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周迟煜笑,“您想多了。”
一个人习惯了一件在意的事,可能他就不会在意了。
周迟煜看着慕夏上车,司机启动车子的时候,她还摇下车窗看过去。
她第一次觉得亏欠会让人变得陌生。
第一次觉得他已经长大。
他已经不需要父母。
天快黑了。
周迟煜还站在警局门口,一个人。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路灯和他。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两下,他不紧不慢地拿出来。
联系人是谭兴。
接通后,那边的声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医院门口,因为他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煜哥。”
“怎么。”
两人的声音都有些低沉疲惫。
过了两秒,对面才开口。
“姜知漾的爸爸,过世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周迟煜才问:“手术失败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淡,因为他已经想不到这对姜知漾会是多重大的打击。
她该怎么办,她会怎么样。
他像是和女孩同时承受了同一颗心脏,心头忽然抽痛一下。
“手术还没开始,听说是手术时间拖得太久了,手术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心跳骤停,不可逆脑死亡。”
“她呢?”他问。
谭兴知道周迟煜问的人是谁。
他说:“她没有哭,但她一点都不好。”
……
文萱把姜知漾接回家了。
她最了解这个姑娘的病情,那天后,她的病情加重了。
她的确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总听说眼泪是会哭干的,在人为另一个人哭得最多的时候,在人悲痛欲绝的时候。
这两天,她一点东西都没吃。
文萱把她护在家里,女孩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宛如行尸走肉,一个无魂的躯壳。
经过检查并找来心理医生,初步确定她这是由于长期的抑郁症加上重大刺激导致的短暂性失语症和自闭症状。
不能再受刺激,不能逼迫她说话,也不能过度干扰。
恢复的过程可能长也可能短,要看病人的心境变化。
其实医生的意思很明显了。
要恢复,很难。
那天,周迟煜想见姜知漾一面。
文萱把他拒在门外,告诉他,姜知漾现在除了自己和心理医生,排斥任何人。
所以他只是在小区楼下很远的地方看了她一眼。
仅仅两天,女孩已经瘦了不少,病态的面色让人心疼。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黯淡得像一片黑夜。
姜毅离开后。
所有人都蜂拥而上给予关怀,他们还记得姜毅作为院长的时候自己贴上来谄媚的嘴脸,却忘了在那场爆炸案后他们变脸的速度。
周信得知此事,第一时间派人去处理后事。
三天后,姜知漾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回到南江老家。
文萱也跟了过去,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姜家在南江的老家还在,很多年没住了,自从姜毅因为工作搬到京市,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是在一个比较破旧的街道,环境不怎么样,但这却是她爸爸妈妈相爱过的地方。
这里的所有,都留下过他们的印记。
他们一起考上京清大学医学院。
一起回到南江、结婚、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文萱把姜知漾的手机拿走了,不让她看。
等一切都处理完后,她还是请假在南江陪着女孩。
看着她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下慢慢吃下一点东西,慢慢能睡一点觉。
但她变得害怕黑暗,所以文萱会陪她一起睡。
像一个很爱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