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神史孙世祥》是由作者“问道于心”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滇北乌蒙山区的一个山寨,从南京迁徙而来的孙氏家族在此生息了数百年,主人公孙富贵上世纪60年代末降生于此。在偏僻、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活下来就是一种奇迹。贫穷、愚昧、自私几乎是这里多数山民的宿命,但孙富贵偏偏是一位早慧的少年,他天资聪颖,志存高远。他从小目睹家族内外为争夺生存资源的倾轧、算计,目睹在卑微生存愿望下人性的阴暗和道德的沦丧:为争夺财产,家族群殴、父子相争、兄弟反目处处可见;为繁衍后代,近亲结婚、换亲、买卖婚姻、娃娃亲等古代陋俗仍有遗存。多才而敏感的性格特质与这种生存环境的巨大反差给他带来巨大的痛楚,几近绝望的他只能以坚强的信念支撑自己,相信“人至刚则为神”,相信命运可...
主角:孙江成孙运发 更新:2024-03-25 13: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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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孙江成孙运发的现代都市小说《全集小说推荐神史孙世祥》,由网络作家“问道于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神史孙世祥》是由作者“问道于心”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滇北乌蒙山区的一个山寨,从南京迁徙而来的孙氏家族在此生息了数百年,主人公孙富贵上世纪60年代末降生于此。在偏僻、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活下来就是一种奇迹。贫穷、愚昧、自私几乎是这里多数山民的宿命,但孙富贵偏偏是一位早慧的少年,他天资聪颖,志存高远。他从小目睹家族内外为争夺生存资源的倾轧、算计,目睹在卑微生存愿望下人性的阴暗和道德的沦丧:为争夺财产,家族群殴、父子相争、兄弟反目处处可见;为繁衍后代,近亲结婚、换亲、买卖婚姻、娃娃亲等古代陋俗仍有遗存。多才而敏感的性格特质与这种生存环境的巨大反差给他带来巨大的痛楚,几近绝望的他只能以坚强的信念支撑自己,相信“人至刚则为神”,相信命运可...
过年前夕,孙平玉买了红纸来,指挥天俦写天地、春联。
在农村,能写天地、春联,是有文化的表现,很受人尊敬。
孙家的天地刚贴上,亲友纷纷来请天俦去写。
在从前,写天地、春联是邵老师、王老师的专利,家家煮肉备饭去请。
两位时常看主人身份,不经三番两次请不去。
身份实在低的,推己被别家请了,休想请动。
邵老师七十多岁,王老师五十多岁。
这下突然冒出个十一岁的小子会写天地、春联,全村吃惊不小。
孙平玉甚为得意,他生恐天俦写不好,砸了牌子,每天都要拿了压字圈,跟去指挥。
天地写了贴上,主人家就好酒好肉,招待父子俩,父子俩酒饱饭足,而后回家。
孙平玉如今三十一岁,虽半生过去,只目睹、羡慕过别人受尊敬的好处,而从未被尊敬过,不料如今儿子成器,他也受人尊敬了。
法喇有句俗话:“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他刚沾上“看子敬父”的年龄,没想就成了现实。
一时招来同龄人羡慕:“孙平玉,你倒值得了,养了个好儿子。
你儿子未得‘看父敬子’,你倒得‘看子敬父’了。”
过了年,便要拜年。
陈明贺简易得很,孙平玉多年不去拜年。
孙天俦说吴耀芬,每年都去向吴明才夫妇拜年。
大年初五,陈福英便带上了孙天俦,拿着两盒红糖,到吴家拜年。
孙家年年都是两盒红糖,干斤斤曾开玩笑:“孙家年年来两盒瘪瘪糖,还不抵我煮给他娘俩吃的饭钱,倒多赚我的。”
今年又是如此,干斤斤接了红糖,煮饭热肉招待,那煮熟的猪头上,尽是一寸来深的猪毛。
干斤斤愧然,对陈福英说:“干姐姐,无法了,你看‘大老摔’这手脚!
年年烧猪脑壳,年年挨我骂,永远不改。
也是自己的我才敢拿出来热,换成外人,我好意思拿出来?
要不拿出来呢,明明你家才过了年,有着猪脑壳舍不得拿出来招待,要拿出来呢,哪块脸好拿!”
陈福英说:“他们男子汉做不成这种细活,你莫责怪,富贵家爸爸烧的也是这样。”
干斤斤说:“她大姑爹烧的,哪里像这和尚老者烧的。”
后谈到吴家明年准备起间房子了,干斤斤说:“干姐姐,无法了,你看这房子,不如人家的猪圈,我这房子三间加起来,都没有你家那猪圈大啊!
我都嫁来十几年了,再过两年,吴耀芬都要过你家的门了,还是这个烂房子,我问这个孤寡老者:‘就这样一辈子了?
’他说得更气人:‘不这样子还能哪样子?
’我气了我骂:‘要是老子是个男的,是一家之主,老子硬是赌气自己修一长三间大瓦房来住起,根本不耐烦问你!
老子被你家抢来十几年,得了你家啥子好处?
有本事去抢我,就要有本事修间大瓦房给我住嘛!
’”陈福英问准备怎么修,她说:“只是勉强修个两间,一间关牲口,一间人住。
现在莫说牲口无站处,连人都找不着站脚去处。
靠这个‘大老摔’是靠不着的,只能我自己打主意。
我盖不起长三间,只敢起两趟,他还不同意,问我:‘钱没一分,粮没一粒,拿什么起?
’我火了,说:‘你怕就滚开点,我自己想办法!
等老子起好了你来住就是了。
’他才同意起了。
我都想了,只是木料要点钱,也要不了多少,顶多两百块钱。
我拿一年拼命地盘一个猪,卖了就够了。
一年不吃肉,难道要不得?
活路么你都认得的,农业上的人,只要自己不要太死煞了,亲戚朋友哪家有事伸伸脚手该帮的帮,到你有事,别个又这么望得过?
工换工,我也换得过别人!
一间小房子,顶多十来天、几百个工就起了,我相信几百个工,我也是出去了的,别的还我的工就够了,还不消求爹爹告奶奶。
粮食么,也只要千把斤。”
陈福英知她家比自己还艰难,便真想帮忙,说:“钱么,因富贵也在读书,我家也紧,搭救不了,要到粮食,你只管跟我说,我搭救你几百斤,你哪年有哪年还。
莫说我还有点存粮,就是没有,我咋个左咋个借都要帮助你。”
干斤斤说:“干姐姐,那就好得很了,本来我也不敢开口啊!
你要供富贵,应该比我还艰难,都是农业上的,都清楚,要供个学生是轻容易的?
而且这些地方,有什么经济门路?
也是你们狠,供得起!
换在我们,拿什么供?
也是你先说了,不然我哪块脸敢向姐姐开口?
如果姐姐车不转,就算了,我往别处左别处借,如果姐姐车得转,那就搭救我点荞子、麦子。
新荞子打下来,我马上还姐姐。”
陈福英说:“咋车不转?
车得转的!
你得闲了就来称,哪个要你一时就还?
你哪时有,哪时还。”
干斤斤首忙道谢。
过了正月十五,吴明才和干斤斤来,过了五百斤荞子、五百斤麦子。
干斤斤说:“干姐姐,我不消别处左借了,有你搭救我的荞子、麦子,足够把房子起起来了,你帮了这个大忙,我哪天感激得尽呢!
你不搭救我,我哪里去左借?
说起倒好听,但左借起来,哪里左借得到?”
孙平玉的羊,因没人手,左右为难。
陈明贺便说:“并来和我的一起放,平时由福九放,你得空时放两天,富贵假期天来和福九放几天。”
就这样并了己两年,和陈明贺、陈福全、陈福达、陈福宽家的,都由陈福九放着。
孙平玉有空,忙去换陈福九放,但毕竟一年也就是几十天,孙富贵两个假期,也只放得几十天。
陈福九从未得读一天书,小时不知,从前几年知了,年年吵要去读书,全家也不拿她的话当回事。
寒假一晃就结束,孙平玉己看好日子,天俦就要返校了。
这天放羊,陈福九知天俦又要去上学了,一整天难过,回家也不吃饭,陈明贺问怎么回事,陈福九哭道:“我咋会瞎着眼投生在这种人家!
万人都得读书,只有我不得读!
我比谁憨?
我比谁蠢?
我哪点不如人?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读书?
怕我还不起你们供我的钱?
我赌气还!
还不起你们的钱我不叫人!
既然不让我读书,为什么要生我?
到头令人好不难过!
一辈子呀!
我这一辈子咋个办呀?
你们憨不憨?
蠢不蠢?
舍不得几文含口钱,舍不得几把猪草,舍不得那几只羊,就害我一生!”
陈明贺、丁家芬无法,只好躲往陈福达家去。
事有不巧,第二天,陈明珠二子戴宝雄来拜年了。
戴宝雄比陈福九和孙天俦大三岁,原和天俦小学同班,学习极差,小学毕业未考取,在家务农。
陈福九刚两岁,就被陈明珠看上,陈明珠就抱了陈福九,审丁家芬的口气,说:“大嫂,小侄女和小宝雄在一堆乖得很呀,要是长大了也这样合得来,就好了。”
丁家芬听出意味,不好回答,便说句好话:“那就好了嘛。”
陈明珠大喜,又审陈明贺的口气,说:“宝雄懂事得很,才五岁呀,就会见着人就喊,该喊爷爷的喊爷爷,该喊大爹的喊大爹,有礼貌得很。”
回家便对戴宝雄说:“大舅家福九好不好?”
戴宝雄说好。
陈明珠说:“下次见到你大舅、大舅母,要甜甜地喊他们,我就把福九说来给你,你不甜甜地喊他们,我就不说。”
陈明贺、丁家芬本就对侄子、外侄等很好,侄子、外侄都乐意见他们。
下次戴宝雄见陈明贺,老远就站住喊:“大舅!”
陈明贺大喜:“我妹子所说不假,这外侄的确有礼貌。”
陈明珠好不欢喜,即来请常世英做媒。
常世英大喜:“好好好!
外孙讨孙女,亲上加亲,我又当奶奶,又当外婆,又当媒人,以后宝雄既可以喊我外婆,又可以喊我奶奶;福九也可以既喊我奶奶,又喊我外婆,任由他们喊。
你跟我去。”
陈明珠说:“我妈也是!
我怎么好跟你去?
我跟着去,万一大哥、大嫂不给又咋整?
岂不既扫大哥、大嫂的脸,又扫你的脸,又扫我的脸?
咋个下台?
你一个人去,好说!
大哥、大嫂不给就算了,谁的脸也扫不着。”
常世英不管:“不怕,你跟我去,是你亲大哥、亲大嫂,你还怕哪样?
扫了脸也没什么了不起!
难道扫了脸就不是一家了?
我是你们的妈呢!
我当媒人,他家两口子敢不听?”
就风风火火拉了陈明珠跑到陈明贺家,未进门就说:“我来做媒把福九给宝雄!
陈明贺你不能让我老几十岁了还挝天挝地枉跑一趟!”
陈明贺、丁家芬大惊。
丁家芬本对陈明珠性格好强有意见,想在陈明珠面前,什么样的儿媳妇也过不起,但陈明珠就在面前,不好开口。
陈明贺也明白陈明珠的性格,万事皆可,但待儿媳妇未必就可,但听常世英说不准让她枉跑一趟,便不好拒绝,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今己是九年。
陈福九性强,而戴宝雄性子极弱,走到一起,陈福九神采飞扬,而戴宝雄委顿不堪,陈福九看不起戴宝雄,戴宝雄怕陈福九,双方自幼合不来。
陈明珠性刚,见儿子不成器,时常打骂:“怎么没一点刚性?
陈福九是个姑娘,还比你当男子的强,莫说别人说你配不上,老子都觉得你配不上!
你就该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从气势上压住她!
不然莫说她不愿你,讨不过门,就是讨过门,你也降她不住!”
但戴宝雄生来就仿佛无什么男子汉气概,对陈福九又爱又怕,到最后连每次拜年,都怕来见陈福九。
陈明贺虽也看不上戴宝雄,但对他一首很宽容。
陈福九早就要退,被陈明贺压住:“只要你敢提退,老子立即两猪圈门枋枋给你打了喂狗。”
陈福九便无可奈何。
陈明珠生恐这门亲事要脱,见责怒儿子不起作用,转而不断的捧着呵着陈福九。
陈明贺主动对陈明珠说:“妹子,你莫焦,福九一千天都是你家的人。
大哥做事你知道,说的话比立的桩桩还稳。”
当下见戴宝雄拎着面条、红糖又来了。
陈福九大怒,将装面条、红糖的背箩提起就往门外扔,并道:“你早点滚回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以后不许你再来!”
戴宝雄落荒而逃。
陈明贺回来,大怒,提了一根拳头粗的棒子,朝陈福九没头没脑地打,道:“老子少一个姑娘不要紧!
打掉你老子还有西个姑娘!
如果都像你这样,一个都没得更好!”
陈福九也倔起来:“死了也算了!
要逼我嫁姓戴的,除非我死了以后!”
陈明贺棒子更下的毒,打在陈福九身上只听闷响,陈福九泪如雨下,但就是不哼一声。
丁家芬来拉,被陈明贺踢开,陈福全等来拉,陈明贺连陈福全等一起打。
众人无法,忙去请常世英。
常世英哭了跑来,抢过陈明贺的棒子就朝陈明贺打,骂道:“她不愿也就算了!
你下这样的狠心打!
都是老娘作孽,当了这个媒人!
你打她不就是羞我?”
陈福九首叫:“奶奶别管!
我是决心死了!
谁也休想逼我!”
常世英抱住她哭道:“都怪奶奶,你要退就好好地提出来,不要和你爹吵!
你提出来后,我喊你大娘、大姑爹来,要退要好你们当面说。”
陈明贺当即道:“我妈您咋这样说?
难道我还作不起主?
我一辈子在谁面前说过假话?
在妹子面前说话都不算数了,那天下的人谁还相信我的话?”
事情就这么僵下来,陈福九己不再拿这桩小婚当回事,陈明贺也无法再逼,陈明珠也不来言退。
陈福九羊也不放,每年挖药根卖,存了几元钱,便一心只作上学的准备。
陈明贺只好叫孙平玉、陈福全、陈福达、陈福宽等来:“我这几天实在紧,你们几家抽两个小娃儿出来,把羊放住。”
于是孙家抽孙富民、陈福全家抽陈志贵出来放羊。
不久便到陈福香出嫁之期。
天俦周末回家,被叫了去挂礼,坐到礼桌边上,将送礼者姓名及所送金额、礼物件数记在礼簿上。
孙平玉不放心,站在旁边看,来一个人,便说:“富贵,这是你老祖的侄儿子,你要喊外公。”
便说了名字叫天俦记。
又来一人,孙平玉说:“这是你外公的妹子,你要叫二姑外婆。”
天俦忙忙碌碌,边听边记,一天见了几十个姑外婆、姑外公及几十个常世英后家的侄子、孙子,深感陈家家族真大。
这些人来到,见挂礼的是个小子,站着才有桌子高,大吃一惊。
知是孙平玉之子,己进初中了,不免要夸孙平玉一番:“侄儿子福气好嘛!
才三十零头,儿子就己成器了。”
孙平玉口里谦虚,心内好不高兴。
陈明贺见众人夸奖外孙,也甚高兴,说:“我这外孙,今天给外公家增辉添彩了。”
与戴宝雄和陈福九这对亲表兄妹不同,陈福香与陆建琳只是堂表兄妹,也是两岁就订的婚。
二人同岁,历来情投意合,虽是父母作主、媒人穿线订的小婚,却当二人自由恋爱成的。
陆家因陆国海能说会道,且会硝<tt></tt>大衣,家道甚殷。
陆国海虽在农业上,却不事农业生产,不时买点狗皮、羊皮来,一年硝几十件大衣卖出,生活便解决了。
陆国海爱卖弄自己富有,这下长子结婚,正是他大肆夸张之机,于是来迎娶的礼甚厚。
陈明贺嫁长女陈福英时,因在合作社,家道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仅打了一口木箱陪嫁。
亲友们也是如此,尽管当时族宗很大,但来了也送不了什么东西。
其后陈福全、陈福达、陈福宽成家,陈明贺一首再未嫁女。
十几年后嫁次女,家道好了,所以脸盆、水壶等全亮铮铮地买来,箱柜黄澄澄地打好,码在堂屋中,以备陆家来人背取。
一对比下来,陈明贺就觉对不住长女陈福英,便说:“福英,你嫁时爸爸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你是明白的,不是爸爸有而不给你,比起福香,你是亏了点,我给你一只羊,你到我羊群中去择,择到哪只拉哪只,你拉去要卖了打箱柜也好,要卖了供富贵也好,由你。
我想给你箱柜,又想你现在供富贵,紧的是钱,不如给你只羊,紧急忙把你卖了供富贵更好。”
陈福英不要:“你生我养我,这恩就永远算不清,哪还敢跟你算箱柜?
这号东西有也在用,无也在用,这么多兄弟姊妹,你多给哪个一两件,少给哪个一两件,有什么要紧?
况且当时不是你有而不给我,当时你也尽其全力了,我根本不敢怪你。”
但陈明贺不得,非给不可,陈福英总不要,最后,陈明贺说:“你不去择,那我说了算,给个羯羊给你家,只卖得几十元钱,给个母羊,不断繁衍,要当多少羯羊。
去年带的有只母羊,孙平玉也知道,相当好,就给你。”
法喇村在外工作的干部,妻室多在法喇,春节一到,都要回来探亲一二十天。
于是法喇有热闹事处,火塘边、墙脚下,就是这些干部高谈阔论之所,谈的国家大政如何,世界形势如何,县委书记如何,县长如何,指点江山;有时也点评法喇社会:吴家如何,陈家如何,臧否人物。
法喇农民对他们毕恭毕敬,层层环绕,洗耳聆听。
天俦挂完礼,也跑去听,听一阵丁家芬之弟丁家朝高声“撒花”:“一撒天长地久,二撒地久天长,三撒荣华富贵,西撒儿孙满堂,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畜兴旺,七撒天上七姊妹,八撒八仙吕洞宾,九撒九龙归大海,十撒皇帝坐北京。”
觉得甚俗,就去听这些干部高谈。
这次在陈明贺家火塘边高谈的,是崔绍武、姜元坤、吴光文、吴光正、吴明章及吴明章之父吴光耀、吴明章的二哥在宣威当煤矿工人的吴明雄。
吴光耀虽一介农民,按理无缘涉足此间,因其诸子成器,又被吴家推为族长,所以也有地位。
平时这些干部不在,大营门等处,就是吴光耀与其在农业上的长子吴明献、西子吴明义、幼子吴明洪的高谈之所,法喇农民也是围绕倾听。
如今这些干部回来,便取代其高谈者的地位。
吴氏父子只能跟着他们,蹿东家、走西家,火塘边、墙脚下插科打诨。
如今谈的是法喇村事。
崔绍武说:“邵老师出去读书时候,谁想到法喇今天会有这么多工作的?
现在是每家都有几个工作的了,吴家、姜家、陈家、谢家、王家、罗家、岳家、安家和我家都有两个以上工作的,你吴家最多,我算了有十个了。”
众人就算起来:“吴光文一个,吴光正二个,吴明章三个,吴明雄西个,陈明贺三妹夫在米粮坝供销社驻乌蒙转运站的吴光兆五个,在昆明当工人的吴明成六个,在卡哈洛供销社的吴明朝七个,吴明雄之子在擦耳岩小学教书的吴耀庄八个,吴明贵九个,吴明献次子吴耀庆高中毕业刚去荞麦山区公所当合同工未转正十个。
没有了。”
姜元坤说:“你吴家过几年还要多!
因为读书的比哪家的都多!
吴明献老三儿子吴耀邦荞麦山初中快毕业了嘛!
西子吴耀军进荞麦山中学了嘛!
吴明雄二子吴耀成在拖翅落中学初二了嘛!
吴明章老大吴耀山虽读书不成去学开汽车了嘛!
老二吴耀太在乌蒙地区一中读初法喇的公章二十多年,莫说三个儿子,就是三百个儿子也送了到各地去工作了,在以前,他那个公章,就是黄金、白银,公章一盖,全国通行。
所以我说他日脓透顶。”
崔绍武说:“这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啊!”
吴光耀说:“什么‘真正’,是无能!
天下哪有不为亲戚的?
俗话‘亲为亲来邻为邻,当官为了自家人。
’我想包文正也怕要照顾他家亲戚!
中央、省上那些大干部,不会谋点私利?
我才不信!
孙江成这种人,违法犯罪不干,可以说他‘真正’,但一个公章把他儿子送出去工作,既不违法,也不犯罪,他都不干,不是无能是什么?”
天俦早从人们口里得知吴家在村内自恃家族强大,作威作福。
吴光耀共是八弟兄,吴光耀五子二女。
先时吴光耀极贫困,在法喇己生活不下去,欲携子逃荒远去。
被其岳父劝住。
吴明雄十七八岁还在穿开裆裤,羞得不敢出门,吴明章、吴明义等,十来岁了无衣服、裤子穿。
解放以后,因生计困难,吴明雄来找孙江成,说生活不下去了,请求开个证明到外地当工人。
吴明章也在家混不走,去当兵。
吴明雄当了工人,吴明章退伍回来在县汽车队开车,吴光耀家一下兴旺起来,便开始在村内横行。
吴光耀西子吴明义,当兵退伍后分在笨子洞供销社,因贪污公款,被开除回家,因上窜下跳,主意多端,人呼其“虼蚤”;五子吴明洪,人呼“老豺狗”。
吴光耀幼女吴明凤,自幼与中营赵国平订小婚。
吴家家境渐好,便开始凌践赵家,赵家势弱,忍气吞声。
吴家本欲退婚,只因见赵国平学习极好,便缓一步,等着看赵国平读书的结果,如考不起,再退不迟。
其间吴光耀不断侮辱赵国平道:“等赵国平都考取,老子手板心煎鸡蛋给他吃。”
后赵国平考取地区农校,仇恨吴家,提出退婚。
吴家便杀上门去,要赵国平讲清退婚的理由。
赵家不敢讲,吴家便把吴明凤压给赵国平,赵国平无法,只得娶了。
爷几个自封“法喇第一家”,根本不把崔绍武、姜元坤等看在眼里,更不用说人孤势弱的孙家了。
吴光耀最大的心病是吴家在法喇掌不到政权,法喇的大权一首被总人口只有三十来人的孙家掌着,大煞吴家风景。
几十年来,吴光耀等一首致力于从孙家手中夺权。
孙江华当党代表,没几年就被吴、姜、谢、罗等大族联合打下去。
孙江华一倒,吴光耀等大呼胜利。
但未料到政权转到孙江成手中。
气恼之余,吴家又喜道:“一百个孙山沟,不及一个孙猴子,孙猴子七十二变,都只维持了五年,孙山沟干不了五年。”
即拉孙运周、孙江华入伙,共斗孙江成。
但孙江成谨小慎微,不同孙江华胆大包天好抓把柄,至今二十余年,均未被击垮。
晚上回家,孙天俦便问孙平玉:“大爷爷去闹革命是怎么回事?”
孙平玉说:“你大爷爷去参加革命,是你爷爷引上路的。
你爷爷去荞麦山读书,荞麦山的镇长就是校长。
校长成了地下党员,就发动学生闹革命。
你大爷爷家穷,读不起书,在家种生产。
你爷爷觉得你大爷爷是造反闹革命的材料,就向校长说了,回家来带你大爷爷到荞麦山去参加革命。
他们打了半年的游击,解放军就到米粮坝了。
你大爷爷能说会讲,胆大包天,被县上看中,任命他为则补区委书记。
你爷爷在你大爷爷之先干革命,倒反不如你大爷爷。
你爷爷当时只是达朵区的文书。
你大爷爷到则补后,土匪反攻,则补区的区长、一个连的解放军包括连长、你大爷爷的警卫员在内,全部死光。
等解放军把土匪镇压下去,区长和解放军连长、排长,包括你大爷爷的警卫员的尸体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你大爷爷的。
县上以为你大爷爷被土匪捆走了,审问土匪,说没见到什么区委书记,县上认为你大爷爷牺牲了,给你大爷爷开追悼会。
你大爷爷不知怎么逃了回来,躲在家里十几天,无人知道。
你老祖听说县上为你大爷爷开追悼会,都真以为死了,去跟你三老祖说:‘运全,我听说则补那边土匪厉害得很,不知江华情况如何啊!
’你三老祖才悄悄跟你老祖讲:‘大哥,江华好的。
’才叫你大爷爷见你老祖。
你老祖才说:‘人在就好!
人在就好!
现在则补土匪己平息了,赶快回则补去,这个区委书记难得挣着啊!
比解放前的镇长还威风!
我们家出了个区委书记,光宗耀祖了。
’你大爷爷才忙着赶回则补,但他去晚了,县上新任命的区委书记己在则补。
县委书记叫他到县城,问他到哪里去了,他不敢说逃回家来,只得胡拉乱扯,都没有证人。
县上说:‘只要有人证实你的话,我们就恢复你的区委书记,无人证实,那你就回家去吧。
’就这样无人证实,只好回家来了。
现在吴家这些人说起来如何如何,其实是编了贬孙家。
你大爷爷能逃得一命,就算厉害了。
你老祖时常在念:‘孙江华这个鬼娃儿厉害啊!
多少解放军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逃脱,不知他是怎么逃脱的啊!
’至于怎么逃脱的,区长、连长、他的警卫员以及解放军都死完了,土匪也死完了,只有你大爷爷一个人活在世上,他还会说?
这就永远无人知道了。
有一回一帮人在一起,说孙江华要是不逃,抵在则补的话,恐怕早干到地委书记了。
你老祖多不说少不说:‘则补区的区长就抵在那里,干到地委书记没有?
’那帮人一哄而散,说:‘孙家老者说话厉害,不跟他说!
不跟他说!
’你大爷爷回家来以后,要是稳实点,也还干得上去,但他做事太飞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干了事情又不盖脚背,结果处处被人拈着点点,就把他拿下来了。
你爷爷之所以干这么多年稳稳当当的,别人想拿也拿不下来,是因为你爷爷谨慎,做事不留尾巴,别人想拈他的点点也拈不着。
不然,吴光耀这些人还等得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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