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苒楚翊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陆知苒楚翊安写的小说我进宫和离,渣夫却求我别走》,由网络作家“花匪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云清却是莫名升起一股心虚与慌乱。侯府的经济状况如何,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陆知苒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事抖出来,丢脸的可是侯府。她连忙扯住姜锦年,“表姐,算了,不要再说了。”姜锦年见她如此,越发觉得自己该把陆知苒的真面目揭穿。“清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到这种时候还要给她留体面。”楚云清心中暗急,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说实话,只能急切地找借口。“吉时很快就到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陆知苒:“此事还是现在说清楚为好,不然,这么一口大锅往我脑袋上扣,我可受不起。”“过往三年,侯府便屡次在我的铺子里赊账,因小人作祟,我迄今都尚未拿到尾金。这回,侯府又要到我的铺子里赊账,采买宴会所需之物,为免日后更多的麻烦,我便拒了此事。正所谓在商言商,一手交...
《陆知苒楚翊安写的小说我进宫和离,渣夫却求我别走》精彩片段
楚云清却是莫名升起一股心虚与慌乱。
侯府的经济状况如何,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陆知苒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事抖出来,丢脸的可是侯府。
她连忙扯住姜锦年,“表姐,算了,不要再说了。”
姜锦年见她如此,越发觉得自己该把陆知苒的真面目揭穿。
“清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到这种时候还要给她留体面。”
楚云清心中暗急,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说实话,只能急切地找借口。
“吉时很快就到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
陆知苒:“此事还是现在说清楚为好,不然,这么一口大锅往我脑袋上扣,我可受不起。”
“过往三年,侯府便屡次在我的铺子里赊账,因小人作祟,我迄今都尚未拿到尾金。这回,侯府又要到我的铺子里赊账,采买宴会所需之物,为免日后更多的麻烦,我便拒了此事。正所谓在商言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方为正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何不妥。”
她们二人主动挑事,她就投桃报李,直接把侯府的老底给揭了,看谁怕谁。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露出惊讶又意味深长的神色。
这三年侯府竟一直在陆知苒的铺子里赊账?而且人家还没拿到尾金,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楚云清和姜锦年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她们脸上俱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别说姜锦年,便是楚云清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陆知苒神色淡定,“你们若是对此事存疑,我可以让人去拿账本,所有账目都有据可查。你们信不过我,也可以把侯府采办唤来,让他当面给大家解释。”
“你们若是连侯府采办也信不过,也可以去官府求证,凑巧前两日官府拿办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管事,他的供词中便提及此事,官府文案里定有记录在册,那总错不了。”
陆知苒的这番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们的脸上,叫她们再没了嘴硬狡辩的底气。
姜锦年的脸色最是难看,她本是主动找茬,想让陆知苒难堪,却没想到最后被打脸的却是她自己。
众宾客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事到如今已然基本窥见了此事全貌。
这偌大的侯府,竟是连置办酒席的银子都凑不出来?怎么可能?不过是吃相难看,明目张胆地占儿媳妇的便宜罢了。
以往,陆知苒都忍了,但这回,侯府竟想如法炮制,花她的银子为平妻张罗酒席,这事谁忍得了?
不止是陆知苒,怕是赵书宁知道了,心里头也要膈应吧。
楚云清迁怒姜锦年的多嘴,害她也跟着陷入此番尴尬境地,但她更恼的却是陆知苒的咄咄逼人,眼底不禁多了一丝怨毒。
她压着声音责怪,“嫂嫂,此事你为何不私下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侯府的脸面都丢光了!”
姜锦年也立马也跟着附和,“清儿说得没错,你就是存心想搅了这场喜宴!”
陆知苒都听笑了。
这一家子人果然一个德性,出了事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千错万错都是旁人的错。
她可不惯着她们。
“此事不是姜大小姐公然挑起的吗?我不过是自证清白罢了。你应当问问姜大小姐究竟存了什么居心,是不是存心想看着侯府丢脸。”
一番话把矛头指向了姜锦年。
姜锦年立马跳脚,“你休要挑拨离间!”
楚翊安面上嘲讽更甚,“府尹大人是你说请就能请的?你多大的脸?”
——就算她真的能请得动府尹大人,自己也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官差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很快,一行衙差便走了进来。
楚翊安锐利的目光扫向陆知苒,“是你报的官?你拿不出证据来,就索性直接报官把她们都抓了?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的逼问咄咄逼人,半丝情面都不留。
陆知苒冷声,“我没有报官。”
“除了你还有谁?”
为首那名衙差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诸位大人,小的是奉了傅大人之命前来请侯夫人前往府衙配合问询。”
一句话,叫楚翊安的愤怒僵在脸上,姜氏更是闪过一抹难掩的错愕,旋即一股不祥预感攀上心头。
楚翊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方才说请谁?”
那衙差开口,重复了一遍。
“请宣平侯府的侯夫人,前往府衙配合问询。”
姜氏瞬间就猜到可能发生之事,她立马想把此事遮掩过去。
但楚定峰不知何故,直接便问了出来,“傅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有什么案子需要夫人前去配合问询?”
衙差:“府衙接到几桩案子,侯府少夫人几个铺子的管事被以贪墨主家财物的罪名扭送官府,经过傅大人一番审理,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其中,张权,李牧和黄永明等几个管事招供称,其贪墨之举乃是受了侯夫人指使,贪墨所得亦有七成进献给了侯夫人,是以需要侯夫人亲自前往府衙,当面对质。”
这番话一出,全场先是一静,旋即便是一阵哗然。
张权家的等妇人听了衙差的话,吓得脸色惨白。
无数目光落在了姜氏的身上,她站在原地,几乎无地自容。
方才所有针对陆知苒的指责和怀疑,全都化作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她自己的脸上。
姜氏的脸涨得通红。
“这怎么可能?傅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那名衙差一板一眼地道:“正是因为此事或许会有误会,傅大人才命小的来请侯夫人。”
陆知苒适时插话,“对了,有件事父亲或许不知道,张权,李牧等管事,都是母亲安排到我铺子里的心腹,母亲担心我面嫩,底下人不服管教,这才做了这番安排。只是没想到……”
她没把话说完,但神色间却是藏满了失望与痛心。
众人恍悟,看着姜氏的眼神更加鄙夷不屑。
这下基本坐实了,她就是个贪图儿媳钱财的恶婆婆。
姜氏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强作镇定,“那些管事的确曾是我的人,但三年过去,他们在你的手底下当差,早就成了你的人,我对他们也早就失了威慑力。他们做的那些混账事,我毫不知情!那些指控,全都是一派胡言!”
此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认。
不然她的名声,连带侯府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然而,她否认落在众人耳里,却分外苍白无力。
楚定峰的脸色差到了极致,他在心中狠狠地将姜氏大骂一通,此时却不得不替她周旋。
“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今日是我们侯府大好之日,待会儿新人还要行拜堂之礼,可否请傅大人通融一二,待今日过后,本侯便亲自与拙荆一道去官府,向傅大人澄清解释?”
石齐舟那边同样进展顺利。
此时气温依旧很高,棉花和炭的价格暴跌,多地出现了滞销,石齐舟非常顺利地采买到了大量低价货源。
而这距离陆知苒交代的任务还远未完成,他依旧马不停蹄地在安排采买。
这番大动作自然引起了商界的关注,一时沦为笑谈,人人都等着看笑话。
“殿下,您真的要跟着陆大姑娘瞎折腾吗?要不,咱们趁现在把那批东西卖了吧。”
萧晏辞与贺昀主仆二人正在茶楼喝茶,楼下便有一群人正在讨论此事,等着那位人傻钱多的大傻缺把货砸在自己手里,甚至还开了赌局
殊不知,当朝七皇子也蹚了这趟浑水,成了他们口中人傻钱多的大傻缺。
贺昀真怕自家殿下一个暴脾气,直接冲下去把那些人的桌子给掀了——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萧晏辞半靠着椅子,两条大长腿不羁地搭在桌上,手里还抓着把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姿态豪放,半点皇子的矜贵都没有。
他朝贺昀呸了一口瓜子皮,“卖什么?爷还等着大赚一笔呢。”
贺昀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您就死心吧,悟尘大师说了,您这辈子就没有财运。”
萧晏辞顿时横眉冷对,“那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老秃驴,他的话能信?”
贺昀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您满月时,皇上命人打造了一个长命锁挂在您脖子上,万万没想到,有胆大包天的奴婢竟将它调包,换了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事发之后,那长命锁也寻不回来了。”
“您三个月的时候,皇上又赏了您一个挂坠,没成想皇上抱着您出去逛一圈,挂坠就丢了,皇上命人掘地三尺也没找到。”
“您半岁的时候,瞧见皇上腰间的玉佩好看,随手扯下来玩,玩着玩着又丢了……”
“后来,但凡您身上有超过十两的钱财,不消一个时辰铁定不翼而飞。至此以后皇上再没给您赏赐过好东西,因为赏了您也留不住,白白便宜了别人。”
也正是他这个邪门的命格,让德丰帝对这个儿子多了几分怜惜。
没法赏赐物件,就只能多给与关怀,一来二去,父子情便慢慢亲厚起来,也算有舍有得。
萧晏辞恼羞成怒,“闭嘴!就你记性好?显的你!”
贺昀一脸无辜,“属下只是实话实说。悟尘大师乃得道高僧,他批命从未出过错,您这辈子就是个破财命。”
萧晏辞一记充满杀气的眼刀子甩过来,“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贺昀摊手,“我是您的人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您自己想想,这些年您做的那些生意,有哪个不赔的?您就别折腾了。”
他家殿下天生反骨,明知道自己天生破财,偏偏不信邪,就爱学人家经商。
原本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他家殿下只要一往里投银子,必定赔得底裤都不剩,饶是如此,他还乐此不疲,简直又菜又爱玩。
萧晏辞被他念叨烦了,不耐烦地道:“银子花出去总比莫名其妙丢了强,你就闭嘴吧。”
贺昀:“……说得也是。”
萧晏辞信誓旦旦,“这次,爷肯定能大赚一笔。”
贺昀:“您每回都这么说,但一次比一次赔得惨。”
萧晏辞觉得这小子的嘴特别多余,想缝起来。
他目光冷飕飕的,“要是这回我赚到了银子,你怎么说?”
贺昀毫不犹豫,“那属下把脑袋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萧晏辞冷笑一声,“行,记住你的话,到时候你要不拧,我亲自动手。”
贺昀觉得这个威胁毫无威慑力,因为他家殿下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得到银子。
贺昀转而又问起另外一桩事,“殿下,咱们都布局这般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去宣旨啊?”
那道圣旨放在暗格里都快生霉了。
萧晏辞掀起眼皮,“急什么?谭旭文那头进展如何了?”
“回香茗茶庄的线索已经放出去,谭旭文是个聪明人,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到了罪证,只是他现在暂时隐而不发。其他几处铺子的线索咱们的人也在陆续往外放,不消几日谭旭文就能料理好。”
谭旭文的感觉没有错,此事背后的确有人在暗中帮忙。
这些时日,萧晏辞一直派人关注着陆知苒的一举一动。
她一边等待圣旨,一边安排谭旭文清理门户。
她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和离圣旨上。
萧晏辞莫名觉得,就算没有这道和离圣旨,她也能靠自己体体面面地和离,漂漂亮亮地打一个翻身仗。
他一边派人暗中给谭旭文递消息,一边不遗余力地做另外一件事:制造舆论。
这段时间,有关赵书宁和楚翊安的故事都快被说书先生说烂了,书局里也出了相关话本,二人的故事成为一段佳话。
而原本是正妻的陆知苒却在这段故事中被丑化,俨然成了横插于二人之间的多余之人。
她只是个困居内宅的无知妇人,如何能配得上英勇无敌的大将军?
只有赵书宁那样救世的女神医,才是大将军的良配。
这样的声音在民间发酵得十分迅速,赵书宁被打上了神圣的光环,她在民间已然有了不少忠实拥趸。
她为此沾沾自喜,以为这一切乃民心所向,是自己功德加身的结果。
殊不知,这亦是萧晏辞的手笔。
萧晏辞语气悠闲,“楚翊安那厮不是要补办喜宴吗?那么难得一见的稀罕事,本王自然要去讨一杯喜酒喝。如此黄道吉日,岂不正是宣旨的好时候?”
贺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您,够损!”
萧晏辞冷眼扫过来,贺昀立马抬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瞧属下这张破嘴,那楚翊安和赵医女两情相悦,您的这道和离圣旨可谓锦上添花,是他们二人最好的新婚贺礼。”
萧晏辞:“算你说了句人话。”
贺昀暗暗搓手,心头隐隐兴奋。
那番情形,光是想想就精彩,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
陆知苒从赵书宁的口中确认了邢老太爷的情况,心中也不由微微舒了口气。
毕竟此事有自己的手笔,若因她一己之私,让邢老太爷发生意外,她也会因此愧疚自责。
幸而没有,他恢复得比前世好太多,而赵书宁则是因此事气得跳脚。
“原本我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治好邢老太爷,为侯府铺出一条更好的人脉,现在全被你耽搁了,你真是侯府的扫把星!”
赵书宁一张嘴就给她扣了一顶大帽子,千错万错,全都成了陆知苒的错。
陆知苒也不得不佩服她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且不说我的人参该不该给你,就算给了你,你也未必当真能治好邢老太爷的病,这份功劳不一定能落到你的头上。你把那份假设的功劳算在你的头上,借此向我发难,这是不是有些太没道理了?”
赵书宁扬声反驳,“你敢质疑我的医术?我连当初的西平疫情都能平复,岂会连一个小小卒中都治不了?侯府本可以顺利与邢家搭上线,现在却因你全毁了!”
陆知苒条理清晰地反驳,“首先,你在我的人参卖出去之后才来寻我,是你消息滞后,晚了一步,责任在你,不在我。其次,你不敢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毛遂自荐,这才让旁人抢了先机,是你魄力不够,能力不足,责任亦是在你。”
“所以,侯府这次大好的机会,是被你自己亲手断送的,与我半分不相干,你便是心中不快,想要撒气,也别想算在我的头上,我不认。”
赵书宁被她反驳得哑口无言,旋即涌上一股羞恼。
“你休要逃避责任!”
陆知苒淡声反驳,“此事无论横算竖算也算不到我的头上,真正逃避责任的人是你。你若当真硬气,就应该寻到那位治好邢老太爷的大夫,与对方在医术上正面较量一番,而不是跑到我跟前,像疯狗一样撒气。”
赵书宁发现自己在陆知苒面前半点便宜都占不到,她因功劳被抢所带来的愤怒无法得到转嫁和纾解,整个人憋得几乎要爆炸。
没有回自己的青黛阁,而是抬步去了楚翊安的世安居。
明日便是他们成亲的日子,按理说他们不该见面,但他们的情况特殊,也就没那么讲究。
楚翊安正在练字,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心浮气躁,需要好好沉静下来。
正渐入佳境,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他的思绪被打断,一副即将完成的好字也落下一滴墨迹。
这帖字彻底毁了,楚翊安的好心情也消失无踪。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我的吗?”
房门被推开,赵书宁走了进来,她的脸上依旧残存着怒意。
“翊安,是我。”
见到她,楚翊安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意,换上了和缓的语气。
“书宁,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除了陆知苒,还能有谁?”
楚翊安一听到她的名字,眉头就立马蹙了起来,心头更添了几分厌恶和烦躁。
“她又做了什么事?”
赵书宁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尽数道来,楚翊安听了,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深深的失望。
邢老太爷的病竟然被旁人治好了!
书宁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侯府也错失了与邢大人结交的良机。
“若非陆知苒,我怎会错失这般良机?”
楚翊安心口堵着一团郁气。
他对赵书宁的医术无条件信任,他已经把邢家的功劳视作囊中之物。
楚云清脸色青白交错,嘴巴蠕动,怎么都开不了口。
陆知苒语气嘲讽,“并非发自内心的道歉,我并不需要,妹妹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姜氏又狠狠打了楚云清几下,“你个不省心的东西,竟是犯下这番糊涂事!事已至此,头面也没法退,不然侯府就要颜面扫地,你兄长也要被人嗤笑。”
“而今侯府只余个空架子,你嫂嫂被你寒了心,你拿什么来补上这八千两?你给我跪下给你嫂嫂道歉,她不原谅你,你就不要起来!”
这番话明着是在责骂楚云清,但实际上却是说给陆知苒听的。
她若是识大体,就应当放下成见,把银子出了,不然,侯府闹了笑话,就是她的错。
楚云清痛哭流涕,一把扑到陆知苒跟前抱住她的大腿,“嫂嫂,我,我错了,我那都是无心之言,你就原谅我吧!头面之事,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就帮帮我吧!”
陆知苒不为所动,“我们商户满身铜臭味,我的银子更是臭不可闻,岂能拿出来污了妹妹高洁的品格?”
楚云清不依不饶,“就算不是为了我,也要为兄长的脸面着想啊!”
陆知苒淡淡道:“男人的脸面靠的是自己的功绩,而非这些阿堵之物。”
楚云清:……
自己妹妹这番作态,楚翊安只觉十分丢脸。
而陆知苒的态度,同样让他心里不舒服。
难道她当真半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声誉?
姜氏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语气重了几分。
“苒苒,你以前素来懂事,现在却是越发小家子气了,这让我如何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你?”
这是又拿管家权来威胁她。
陆知苒:“儿媳自认才疏学浅,难当大任,母亲不把中馈交给我是对的。”
姜氏:……
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把姜氏噎了正着。
好半晌,姜氏才找回自己的思路。
“安儿,你也劝劝吧,正所谓家和万事兴,你刚立了大功,还在等着朝廷给你分派差事,可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楚翊安心中既恼怒又难堪,袖中拳头暗暗握紧,最终开口,“那副头面清儿不要了,你付了银子,便是你的。”
只要他们侯府付了银子,就保全了脸面,至于头面落在谁的手里,并不重要。
楚云清陡然尖叫,“不行,那是我的!”
楚翊安眼神狠厉地扫了她一眼,“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丢人吗?”
楚云清鼻腔中瞬间涌起一股酸涩委屈,心底更升起浓浓的怨恨。
姜氏脑子转得快,连忙接话,“那头面刻了清儿的名字,转赠旁人不合适。”
楚云清眼神微闪,旋即也连忙点头,“对对,那头面刻了我的名字。”
那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陆知苒语气淡淡,“别人的东西我也不会要,嫌膈应。”
一句话让几人都黑了脸。
楚翊安压着怒火,“你到底想怎样?看着大家为此焦头烂额,你便高兴了?”
陆知苒:???
她明明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现在反倒成了过错方,真是可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楚翊安:……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才懒得惯着这些人,简直浪费时间。
凭她对姜氏的了解,她定然有法子从别处弄到那八千两,到时候自己只管看戏便是。
拱了大家满肚子火,一分钱都没掏,她拍拍屁股走人了。
楚云清对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娘,就,就让她这么走了?”
姜氏满脸沉郁,“她现在完全就是个滚刀肉,我们能拿她怎么办?”
她看向楚翊安,“看来,她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这才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安儿,解铃还须系铃人,你……”
楚翊安断然道:“我是不会去哄她的!”
楚云清也气愤地大骂,“她那般自私自利,眼睁睁地看着侯府声名被毁!就不该给她脸!”
楚翊安对楚云清也是满肚子火,“自私的人是你,侯府的声名就算被毁了,也是你的功劳!”
被这般责难,楚云清又气哭了,“你竟然偏帮一个外人!她明明那么有钱,却连八千两都不肯给我!她不是自私自利是什么?”
楚翊安觉得她不可理喻,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眼见他也要甩袖而去,姜氏连忙把人喊住。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此事要如何解决,总要拿出个章程来。”
楚翊安面容冷冽,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我去凑!”
姜氏哪里舍得让自己儿子千辛万苦凑银子?她略带踟蹰地开口,“我倒是有一个解决之法。”
楚云清什么都顾不上,立马催促,“娘,您有什么法子就快说吧!”
姜氏缓缓开口,“书宁昨日刚得了皇上的厚赏……”
她才刚开了个头,楚翊安就变了脸色。
“不行,那是书宁自己的东西!”
楚云清的心思却是一下活络起来,她理直气壮地道:“她是我的新嫂嫂,给我送个见面礼不是应该的吗?况且她那日得的赏赐那么多,也不差这点银子。”
看着妹妹这贪婪的嘴脸,楚翊安只觉心生嫌恶。
“她有多少银子是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安排分配!”
自己儿子对那女人这般袒护,姜氏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来路不明的孤女,连陆氏都不如,若非她侥幸得了皇上青眼,姜氏断然不会让她入门!
姜氏语气沉缓,“安儿,你妹妹没错,她新入门,的确该给小姑子备上一份礼。当初陆氏可比她懂事多了,过年过节从未落下过礼物,即便是对府中下人她亦是一视同仁。”
楚翊安语气不屑,“不过是邀买人心的手段罢了,书宁不需要!”
他的书宁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根本不需要那些世俗的手段来装点门面,时日久了,大家自然知道她待人是何等真诚。
姜氏知他此时完全被迷了心智,缓了缓语气。
“你还是太天真了。她是后来者,却越过陆氏得了五品诰命,府中上下人人都把眼睛落在她身上,明里暗里也都在把她和陆氏做比较。”
“这个时候她若不有所作为,就会被人比下去,觉得她徒有其名,远不及陆氏。你既如此爱重她,就该好生为她筹谋打算,日后你若想抬举她,这些平日积攒的好名声就能成为她最大的助益。”
明明是要让赵书宁掏银子,话到了姜氏的嘴里就全变成了为她着想。
窒息是什么感觉?
口鼻像被一双大手捂住,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陆知苒拼命挣扎,却只抓到一片徒劳,整个人被无尽的深渊狠狠拖拽下去。
“陆知苒,你闹够了没有?书宁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推你下水?”
“我已经为书宁请封了诰命,圣旨很快就到,你便是寻死觅活也没用。”
冷漠的声音重重砸在陆知苒心间,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真的……
回到了十年前!
嫁进侯府的第三年。
出征三年的夫君楚翊安终于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美妾。
他爱极了这女子,竟是用他所有的军功为其请封诰命。
这种荒唐的事情,她怎能同意?
怒极之下,她跑去与那女子理论,却被对方推入水中,险些淹死。
楚翊安却压根不信,认定是她自导自演,蓄意污蔑。
三年前,他们新婚之日,西平传来急报,羌笛来犯,楚翊安毫不犹豫撇下新婚妻子,主动请缨出战。
他信誓旦旦地对陆知苒说:“我要立下战功,重振家业,为你挣一个诰命夫人!”
他的确立下了战功,也挣回了一个诰命夫人,只不过不是为了她。
刚经历了落水,陆知苒小脸一片苍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堪一折的娇弱。
她眸光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为妾请封诰命,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楚翊安的脸上闪过一抹愠怒,“我已将书宁抬为平妻,她不是妾,你休要这般侮辱她。”
陆知苒的眸光微动,“父亲母亲也同意了?”
楚翊安的眼底露出一抹骄傲之色,“他们自然同意。书宁并非一般女子,她乃医术卓绝的医女。”
“年前,大齐与羌笛在西平边境爆发战事,彼时恰逢西平大旱,爆发蝗灾,百姓颗粒无收,军中也险些断了补给,还发了古怪疫病,多亏书宁拿出治疫方子,这才让士兵们好起来,一举击退羌笛。”
“她立下大功,皇上赞她乃惊世女神医,要让她到太医院任值,我们都以她为荣。”
陆知苒微微垂下眼睑,掩去了眸底的情绪。
果然,与前世一模一样。
侯府楚家,已世袭三代,没落至今只剩一具空壳。
依照制度,楚翊安已经无法袭爵。可当朝制度中还有一条机会,若子孙后代有重大功绩者,可继续世袭爵位。
楚翊安好不容易得来的赫赫军功,不想着继续袭爵,振兴家族,反而给一个妾室请封诰命,宣平侯和夫人一开始根本不同意。
但赵书宁立下大功,得皇上大力嘉奖,宣平侯看到了她未来大有造化,这才转变态度,默许了楚翊安的请封。
此举会不会让陆知苒这个正妻处境尴尬难堪?
他们从不考虑。
楚翊安的眸色一片温柔,“这些天,她还为母亲施针,治好了母亲多年的偏头痛,她功不可没。”
陆知苒抬眸,目光与他直视,那眸光清凌凌的,带着锋锐之意。
“这三年来,我花费重金请了蒋老御医为母亲诊治,又亲自学了按摩手法,衣不解带,日夜伺候,这才让母亲的偏头痛大为好转,而今,倒全部成了她的功劳。”
楚翊安神色一滞,旋即又多了几分冷意。
“你是楚家儿媳,伺候婆母乃是你分内之事,不必这般刻意邀功。”
她的付出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理所应当。
陆知苒心头一阵恶心。
“我伺候婆母乃分内之事,她伺候婆母就是天大的功劳?究竟是谁在刻意邀功?”
楚翊安一噎,脸上闪过一抹被忤逆的怒意。
“你何时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书宁就从不会像你这般自私狭隘。她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女子,你不及她万分之一。”
陆知苒眼底涌出一股汹涌的恨意。
温柔善良?
赵书宁分明就是一条最恶毒的毒蛇!
前世,她利用医术,不仅下药让自己背上不贞的名声,还下毒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身体。
当自己手中最后一份产业也落入赵书宁之手时,她亲自端来了一碗毒药,灌进了她的喉咙。
“好姐姐,你活在世上也是受罪,就安心去吧。你的那些产业,我会替你好好打理。”
咽气的瞬间,她眼睛瞪得很大,将赵书宁那狰狞得意的嘴脸牢牢印刻到了心底……
陆知苒呼吸急促了几分,她抚着心口,压下那股心悸。
丫鬟翠芙很是气愤,“大少爷,您怎么能这么对夫人?您知不知道,夫人她为了您……”
“翠芙!不必多言。”
楚翊安满脸不悦,“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一个丫鬟插嘴?你就是这么管束下人的?商户出身就是没规矩。”
陆知苒的生母乃商户出身,自古商贾身份低贱,前世她便因这个身份处处受人诟病,矮人一头。
陆知苒冷冷反问,“不知赵氏又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赵书宁根本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女。
真要论起出身,她比自己还不如。
楚翊安有些恼,“书宁的身份也轮得到你来质疑?不管她出身如何,她现在都是皇上钦点的第一位女太医,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等陆知苒开口,他就十分不耐烦地道:“我今日只是来告知你一声罢了,你若想我给你留一丝正妻的体面,就给我安分些,莫要找书宁的麻烦,若不然,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撂下狠话,楚翊安便拂袖而去。
翠芙憋闷,“夫人,您为什么不告诉大少爷?西平那场大战不仅仅是那赵姨娘立下了功,您的功劳也半点不比她少!”
丹烟也气得抹泪,“对啊,那赵姨娘不过是拿出了一张治疫的方子,可是救人的药材,还有军中的粮草补给,都是您派了商队送去的啊!若没有这些补给,光有方子有什么用?”
她调整了一番面上表情,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不论如何,误会解开总是好事。过两日便是侯府的大日子,各种食材需得尽快备齐,耽误不得。这三年侯府办宴用的都是你铺子里的食材,母亲还是只相信你。”
陆知苒闻言便笑,“能得母亲信任,儿媳可真是欢喜。母亲不如现在就把李采办唤来,把采买单子和银子一并交由儿媳,儿媳立马派人跟谭掌柜知会一声,第一时间给侯府备上一批最上等的好货,如此便不会耽搁了侯府的宴席。”
见她装傻,姜氏也只能把话挑明了。
“侯府账面上一时没有这般多现银,过几日母亲再补给你。怎么,事到如今你对母亲还不信任,担心母亲会昧了你的银子?”
最后这话大有激将之意,若面皮薄之人定然就受不得激,被迫答应了。
但陆知苒现在脸皮比铜墙还厚,别人不要脸,她比别人更不要脸。
“儿媳不是不信任母亲,而是担心再冒出第二个何顺来,届时岂不影响了我们婆媳关系?还是钱货两讫更加稳妥些。”
她这般油盐不进,姜氏的面色一下沉了下去。
“母亲知道你不缺这点银子,你又何必故意如此不近人情?就算你对安儿与书宁之事依旧心存疙瘩,但这场宴席不仅仅是他们的婚宴,更是侯府向上结交的一次关键转折,你不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便故意为难。”
听听,这话头一转,责任又落到自己身上来了,陆知苒都不得不佩服姜氏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楚翊安也沉着脸开口,“平日里你要争风吃醋,我姑且会由着你,但这次非同小可,望你以大局为重。”
不愧是姜氏养大的,他们母子俩不要脸和自以为是的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你们不是在与我谈生意吗?在商言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有什么不对?”
楚翊安声音沉了几分,“侯府此前并未拖欠你的银子。”
陆知苒反问,“所以呢?之前没有拖欠,这次我就一定要让侯府赊欠?以往我给侯府通融,那是情分,我现在不乐意了,那也是本分,便是说破天去,也无人可以挑剔我的错处。”
姜氏语气沉了三分,“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连这点情分都没有?以往母亲待你如何?你这般翻脸无情,母亲实在失望。”
来来去去就是这套说辞,她没说腻,陆知苒都要听腻了。
她淡淡道:“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儿媳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避免日后再生嫌隙。您瞧,我们的生意还没做成就已生出龃龉,如此,这桩生意便算了吧,免得日后我们的婆媳关系再受影响。”
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话踢了回来,姜氏气得心梗。
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姜氏换上了一副态度。
“并非母亲要为难你,而是侯府的确有些困难,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这是安儿回京之后的第一次宴席,京城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这场宴席不能办得草率了,叫人看轻了安儿。你就当为了安儿的前程想想吧。”
她这话明着是示弱,但却大有挑拨之意。
果然,楚翊安听到自己母亲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只觉得既心疼又愤怒,他所有的火气都落在陆知苒的身上。
“陆知苒,母亲都亲口求你了,你还想怎样?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才甘心吗?”
萧宝珠眼中的八卦之光越发熊熊燃烧,这定是自家七皇兄干的。
他肯定还有后招,自己就只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倌相清了清嗓,“一拜天地——”
这时,方才那道嘹亮的嗓音再次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一头撞在了侯府大门上,出人命了!”
倌相那尾音尚未落地就被这嗓子吓得一阵呛咳,众宾客中亦是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
刚刚调整好面色的楚定峰和姜氏再次僵在了那儿,楚翊安和盖头下的赵书宁同样面色难看。
自己大好的日子竟见了血,简直晦气,原本的喜色瞬间被冲淡了大半。
楚定峰怒喝,“是谁在胡说八道?给我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站出来。
楚定峰压着怒意安抚众人,“大家也都瞧见了,那喊话之人藏头露尾,别有居心,定是想存心破坏喜宴。诸位莫要轻易信了那番鬼话。”
姜氏也立马跟着附和。
楚翊安转眸,朝陆知苒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充满警告。
他认定此事就是陆知苒安排的,因为除了她,没人会做这样的事。
很快,仪式继续。
倌相再次开口,“一拜天地——”
这时,一个小厮十分不合时宜地朝这边奔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一看就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有了前头两次的经验,这会儿众宾客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那小厮身上。
那小厮本是想悄悄上前递话,冷不丁一下收获了这般多关注,脸上不禁有冷汗渗出。
姜氏想把人撵走,但萧宝珠却是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这般慌乱地跑来,可是外头发生了何事?”
她简直是大家的嘴替,问了大家想问又不好问的问题。
那小厮面色僵硬,满脸无措,求助地看着上首之人。
萧宝珠:“有话直说便是,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家都是体面人,不会在别人喜宴上问这样的问题,让主家面上无光。
但萧宝珠不在意这些,她本身就有个任意妄为的名声,又是备受宠爱的九公主,她便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主人家也只能忍着。
楚定峰和姜氏脸色都不好看,却敢怒不敢言。
楚翊安冷声呵道:“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莫要这般吞吞吐吐。”
他倒是要看看,这一回陆知苒又要耍什么把戏。
那小厮硬着头皮开了口,“是,是咱们府门前,有人来伸冤,其中一名妇人直接撞在了府门上,见了血……”
宾客们一阵哗然,看来,方才那喊话之人并非空穴来风。
萧宝珠早已按捺不住,第一个站出来。
“我去外面看看。”
有了萧宝珠带头,其余宾客纷纷跟上,一时乌拉拉的一群人,全都往府外而去,原本热闹喜庆的厅内顿时笼上了一股尴尬窘迫。
便是见过大世面的倌相和喜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把场子热起来。
主要是,以前他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楚定峰和姜氏的心情急转直下,降到冰点。
赵书宁突然一把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精心装扮的面容。
她此举再次惹来宾客的哗然,姜氏等人更是变了脸色。
楚翊安语气微沉,“书宁,我们尚未礼成,你怎么自己掀了盖头?”
赵书宁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明白吗?分明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的喜宴顺利进行,外头的事不料理清楚,今日我们就别想好好拜堂。”
德丰帝语气意味不明,“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定要和离?若你能说服朕,朕便允了你。”
陆知苒暗暗握了握拳,将心中腹稿缓缓道出。
“臣妇虽是楚翊安的结发妻子,但我们二人婚前并不熟识,婚后更是不曾相处过一日。他与赵医女才是真正两情相悦的有情人,臣妇只是空占了个名头罢了。既然如此,臣妇又何必横插在二人中间?不若就此和离,成全彼此。”
“继续留在侯府,不过是互相折磨,蹉跎一生罢了,臣妇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何必困在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身边生活一辈子?”
德丰帝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就这般和离,你便甘心?”
陆知苒:“接纳什么,什么就消失,排斥什么,什么就存在。臣妇越是对此事耿耿于怀,它就会如跗骨之蛆一般,永远无法拔除。臣妇坦然接受了,所有愤懑不甘就都不存在了。”
德丰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你倒是想得通透。”
陆知苒垂眸,一副自嘲的姿态,“臣妇惭愧,尚不能做到真正的通透豁达。臣妇求皇上的这道圣旨,便是因为心里存了怨气,想要借着皇上的圣旨为自己撑腰罢了。”
陆知苒再次以额触地,声音含着几分隐忍的哽咽。
“臣妇只求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离开,求皇上成全。”
她匍匐在地,仿若一朵娇弱易折的花儿,脆弱无助,而德丰帝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种适当的示弱并不让德丰帝讨厌,反而激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比他的小女儿也大不了几岁,却要经历这般人生变故,也是可怜。
此事与他还有些干系,德丰帝更添几分心虚。
他的语气不禁柔和,“你既已想好,朕便准了。”
陆知苒听了这话,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了下去。
“臣妇叩谢隆恩!”
德丰帝把她叫起赐座,陆知苒谢恩坐下,却只敢坐小半边,身姿笔挺,不敢放松。
“你这次立下的功劳远比那赵氏女大得多,这道圣旨算是朕补偿给你的,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所求?”
陆知苒故作思考一番,这才开口,“此次之事并非臣妇一人之功,更离不开商行上下管事和小厮们的出力,若皇上当真要赏,那便将恩赏分发给他们吧。若能得皇上嘉奖,不论多少,于大家而言都是莫大鼓励。”
德丰帝再次意外了,“你就没有什么想为自己求的?”
陆知苒坦然摇头,“臣妇已经达成所愿,并无其他所求。”
德丰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此女不居功,不自傲,进退有度,大方得体,的确不错,宣平侯府失了这么一位当家主母,只怕是一大损失。
陆知苒离开皇宫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但心头大石却已落地。
很快,她就要恢复自由身了。
回廊拐角处,萧晏辞抬眸,余光瞥见一道水蓝色的曼妙身影,脚步透着股春风袭人的轻松明快。
看来她所求已然达成了。
萧晏辞折身,往御书房而去。
德丰帝一见他,立马换上嫌弃神色。
“你怎么还没走?”
萧晏辞一副伤心的模样,“儿臣刚回来便想多在您身边尽尽孝,哪儿有像您这样赶人的?”
德丰帝不信他的鬼话,陪自己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
秉笔太监拟好圣旨,送到御前请皇上用印,萧晏辞十分不避讳地凑了上去。
他早已猜到这道圣旨的内容,却作出惊讶模样。
“没想到陆贯轩那老孬货竟然能生出这般果敢有魄力的女儿,这可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德丰帝:……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父皇,这道圣旨您交给儿臣,由儿臣去宣旨吧。”
萧晏辞十分熟练地把圣旨卷好往袖子里收,德丰帝都被他气笑了。
“朕可还没答应。”
萧晏辞大言不惭,“儿臣倒也不是想去看热闹,只是单纯地想为您分一分忧。儿子这般孝心,父皇怎会反对?”
德丰帝:……
最后嫌弃地摆手,“快滚,别在朕跟前碍眼。”
话虽如此说,但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显见是轻松愉悦的。
萧晏辞走到门口,又似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父皇,儿臣觉得这圣旨还是晚些宣读更妥。这世间敢于主动和离的女子少之又少,万一这位陆大姑娘只是一时冲动,并非真的想和离呢?这圣旨一下,可就覆水难收了。”
德丰帝:……敢情他下个圣旨还要管售后?
萧晏辞无惧他的黑脸继续道,“父皇,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她的事就交给儿臣来办便是,父皇您不必挂心。”
说完这话,他就麻溜地告退了。
德丰帝恼得拍桌,“你瞧瞧他,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朕的主都敢做!”
大太监冯有才躬身笑着道:“七殿下在皇上跟前素来率性,但行事却是进退有度,不会任意妄为,皇上且放心便是。”
冯有才在德丰帝身边伺候多年,简直是人精。
只要不牵涉到朝堂大事或是原则问题,七殿下这般插科打诨非但不会惹恼皇上,反而能让皇上心情愉悦。
这是皇家父子间弥足珍贵的亲情。
这个时候,他只管夸七殿下便是了。
德丰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地哼声。
“他对这陆家女的事倒是上心!”
冯有才又笑着接话,“七殿下那是有恩必报,重情重义。”
德丰帝又接连吐槽了一番这不省心的儿子,冯有才都变着角度夸了回去,终于把德丰帝给夸高兴了。
末了,德丰帝嘱咐一句,“这事你盯着点。”
若那陆家女当真后悔了,看在自己儿子的份儿上,德丰帝也不会不答应,但对方在他这里的好感和情分便算是耗尽了。
端看她怎么选了。
出了宫,贺昀这才找到机会问自家殿下,“殿下,您为什么要拖延宣旨的时间?您真觉得陆大姑娘会反悔吗?”
萧晏辞语气笃定,“她不会反悔。”
能经营出太仓商行那般大的产业,还能在西平一役中果敢地做出那番决断,便说明此女心性果决,绝非那等遇事不决之人。
贺昀挠挠头,“那您扣下圣旨,她怕是以为事情出了变故,要着急。”
萧晏辞摩挲着圣旨的边缘,“不着急,过几日,我将送一份厚礼给她。”
陆知苒淡淡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就成挑拨离间了?”
“你……”
楚云清脸色难看地怒瞪了姜锦年一眼,“好了,表姐,你就少说两句吧!”
姜锦年听出她话里的怨怪之意,只觉心头一梗,最后到底是咬唇,不再多说。
这时,一道突兀的笑声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顿时惊讶,陆知苒的眸底亦是闪过一抹意外。
她怎么会来?
来人生了一张粉圆娃娃脸,大而圆润的杏眼,身形也较之一般女子更加丰腴两分,并不符合当下以瘦为美的标准,却透着股珠圆玉润的可爱与福气。
这人便是德丰帝的幼女,九公主萧宝珠。
她是德丰帝的老来女,更是唯一的嫡女,宝珠这个名字便足见德丰帝对其宠爱。
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说她能在京中横着走也不为过,没人敢随随便便得罪她。
宣平侯府可没有资格给她下帖子,但她却不请自来了,这对宣平侯府而言,简直是莫大的体面。
楚云清立马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急忙上前行礼,“见过九公主,公主大驾光临,实在是令侯府蓬荜生辉!”
又怒瞪了领路丫鬟一眼,“公主来了怎么都不通禀?把公主晾在一边,岂不显得侯府很失礼?”
萧宝珠:“是我不让丫鬟出声。不然,我岂不是看不到方才那番表演?比茶馆的说书先生说得精彩多了。你们继续啊,我正听得高兴呢。”
楚云清和姜锦年都略显尴尬,心底隐隐生出一股被嘲讽了的不舒服。
楚云清干笑,“公主说笑了。”
萧宝珠没再理会她,将目光落在了陆知苒的身上。
“你挺有意思的。”
陆知苒抬眸,对上了对方饶有兴味的眼神。
“我以为你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与外界传言大不相同。你怼人的样子我喜欢。”
陆知苒短暂地愣怔片刻,旋即便笑了。
“公主亦是与传言大不相同。”
萧宝珠反问,“传言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陆知苒直言不讳,“骄纵跋扈,目中无人。”
她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暗暗倒吸冷气。
她可真敢说啊,也不怕得罪这位祖宗。
楚云清和姜锦年则是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只等着她被萧宝珠发难。
但陆知苒知道,她不会发难。
前世,陆知苒与萧宝珠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便是那几次交道让陆知苒知道,她并没有大家所以为的那般霸道蛮横,相反,她骨子里是个善良柔软之人。
萧宝珠果然没有发难,她有些好奇地问,“那现在呢?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陆知苒认真道:“公主快人快语,十分率性。”
萧宝珠上下打量她,似在衡量她这话里的真假。
她轻哼一声,“你倒是会拍马屁。”
她的语气轻松,并未生气,反而看上去心情不错。
显然,陆知苒的这一记马屁拍对了。
楚云清和姜锦年傻眼了,众人也有些懵。
曾经有一位小姐在背后议论萧宝珠,不巧被正主听了去,萧宝珠直接下令对方自扇耳光,脸都打烂了。
现在,这位公主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楚云清自然不想看到陆知苒得到萧宝珠的另眼相待,她再次开口,想抢回场子,“公主,您今日能来,实在是令我受宠若惊……”
萧宝珠不客气地道:“我又不是为了你来的。”
楚云清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姜锦年立马接话,“公主定是也听说了今日新郎新娘的故事,为之感动,这才亲自前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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