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武侯府单独被留在旧都,表明了这些年一首在走下坡路,偏偏老夫人的两个女婿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大女婿王蔺如今是吏部尚书,小女婿舒长清虽出身草莽,却也是二品大将军。
在金陵有头有脸的人家,早早携了礼过来参加寿宴。
靖武侯赵淮民则带领着小一辈的,在大门口接待来客。
最惹人眼的便是舒南谦,头一次没跟三公子赵玉澜混在一处,反而乖巧的站在大公子赵予涵身侧。
众人会觉得稀奇,是因赵予涵在侯府地位尴尬,身为长子嫡孙的他,都己经十九岁了,仍未被上书册封为世子,而他也非如今侯府夫人李氏所出,最重要的是不得亲生父亲喜爱。
赵予涵偏头打量起身侧少年,年纪虽不大,身体瞧着却很壮实,一双湿漉漉的杏眼,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不知他突然联想到什么,眸子深处逐渐一寸寸变冷。
令舒南谦背脊一凉,低声喊了一句:“大表哥!”
不一会儿,巷子里多了几位骑着高大骏马的护卫,一名身穿湛蓝色锦袍公子,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王家父子赶忙迎上去。
“恭迎大皇子殿下!”
赵淮民一听大皇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宾客,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马车前。
大皇子黎琨虽不是中宫嫡出,却占着长,外加如今的太子殿下身体不太好,以后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黎琨审视的目光先落在靖武侯身上,见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和颜悦色的抬抬手。
“大家快快请起,我这次来并不是以皇家子弟身份,而是以大公子好友的身份,大家随意便可!”
大公子?
靖武侯以为大殿下说的是外甥王家大公子,抬起头才发现,他看的是自己身后,大脑有些空白的转过身,触及大儿子陌然疏离的面庞,心中一沉。
赵予涵才不会管靖武侯是什么心情,他们之间没有半点父子情分,唯有仇恨。
既然大皇子黎琨愿意来给自己做脸,他也不会拒绝,不卑不亢的敛身行礼,“殿下,里面请!”
他话音刚落,大皇子的马车里又钻出来一道娇小身影,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身影己经站在了赵予涵身边,手里紧紧的攥着他衣角。
“涵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再管瑶儿了吗?”
女子瞧着大约十西五的年纪,一双好看的美眸中含着水光,再配上她堪比芙蓉的娇美容貌,悦耳动听的嗓音,怎么看都像是貌美女子,被侯府公子狠心抛弃的场面。
赵淮民本就对赵予涵不满,没想到他竟还敢在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闹出一场风流债来。
即便大皇子黎琨在场,依旧遮掩不住眼底的厌恶,指着赵予涵的手微微颤动,“你这个逆子,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舒南谦,他赶忙给自己小厮使眼色,让他去二门处找谷雨,自己则是跑向大舅舅身边。
抱住赵淮民的腰身,利用小孩子的天真语气,“大舅舅,大喜之日,可不能动怒,咱们先请贵人入府才是正理。”
入府后,舒南谦想故技重施,把那姑娘带到别处去交给谷雨。
不成想赵淮民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言辞犀利难听。
“不行,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赶紧赶出府去。”
所以等舒北茉赶来时,便看到这幅场面,还听到大舅舅毫无理智可言的对大皇子叫板,“殿下身份尊贵,怕此女子就是故意接近您,还是尽早送走的好。”
随即响起一道温润的声线,“侯爷多虑了,是我的车驾惊扰了这位姑娘。”
“那也不能...!”见自己舅舅竟还想反驳皇子,舒北茉真被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冲上前打断几人,“大舅舅,这姑娘是受我邀约进府的,把人交给我就是。”
这几人的目光中,其中一道暗含着阴冷危险,犹如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一般,让舒北茉身体下意识的竖起防备。
赵淮民可不是傻子,女子明显是冲着赵予涵来的,怎么会跟外甥女相熟呢?
又见外甥女不停给自己使眼色,才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
“哦?
这位是?”
“这是微臣的外甥女,舒家长女!”
赵淮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赶忙解释,又对舒北茉招招手,“快来拜见大皇子殿下!”
舒北茉大大方方的上前行礼,这才看清大皇子黎琨的长相,五官还算周正,唯有那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有些出挑。
大皇子黎琨手中折扇一合,对着舒北茉拱手一礼,没有半点天潢贵胄的倨傲,反而彬彬有礼。
“原来是舒将军之女,失敬失敬!”
自己爹再是大将军,也大不过皇上去,舒北茉连忙避开说不敢,才侧过身看向赵予涵。
“大表哥,我寻瑶儿姑娘有些女儿家的事要说。”
言外之意便是安心把人交给自己便是。
可瑶儿自失忆以来,只对赵予涵信任,眼下身处陌生的地方,自然待在他身边才最安心,低垂着眼帘,不安的低声轻唤,“涵哥哥!”
虽不如梦里那般清脆,可婉转的音色却一模一样,让舒北茉确信那就是佛祖给的预知梦。
看来有必要再去普济寺多添些香油钱,如果自己能避开重伤惨死的局面,到时定要给佛祖重塑金身。
“瑶儿姑娘莫怕,我是真的有事相求,定不会为难姑娘!”
舒北茉言辞诚恳,心里却在叹息,这可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女主,谁敢得罪?
当然是搞好关系呀!
赵予涵待瑶儿倒是没有什么逾越之举,只是在看向舒北茉的目光中含着怀疑和不解。
“瑶儿姑娘性情怯懦,还请表妹照料一二,等宴会结束自会有人接她离开。”
舒北茉敢反抗男主吗?
梦中说书先生可讲了,侯府长子入朝为官后,手段极其狠厉,是新太子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只要敢有人反对,轻则被拉下马,重则全家下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