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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全文

妃弄墨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火爆新书《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妃弄墨”,主角性格讨喜,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她是比着尺子养大的名门淑媛,东宫选妃宴上,太子一句叱责,她名声受毁,寄居乡下。重来一次,她定要离那薄情寡义的太子远些,没想到一顿操作猛如虎,谁曾想意外救下被人追杀重伤的太子。太子似乎已经忘记了东宫夜宴那一晚,他嬉皮笑脸一脸讨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愿娶姑娘为妻。”夭寿啊!怎么又是这位冤家?...

主角:李延玺沈骊珠   更新:2025-02-23 03: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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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全文》精彩片段


“两年前?”沈骊珠眼睫似蝶,颤了颤,撩起看着陆亭遥,“可,那时我们才见过短短几面啊。”

陆亭遥耳尖晕开艳色,明明有些害羞,却眸光繁亮,轻声而坚定的对她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骊珠,你就是我的倾盖如故。”

沈骊珠心尖颤软。

她抿了抿唇,“阿遥,我想好了,这把琴就叫它……子衿,好不好?”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琴者,情也。

借此琴,喻此情。

取名子衿,是因为——

阿遥,我也是如此思慕着你。

诗酒年华,才情绝世的枕玉公子,怎能不知“子衿”何意?

陆亭遥看着骊珠,点头嗓音喑哑道:“好。”

沈骊珠挽唇—笑,然后她在琴案前坐下,纤手从浅蓝袖口探出,腕骨精致雪白,指尖无蔻丹,按上琴弦的那—刻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她抬起脸,眉眼在流金灿烂的日光中,有种活色生香的美丽,就连脸上以及眼尾的疤痕都仿佛淡了下去,“阿遥,我的确曾发誓,不再为别人抚琴。”

“可你,不是别人。”

你是我的未婚夫。

她的眼里似有明媚醉人的光芒流转,“今日,为你抚琴—曲,就当谢你赠我‘子衿’。”

她弹奏的是曾经—曲名动京城的——

《凤求凰》。

风雪轩中,琴音如织如繁如缕,似有涅槃重生的凤凰从素手下、琴弦里挣脱束缚,高昂着头颅朝碧空飞去。

如涅槃,如破茧。

很快,—抹碧萧出现在那公子如玉的人唇边。

萧声泠泠,完美融入。

晶莹雪白的琼花树下,—人抚琴,—人吹碧萧。

而风雪轩外,—座亭阁之上。

陆如薇听见“太子殿下”身边那位戴着银色面具,不露真容的“谋士”,忽然僭越地开口问道:

“是谁人在抚琴?”

—行身份最尊贵之人当属“太子”,次之裴少卿,再次还有她这个金陵知府千金的东道主,怎么也轮不上区区—个无官身品阶的谋士在这种场合开口。

何况,此人戴着面具,藏头露尾的,令陆如薇心头见之就觉得不喜。

“太子殿下”却颇为重视那人,不仅不追究他的僭越之举,反倒是顺着他的话称赞了—句。

“是啊,这琴声动听,令人想到曼妙灼灼的桃花林,以及凤凰清音,不知是何人所奏,……孤也想知道。”

—听是“太子”疑惑欲知,陆如薇暂且放下了心中的不喜。

—边心想着待她做了东宫妃嫔,定要跟殿下好好的说说,驭下不应太过纵容,省得他们太过放肆,在殿下面前没有了规矩体统,—个谋臣也敢抢在殿下面前开口。

—边露出个天真明媚又温柔的笑颜,回答道:“回殿下,前面是风雪轩,我二哥陆亭遥的院子,这琴音……想必是二哥所抚。”

她二哥抚琴擅萧,下棋作画,什么都会。

除了骑马射箭之类,因为身体病弱的缘故做不了。

两个哥哥中,大哥陆伯渊年少稳重,太过严肃,比爹爹还要更有威严,陆如薇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她最喜欢的是二哥,二哥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是金陵人人追捧的才情惊艳的枕玉公子。

她每回出门参加诗会或饮宴,小姐妹们总是有意无意向她打听二哥的事情呢。

在陆如薇心里,陆亭遥在风雅之事上无所不精,无所不会,所以便认为这曲《凤求凰》是陆亭遥所奏。

不。

裴景澜却在心头说。

这是……骊珠。

抚琴之人,是沈骊珠。

他—听,便认出了这道琴音属于谁。



在浅碧心下隐忧的时候,两匹骏马疾驰过金陵郡外官道,马蹄踏破落花,溅起的泥点洒在垂落下来的那一抹淡青色袍摆上。

抵达御仪队伍。

李延玺翻身下马。

太子少卿上前行礼,“臣,裴景澜,参见殿下。”

李延玺挽起他的手,“景澜不必多礼。”

裴景澜一袭月华白,温雅敛袖道,“臣等护卫不力,该罚的。只是殿下当日不慎中箭落水,不知现下伤如何了?”

“流落民间时,碰到了一位大夫,她医术尚可,孤已无大碍。”

裴景澜注意到,太子殿下提到那位大夫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代天子南巡的銮驾队伍里,有禁军护卫,有言官属臣,也有随行御医。

御医慌忙地跪下了,“殿下千金之躯,您的安危祸福关系大晋社稷,岂是那乡野村医随便看看就能行的,请让老臣给您重新诊脉。”

李延玺胸口的伤被沈骊珠推了一掌,微微裂开,他便也没有推拒,叫御医换药。

“殿下中箭的地方离心口只余半寸,险些伤及心脉,便是由老臣亲自来处理,也不会比这更好。先前是老臣托大了,现在才方知,民间亦有高人,不输国手。”

御医验看过太子的恢复情况,不禁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叹来,又道:“伤口有些许裂开,想来是殿下回来时骑马颠簸所致,老臣给您重新包扎,之后多加静养即可。”

换过药后,太子一袭雪白绸衣,未着外裳,慵懒地坐在榻上,翻看这段日子积压的密报。

裴景澜劝道:“殿下应该保重身体,多加休养才是。”

“无妨。只是看看折子,未免放纵了自己。这些时日在外都懒散了。”李延玺懒洋洋地道。

裴景澜如今封太子少卿一职,昔日却是东宫伴读。殿下自幼勤勉,文治武功,骑射箭术无一不精,不管冬寒还是酷暑,都未曾有过一日懈怠。

大晋未来有这样的太子,实则是百姓之福。

所以,裴景澜愿意尽力辅佐,哪怕殿下……

曾经伤害了他喜欢的姑娘。

裴景澜有一瞬的失神。

“景澜?景澜?”被太子的声音唤回飘远的思绪,裴景澜温润地笑了笑,“恕臣失仪。”

李延玺挑眉,“想什么呢?很少见你这个样子,莫不是在想哪家千金?告诉孤,孤给你赐婚如何。”

他跟裴景澜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两人私下相处不以君臣相论,便是玩笑两句也无妨。

裴景澜面色温和,“殿下就不要打趣臣了。”

但,他心头却微微苦笑了下。

他喜欢的姑娘?

若是不曾有殿前选妃一事,她本应该……嫁给他的。

平京二十八年,除去殿下,一众侯府公子世家千金中,他们理应是最为相配的,不是吗。

可是,他晚了一步。

便步步都是错。

“怎么是打趣。”李延玺乌墨般的发散在雪白绸衣上,慵懒中却也不掩尊贵,“你少时便告诉孤,你有一心上人了,将来是要迎娶回家了,如今却迟迟不见你成亲。可是那女子身份低微,你家中不同意?”

“这倒是也无妨,孤为你赐婚,予她尊荣,想来你家也不敢说什么的。”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她……如今已有未婚夫,君子不夺人之美,只要她好,我便无所求。”裴景澜垂眸似释然一笑,眼底却闪过几分落寞。

观他神色,李延玺修长的指节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敲击了几下,啧了声道:“你啊,就是太过规行矩步,遵君子礼仪,换作是孤,管她有未婚夫还是嫁人生子了,我所想要的,便必定要夺来。”

裴景澜只是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道:“殿下方才想跟臣说什么?”

“哦。”李延玺嗓音慵懒地轻笑了声,将话重新说了一遍,“孤突然发现,天下姓沈的女子众多,不是每个都如贵妃那般令人厌恶。”

裴景澜怔了下,嘴角勉强勾起了一个弧度,“臣从前便同殿下说过这话。”

可惜,这道理太子懂得太晚。

否则她也不会受到迁怒……

裴景澜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感伤,“不知是谁令太子改变了观念?”

“一个……女大夫,此次就是她救了孤。”李延玺道,“对了,景澜你身上可有金银?”

裴景澜颔首,“有的。只是不知殿下忽然要金银做什么?”

李延玺笑得漫不经心,“救孤的那个女大夫,向孤讨要诊金,孤许了她十两金。”

“应当的。殿下千金贵体,她救了殿下,相当于是挽救千秋社稷,是应该好好答谢才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裴景澜觉得殿下在提起那女大夫时,眼底的神色与往常不同。

李延玺啧了声,“少说这些恭维孤的话。”

裴景澜笑着解下腰间锦袋,里面装着一些银票,价值远远超出十两金,他手停顿了下,又道:“不如由臣去一趟吧。”

“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李延玺轻轻地击掌两下,“少臣。”

一袭黑衣劲装的少年翻窗进来,发带鲜艳,动作利落,“殿下,裴少卿。”

李延玺抬了抬下巴,待少臣接过裴景澜手里的东西后,他才道:“送去小杏村的药庐。”

“是。”

少臣转身准备走,被李延玺叫住,“等等。”

少臣停步,等着太子吩咐。

李延玺墨眸流转,却是看向裴景澜,“景澜,你说孤的性命贵重,那理当不止值这十金,是不是?”

裴景澜微怔,然后笑了下,“自然是的。”

“若是在东宫,打开库房倒是有许多东西可挑选……”像宝石美玉、流光霓锦无不应有尽有,那姑娘打扮得清淡,只着素衣银簪,但是李延玺下意识觉得,她穿红色应当会很美。

“但是现在偏偏是在外面……”李延玺沉吟了片刻,将搁在榻边、曾被沈骊珠拒过的那方白玉,拋给少臣,“将这个也一并送去。”

玲珑白璧,珍贵无比。

裴景澜眉心一跳,“殿下,那是先皇后留给您的……”

先皇后离世时,太子方十三岁,他是东宫伴读,自然也有所见证。

那位贤良懿德的皇后殿下,临去前拉着少年储君的手,说此玉是大晋皇室的后位代代相传的信物,要让殿下将来送予心爱之人。

裴景澜低声提醒,“殿下,大晋未来的一国之母,绝对不可能是一位平民女子。”

李延玺笑着斜睨了裴景澜一眼,“瞎说什么呢。孤只是报恩。”

他又转向少臣,“把东西交给沈姑娘,跟她说,将来可以此为信物,向孤求一个心愿。”

“不论是什么事情,孤都会答应她,绝不食言。”

这是大晋太子的承诺。

金口玉言,一诺千金。

哪怕在不久的将来,沈骊珠会拿着白玉在她与那人的新婚夜请求他,不再纠缠,允她嫁人,太子也依旧……信守了自己的承诺。


庄家是大晋朝公认的后族。

因为这个家族曾经一前一后出过两代皇后。

如今的慈安太后,以及已经过世的先皇后。

——也就是太子生母,孝懿皇后。

孝懿皇后郁郁而终,当今陛下独宠贵妃沈眉妩,并未再立继后。

孝懿皇后的嫡亲姑母,也就是慈安太后却还在世。

据说,孝懿皇后过世后,陛下有意立贵妃为继后,是慈安太后联合大臣一力上书劝阻。

以贵妃曾经是二嫁之身,当不得母仪天下的理由。

并且她有一个最大且致命的缺撼——

无子。

又据说,贵妃未能做得皇后,找陛下闹了好一顿脾气,最后哄得陛下将凤印以及执掌六宫的权利给了她。

这位贵妃娘娘手段了得,不似皇后,胜似皇后。

或许是因为她自个儿没能做成皇后,便将主意打到了他们殿下身上,想将自己的侄女塞到东宫来。

少臣眼里流露出一丝冷冷的嘲讽。

据说,那位沈氏嫡女生得美丽娇娆,明媚光艳,善琴艺歌舞,从小便是被当作储妃培养的。跟沈少卿之妹,景瑟小姐并称京城双姝。

当然,殿下厌恶贵妃,怎么愿让贵妃的侄女入东宫,谁知是不是蛇蝎美人或贵妃的眼线。

那沈家嫡女,似乎叫沈骊什么来着……

总之,在三年前东宫选妃宴后,京城就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消息。

贵妃从此也没再提起过这个美貌的侄女。

仿佛沈氏女不过是她跟东宫、跟慈安太后博弈的一颗棋子而已。

棋子无用,自然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子。

沈氏女可怜么?

似乎是的。

但世家大族的女子包括李氏皇朝的公主,谁不是如此?

家族锦衣玉食的供养你,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必须义无反顾。

就连宫廷的公主必要时也得远嫁和亲呢。

不过,没了贵妃侄女,还有太后侄孙女。

静姝小姐不仅是慈安太后的嫡亲侄孙女,还是先孝懿皇后的嫡亲侄女。

慈安太后有意延续庄家荣耀。

三年前,殿下选妃之时,静姝小姐年纪尚小,没有在入选名册中。

三年过去,静姝小姐已经是待嫁之年,京城谁都知道她是太后为殿下准备的太子妃人选。

殿下尊敬太后。

在孝懿皇后去世时,是慈安太后站出来,跟贵妃分庭抗礼。

他们既是最坚固的盟友,又是关系密不可分的亲人。

虽说静姝小姐会成为太子妃,但少臣觉得,阿姮姑娘也当得起良娣之位。

一个是最适合的未来皇后人选。

一个是殿下喜欢的人。

殿下自幼就很少喜欢什么,从先皇后过世,东宫就越发没什么人气儿,殿下跟陛下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慈安太后虽然疼爱孙儿,但也有私心,更在意母族的荣耀。

只有阿姮姑娘……

只有她,是殿下这些年来真正动心的人。

但愿她的存在,能令殿下开怀。

少臣这般想着,忽地眯起了眼。

瞥见那群熙熙攘攘排队候诊的姑娘里,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

是鸢红。

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今晚阿姮姑娘出现在这里,她必定跟浅碧相识,却欺瞒了殿下。

鸢红年纪大了,年轻时被糟蹋了身子,如今落了不少病痛,听说阿姮姑娘替秦施施看过后,又在楼下摆案坐诊,鸢红今晚便没有再接客人,立刻拢了拢衣衫赶过来了。


沈骊珠掠了掠鬓间,“……弄掉了吗?”

李延玺往那乌黑如云的发间瞥了眼,明明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他却有模有样地道:“嗯,没掉……是一只小虫子,它会动,刚刚你的手一碰,它就飞到旁边去了。”

说着,太子朝她抬手。

沈骊珠身体微微僵住。不知是因为虫子,还是因为李延玺落在自己鬓发间的手。

对李延玺来说,她却是难得的乖巧,没有避之不及或者退步躲开。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头发。

很软。

似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跟衣袖间沾染上的清苦药香不同,似乎是茉莉的花香,雅致而清幽。

末了,李延玺放下手,“好了。”

沈骊珠没有起疑。

她哪里能想到,金口玉言的太子殿下竟然会撒这样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只为……与她片刻的亲近呢。

为了给秦施施保守秘密,不叫今晚她来鹊桥仙看诊的事情让花娘起疑,沈骊珠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地坐起了诊。

寻常百姓尚且有个小病小痛,何况是欢楼女子。

都知道阿姮姑娘一月只来问诊一次,今晚并未招待客人的,就全都凑到了沈骊珠这里来。

沈骊珠面前是一方桌案,摆着笔墨纸砚以及药枕。

花枝招展姹紫嫣红的姑娘们竟然也不吵闹,乖乖地排着队,到了自己就将手腕放上去,说出自己的苦恼。

而那青衣女子坐在桌前,裙裳坠地,总是能很快就探出病症。

“葵水至时便腹痛难忍?你这是宫寒之症状,我为你写一帖方子,坚持服用或可缓解。”

“这是避孕的香囊,里面装有红花麝香等物,挂在床头便是。”

“近日脸上无故起了红疹?可是误用了什么胭脂香粉或沾染了什么花粉之类?春日繁花盛开,有人是易对花粉过敏的。不过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配制的药膏,抹上有清凉愈合之效,再配上一帖内调的方子,外敷内服七日应当就能好……”

她轻声细语,十分温柔。

仿佛那些姑娘不是世人眼里靠卖身赚钱的、不贞不洁的妓/女,就只是她的病人。

眼里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或鄙夷。

而给病人问诊的阿姮姑娘,浑身上下有种温柔且明亮的光晕,令人觉得美丽耀眼不已。

李延玺凭阑斜倚,不近不远地看着,唇角上扬,墨眸有光流转。

少臣微微站在他身后,一张精致却冷酷的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连眼角眉梢的弧度都未曾变化一下。但是他心里却约莫明白了,殿下为何会对阿姮姑娘另眼相待。

殿下见过的女子并不少,高贵如怀玉公主,淑雅如丞相之女,也有或活泼或明媚之流,但她们都是世家贵族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纵使在殿下面前可做低伏小,身上却有刻进骨子里的骄纵。

别说来这种风月楼为里面的姑娘们耐心诊病了,恐怕提起都只觉嫌恶,恐脏了她们的眼。

阿姮姑娘这样的女子,世间仅此一个吗?

未必。

但是,却必然不多。

她就像是藏于山间顽石中的璞玉,却偏偏被殿下遇到。

殿下在药庐养伤那段清苦却平淡的时光,若阿姮姑娘也是这般待之……

想必,毕生难忘。

少臣突然开口道:“属下觉得,阿姮姑娘除了出身低了些,比起太后想赐婚给您的静姝小姐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

庄静姝,太后嫡亲的侄孙女。


沈骊珠纤细的身体微微退后,面纱晃漾了一瞬。

她抿起唇,错开李延玺的气息,提着药箱就走。

药箱有些沉重,系带被她挂在右边的肩上,却很快被跟上来、走在她身旁的李延玺接了过去。

太子倒也没有纡尊降贵,真的做个替她拎药箱的“小厮”,而是将之扔给了身后的少臣。

少臣双手接住,小心地抱着。

不敢不小心。

沈骊珠停步,抬眼,“……殿下。”

她的眼睛里,似生了浅浅的怒色,薄薄的火焰从那被冰雪封住的深处翻卷上来。

李延玺想,这双眼睛总是冷得像冰雪,还是有些情绪更动人些。

他不禁又想起方才——

“孤夸你而已,你为何生气?”

“我有一事想问殿下……”而沈骊珠想的却是秦施施,敛了几分太子总是来招惹她的怒色。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少臣拎着药箱,识趣地闪身消失。

他修炼得最到位的,就是藏匿踪迹的功夫。

能够在殿下身边待得最久,也是因为寡言少语,以及懂眼色。

“殿下一定要知道么?那好。我便告诉殿下……”沈骊珠敛眸,轻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低垂的睫羽藏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她声音淡极地回答李延玺,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因为我年少无知时,曾因美貌祸及性命,被逼得自毁了容颜,从此便不喜人提起。”

“所以,还请殿下以后不要说那种话了。”

“听着,很刺耳。”

李延玺墨眸蓦然抬起,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眸光颤动了下。

哪怕她以纱覆面,眼尾处也有一抹痕印显露了出来。

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曾细看,更不曾问过这道疤痕的来历,以为她生来便是如此。

如今细看,只觉惊心。

那疤痕颜色已经淡去,但位置离眼睛只有不过寸余。

她说……自损容颜。

可见划伤自己的脸时,不曾有过片刻的迟疑与留情,险些连眼睛都毁了去。

这仅仅只是露出来的冰山一角,那面纱之下呢?

太子惊怒至极。

他甚至不难想象一个纤弱女子是被逼迫到怎样的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狠心毁掉自己的容颜,以求保全自己的性命。

那惊怒里,转瞬又翻涌起无数的怜惜,最后化作了咬牙切齿的一句——

“是谁?”

“谁逼迫你至此,告诉孤?”

李延玺下意识攥紧了沈骊珠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她。

沈骊珠竟然也没立刻挣开,她透过面具窥见了李延玺脸上的怒气,有些微微失神。

“……告诉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殿下,殿下难不成要为我做主吗?”她睫羽轻轻眨动了两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李延玺答,“自然。”

“孤乃东宫太子,一国储君,万人之上,难道还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不成?”

“阿姮,只要你说出来,孤必定为你做主。”

却见沈骊珠低笑了声,“是啊,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天底下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可是李延玺,毁我至此的人,就是……你啊。

难道你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李延玺见她笑起来,那并不是知晓自己能得报大仇的开怀,而是一种凄清的笑,带着几分莫名的嘲讽。

“阿姮?”李延玺蹙眉,哪怕那截细白手腕被他攥紧在掌中,这一刻,李延玺却觉得离她很远,很远,自己快要抓不住她了。

沈骊珠并不奢求此生能够释怀,东宫太子尊贵恣意,覆手天下,他怎么会有错?

“殿下,你捏疼我了。”她收起笑,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腕从李延玺掌心间抽出。


跃跃欲试。

少臣想的很简单。

从阿姮姑娘当着殿下跳河那夜起,殿下的心情就—直很差。

他心里必定还念着阿姮姑娘。

只是,阿姮姑娘宁愿跳河也不愿跟殿下有半分牵扯的举动,狠狠刺痛了殿下的自尊。

殿下怎么可能再拉得下颜面去查阿姮姑娘的事情。

哪怕天翎卫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出阿姮姑娘的过往生平,但—国储君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允许。就算他再动心。

所以,少臣作为属下,努力想令殿下开怀起来。

区区—池锦鲤,若能令殿下心情好点儿,就算毒死了也不可惜。

裴景澜无奈扶额。

这还真是……

—个敢说,—个敢做。

裴景澜再次在心里感叹,如果太子殿下将来成为昏君,必定有这群属下的—份“功劳”。

在少臣把毒药洒进千鲤池之前,裴景澜连忙开口阻止,道:“殿下,池中锦鲤数以千计,都是生灵,还请放过它们吧。”

李延玺掀起唇,冷冷道:“景澜,孤知你—向悯弱怜幼,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信起佛来,连池中区区几条锦鲤也要怜惜。”

太子殿下心情不好,说话带刺,裴景澜这些时日倒也习惯了,“殿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锦鲤,金银鳞、丹顶鲤、白金龙鱼都是名贵的品种,其中珍稀者……—尾可达价值千金。”

李延玺懒散地撩起了眼皮,视线从锦鲤上移开,落到裴景澜身上,忽然问道:“这么说,很贵?”

裴景澜—怔,然后浅笑道:“对殿下而言,自然是不贵的,只是将这数千锦鲤造就的景观毁掉,未免可惜。”

李延玺抬起手,如美玉般修长的手从银紫衣袖间伸出,有种精致且慵懒地随意感,他叫少臣先行退下。

少臣脸上的表情似能看出—点遗憾,不过还是将装着毒药的玉瓶塞回怀里,双腿—勾,重新退回先前藏身的亭顶。

李延玺却突然改了主意,“三日后是么?请柬留下,孤去。”

虽然他是希望太子前去陆家长子的婚宴,但是殿下这么快改变主意是裴景澜没想到的。

殿下是未来天子,自幼习的是帝王术,从不轻易改变心意。

除非……

事关重大。

裴景澜略—思量,便想通了其中关窍,“难道殿下是因为臣提及的这—池锦鲤,才更改心意,决定前去?”

李延玺凭阑而立。

阑杆临水,衣摆扶风。

他的眸光落在远处,声音响起,“千金台,千鲤池。”

“—尾锦鲤就价值千金,池中锦鲤何止千条?”

“景澜,陆敬尧升任金陵知府七年,人人都夸赞他为官正直,是个好官。天翎卫在百姓间走访,得到的都是—致口径,有人甚至为陆敬尧立碑刻传。”

“对下,他在任期间治理河道泛滥,主持修筑了上饶堤,官声繁盛如织。”

“对上,他修葺千金台,建造千鲤池,招待天子使臣,无不周到。”

“但是,孤心里始终有—个疑惑——”

“建千金台的银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李延玺长指重重点在阑杆上,抬起下颌。

此刻,他没戴面具,那张俊美的脸便完全暴露在了流金灿灿的日光中,墨色的眉眼鲜明又浓烈,似—抹最绮浓的画卷缓缓铺开在脸上,造就这艳丽至极的皮囊。

但是,对有的人来说,容貌反倒是其次,第—眼见到的是他身上那种气质。

—种尊贵得叫人不敢摄以目光的气势。

裴景澜心头微微震颤,—直被他忽略掉的什么东西缓缓浮出水面。


“我真的很讨厌你,我都已经逃到金陵了,我明明已经努力忘掉那些过去了,你为什么要来打搅我平静的生活?!”

身体一瞬间猛地被推开。

淡青色长袍之下,李延玺胸口慢慢渗出些许艳色来。

有些疼,但他强行咽下喉间一丝沉闷的声音。

李延玺看着她崩溃含泪的眼睛,“我们以前难道见过?”

她眼里的恨意不似作假。

就好像他是什么负心之人。

可李延玺不记得有做过辜负某个女子的事情。

他鲜少跟女子有纠缠牵扯。

或许,她将他当作了旁人那般痛恨。

若是她真的将他当成了旁人……

李延玺本该不愉的。

但,见她哭成这般,心里竟奇异般的生出了一丝不忍。

他想,就算她将他当成了旁人,但如果她愿意将辜负了她的人告知,他也很愿意为她做一回主的。

沈骊珠却只觉得讽刺。

她多么像个笑话!

他竟然问她,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不记得。

不记得,曾经有过一位少女,满怀期待地接下帝王那道令她选妃的圣旨,盛装出席了他的选妃宴,结果却是被他一句话毁掉了半生!

哈哈哈……

是不是这些天潢贵胄永远都是这般高高在上,视人卑微如蝼蚁?!

自从在江南见到太子起,她心中所有压抑着的悲愤、丛生的怨恨、都在这一刻像杂草在荒原上疯长。

“不。”沈骊珠缓缓摇头,淡色轻纱下的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我们从未见过。”

“只是,你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我差点嫁予他,做他的妻子……”

“那现在呢?”李延玺蹙眉,声音一紧,只觉胸口还没完全愈合,如今被撕裂又添新伤的地方,有些轻微的疼痛。

沈骊珠冷漠道,“他死了。”

曾经少女的春闺梦里事以及少女心里的那个人,早已死在三年前,随着时光掩埋。

听到那人死了,就连李延玺自己不曾注意到,他原本蹙起的眉,竟然微微舒展开来。

“他辜负了你?”

“辜负?谈不上。”沈骊珠嗓音越发的冷淡,像是由自己的口在说着别人的事情,“只是昔年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的崩溃,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

特别是在小佛堂里被关禁闭的那一年,只需一年,那个爱笑爱俏的少女就再也不见,她已经学会将因崩溃、破碎掉的自己,一片一片捡起来,缝补成眼前这个沈骊珠。

沈骊珠抬了抬眉。

“你和他……”她冷淡的眼神,从李延玺脸上寸寸划过,慢声说,“长得真的很像。”

李延玺神色微僵。

沈骊珠唇瓣轻启,一字一顿地道:“所以,我是真的很讨厌你。”

她语调冷冰冰的,述说着自己的厌恶,“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心生怨恨。”

“意不能平,夜不能寐。”

“我在想啊,天底下生着这样面孔的男子,是不是大都如此?”

她忽地轻轻笑了下。

冷淡如雪的人儿,忽然一笑,哪怕隔着面纱,哪怕分明是讽刺的笑,也能令人感觉到那种冰雪初融的绚烂之美。

李延玺晃了晃神,随之心头微怒,生恼,“沈姮,我不是他,不是你心中死了的那人,你怎可……”

将孤与那人混为一谈?!

李延玺觉得沈骊珠的迁怒好没道理。

“不能吗?”沈骊珠声音复又冰冷下来,仿佛刚才的一笑不过是昙花一现,“难道你就不曾欺负过我?”

“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夜晚闯入药庐,以毒药的手段逼迫我给你治伤,为你上药,在这里一住便是多日,惹得四邻误会,不得不以表兄妹相称……”

“难道只因为我恰好是个大夫,这便不算欺负?”

哪怕在金銮殿上与他父皇对峙都不落下风的太子殿下,生平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无言以对。

女子蓝衣清冷,此时却言语灼灼,光华耀目,令人不能逼视。

“不是毒药,只是糖丸罢了。”李延玺凝眉片刻,抿唇,“你若是介意名声……”

他取下一枚贴身玉佩赠予骊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在下李扶渊,愿娶姑娘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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