嬷,母亲这么说过吗?”
被突然点到名的申嬷嬷一哆嗦,下意识摇头:“没,不是。”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被晃点了,十分后悔。
纪昭微微一笑:“母亲,申嬷嬷也说不是呢。”
秦氏又咳嗽起来,这次是真的。
纪昭关切:“母亲的确是病得很严重,明日我便过来伺疾吧。”
“免得辛苦沁雪表妹日日过来伺疾,不知道的还以为沁雪表妹与母亲才是亲母女。”
秦氏与白沁雪听了,心惊肉跳。
竟忘了反驳。
秦氏道:“你别胡说。你离府三年,要不是沁雪替你侍奉双亲,母亲恐怕熬不过。”
“你该感谢她。”
纪昭点头:“是,我该感谢沁雪表妹的。”
白沁雪微微诧异。
“毕竟,沁雪表妹替我试出了梁毅这等负心汉。”
“若不是沁雪表妹,我将来万一被梁母这等厉害婆母磋磨,又是负心绝情之人对待,那真是太惨了。”
她语重心长:“沁雪表妹你虽然都是为了我好,但以后也不可拿自己的名声如此孟浪行事。”
秦氏咳嗽得更大声了,白沁雪满脸通红,捂着脸含泪跑了。
秦氏有气无力:“你,你......你别阴阳怪气欺负沁雪。她......”
她说不出话来了。
梁毅这茬烂事,是白沁雪过不去的一个坎。
道德制高点被纪昭拿捏得死死的。
“你明日一早就过来伺疾。”
秦氏恶狠狠地下了命令。
纪昭含笑应了,然后回了紫棠院。
......
回到了紫棠院,奶娘文氏不住摸着她的手脚。
全须全尾回来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见。
从前每次大夫人招了大小姐过去说话,不是打就是骂,要么找了个由头让她跪几个时辰。
这次竟然就这么好好地回来了?
纪昭喝了口水,道:“申嬷嬷的侄儿是不是门房?”
奶娘文氏点头。
纪昭笑了:“难怪。耳报神那么多,我倒是小瞧了。”
纪昭指尖轻点桌子,一下一下。
旁人不敢打扰。
回府的大小姐沉稳很多,步步为营,她们越发看不透。
纪昭:“听说申嬷嬷的侄儿赌钱?”
晚意端来茶水:“府中下人经常没事偷着赌几把。不是新鲜事。”
纪昭点头:“那就让他玩得开心点。”
她拿了点银子交给晚秋,耳语了几句。晚秋揣着银子笑着走了。
奶娘文氏担忧:“大小姐,大夫人让您明天去伺疾。这......”
纪昭不以为然:“去就去,不去就是我不孝了。”
奶娘文氏更担心了:“可是大夫人万一磋磨大小姐呢?”
内宅妇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折磨人。
不上台面,但比杀了还难受。
从前大小姐心思单纯,每每都被大夫人治得死死的。
奶娘文氏不敢想,现在大夫人盛怒之下要怎么惩罚大小姐。
纪昭含笑:“奶娘放心。”
翌日,天还没亮。
西院的门就被拍的山响。
门房婆子打着哈欠,胡乱穿好衣服前来开门。
门打开,一身劲装,头束男子发髻的纪昭站着。
“我来给母亲伺疾。劳烦妈妈去通报一声。”
婆子差点绝倒。她看了看天色,天边还挂着星星。
纪昭催促:“快些去通报,母亲起来了要是没见到我,怎么行?”
婆子慌忙去禀报。
过了一会儿,婆子黑着脸回来:“大夫人还在睡呢。大小姐等大夫人起了再来吧。”
纪昭摇头:“我都收拾妥当了,让我进去候着等母亲起床。”
婆子无奈,只能打开门。
纪昭进了院,看了看主屋果然是一片漆黑。
大夫人还没起床。
她对晚意和晚秋道:“许多日没练过功了,今日天气甚好,我练练。”
晚意奉上她的剑。
纪昭摇头:“我没内力,还是使鞭子吧。”
晚秋奉上鞭子。
纪昭接过,抖了一个漂亮的鞭花。
“啪”凭空炸响,像是正月里放的炮仗。
纪昭练了起来。她从小对武功很感兴趣,在军营中时常求了那些老兵痞们教她武功。
乱七八糟的刀剑枪戟,甚至大刀、狼牙棒都使过。
长枪作为她的趁手武器,是因为实战中发现长枪杀敌威力大。
纪昭练武,虎虎生风,一条蛇鞭使得行云流水。
“啪啪,啪!”
“哗啦”
练了小半个时辰,正屋的灯亮了。
婆子揉着眼睛出来,有气没力:“大夫人让大小姐别练鞭子了。吵人。”
纪昭点头:“好。”
她换了一把软剑。
“休休休”
“沙沙沙”
正屋的灯又亮了,婆子一言难尽地看着练得浑身是汗的纪昭。
“大小姐,大夫人说让你进去。”
纪昭道:“母亲不是还没起身吗?让母亲多歇一会儿,我在这等。没事正好练练功。”
婆子:“......”
半个时辰后,纪昭练了一身汗。
早有准备的晚意和晚秋拿了帕子和热水给她擦脸擦脖子,又拿布挡了个屏风让她换下练功服。
纪昭收拾得清清爽爽进去给大夫人秦氏请安。
大夫人秦氏歪在榻上,双目闭着,眼下一圈青紫。
她听见脚步声,有气没力道:“你,你一大早的过来做什么?”
纪昭道:“母亲不是让女儿过来伺疾吗?”
秦氏深吸一口气:“那你在院子里练功是想气死我吗?”
纪昭摇头:“母亲,你误会女儿了。女儿练功是以身作则告诉母亲,女子身弱更应该活动手脚。”
“你看女儿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如今还是能拿得动刀剑,而且越练精气神越足。”
她滔滔不绝说着练功的好处。
说道激动处,伸手就要拉着秦氏去院里站马步。
秦氏脸铁青,咬牙:“你,你回去吧。”
纪昭奇了:“母亲,您不想身子变好吗?”
秦氏揉了揉额头,恹恹说:“你先回去。我今日没睡好,要歇息。”
“好吧。”纪昭十分惋惜,“母亲睡太多了,大夫说睡多了气虚。”
“你......”
“母亲,你还没喝药。女儿伺候您喝药吧。”
“不用了,你赶紧回去。”
“......”
纪昭带着晚意和晚秋回到了紫棠院。
奶娘文氏正起床。
她一醒来就发现纪昭与两个丫鬟不见了,正奇怪。
纪昭神采奕奕:“烧点热水,我还是洗洗爽利,补个回笼觉。”
她对晚意和晚秋道:“下午你们去睡,补补眠。”
晚意笑着问:“明日还去吗?”
纪昭笑:“去,很久没有大早上练功了。很清爽。”
“明天把我的金环狼牙刀拿去练。”
......
纪昭洗了澡,饱饱睡了个回笼觉。
西正院那边传来消息,大夫人昏昏沉沉,过了正午才睡着。午膳都没吃。
纪昭了然笑了笑。
大夫人秦氏睡眠一直非常不好,要服安神汤才能睡着。且时常要睡到日上三竿。看诊的大夫说是忧思过重。
看来,她得好好帮母亲改改这糟糕的作息。
第二日一早,鸡还没打鸣,纪昭又去西正院。
这一次西正院的人都惊醒了。
实在是金环狼牙刀,有点吵。
大夫人秦氏脸沉如水看着练得一身是汗的纪昭,冷笑:“你要母亲早点死就说,不必这么折磨我。”
纪昭跪下:“天地可鉴,女儿一片孝心。”
秦氏脑子沉沉的,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你来伺疾就伺疾,你练什么功?”
“大夫说适当走动,练练功对母亲身体好。”
秦氏捂着剧痛的额角,半天才说:“你,你明日不要来伺疾了。”
纪昭皱眉:“母亲,您病得这么重,女儿放心不下。”
才两天就受不了?
秦氏有气没力:“滚,不,你走吧。”
纪昭回去。
第三日,寂静的西正院大门突然被拍得山响。
婆子困得要命,看着还来的纪昭。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大夫人不是不用您来伺疾吗?”
纪昭正色道:“母亲病中气话怎么能作数?”
“母亲身子虚弱,全都是因为日常没练功没走动,积郁成疾。我这般规劝都是为了母亲好。快些去通传。”
婆子只能开了门。
她见纪昭没带那些稀奇古怪的兵器,松了口气。
突然“吼!哈!”两声断喝。
婆子差点摔倒。
回头看,纪昭打起了一套降龙伏虎拳。
一招一式,虎虎生威。拳带风,掌若刀。
纪昭练了两三遍拳,大夫人秦氏让她进去。
两相无言,秦氏问:“你能不能不练功?”
纪昭摇头:“女儿习惯了早上练功。一日不练就荒废。”
“母亲,女儿不辛苦的。又能练功又能伺候母亲,一举两得。”
秦氏神虚气弱:“我去告诉你爹。让你爹教训你。”
纪昭笑了笑,告辞离开。
当天,大夫人秦氏特地找了纪世德,哭诉了一通。
纪世德皱眉:“昭儿是练武出身,武功上一直很勤勉。你多心了。”
秦氏哭道:“可是妾身每日早上都被吵得睡不着。她还说要让我也练功,这不是将我往死里逼吗?”
纪世德劝道:“你还说昭儿对你不孝。她分明这是为你好。你每日病恹恹的,练练功身子就好了。听话。”
秦氏:“......”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大夫人秦氏真的病了。
病得还不轻——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如此恶性循环。
而且一听到声响就惊醒哭泣。
“你......你不用来伺疾了。”
秦氏头上缠着厚厚的锦鼠皮昭君兜,脸色蜡黄,病恹恹。
纪昭正要开口。
秦氏立刻道:“娘的病需要静养,你伤也刚痊愈。你就好好在自己的院子歇息吧。”
纪昭开口:“母亲,我还抄了佛经,明日拿给你瞧瞧?毕竟佛光诞要到了。”
“不用,不用。”
秦氏连声道,“不用抄了,也不用拿给我瞧。这几日我要好好歇息,不然佛光诞我没办法出去礼佛。”
“我知道你一片孝心。”
“就这样吧。送大小姐回院子。”
纪昭心满意足离开。
嗯,母亲还是第一次说她孝心可嘉。
纪昭对旁边皱眉的孙公公道:“让公公见笑了。”
她对晚秋道:“去唤门房。”
梁毅这才发现旁边有外人在场,等看清孙公公身上一等大太监服饰时,脸色瞬间煞白。
他赶紧请罪:“下官见,见过公公。”
孙公公不认得梁毅,侧过身只当没瞧见他。
梁毅尴尬至极。
管家匆匆出来。
他认出纪昭,皱眉:“大小姐,您提前回府怎么没通知府中一声?”
晚秋不高兴:“大小姐有事自然能回自己家。”
管家一转眼看见白沁雪,眼睛亮了亮,赶紧迎上前:“二小姐回来了?大夫人还念叨着您出门逛街可累着了。梁公子一起快请进!”
但两人却不动,只拿眼瞧着纪昭。
管家这才发现不对头,一转眼看清纪昭身边竟然站着孙公公。
他登时僵住,反应过来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公......公公......恕罪。”
孙公公看了他一眼:“皇后娘娘有口谕,都让众人出来迎吧。”
管家擦着冷汗匆匆进去。
很快,纪府中众人出来迎接。
祖母、父母与二房三房,还有各房兄弟姐妹统统出来亲自迎。
纪昭含笑行礼见过长辈们,然后与孙公公一起进了府门。
身后的人她是一眼都不看。
......
孙公公与府中众人传了皇后口谕,只说皇后做了噩梦,想念纪昭英勇救驾所以让她回京。
又赐了诸多绫罗绸缎,首饰金银等等,这才回宫复命去了。
纪昭与众人见过后,轮到白沁雪。
纪父道:“你去西山这三年,你娘忧心重重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沁雪从老家赶来带来名医,你娘怕是熬不过。”
纪昭点头:“母亲向来柔弱不能自理,是女儿不孝,没有侍奉跟前。”
纪父愣住。
他备了一堆解释如何三年没去看望她,如今却半点用不上。
觉得哪不对劲,却又是说不出来。
大夫人秦氏捂着帕子咳嗽两声:“也不怪你,娘思念你,还好有沁雪陪着。你倒是得谢谢沁雪替你侍奉双亲才是。”
纪昭笑了笑:“那是要多谢沁雪表妹。”
表妹?
秦氏皱了皱眉。
白沁雪款款上前:“大姐姐,我本家姓白,是大夫人表亲家的女儿。如今承蒙大夫人恩典认为养女。”
“我比大姐姐小二岁。”
纪昭点头:“表妹好。”
白沁雪僵了僵。
这称呼是不打算承认她养女的身份了。
纪父皱眉:“昭儿,我知道你从小便没有容人之量,但沁雪救过你娘的命,她以后便是纪府的二小姐,是你的妹妹。”
纪昭含笑:“母亲认了沁雪表妹为养女,但没进族谱吧?”
纪父点头,祖母也说:“女子而已,不上族谱的。”
纪昭道:“没上族谱自然不是我的亲妹妹。府上有好几个妹妹,不缺妹妹。”
堂上众人呆住。
白沁雪拿了帕子擦眼睛,哽咽:“原大姐姐是讨厌我。”
纪昭:“讨厌你不至于,我与你先前又没见过。”
白沁雪僵了僵。
“够了!昭儿,你一回来就发作沁雪,简直是岂有此理!”纪父拍案而起,怒容满面,“原本以为你到了西山养伤能顺便养好脾气,没想到还是同以前一样。”
纪昭也不生气,平静问:“女儿从前是怎么样的呢?”
纪父:“粗鲁、无知,礼仪全无,不是大家闺秀!”
纪昭没有像前世一样当众和父亲大吵大闹,而是含笑提醒:“父亲,连圣上都夸女儿像极了您呢。聪慧果断,有勇有谋。”
纪父满脸通红。
纪昭轻声道:“圣上言,总是没错的。”也不敢有人说圣上错,不是吗?
堂上众人脸色各异。
纪昭抬出皇帝,无人敢再指责她品行如何粗鲁。
反而细细品味了下——白沁雪不过是寒门之女,怎么的配当纪昭的妹妹?
......
梁毅在外间堂上等着了大约半个多时辰。
下人带话:“梁公子有话要与老爷说。”
过了一会,纪父让纪昭前去前堂。
纪昭前去时,纪父怒气满面,恨恨瞪了她一眼。
他指了指梁毅:“你与昭儿把话说清楚。”
梁毅行了一礼,郑重道:“昭儿,既然你提前回府,我便与你说清楚。”
“我们的婚事还是作罢吧。”
堂上静默了一瞬。
梁毅见纪昭不语,语气稍快:“我知你对我情根深种,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小时候的誓言不过是玩笑。”
“不管你心里如何怨恨,一切冲我来便是。希望你不要针对沁雪。她是无辜的,而我与她一直是以礼相待,并无苟且。”
“是我心悦与她,她全然不知情。”
纪昭微微一笑,对纪父道:“婚姻之事但凭父亲做主。”
纪父愣住,梁毅更是呆了呆。
纪父皱眉:“这......”她怎么不闹?
纪昭道:“女儿刚刚回府实在是疲倦,若没有别的事,容女儿下去歇息。”
梁毅见她如此云淡风轻,像是蓄劲了半天却一拳打在棉花上,半分都不得劲。。
他不悦:“昭儿,你就没什么话说?”
纪昭笑了:“这门亲事本是两家人口头之约,若是要退,也应该是长辈商议决定。”
“我,能有什么话说?”
梁毅气急:“这事与你名声有损,你......你就不生气?”
纪昭一笑:“梁公子也知道此事对纪府名声有损啊?就这么等不及吗?”
纪父回过味来,冷冷道:“这事让梁府出个话事的人来说吧。如此草率岂不是欺我纪府没人?”
梁毅满脸羞愧地走了。
纪父留纪昭说话。
他一开口便是呵斥:“你好好反省为何人家会与你退婚?!简直丢尽纪府的脸?”
纪昭十分平静:“女儿今日才刚回府,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女儿也不知道梁公子为什么突然要退婚。”
纪父语塞。
半天,他冷哼:“总之你比不上沁雪温柔大方,被人抢了男人也是活该!”
“回去好好反省!”
纪昭没回嘴,只是笑了一声。
纪父原本要走,听得她的笑声恼火:“你笑什么?”
纪昭眸色明亮:“女儿回来路上听说梁毅剿匪有功,打算去圣上面前申功呢。”
纪父脚下一个踉跄,怒:“他何时剿匪了?匪患消息他怎么知道的?”
这次纪世德是真的发怒了。
半月前渠县有匪患,他正要带人去剿,剿灭成功的话京城也不会闲话他是靠女儿的功劳才得了爵位。
现在一听功劳被抢了,纪世德无异于被雷劈中。
纪昭不解:“沁雪表妹不是日日与梁公子一起吗?她没告诉父亲梁公子剿匪吗?也许匪患消息是她无意中透露给梁公子呢。”
她说完翩然离开。
独留纪父一人无能,狂怒。
纪昭回了府中,带来了皇后的恩赏。
黄金一百两,白银贰仟两,一套黄金镶西域宝石头面首饰,龟兹国进贡的数条八宝缠金项链,珠钗八枝,杭绸若干匹。
光彩夺目。
府中人看着,眼中露出艳羡。
大夫人秦氏今日打扮得甚是妥当,云鬓高梳,珠翠满头,十分美丽高贵。
她柔声道:“昭儿,你进宫怎么不与母亲说一声?万一礼仪不妥,岂不是被皇后笑话我教女无方?”
纪昭含笑:“母亲多虑了。皇后娘娘夸女儿知书达理,十分有教养,让我多多进宫陪她说话。”
秦氏眉心微蹙,眼底有气恼与嫉妒。
寻常人想进宫一趟难如登天,而纪昭只寻常起了个床,搭个马车就到了皇后跟前了。
这份天大的荣宠,理应给她和沁雪才是。
纪昭将母亲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前世,她总觉得母亲与自己相处很别扭。
不管她做得再好,母亲从没有为她开心过一刻。甚至做到了最好,还要挑出荒谬的错处折磨她。
死后,她通过虚妄台看了七八年,终于悟了。
母亲瞧不起她,憎恨她,只因为她是父亲的骨血,是自诩清高才女下嫁武夫的耻辱。
没人会爱自己身上的耻辱。
她恨自己的女儿。
秦氏道:“昭儿,皇后赏赐的这些东西太贵重。娘替你收着吧。”
纪昭态度坚定,婉拒:“皇后吩咐过了,这些是她私库拿出来的,是要归女儿名下。不入公库。”
秦氏难堪了下。
她目光落在金灿灿的黄金头面上。
道:“昭儿,你惯常舞刀弄枪的,这么精细的首饰戴着也是不配,还不如拿出来分给府中的姐妹。”
所谓的分给府中姐妹,怕不是只想给白沁雪吧?
纪昭笑了笑:“母亲忘了吗?女儿武功已废,如今再也拿不动刀枪棍棒了。正好有闲暇梳妆打扮自己了。”
秦氏愣住,旋即道:“打扮什么?你打扮了也不美。你看你皮肤黝黑粗糙,肩宽胳膊粗。这些精致首饰用了只会让人笑话。”
“也怪我。幼时母亲不曾管教,让你跟着你爹在军营中习武,性子粗鲁,不懂礼仪,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又是贬低,打压。
纪昭笑了下:“母亲,你又忘了。父亲的爵位和您的诰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女儿用武功和性命博来的?”
接连被女儿绵里藏针的连怼,秦氏的脸面再也挂不住。
她将珠钗摔回首饰盒中,冷了脸:“谁教你与母亲这般无礼的?”
纪昭笑容晏晏,轻声细语:“女儿不敢。”
秦氏动了怒:“别以为有救驾之功,就可以将所有人不放在眼里。你如此狂妄自大,恃宠而骄,将来一定会惹来灾祸的。”
她又讥讽:“梁毅与你退婚,便是觉得你粗鲁不堪。沁雪比你温柔娴静,更像大家闺秀。他喜欢沁雪不要你,便是佐证。”
纪昭静静听着秦氏发飙。
这番话前世秦氏也骂过,骂得比现在难听十倍。
从前她心如刀绞,如今却如清风拂山岗。
放弃希冀,便不会受伤。
她依旧柔柔笑道:“救驾之功的确是很了不起,不然母亲如何承了女儿功劳才成为诰命夫人?若是母亲觉得受之有愧的话,就去圣人面前将诰命辞了吧。”
秦氏噎住。
“至于沁雪表妹更像大家闺秀,那只是像罢了。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只是个穷乡绅的女儿而已。”
她与秦氏酷似的美眸中寒芒细碎:“山鸡本就不是凤凰,何苦非要插了一头金灿灿的羽毛让人背后笑话呢?”
“哗啦”
秦氏摔了手边的茶盏。
纪昭笑了笑,对闻声而来的下人柔声吩咐道:“大夫人头疾还没好,你们仔细点照顾。”
“晚秋,把皇后赏的首饰都收回我的院子。”
......
纪昭回到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正在与几位夫人说话。
纪昭上前见礼,祖母亲热拉着她的手一一介绍。
这几位夫人都是与纪府相熟的官宦之家。
祖母请人来府上的意思很简单,要托人与她相亲,寻找合适的夫婿。
纪昭明白祖母一番苦心,毕竟她已经十八了,算是老姑娘了。而这个朝代女子终究是要择一夫家才是归宿。
她莫名想到了睿亲王萧烨。
身为亲王,他年纪也颇大了。他的几位皇侄子都三年抱俩了。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娶王妃。
想想前世她好像也没看见萧烨娶皇后。
登基后要么治国,要么打仗。
这个皇帝当得乏味得紧。
以至于他无聊去到那么偏远的寺中礼佛,还亲自为她埋骨。
思绪飘远了。
几位夫人却瞧纪昭十分满意。
见礼后就低头不语,十分贞静的样子。
有位夫人问:“大姑娘这还是住在祖母院子里养着吗?”
祖母笑容凝滞了下。
纪昭回过神,笑道:“齐夫人误会了。是我刚回府,紫棠院还没收拾出来。”
夫人们纷纷打趣:“就说呢,大姑娘都这么大了,还住祖母院子里娇养着。这是天伦之乐了。”
夫人们寒暄离开。
祖母却始终皱眉沉思。
她对纪昭道:“紫棠院你还回去吗?”
纪昭笑道:“一切由祖母做主。”
至始至终,她都没说要放弃紫棠院。
祖母点了点头。
晚膳的时候,祖母对秦氏道:“这么些日子了,紫棠院收拾出来了没?”
秦氏脸色微变。
纪父道:“昭儿已经回来好几日了,还住在母亲处,实在是不像话。”
纪昭微笑,道:“多谢爹爹,女儿其实愿意陪伴祖母膝下。只是祖母心疼,怕拘着女儿。回紫棠院,是祖母和爹爹疼爱。”
这是场面话,纪父和祖母很受用。
祖母道:“今日几位夫人来府上吃茶,都夸昭儿娴静聪慧。假以时日她们定能帮昭儿找桩更好的亲事。所以得让她赶紧住回自己院子。”
“毕竟是你嫡亲的大女儿,得有体面才是。”
纪父点头:“昭儿回来后变了个样,娴静温柔,这很好。”
白沁雪低头放了筷子,吃不下了。
饭桌上纪府二房三房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什么。
十数双眼睛看向稳重吃饭的纪昭。她面上神色淡淡的,既没有得回院子的欣喜,也没有被委屈的失落和不甘。
仿佛这一切都是寻常,该她的就是她的。
再看白沁雪,哪怕曾被大夫人捧得那么高,心疼的养女,依旧是外人。
纪家嫡女大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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