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女尊1v1+架空+美食+家长里短+致富】李书禾农大毕业回乡,阴差阳错下因为一张脸火了!她抓住机会,通过拍摄村里日常生活,来宣传家乡农业,事业蒸蒸日上。一天,小侄女来乡下写生,给她分享了一部古代种田小说,因为里面有一个人的名字和她一样,不过书中的李书禾在一开篇就炮灰了。李书禾本以为是一个听听就过去的故事,谁曾想,她上山拍素材的时候,一脚踩空,结果穿书了!!!穿就穿吧,为什么还附带一个男人?什么?你说这是女尊世界!李书禾躺下,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元小六成为元清水,清水村的村民都知道他是李书禾的夫郎,妻主爱他信他敬他,她告诉他:“清清,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的夫郎。”
主角:李书禾,元清水 更新:2022-12-17 07:54: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书禾,元清水的其他类型小说《腹黑妻主独宠冲喜小夫郎》,由网络作家“冰红茶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尊1v1+架空+美食+家长里短+致富】李书禾农大毕业回乡,阴差阳错下因为一张脸火了!她抓住机会,通过拍摄村里日常生活,来宣传家乡农业,事业蒸蒸日上。一天,小侄女来乡下写生,给她分享了一部古代种田小说,因为里面有一个人的名字和她一样,不过书中的李书禾在一开篇就炮灰了。李书禾本以为是一个听听就过去的故事,谁曾想,她上山拍素材的时候,一脚踩空,结果穿书了!!!穿就穿吧,为什么还附带一个男人?什么?你说这是女尊世界!李书禾躺下,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元小六成为元清水,清水村的村民都知道他是李书禾的夫郎,妻主爱他信他敬他,她告诉他:“清清,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的夫郎。”
清水村,山间半坡上,一间木屋矗立其中,袅袅炊烟升起,在春雨朦胧中添了一丝烟火气。
木屋根基挖的深,木材选的是极好的,但经过近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已经腐朽老化了许多,即使修补手段再好,依稀可见破败的地方。
但木屋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利落齐整,可知主人家也是个爱干净的。
用高大树桩作篱笆围起来的小院里,老枇杷树底下两个叔么正在热火朝天的洗刷着锅碗瓢盆。
锅是向村里借来的,村里一共三口这样的大锅,不到逢年过节或喜或丧事是不给外借的。
洗这样的锅,实在累人,好在院里的井水冬暖夏凉,用着刚刚好,不冻手。
借着蒙蒙亮的天,周叶青走过小道,看到不远处隐在山林中的木屋,加快了脚步。
他从外推开木门,身后背着个竹筐,上面盖着随便在路边扯下的草藤,身上穿的是他少有的压箱新衣,暗红色的褂子衬得人脸色都好看了几分,一扫前几日的郁气。
陈叔么和柳叔么,停下手里的活,帮他放下竹筐。
掀开草藤一看,里面两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看着有两三斤的样子,还有糕点果子什么的,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花了估摸将近半两银子。
陈叔么看着筐子里的东西,心中有些担忧。
“怎么还花这么多钱,我们两家各家带点过来办一桌,吃顿好的是顶够的了,没来由的多出份钱,以后咋办?”
陈家叔么庄福是周叶青的邻居,住在坡下右边一点,平时往来互相帮衬一把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就想劝着点儿。
因为那事,已经丢出去十八两银子,这家里一个昏迷一个年纪小,都是不顶用的,别说还有每月的药钱要拿出来。
这……还想再劝劝,给退回去也好,一旁的柳叔么忙拉住他,使了个眼色。
陈叔么静了声。
柳叔么周宁是同周叶青一个村里长大的,再后来嫁到同一村里来,他嫁给了清水村柳家的柳如月,周叶青嫁给了李家李元香,两家关系愈发亲近。
当年衙门的征兵,柳叔么家生有三个女儿还能撑着过日子,但周叶青的日子越过越艰难,只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操持家里。
如今这么几年来就这么一桩喜事,也是该让他高兴高兴。
周叶青将竹筐里的东西拿出来,糕点果子之类的东西放在桌里,用干荷叶包着的猪肉丢进篮子里,用竹钩挂在屋檐上,吃的时候再取。
取了葫芦瓢舀点水洗洗手,再喝一口,一路的疲累都散尽了,他手里停不下来,跟着收拾。
周叶青脸上带着笑,对陈叔么的话只两个字:“高兴。”
到底也是个倔的。
想了半天,今天是他禾姐儿的大喜日子,怎么说也要自家出钱,他又道。
“你们出人出力,吃食可万万不能再出,给工钱你们又说我生分,等会可得多吃,不多吃我跟你们两个急。”
陈叔么和柳叔么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松哥儿他们呢?”周叶青问。
柳叔么倒下一桶水,麻利的将筷子搓洗几下,笑说:
“跟着大林去山上了,昨天下了场大雨,他们上山挖些野菜捡些菌子回来,等会可以和鸡一起炖了。”
“那我们可是有口福了。”
陈叔么接过木桶,继续放下井打水。
春天第一茬的野菜和菌菇最是鲜嫩,清晨采摘回来,分开用水洗干净放在菜篮里,炖鸡的时候放上一大把。
野菜和菌菇的鲜融进鸡汤里,鸡汤的香浸透了野菜和菌菇,鲜滑可口,香味浓郁,吃起来那才叫美味。
柳叔么聊着这些心里也高兴,松哥儿是周叶青的大儿子李松,是从小看他长到大的,人教的好,刚成年柳叔么就找媒么给大女儿来说亲,一合计两孩子有意就定下了。
这四年来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是和和睦睦,没有间隙。
孩子们过得好,他就高兴。
“榆哥儿身子骨怎么样了?”
周叶青又问陈叔么。
陈家叔么的大女夫怀上了,第一个,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事就没让他出门搭把手。
陈叔么捋捋袖子,微微笑道:“好着呢,这么两个多月身子还看不出来,也不咋吐。”
“平日煮个鸡蛋羹给他补一补,生孩子是个累人的。”
“董大夫也这么说,我晓得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多时,合力将锅碗瓢盆一应东西洗刷干净,搬进旁边的小厨房里放好。
周叶青捡起用来洗刷的瓜瓤晾在老枇杷树枝上,拿起扫帚将院子里的一些枯枝败叶扫作一堆,等太阳一出来,晒干了,可以烧火用。
抖了抖扫帚,将它靠放在树边。
太阳出来了,周叶青搬出新绣的红被晒一晒,手上拿着竹板拍打。
屋檐转角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哥儿,打着哈欠揉着眼睛。
“阿爹。”
李溪边说边走出房间,顺手关上门。
周叶青帮他理理头发,拍拍他的肩膀:
“醒了就去洗脸,等会吃了饭去厨房倒点热水,给你阿姐擦擦脸和手。”
“嗯。”
李溪用杨柳枝沾着青盐清牙,随便擦了一下脸溜进厨房,和陈叔么和柳叔么打了个招呼后,拿了一个杂粮馒头就着炉子上烧过的水吃完了饭。
木盆里舀两勺热水,兑上点凉水,端着去了里面的屋子。
这间屋子是最亮堂的,多晒晒太阳,阿姐才能好的快,早日醒来。
帕子每次用完都要拧干晒在支窗户的竹竿上面,李溪将木盆放在地上,拿了帕子,打湿拧干之后给躺在床上的人擦脸擦手。
在他看来,阿姐长得极好看,比村里最俊的雨哥儿的姐姐还好看。
只是,从三年前阿姐就这样睡着醒不来,以前阿姐不喜欢说话,但是也会在村里小孩不跟他玩的时候陪着他,在有人欺负他的时候抱着他跑回家。
大夫说阿姐这是无魂之症,他不知道什么是无魂之症,他只知道阿姐很好,这样好的阿姐肯定能早点醒过来。
李溪放下擦好的手,将帕子晾回竹竿上。
他撑着脑袋趴在床边,安静的看了李书禾许久。
“阿姐。”
他说:“我听阿爹说,小姐夫是个可勤快可勤快的一个人,他说你肯定喜欢,等小姐夫来家里,我要把我种的蝴蝶草给他看,还要和他上山抓兔子,你放心,我肯定要护着小姐夫的。”
“阿姐。”李溪换了个方向趴着,“你要早早醒来,咱们一起去吧。”
“溪哥儿。”
周叶青拎着个竹篮在厨房门口喊他。
“阿爹。”
李溪抬起头回他,端着木盆出了屋子,将水一下泼在菜地旁边,木盆放回厨房。
也不知道阿爹找他去干嘛,想着,跑到他跟前。
村里的嫁娶是要煮红鸡蛋的,家里的还不行,得是买来的,这样也算是传一传喜气。
周叶青见他放好了东西,才给他一个竹篮子,里面垫着稻草,还有块红布,鼓鼓囊囊的。
“这里面有二十文钱,去跟村里的老么买二十个鸡蛋回来煮红鸡蛋,等人来要给出去,快去快回。”
李溪打开红布露出二十文铜钱,细细数了一遍,才诶了一声往自己身上藏钱。
他揣着二十文钱往山坡下跑,还听到身后阿父的叮嘱:
“仔细着点,钱别丢了。”
“知道的,阿爹。”
李溪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溪哥儿走没影了,周叶青才回到屋里。
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书禾,不免有些叹气,还是这样,一动不动的躺了三年,好在一会儿难受劲也就过了。
他也不指望禾姐儿聪明的长大,至少醒过来也是好的。
周叶青牵起李书禾的手,沿着穴位慢慢揉按,不禁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并带着回想起以前来。
十年前,燕朝有外敌来犯,女帝下令开始各地方征兵,连偏僻的清水村也不能幸免。
全村成年女子都被衙门里的人带走,李元香——他的妻主也被带走了,当时他才生下溪哥儿没几个月,只能撑着身子带着松哥儿和禾姐儿目送她们离开。
他的妻主一分钱没有拿走,卖野鹿的三十六两银子全留在了家里。
家里没有爹么帮衬他管家,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来,省吃俭用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盼着人能回来。
就这样过了三年,有一天早上,清水村的女人们都回来了,说外敌已经打退,她们被遣送回来了。
在人群里周叶青没有找到李元香,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听到一些哭声,心里渐渐有了不安。
“阿爹,阿娘呢。”
年幼的李松站在家门前,看着阿爹失魂落魄的回来,一言不发。
他着急的寻求答案,围着周叶青团团转。
周叶青低着脑袋,不回答松哥儿,也不理正在襁褓中哭泣的溪哥儿,禾姐儿呆呆傻傻的站在一旁默默拍溪哥儿的小肚子。
李松脾气急,看着阿爹什么也没说,脚一跺就要往屋外跑。
他不相信阿娘没回来,阿娘那么厉害,上山打野物,捉兔子,下河摸鱼抓虾,下地割稻种菜,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她明明无所不能。
怎么……怎么会……
“回来。”
周叶青大喝一声,将已经跑到大门口的松哥儿喊了回来,一双泛红的眼睛紧紧的瞪着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早该想到的,可是,只要没有人传话回来让他去接人,那就还有希望,可能妻主只是被什么事给绊住脚,来不及赶回来。
他只能这样想,日子还得过,孩子们还要吃喝,他不能再倒下。
对,得把日子过好。
“阿爹。”
李松已经红了眼眶。
周叶青将孩子拉进怀里:“好孩子,别担心,你阿娘肯定还有事情没办完呢,等她回来让她给你抓兔子赔罪。”
少年人心事浅,不一会儿就被劝住了,哽咽的嗯了一声,忽的想起妹妹和弟弟还在屋里。
俩人一起进屋,看着禾姐儿抱着溪哥儿轻轻的摇晃轻哄,都破泣而笑。
周叶青接过李书禾怀里睡着的溪哥儿,坐在李书禾的身边,摸摸她的头说:
“我们禾姐儿真行,都会帮着阿爹带溪哥儿了。”
许是知道这句话是在夸她,李书禾呆呆的脸上露出笑来,甚至伸出手点了点周叶青翘起的嘴角。
周叶青扬扬嘴角,就是为了孩子,他也要好好过日子。
“就这样等啊等啊,又等了四年,等到你哥嫁人,等到之前一直没回村里的元有金都回来了,还是没等到你阿娘回来。”
“托人打听,也没有用,再之后你就出事了,头上都是血的倒在田沟里,是小六哥儿给你送回来的。
那时阿爹就在想,小六哥儿那孩子是个好的,要是你好了,阿爹肯定要给你娶回来做夫郎。”
周叶青叹了一口气,手指继续往上按揉,嘴里念叨:
“兜兜转转,阿爹还是这样做了,对了,元有金就是小六哥儿的阿娘,小六哥儿那孩子摊上这么一对阿娘阿爹,也是个命苦的,来了我们家,当做自家孩子看待,禾姐儿你说可好?”
过一会儿,没人说话,他自己都觉着这话问出来着实好笑,他怎么还会以为他的禾姐儿能跟他说一句话呢?
“你不说话,阿爹就当你答应了,不过也不用太过烦心,阿爹虽是男人,但还有些力气,虽说会清苦些,但养活这一家是不成问题……”
他一人在那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就不动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莫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周叶青揉揉眼睛,怔忡地看着手心里的手指在动。
“禾姐儿,孩子!我是阿爹,李书禾!”
周叶青一声大过一声,惊吓到外面挂红布的陈叔么和柳叔么,红布跌落在地。
柳叔么一拍大腿,“坏了。”
刚一说完就自打了嘴巴,双手合十向四面八方拜了几拜。
“呸呸呸,我嘴巴把不住门,老天爷保佑,当不得真。”
陈叔么着急拖着他赶紧过去:“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好,等等我。”
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到,周叶青已经冷静下来,眼角沾着泪:“我刚才看见禾姐的手动了。”
这话听着吓住了人。
陈叔么一把扶着他肩膀慢慢站起来,给他轻轻拍着背,柳叔么端了瓢水在手上,手沾上水弹到他脸上,让他冷静下来。
周叶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拿巾帕擦擦脸,说:
“你们别着急,我真的看见禾姐儿的手动了!”
“真动了?”
“真动了!”
“真动了!”
“是!”
“哎哟我的乖乖呦,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柳叔么放下葫芦瓢,高兴的在房间里转一圈,边走边拜,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叶青也不去管他,舒了一口气坐下。
陈叔么也高兴的拍拍他的手背。
“看来给禾姐儿冲冲喜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是啊,说起来元家的小六哥儿还真是我家禾姐儿命中的贵人。”
一连救了禾姐儿两次,可不就是贵人吗?
哎哟一声,陈叔么细心,方才想起来。
“光顾着高兴,怎的没想起来去请大夫过来瞧瞧,也好放心。”
他把这事一说,柳叔么凑过来说:
“别担心,我让大林去给找大夫,他们也快回来了。”
“好,好。”
越说越高兴,周叶青给李书禾掖了掖被子,跟着走出房间,到院子里边做事边等人回来。
院里的菜地种着一些绿油油的青菜,拔一些和油渣一起炒了吃,喷香。
周叶青捞起袖子挑着嫩的,拔了一把在井边洗干净,掐头去烂叶,太阳出来一照,水灵灵嫩生生的。
一声清脆的阿爹从门外传来,周叶青就知道是松哥儿回来了。
“父么, 陈叔么。”
松哥儿喊过人,脸上带着笑意,一看就知道肯定遇到好的野菜和菌菇了,看起来收获不小哩。
他身后跟着个高大的女人,脸板起来看着不太好相处。
但听她一开口就笑眯了眼,原来是个憨的,也只是看着吓唬人罢了。
柳春林跟着夫郎身后喊了人,才放下背着的竹筐,由着他们去看去瞧,她带着夫郎在井边洗去手上的泥巴。
“这么多!”
周叶青掀开大片叶子一看,大的小的鸡枞菌占满了竹筐,伞一样,倒是野菜没见着几根。
柳叔么和陈叔么也惊叹,平日里哪家哪户的夫郎叔么孩子都会约着一起上山捡菌菇,但也没有谁有这样的福气,一丛一丛的捡。
看着就让人欢喜。
松哥儿仰着头蹲在井边,跟他们说:
“我们走的远,那地方原来没村里人去过,碰到的也就多了许多。”
一群人围着筐鸡枞喜爱连连,许久才想起来,周叶青一拍额头,直呼:
“差点忘了,大林!”
“诶,岳么。”
柳春林帮夫郎仔细洗干净手,看向周叶青。
“你啊,帮岳么去一趟镇上,把董大夫请过来,你禾妹子的手动了!”
“阿爹,你说的是真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正是提着一竹篮鸡蛋的李溪和洗好手的李松。
一家人高兴坏了,李松擦干净手,直愣愣的就要出门。
柳春林忙拉住他:“你别急,我一个人去,借村长的牛车,很快就回来。”
说完急吼吼的走了,叫都叫不住。
回过头来,周叶青看着大筐的鸡枞又觉可惜:
“该让大林把鸡枞带镇上去卖掉,多少也是个进项,可不少。”
柳叔么笑呵呵的摆摆手,鸡枞到底是比夫郎阿妹重要的多,大林虽是个憨的,可也拎得清轻重,要真还想着那鸡枞,他还得给她一下。
知道她岳么想着他们的日子,柳叔么心里也熨帖,这亲结的是极好的。
大家把鸡枞倒进木盆里,一边洗,李松一边说:
“这有什么打紧的,今天办完酒桌,各家拎一篮回家,足够吃个肚饱。”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叔么也不再客气,轻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家那个就好这一口。”
人情,是村里人有来有往的情分,改明儿家里有什么吃的一定给送点过来。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时,各人忙各人的,忙到正中午,院里很快变了一副模样。
小院正中央空出一条道来,两边摆着两张圆木桌,加木凳各二十来张,都是几家拿了些凑起来的,坐四家人是足够了。
他们家向来是不拘礼的,但也有带着孩子来的夫郎。于是便分开两桌,喝酒的单独坐一桌,其他人便坐另外一桌,倒也乐得自在。
厨房里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一切忙完后,周叶青搬着小木凳坐在门口,直盯着山坡下看。
李松想去劝劝阿爹,被父么拉住了,给他摇摇头:
“现在说的是听不进的,叫溪哥儿陪陪他就好,去吧,叫溪哥儿来。”
李松只得点点头,去了后院叫溪哥儿回来。
直到董大夫过来,大家又提了口气。
董大夫是这十里八乡医术最精湛的一位大夫,人好,收取的诊金也比外面其他医馆少五六文,所以村里大大小小的病都是经由她的手治好的。
也是怪在李书禾这奇怪的“无魂之症”,让她精神大振,但治了三年不见有醒来的迹象。
医者遇着一个难治的病,总是会试上一试,能治好对医术大有裨益。
只是这三年来李书禾并没有什么变化。
董大夫进了屋,她毕竟是个女人,其他人不好靠太近,屋里一干人都等在柳春林和柳如月的身后。
柳如月是柳叔么的妻主,在镇上做短工,半道上遇见架着牛车的柳春林,就一起回来了。
许久,董大夫沉吟片刻,放下搭在脉搏上的手指,眉头紧蹙。
看她的表情,众人心里担忧。
“奇怪,真的奇怪。”董大夫摇头喃喃。
“她在好转,脉搏沉稳有力,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微弱,且看今晚她能不能醒过来,能醒来就没有大事,如若没有,还需再等。”
周叶青大舒了一口气,靠在门边笑了。
谢过董大夫以后,拿了诊金,周叶青还多给了一个红鸡蛋,沾沾喜气。
柳春林送完董大夫回来,猛灌了口水,擦了把汗,才浑身舒畅。
“累坏了吧。”
李松在他旁边扇扇风,拉着人坐下休息。
“怎么能呢,我的体力你是知道的,就是有点热罢了。”
柳春林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浑话,倒惹的李松臊红了脸。
扇子也不打了,还给她背上猛拍了一下,嗔怪的瞪她一眼,丢了扇子跑厨房里去了。
柳春林在后头嘿嘿一笑,又怕阿爹看见要揍她,忙跟在夫郎身后一起进了厨房,问:
“妹子的喜服换上去没有?”
柳叔么抽了一把火,往灶里头塞进去几根木材,抽空抬头回她:
“就等你来呢,去吧,你岳么说衣服给你放在床上呢。”
“诶好 。”
柳春林又斜眼看看夫郎,腆着脸皮凑过去,讪讪地笑:“那我去了?”
李松在摘菜,瞧着她的样子什么气也消了,况且也没怎么气,噗呲一声,压着笑赶她走。
喜服换好以后,鞭炮一响,就算是出发去接新夫郎去了。
牛车还待在门口,牛脖上挂着一条红布,板车上最下层铺着去年新收的稻草,再上面铺着周叶青新绣的喜被。
这喜被松哥儿出嫁那时候他也绣过一回,都是新做的也不偏着谁。
村里人对喜服不讲究,很多小哥儿出嫁都是捡着自家阿父的喜服来穿,改一改就能用,禾姐儿穿的就是她阿娘的喜服,洗的干净着呢。
也不知道元家的那孩子有人给准备没有,周叶青便带着他的这套喜服防着,也好有个急用。
这不同往常接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清水村是个杂姓村,没有族老,只一个村长管着村里的大小琐事。
因李村长年少时在衙门找了个看门的差事,认识的人多人又公正,因此村里的人大多服她。
这次接亲周叶青是和柳叔么,以及他家妻主并三个女儿一起去接亲。
也是壮胆,让人知道这家有人,别人不敢来欺负。
这桩喜事能成,自然要多谢村长,接亲回家后还要顺道叫村长来吃杯喜酒。
周叶青想着事情,慢慢的走到了村头一家黄泥青瓦的门口,里面安静的不像有人。
他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又使了力气拍了拍,依旧没有人说话,心下大惊。
问了左右邻居,都说早晨没看着人出来,也没人进去。
人不会跑了吧!
周叶青咬牙,也是急了,怕出什么事。
柳叔么让自家妻主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两扇朽木,门打开,砰的一声撞击泥墙,震落一层泥皮。
周叶青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大步进了院子,站在院子中间大喊:
“赵文你个丧良心的给我出来,收了钱就跑是要招天打雷劈的。”
没人回应。
正打算冲进去直接找人,正房的门慢慢打开。
赵文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走出来,倚靠在墙上,眼睛一眯眉毛一竖,指着天,声音尖利:
“谁走了谁走了,这青天白日的你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你一张嘴是要我们全家没活路啊!”
他那白的吓人的脸皮一说话一牵扯,掉下一些白粉下来。
周叶青停住脚步,皱眉看着他:
“你没走自然当不得真,我不跟你扯皮,我问你,小六哥儿呢?”
“我怎么知道,他……他不是卖给你们了吗?我哪还有人啊!”
赵文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飘忽,偏偏就是不看周叶青。
“人没有看到,我们就不可能走,姓赵你趁早将人交出来,闹得没脸也占不到什么好。”
柳叔么上前一步,干脆地站在周叶青旁边,瞪着眼睛。
村里人大多和善,但这么多年多少见过那种胡搅蛮缠的,应付起来也是得手。
赵文充耳不闻,一副没有就是没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嘴里还在骂天骂地。
周叶青胸口起伏几下,知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
左右看了看,干脆利落的带人搜,动作间也不去管碰到赵文没有,一股脑的开门找人。
赵文眼见不对,尖叫一声,哭天抢地的冲过去拦,嘴里大叫: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青天白日的抢劫了,当家的!当家的你还不快出来!你的夫郎要被人打死了!”
元有金呆在屋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兵荒马乱的一通闹腾,周叶青脸色铁青的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赵文,小院加房间大大小小的地方,愣是没有找出元小六的人影。
他们闹腾的声音太大,左邻右舍吓的赶紧叫来了村长。
村长李名意匆匆赶到,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女人,长得高大,是她的两个女儿。
李村长一来赵文就噤了声,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抹眼泪,哭诉:
“村长,你可得给我评评理,周叶青二话不说闯进我家里,又打又砸,我可怎么活啊,杀千刀的没天理的。”
周叶青也不是个吃素的,咬着牙瞪着赵文,声音不卑不亢:
“村长,签契书的时候你可是在场的,现在他们扣着人不给,我才是要找人评评理。”
墙边踩着梯子,伸过脑袋来看热闹的一个叔么,趴在墙上揣着手为周叶青说话:
“村长,我刚才可是看的明白,李家的可没有又打又砸,倒是元家的哭天喊地,隔着老远都听得见。”
“对!对对!”
“是这样的,没错。”
周围人纷纷附和。
赵文一下说不出话,只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难堪,到底没有再辩解什么,只冷笑一声。
“反正人是你家的了,我家是没有,我也没有扣着不给你不是,要人就自己找啊!”
这事就是村长来了也管不了,没人就是没人。
李村长没有证据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让大家安静先消消气。
但话音刚落,“哐当”一声。
正屋里打碎了什么东西。
赵文脸色一变,李村长给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他连忙去拦,可哪是年轻力壮的对手,
轻易掀开他,将屋里躲着的元有金和被绑着的元小五给拉了出来。
这架势给村里人吓了一跳。
要说这元有金和赵文也两个狠心的,头一胎生的大姐儿夭折后,一连生了五个小哥,前两个被卖了,还有一个跑了,就剩下两个还又打又骂,脏活重活都推给两个孩子干。
七年前清水村被衙门征兵出去的女人都回来了,就剩下个元有金和李元香没回来。
村里人都以为是死了,但也没什么稀奇,打仗死人是常有的事,谁知道,前三年元有金突然跑回来了,还瘸着一条腿。
没人能打听出什么来。
这没回来多久,就听说赵文怀上了,最后生了个女儿,可是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在元家老爹的面前面子大了不少。
久而久之,看着家里的两个哥儿更是处处不顺眼,打骂不停,住在他家边上的都不忍心看。
可要说管,那也不行,这是人家的家事,手不能伸的那样宽,只能在两哥儿背着柴路过的时候给点杂粮饼吃,这才长到现在。
这两哥儿也是个懂得报恩的,这些人家里时常会多出一担柴或者早上起来水缸打满了水,仔细一寻思,就晓得是他俩。
这会儿,院子里,元有金苟着身子,低声赔笑,对着村长连连作揖。
“村长,有什么事好商量,都是乡里乡亲的,闹大了对村里的名声不好,到时候村里嫁娶就麻烦了。”
要说他也是精的,知道事情闹大到衙门对大家都没好处,衙门是个吃人的地方,进去易出来难。
李名意的脸色缓和了一点,还是为了村里的人着想,让赵文赶紧交出元小六。
被架出来的元小五已经让人松了绑,嘴里的破布他呸的一声吐了出来,阴狠的瞪着赵文。
赵文本就被村长的话气的,现在又被唬了一跳,抖着手给了他一巴掌:
“小畜生,别人对你阿爹又打又骂,你不骂回去打回去,你这样看着我你还想弑父不成?!”
“五哥!”
元小六从门外跑进来踉跄几步推开赵文,喘着粗气扶起元小五,瞪着赵文。
“你……反了天了。”
赵文没想到元小六还能活着回来,昨天让人去打柴,想趁着最后几天可劲使唤,谁曾想昨儿晚上发热头上烫的吓人。
他想着人不能死在家里,就将人丢在了山上,左右人不是他家的了。
因为心里有鬼,剩下的话他都咽了下去。
周叶青打眼一瞧,小六哥儿这孩子比前几天瘦了不少,衣服看着是空荡荡的。
不知道受了多少这老妖夫的磋磨,不禁恨得牙痒痒。
周围没人说话,这元家也真是造孽,把孩子折腾成这样。
周叶青和柳叔么一人搀扶着一个,将人带到了他们住的屋子,黑漆漆的一片,摸着黑将两人带到床上。
“小六哥儿,你们在这坐着,这喜服叔么给你放在这,赶紧换上等会我们就走。”
元小六身子疲软,坐在床上虚虚的点头,叫了一声叔么,声音沙哑。
周叶青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一转身眼神就变了,柳叔么撸起了袖子跟在身后关了门。
人回来了,事情就解了,也没什么热闹好看的,村民们该吃饭的回家吃饭,该下地的也下地去了,人走的差不多了。
李村长多少猜到赵文做了什么,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村长也受牵连,还会败坏清水村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他黑着脸劝诫了妻夫两人几句。
元有金听的直点头说是。
这头,周叶青和柳叔么正好出来,叫住村长,让他等会儿到家里喝杯喜酒。
李村长点头走了。
一时院子里剩下周叶青和柳叔么一家,安静的过分,一阵风吹过,赵文掐着元有金的胳膊抖了两抖。
“看什么看……还看,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出我家院子,别脏了。”
知道周叶青身后有人护着,赵文还不敢太放肆的咒骂,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周叶青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低头挽袖。
元有金感觉到不对劲,倒是溜得快,门一关一锁抱着自家女儿躲起来,留赵文一人在院子里对着这么多人。
赵文见元有金跑了,顿时慌了,心里咒骂,直往后退,声音尖利。
“干……干什么,你还敢打我不成,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要敢打我我就把你们告到衙门里去。”
“元家的,你说让哥儿从爹家这出嫁是规矩,我答应了,可是现在呢,你看看小六哥儿的模样,你还是当人家阿爹的吗?你的心被狼给叼走了?”
赵文话还没出口,就先抖了三抖,强撑着狡辩:
“那又如何,我是他阿爹,阿爹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管不着!”
周叶青轻笑一声:
“是,我是管不着,但是十八两银子是你们元家拿的吧!契书是你们签的吧!即使告到衙门那去我周叶青也是不怕的,你打我家孩子,我还打不得你了。”
“亲家,关门!”
门应声而关,还有两个人守着外面。
一个巴掌过去赵文都是懵的,周叶青本就是农活从小做到大的。
李元香没回来后,更是一个人扛起了家里,力气活做的不少,手上有那么把子力气,这一巴掌下去,赵文的脸就肿了半边。
“家丑不可外扬,倒要委屈你不出声了!”
柳叔么力气也是顶好的,麻利的将地上的破抹布塞进赵文的嘴巴里,扭着他手背到身后。
当然,赵文也不可能乖乖的被按着打,挣扎几下挣扎不过,牙也咬,腿也踹,愣是生生挨了这顿打。
周叶青收拾完拍拍手,扯掉他嘴里的破布,心情总算好转。
“咱们走,接新夫郎回家。”
柳叔么走过赵文面前,呸的一声,赵文脸上疼的抖了抖,两道鼻血挂在他鼻子上,显得狼狈。
院里的情况元小五和元小六听的是一清二楚,元小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冷静。
“李家叔么是个好人,李家姐儿即使醒不过来,也不会亏待了你,这是很好的去处,你还在想什么?”
元小六抚摸着喜服不说话,元小五看着眼前的小弟,他从小就这样,性子安静,外人以为他是个柔顺好拿捏的,实则你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五哥有去处吗?”
沙哑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响起。
“你担心我做什么,我自有我自己的去处,只要你一走,我没了累赘,自然……”
黑暗中,元小六抬头看着他,元小五的话立马说不出口了,一丝光透过门缝照在他脸上,也让他看清了元小六眼角的晶莹。
小弟的这一双眼睛最是好看。
偏了偏头,元小五还是说出自己打算:“其实我一直知道四哥在哪里,只要你走了,我立马去投奔他,你放心。”
一听这话,元小六收了眼泪,吸吸鼻子又不说话了,只沉默的开始换衣服。
元小五瞪着安静换衣的元小六,感到被欺骗了一般。
这小骗子。
好在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作为兄长,自己也不好跟他计较。
黑暗下,元小六轻轻弯了嘴角。
很快,周叶青来敲门了,元小五扶着盖着红盖头的元小六出来,一路跟到他们上了牛车消失不见才回家。
本该在院子里哀嚎的赵文已经不见了,估计在屋里打架呢,趁着没人使唤他,元小五关门回屋收拾了两件衣服,爬到床底下将藏在里面的三百文钱拿了出来,也没细数,一股脑的塞进了包袱里。
又偷偷从灶上拿了四个饼子,一起背在身上,麻利的从屋里翻窗跑了。
如此,元有金妻夫两人是一点儿没有晓得,他两口子在房里关起门来打架哩。
接近傍晚,烛火摇曳。
元小六被接回了李家,正坐在床上,床上躺着的就是李书禾。
李叔么怕他饿了,下了碗面条放在桌子上,上面窝着个荷包蛋,还有许多翠绿的青菜。
五哥说的没错,李家是个好去处。
听着外面的鞭炮响,闻着面条香,元小六有点饿了。
昨天淋了雨,一晚上待在山上,只靠一些草药充饥,病是好了,身子还是虚弱。
他靠在床边,吃饱后就有点昏昏欲睡。
红盖头一盖,他就只能看见剩下了一小块地方,放松下来后正正好可以看见李家姐儿的手。
手指又白又长,像什么?像竹节?好像是的。
他愣愣的伸出自己的手,上面都是做活留下来的茧子,除了手指长了点,长的一点也不好看。
为了仔细看看她的手,元小六掀开盖头,搭在头上,低头和自己的手比一比。
鬼使神差的,他戳了一下她的手背,细滑柔软,戳了一下还不满足,他又上手摸了摸,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他看的太过入神,都没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正怔忡的看着他。
等元小六回过神来,收回自己手的时候,那双手动了,猛的一把抓住他!
昏暗的房间里,一盏烛火摇曳。
李书禾刚一醒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不过这梦的跳跃性也太大了,前一秒还在大雪地里后一秒就躺在床上了?
躺床上就躺床上吧,正好再睡一觉,不过,手上是什么东西?
李书禾侧脸看过去,满脸懵逼。
这谁啊?
梦了个不认识的人,还是个男的,男人就算了,还是个穿喜服盖红头的男人,难道真是单身久了做梦都是男人吗?
话说回来,这男人还挺好看,倒是符合她喜欢的类型。
虽然瘦是瘦点,但有一种病弱美,就像那什么病弱西子胜三分?李书禾估计自己这点文学素养也就能想到这个形容了。
不知道眼睛好不好看,看这睫毛又黑又长的,大概率不会差。
李书禾看着这梦里的人抓着自己的手看来看去,还挺认真,她醒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突然,她的脑袋一阵刺痛,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中,挤的太阳穴发胀,放在床上手的反射性的抓住了什么。
元小六吓的一把抽回手,倒退几步,惊讶的看着她,“你……”
他随即反应过来,提着红盖头跑出去叫人:“叔么!”
接收完信息的李书禾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
不是,怎么就穿书了?!
她不就是听了个故事吗?怎么就穿!书!了!
李书禾原本农大毕业,心怀抱负,打算回乡助农。但乡村农业没有这么容易宣传,当时正是互联网新兴时代,她阴差阳错下因为一张脸火了。
那是一条拍摄她抓鱼做鱼的视频,点赞百万,她抓住机会,成为美食创作人,通过拍摄家乡日常生活,来宣传家乡的美食和农业。
一切都进行的很好,她凭借优质的视频成为了千万博主,给网友们带来许多上山下地的乡土文化浓厚的知识,通过宣传,家乡农业发展的越来越好。
在昨天,小侄女因为学校布置的作业来乡下写生,住在她家,然后兴致勃勃的给她分享了一部古代种田小说,因为里面有一个人的名字和她一样,不过书中的李书禾在一开篇就炮灰了。
这个角色一笔带过,只是为了让主角同情大燕朝百姓的艰苦,才有了以后考科举,获得皇帝赏识,位极人臣,修水利,行水运,开辟荒野,造福百姓,让百姓歌颂的一生。
小侄女是真的激动,为了不扫她的兴,李书禾半听半应和的知道了大概剧情。
李书禾本以为是一个听听就过去的故事,谁曾想,她上山拍摄素材的时候,一脚踩空,结果穿书了!!!
她还以为在做梦呢!
而且,这还竟然是本女尊小说,你说,女尊就女尊吧,穿过来日子照样过,而且也不会在这里有很大的限制,毕竟女子为尊。
但是,咱就是说,穿就穿吧,为什么还附带一个男媳妇儿,这就有点不礼貌了吧!包办婚姻不可取……
还有,作者同志,咱行行好?一个开篇的炮灰为什么还要取个名字啊,让她安安静静的走不好吗?
素来淡定如狗的老干部,脑海已经狂风乱舞。
李书禾面色安详,躺下看天,只是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要相信科学,李书禾默念,逼着自己入睡,哐当一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睁眼扭头看过去。
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朝她扑了过来,这具身体躺了三年,肢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李书禾躲闪不及,被抱了个满怀。
周叶青红着眼眶看着李书禾,一会摸摸她头,一会摸摸她手,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李书禾对上他的视线,莫名难受,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成年后大哥大嫂虽然对她也挺好的,但毕竟还要分心顾着自己的家庭,所以很久没人这么关心她了。
她试探性的喊出口:“阿……阿爹。”
声音微弱沙哑。
周叶青许久回不过神来,“哎。”
一旁的柳叔么陈叔么也替周叶青高兴,这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李溪靠在李松身上哭成个泪人,李松被柳春林抱着拍了拍肩:“醒了就好,这是高兴的事儿,别哭。”
周叶青抹抹眼泪,笑了笑:“先休息,明天再说吧,明天阿爹给你煮白面条吃,好不好?禾姐儿最喜欢吃阿爹煮的面条了。”
他还当李书禾是以前呆呆傻傻的样子,说话带着点哄。
李书禾静了几秒没说话,点点头说:“阿爹,我好了。”
周叶青一呆,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的问:“真的?”
“真的。”
“那,那你可认得他是谁?”
周叶青急急拉住李松,指着他说。
“大哥,这是大哥。”
“那,那他呢?”
周叶青又拉着李溪,李溪哭着喊了一声阿姐,像只花脸小猫。
李书禾露出浅浅一笑:“这是小弟,溪哥儿。”
周叶青又一连指了几个人,李书禾都认出来了。
他高兴的连说几个好,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咱禾姐儿好了,好了,真好,真好啊!”
柳叔么笑眯了眼:“老话说得好,善有善报,这禾姐儿啊,过了这个坎儿,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陈叔么带着笑意温声应和:“正是,我看这喜是冲对了,须得好好谢过那人。”
“是,改天去村长那打听一下,那人在哪里住着,改明儿去好好谢谢人家。”
村长现在已经回去了,有什么事还要明天再去说。
周叶青笑眯眯的拍拍李书禾的手,他拉过一旁元小六的手放在她的手上,“还有,这是你的夫郎,以后你们两个人扶持着好好过日子。”
李书禾终于看到了元小六的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她一下又慌乱的低下头,脸上在她明目张胆的目光下,添了一分颜色。
喉咙不自觉的咽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书禾想,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主,既然没有办法回去了,那就在这好好活下去。
只是不知道大哥他们知道她的消息该有多伤心,小侄女也不知道吓到没有。
周叶青看着两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其他人都先回去睡觉,农家睡的早,明天地里还有活呢。
李松也只好先跟着回去,以后再另找时间过来。
周叶青送柳叔么和陈叔么两家人到门口。
院子里的碗筷桌椅都一一收拾好了。
“这肉菜还没吃完,你们都拿一碗回家,也别嫌弃,今天如果没有你们,小六哥儿可能也带不回来,这喜也冲不了,禾姐儿也醒不过来。”
这情他都记在心里了,以后可不能忘。
这话让陈叔么和柳叔么没有推让,也不能嫌弃,肉菜这种一个月也沾不了一两次的荤腥,在农家里可少见,能吃上一次就香的合不拢嘴,况且这可都是白花花的肉。
“你呀,也是个倔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喊一嗓子,禾姐儿刚醒过来,还要养着呢。”
柳叔么拍拍他的手。
陈叔么也道:“是,你这离村子不远,我家还离得近,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周叶青心里是热的,笑着点点头,送人下了坡,才回到院子锁上门。
他们家离村子也不远,只是图清净,便选了这么个地方,盖了座木屋,在这安了家。
但住这里普通的篱笆也是不行的,村里人虽说和善,但也有不少偷惯了的,防着这个,妻主才花了些功夫砍这些树,竖了个两人高的篱笆。
没有妻主的这十年,因为这些他才安心,就觉得妻主还在身边护着他,护着这个家。
院子里的关门声消失,一切沉寂下来。
李书禾躺在床上,多少有点不自在,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睡,突然身边多了个男人,还是有点不适应。
元小六睁着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团,包的严严实实,给李书禾留下了一大半的床。
身下的床铺柔软,连被子也是香的,一连好几天没睡过好觉,即使有初来乍到的紧张担心,渐渐的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睡过去了。
李书禾还在一个人纠结,要不要开口说说话,就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呼吸,轻轻靠了过来。
好吧,人都睡着了。
撑着脑袋,看着这瘦弱的小脸,李书禾发了会儿呆。
话说回来,她娶的这个夫郎过程也是曲折。
这些都是从记忆里抠挖出来的,原主从小到大的记忆,她全都记得,甚至是周叶青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
那天,溪哥儿跟着李松上山去了,周叶青和着陈叔么趁着春日闲下来,坐在院子里纳鞋子。
院子里只有偶尔的笑谈声,突然院外就传来噼啪一响,周叶青吓了一跳,别是山上有什么野物下来觅食了。
两个人小心隔着门缝往外看,是村里疯了的那个女人,听说是原来定亲的夫郎跟着镇上富户的女人跑了,老爹还让人给打死了,衙门的人看钱,这事给压了下去,她方才彻底疯了。
脏污破烂的衣物挂在身上,头发乱的像一团田边的杂草,脸上脏黑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周叶青看她可怜,从门缝里塞了小半块昨晚剩下的杂粮饼,看着她拿走。
心里只想着妻主哪天能遇上善人救她一命。
疯女人嘿嘿笑着,嘴里咕噜什么走远了。
周叶青直接闷闷的坐回树下,过来很久抬头看着陈叔么,道:“她陈叔么,你说我给禾姐儿娶个夫郎冲冲喜,这事你看成吗?”
陈叔么:“是看中了哪个哥儿了吗?”
周叶青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布篮。
“你听见刚才那人说的话了吗,她说娶夫郎,娶夫郎,这才点醒了我。”
“为了哥儿的名声,我就没说,三年前救禾姐儿回来的是元家的小六哥儿。这三年来因为这事,我感激他,知道他是个好的,平日里偷着帮帮他。但元家的心狠,自家孩子下死手呀,大冬天的也没个袄子穿,冻的小脸青的。”
“现在想想,我家,你也知道,没有女人当家日子也清苦,但好歹有口饭吃。”
说着说着,周叶青侧身抹了眼角。
陈叔么沉吟片刻,想到平日里路过家门口瘦弱身影,点点头:“那就娶,冲冲喜,说不定这福气还真冲来了。”
后来,周叶青就托了媒么上门说亲,可赵文一开口就是十五两银子。
连媒么也吓了一跳,这村里的哥儿说亲一般都是七八两彩礼钱,那家里好的人家最高不过十二两彩礼钱,这一张口就是十五两彩礼。
怎么敢啊!
这不是坏了规矩,那以后谁还敢找他给人说亲。
任周叶青怎么挽留,媒么都拒了这门亲。
周叶青含着怒气说了一句:“你这哪是在嫁娶,分明是在卖儿子。”
谁知,赵文哼笑一声:“你要买也行,再加三两银子,但我看你这穷酸样怕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元小六看着瘦弱,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他本打算卖给镇上的女人做外侍的,没想到李家的就来了。
“你!”
周叶青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村里卖孩子也是有的,多是养不起才卖了,他确实不能说什么。
但好歹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如此狠心,眼睛不眨一下就要卖了呀!
这时,元小六背着一大担柴从小门进来,柴火压弯了他的腰,头都抬不起来,看着人越发瘦小。
赵文扬了扬下巴:“看到没,力气大什么都能干,还吃的少,买不买。”
周叶青话也不说了,盯着赵文看了许久。
想着家里近况,咬咬牙把村长请了过来做见证,写文书按手印画押,这份契书三份,周叶青和赵文各一份,村长留一份,防着有人不认账。
改天再让村长带着人去衙门改户,元小六就算是李家的人了。
赵文拿着十八两银子笑眯了眼,想不到这李家的还真能拿出这么多钱,心里琢磨早知道就多要点钱了。
契书一画押,当天周叶青就打算带着小六哥儿回家,赵文把钱往兜里一揣眼一转。
想着元小六走了家里的活不就少一个人干?
于是变了个脸又哄着说哥儿从阿爹家出嫁是规矩,要让元小六在家待到嫁娶那日。
周叶青不清楚他肚子里的坏心肠,只当到底是阿爹舍不得孩子的,而且左不过三日,赵文也不敢做出什么来。
于是回家去,再到今天迎亲,才有了这一出闹剧。
李书禾翻了个身,叹气,小侄女这小兔崽子也没说炮灰李书禾还有个夫郎。
看这样子,家里的积蓄也没多少了,以前自己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不行了,家里还有三个人呢。
主角造福百姓也是几年后,现在还是大燕朝战后的恢复期,吃饱穿暖还是大多数人的愿望。
特别是吃这方面,据她小侄女说燕朝对外贸易是非常成功的,食材方面非常丰富,但吃法太少。
而且一些农作物在燕朝的产量大都不高,除了农家自己种植青菜不用买之外,富户家吃的蔬菜供应非常昂贵。
心里有了主意,李书禾想着这些慢慢睡着了。
天蒙蒙亮,院子里公鸡拉长了嗓叫唤,李书禾就醒了。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工作后熬夜是常有的事,能多睡一个小时都是幸福的。
听了一会儿耳朵边此起彼伏的叫声,李书禾回想起昨晚的事,眼睛睁大。
她穿书了,没有工作也没有熬夜!
细想一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院子里也有了动静,听着像阿爹的声音。
李书禾翻了个身,抱着身边的人蹭了蹭,随后迟钝了一下,这触感……软软的……
反应过来,她掩饰的咳了一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元小六默默拉上被子盖好,只留下一个脑袋顶。
李书禾无意的瞥了他一眼,正好对上元小六偷看的眼睛,看到李书禾在看他又慌乱的缩回去。
李书禾不做声的笑,突然就多了个夫郎,这感觉还挺奇妙。
谁知道,下一刻,李书禾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因为这具身体躺了三年,小腿肌肉有点萎缩,刚一下地,李书禾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沉默,是现在的尴尬。
元小六听到她这么大的动静,吓得起身将她抱回了床上,他的力气大,抱起来轻轻松松。
李书禾此刻心情只有一个:算了,毁灭吧。
然后又想了想,这事也没什么丢人的,都是妻夫了,而且也没人看见,她心安理得的接受。
刚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想跟元小六说话,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就听见他喊了一声父么,李书禾偏了下头,眼睛眨了一下,和门口因为听着声着急进来的周叶青对上视线。
许久,李书禾躺下,想起被子没盖好,又起身理了一下被子,拍拍,直接安详的躺在床上。
算了,还是毁灭吧。
周叶青笑的眼睛皱起,跟元小六嘘了声,关门出去了,眼角还带着泪。
屋里,元小六捏着衣角站在床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伺候妻主穿衣不见李书禾有动静。
听着关门的声音,静了几秒,李书禾睁开一只眼睛:“走了?”
“嗯。”
李书禾舒了口气,打脸来的也太快了。
无意间看到他脚没穿鞋,清晨地面有点凉,难道没感觉的吗?
适应了一下李书禾才下床慢慢走了几步。
她把元小六拉到床上坐下,将刚才混乱时候踢出去的鞋给提回来,放在他面前。
元小六缩了缩脚。
李书禾等了一会:“不穿?”
元小六抬头看了她一眼:“脚脏。”
他原来的那双鞋子破的不能看了,父么给了他一双新的鞋子,穿着舒服又好看,不能弄脏。
李书禾视线下移到他的脚面:“那我给你打点水擦一下?”
元小六愣了一下道,摇头:“不,不用。”
他赤着脚跑出去,把挂在墙上的包袱取下来,慌乱中,弄掉了包袱中的旧袋子,里面装着的一百五十枚铜钱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元小六惊慌失措的蹲下去捡,一边捡一边小心翼翼的看她,嘴里念叨着:“我的,不,不是偷的。”
这钱他偷偷给了一半放在五哥的钱袋子里,剩下的他打算藏起来,有了这些钱他才安心。
他的样子太过害怕,李书禾连忙后退了几步,让他自己一个人慢慢捡,也不开口打扰他。
看到她的举动,元小六着急的动作才终于慢下来,他仔细的捡起铜板,捡完后数了数,还少了一个。
他四周看了看,心里着急时,一只手递了过来。
“给你。”
因为着急,地上又都是灰,手一扒拉,脸上就花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可怜巴巴的。
李书禾抬手给他擦了一下,温声说:“你的钱我不要你的,以后我赚的钱也交给你管,好不好。”
哄他高兴的吗?
元小六捏着那枚铜钱,看了她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蹲在地上一时无言。
片刻,李书禾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个,先把我扶起来吧,腿麻了。”
直起腿的那一刻,一股麻意窜上脑门,李书禾脸上呲牙咧嘴的吐气。
她发誓,今天发生的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阿姐!”
溪哥儿一醒来就到院子里喊人。
阿爹说阿姐已经醒了的,怎么还没出来。
“哎。”李书禾应了。
他心里高兴,原来昨天晚上不是做梦,阿姐真的醒了。
听着声的周叶青从厨房里伸出个脑袋,招招手:“溪哥儿过来。”
周叶青给他兑了点温水:“擦擦手和脸,然后叫你阿姐出来吃饭吧。”
“嗯!”
等李书禾和元小六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周叶青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温在灶上。
最后在李书禾的坚持下,元小六还是放弃了那双脚后跟磨破,前面也破了个大洞的草鞋放下,擦擦脚穿上了那双新布鞋。
因为起来晚了,元小六担心周叶青觉得自己偷懒,走的慌又快。
李书禾走的慢,走不到几步就要停下来捶捶腿,元小六顾着她扶着走出去。
站在院子里,李书禾仔细的观察四周。
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收拾的干净利落,树上还挂着昨晚的红布条,在她眼里陌生又不陌生。
元小六扶着她坐在厨房门口的木凳上。
周叶青在院子里的小菜地里锄草,春雨一下,不仅菜长的快,草也是,不隔一段时间锄一锄,菜就长不好。
绿油油的青菜,沾着清晨的露珠,吃面的时候,拔上一颗水一洗滚水一烫面汤里一煮,和着面条吃下去香的让人流口水。
农家吃面的时候少,面都是白面,白面贵,一连两顿吃的面条,元小六被面汤熏的眼眶红了。
他迟迟没有下筷,李书禾先夹了一筷子入口,面只是简单的白面条,汤里也只放了盐和一点猪油。
一口下肚,眼睛亮了亮。
“阿爹,好吃。”
是真的好吃,面条劲道,青菜鲜甜多汁,猪油的香味浓郁,是一道地道的清汤面。
李溪在簸箕上晒春笋,嫩嫩的春笋切成条晒干,以后想吃拿出一把泡着,切成几段煸炒着吃,可香。
他笑:“阿爹煮的面条最好吃了,阿姐你要多吃点。”
李书禾尝了几口就停下了,也笑:“那可不行,阿姐睡的太久,不能一顿吃太多,慢慢来,以后可要多吃点。”
她拿过元小六没动过的碗,又给他拨了一半的面条过去。
周叶青拔掉杂草,看着他们笑着没说话,孩子感情好做阿爹的高兴,两孩子过日子还是要让他们自己摸索着过。
元小六捧过满满一碗面条,呆滞。
李书禾瞧着他的样子乐不可支,她自己呢,拖着凳子坐在井边洗碗,洗完了就在井边放着。
“吃吧,阿爹,我来帮你。”
李书禾喊了一声,慢慢挪过去,把周叶青吓了一跳,起身扶了一下。
她看见土地就有一种亲切感,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学农的原因,所以回乡助农她一直不后悔。
看看身后青山,门前土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李书禾在这异世也饿不死。
元小六在家就没吃饱过,如今到了李家,第一次吃撑了。
他捂着肚子坐在原地,半晌不动,李溪放下篓子。
“小六哥哥,你怎么了?”
他半天支吾不出什么,红了脸。
“我……有点吃撑了。”
一个哥儿吃这么多,是会被村里人笑话的,小孩都羞脸。
李溪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事儿,原来就是吃撑了,待会走走就好。
“小六哥哥,起来走走,我们去看蝴蝶草,咱们还要一起上山摘山果呢,采下来的山果野菜菌子都是可以卖钱的,阿爹说卖了多少钱都是我自己的,走,我带你去看看。”
溪哥儿几句话就把元小六拐带走了,看他还在回头看阿爹和阿姐,话里让他放心。
“小六哥哥,现在地里的活少,还有阿姐帮忙,很快就能干好的,阿爹今天说可以让我带你先玩一会儿,我们先去看看蝴蝶草。”
元小六怕他们觉得自家娶回来个懒夫郎,清晨起不来床,还不干活,吃的也多,然后一生气与他退亲。
“等会有什么活都给我干吧,我都能干,我力气也大。”
“好,我们一起干,阿爹说等会要去放鸭子,打草喂鸡鸭,再摘一把水芹菜回来中午吃,然后再一起去小溪里洗衣服,村里人可多了,小溪里还有小鱼小虾呢。”
元小六听着他的描述不由自主的翘起嘴角。
远处菜地里的周叶青看着溪哥儿欢快的样,笑着摇摇头。
“咱家离村子不远,但也少有同年纪的小哥儿过来玩,这是终于找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对象了,肯定高兴坏了。”
李书禾熟练的拔掉几棵杂草,抓在手上,抖落泥巴,丢成一堆,她望了一眼笑。
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是问了个比较沉重的问题:“阿爹,这几年你和小弟他们都是怎么过来的。”
在女子为尊的世界里,即使民风再淳朴,一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夫郎依然会过的艰苦,无论是言语间的谈资还是行为间的恶意,都不会太少。
更何况这三年里,还带着她这样的孩子。
周叶青笑了笑,说起以前的事已经能做到很轻松的说出来。
“你看到咱们家高大的篱笆了吗?那上面还爬着刺藤,都是你阿娘弄出来的,村里那些偷鸡摸狗的进不来,咱家的门是厚重的木门,晚上睡觉要上三道锁,也不必担心,所以啊你阿娘一直在保护着我们呢。”
说着说着,周叶青露出温情脉脉的笑。
“其他时候啊,就是春耕秋收的时候,咱们家人手不够,七亩水田,三亩旱地都是你陈叔么柳叔么还有你姑姑她们各家拉一把,这日子才过来了。
当然也不能不知礼,他们秋收农忙的时候我们也要过去帮一把,家里收完稻子留足了第二年的口粮,其他的都会送过去给她们,这是情义。”
他没有提其他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些话还不能够打倒他,如今日子过得还行,孩子也醒了,他知足。
李书禾不由看向他,眼中闪着敬佩,是的,敬佩。
她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顶着质疑和不理解,才走出一条路来,这一路的辛苦和付出只有她自己知道,好在值得。
周叶青扯掉最后一把杂草,拢成一堆丢出去,李书禾跟在旁边松土,锄草弄出来的泥巴也一起垒上去,然后拿了葫芦瓢一行一行的浇过去。
院子里就种了这么三行青菜,其他的都种在后院。
“阿爹,咱家这鸡要放出来让它们找食吗?”
鸡圈里的鸡咯咯哒叫个不停。
“打开吧。”
有两只母的蹲在鸡窝里孵蛋,春天正是春雏初生的季节,农家人买鸡的很少,哪家挪几只鸡仔来养着,来年还几只过去,这是常有的事。
她放在井边的碗筷已经让元小六收进去了,没事做,看水缸已经见底,李书禾转动木轱辘将木桶放下井打水。
周叶青也不敢放她一个人做这些,两个人就一起把水缸打满水,盖上盖子,周叶青拿了个挖锄朝她往后院走。
她跟着来到后院的菜地,元小六和溪哥儿蹲在一块石头旁边,手上兜满了一堆青绿色的东西。
“阿爹,阿姐,看,我们找到好多地皮菜。”
他把手里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李书禾才看清楚这是什么。
原来是雷木耳,也有人叫雷公菌,常出现在下雨潮湿的天气,一找就是一大片,用腌好的剁椒一炒,可是一道酸辣开胃的好菜,就是难清洗。
李书禾伸着脖子看他身后人的手上,那人注意到了,将手伸了伸给她看清楚,她哟了一声,笑道:
“还真不少,中午给你们加道菜怎么样,家里有辣椒吗?。”
溪哥儿眼一亮:“阿姐,你还会炒菜?”
李书禾拍拍他的脑袋:“阿姐睡着的这三年,一直做梦在另一个地方过日子呢,他们那的吃食阿姐都学会了,中午做给你吃。”
“真的!阿姐最好了。”
周叶青跟在后面酸溜溜的道:“怎么,阿爹做的就不好吃了?”
李溪笑嘻嘻的挨上去:“阿爹做的菜也好吃。”
“小馋猫。”
周叶青点点他的额头。
李书禾转过头问元小六:“如何,你可想吃。”
元小六原本低着头听他们说话,她的问话让他抬起头,缓慢的眨动眼睛,有点不相信是在问他。
“问你呢,想吃吗?想吃就给你做。”
元小六张了张嘴,嗫嚅道:“妻主不可以进厨房。”
李书禾被这声妻主叫得愣了愣:“谁跟你说的?”
这还有谁说吗?他不知道,村里的人不是都这样吗?
元小六憋了半天憋出五个字:“都是这样的。”
李书禾接过他手里的地皮菜,搬了另一个人出来挡。
“咱们家没这个规矩,我记得阿娘也做过,是不是,阿爹。”
周叶青不知是想到什么,哼笑一声拔掉一株杂草丢进草丛堆里。
“你阿娘倒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亏你还记得。”
禾姐儿那时还是呆呆的一个孩子,笑很少哭也很少,难得她看见她阿娘灰扑扑的一张脸从小厨房里跑出来时,笑的咯咯作响。
李书禾记忆里还是有的,闻言轻笑,得意的看着元小六,捧高了地皮菜问他:“如何,想不想吃。”
小夫郎过于安静,如果不说话,没人会发现他在,可能是在原来的家里养成的性子,给什么吃什么,吃撑了也不说,要求没有,还挺好养活。
过了许久,李书禾才听到一声细小的嗯,他蹲下去小声说。
“我多捡一点。”
李书禾在心里默默加了一条,还很听话。
地皮菜泡在木盆里,吸满水的地皮菜饱满水嫩,只能用手一点点的揉洗,洗去泥巴和其他的杂碎。
洗好的地皮菜放在竹篮里,过了五六遍水才算洗干净,多的地皮菜拿个簸箕装上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晒干后可以保存起来,随时抓一把泡了水就能炒了吃。
院子里就李书禾一个人坐在老枇杷树底下清洗地皮菜,李溪和元小六出去放鸭子了。
家里一共有六只鸭子,有些也在抱窝,过了这个春天,留几只下蛋的鸭,春雏和蛋可以拿到镇上卖,也算一个进钱的法子。
一只鸭仔三文,一只鸡仔两文,一枚鸡蛋一文钱,两枚鸭蛋三文钱,农家户户都养鸡养鸭,所以春雏在村里不好卖,但也有镇上需要的,只能挑着担子走很久路去镇上卖,赚的都是辛苦钱。
看来明天要去山上看一看,她脑袋里那么多法子不能发挥出来,岂不可惜。
李书禾沥干竹篮里的水,看看天,太阳升到头顶,他们大概也要回来了。
进了厨房,灶上只有一口小锅,里面温着几张杂粮饼,中午准备用杂粮饼就炒水芹的。
家里的调味料少的可怜,一道菜只加盐和水炒着吃,油贵,即使是素油也要四五十文一斤,得省着吃。
她早上吃的那碗面条估计是家里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李书禾叹了口气,阿爹说家里只剩下四百多文,实在是太穷了,因为她的事,存够的粮食缸也快见底,赚钱迫在眉睫。
不过,还是要解决中午的午饭,一般农家只吃两顿,晚上黑的快也睡的早,为了省粮食晚饭都是不吃的。
李书禾不准备这么做,一日三餐还是要好好吃,但她准备赚到钱再这么干,阿爹他们也会放心一点。
“阿姐!”
元小六和溪哥儿赶着鸭子从外面回来,他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大堆水芹菜,两人后背都背着一筐青草。
溪哥儿将鸭子赶进窝里,丢把草进去,没放出去的鸭子摇摇摆摆的走过来啄食,现在的草嫩,鸭子格外喜欢吃,吃的多才能多长肉。
看着鸭子啄食,元小六心里欢喜,等以后卖山果菌子赚了银钱,可以多养几只鸭子和鸡,每天会有吃不完的蛋。
不会每天醒来都是咒骂,也不会有人将他好不容易攒的银钱偷偷拿走,更不会做错一点就要挨打。
还有暖和又舒服的新鞋子。
这样的日子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每天能吃野菜填饱肚子都很少,村里的叔么有时会给半个饼吃,那是极少数吃饱的日子。
抱着水芹菜站在鸭窝旁边,想着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元小六嘴角微微翘起,露出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来。
李书禾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太阳下的这一幕,心咚一下,被那酒窝晃了下眼。
溪哥儿放下背篓,从元小六的怀里抱过水芹菜。
“小六哥哥,阿姐在看你呢。”
他偷偷的笑,胳膊肘碰了碰元小六,让他看厨房那边。
元小六慌乱的低头,不敢乱看。
手上拿过背篓,丢一把青草喂鸭子,鸭子嘎嘎的围着他转,吃完再丢,一篓子草没一会儿被喂完了。
李书禾好笑的看着他,跟溪哥儿说话,给他解围。
“溪哥儿,去摘点辣椒和蒜苗回来,给你们炒地皮菜吃。”
这里的辣椒也是有的,就是结果少,只有少数人家吃辣的愿意种几棵,恰好早上她看见后院菜地里种着一行辣椒。
溪哥儿跑到后院去摘菜,李书禾一股脑钻进厨房开始生火做饭,周叶青以为她说做菜是玩笑话呢,没想到做的有模有样的,比她阿娘强,也就放她在厨房折腾。
中午各家各户都升起炊烟,饭香菜香争先恐后的钻入人们的鼻子里,劳累了一上午回到家疲倦也散了大半。
元小六蹲在灶前加柴,给她倒水擦汗像条小尾巴似的,李书禾赶他去洗水芹菜,等溪哥儿回来,周叶青也带着洗好的衣服回来了。
元小六把洗好的水芹菜拿进厨房,一会儿不用加柴又跑出去晒衣服。
“父么,以后衣服我来洗。”
“过了这几日,日子忙起来了,就让你和溪哥儿去,也出去认认人。”
“我什么都能做,地里的活我也可以干。”
周叶青笑:“好,什么都能做,今年我们就多种点菜和稻子,咱们家肯定会越过越好。”
“嗯。”
元小六侧头看他一眼,抿嘴笑。
几个人洗洗手吃饭,辣炒水芹菜和辣炒地皮菜就着灶上温的四张杂粮饼,四个人吃了个干净。
溪哥儿捧着吃撑的肚子,语气苦恼。
“阿姐,你做的菜怎么这么好吃啊,以后我吃胖了怎么办?”
元小六跟周叶青一起收拾碗筷,在一旁默默的点头,辣椒辣的有滋有味,吃上一口停不下来。
长胖这个问题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会存在啊。
李书禾笑:“吃的开心就好。”
“阿爹,下午我想上山一趟,看看山里有什么新鲜东西。”
她将摘下来的水芹菜叶子丢进鸭窝问道,然后接过沥干水的碗筷放回厨房里。
“那你的腿?”
周叶青取下屋檐挂着的菜种子,都是去年晒干留下的种子,包在布袋子里面,过几天就可以下种了。
“没事,我的腿就是要多走走,活动活动。”
“那让小六哥儿和溪哥儿一起去,他们对山上熟识,让他们领着你四处看看,不要走远了,春天山岭深处野物也在下崽,凶得很。”
拿了一包南瓜种子和豇豆种子,篮子挂回屋檐,周叶青忧心忡忡,对她念叨。
“要去哪儿呀,我也去看看?”
李松清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他推开门,一脸笑意。
目标明确的朝李书禾走去,然后招呼大家坐过来。
“大哥!”
其他三个人打招呼。
“哎,真好,阿爹,咱家妹子这一醒来我看着可精神呢!”
“是不错。”周叶青笑出眼角皱纹。
李松提着个小瓦罐放在枇杷树下的石桌上,打开让他们看。
“看,大林冬天的时候去山里弄回来的,之前给阿爹,阿爹不要,这次可不行,我是给咱妹子补身体的。”
一瓦罐蜂蜜,这在农家是难得的甜食,镇子上一斤糖抵得上一斤猪肉,可是能看出糖的金贵。
“你就是脑瓜子不开窍,你看哪家哥儿出嫁还总回阿爹家给阿爹家拿东西的,也就你父么不计较。”
两家的情意并不假,但过日子还是过日子,有时候一方不平那秤就可能垮了,砸了脚,年轻的不懂这些,周叶青该说的还是说给他听。
只是孩子说多了又不听,只是想帮衬着点阿爹。
倒是李书禾看见这罐子蜂蜜,眼前一亮,心里有个主意。
章节在线阅读
网友评论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